工作后懂得了哪些道理
查看话题 >听梁文道分享:初入职场,如何做个好选择(万字活动现场实录)
前天在SKP书店参加了一场主题为“初入职场,如何做个好选择”的分享活动,梁文道与现场大家分享了一些关于他自己关于职场的经历和思考,我觉得很有启发。
包括这几个方面——第一份工作的选择、职业生涯规划、学历、职业安全感、跳槽选择、工作的意义、年轻人的优势等。我整理了道长几乎全部的分享,放在下面,供没有去到现场的伙伴参考。
开场
我一辈子基本上已经处在没有工作的状态,所以今天来聊就有点像是往事回忆录,我现在唯一主要的工作就是做播客,回想一下,好像我几十年的工作也都是杂七杂八,我都说不上到底有工作还是没工作,然后一眨眼就到了一个要退休的状态,我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我很渴望今天能够跟各位老师好好学习,得到一些洞见,帮助我整理我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大半生,谢谢。

关于初入职场
Q:您正式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然后您当时选择到底是一个大众的选择,还是一个小众的选择?
我毕业的时候知道我要做什么,但那并不是一个工作,不是今天通行意义上职业工作的一件事。我大学毕业我知道我要继续读书,继续思考、继续发表,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情。但基于是具体用什么职业来完成我刚才说的事情,这不清楚。
因为我们念哲学的人,尤其hk80年代90年代的时候,上世纪被认为是一种没有任何职业前景的专业,我想到现在也是,在hk平常如果跟别人说我念哲学,人家都以为你是在占卜,黄大仙那些解签的档主后面都会挂一个条幅写真正哲学。所以我们当时真的有同学想过,是不是该改行毕业就去学做帮人算命什么的,所以基本上我们哲学的人都不会去问自己要做什么,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们当时的状态,我们真的没有同学问我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只能是有什么工作能碰上。因为打从你哲学那天开始,你就知道,除非你要做一个哲学家,要进大学教书,否则的话这行在社会上没有任何对口和对应的专业。
像有的学系,比如说社会学,虽然也不一定有那么对口的工作身份,但是他们的毕业生会有相当固定的对应的一些的走向,比如说有的去做gong务员,有的去做一些研究机构的什么,但哲学并不是这样,我基于我第一份正式的工作,这个很好笑,我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已经是我进入媒体工作,如果讲的正式工作是指月薪,我以前也有些是领月薪,但是我一直拒绝用正式职员的身份去领月薪。
我年轻的时候我做过已经做过杂志的创社的社长,但是我偏偏给自己起一个名字,不叫社长,叫做总编辑顾问,我总喜欢这种不用负担责任,躲在后面坚持状态,我爱来就来不管就不管我很喜欢干这样的事,所以我变成正式第一份能够领hk版五险一金的工作,已经是我30来岁的事,而且那份工作做的就是hk一家广播电台叫商业电台的台长,所以当时我们的老板要请我的时候跟我说,虽然我们决定要请你,但你好歹要走个流程给我一个你的简历,我发简历他吓坏了,怎么什么都没有,他说因为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就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做了一个广播电台的台长。真的没有交几年五险一金,我退休是特没保障的那种。

关于人生规划
Q:您30多岁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您选择的坐标系或者评判的标准都是什么呢?
我不是太赞成做很严密的职业生涯规划,尤其是当你还没真正进入职场的时候,因为往往大一的新生可能不知道自己读的专业,在他毕业之后这个专业已经被消灭了。你规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我们现在还处在人类第四次工业革命当中,第一次蒸汽机第二次第三次我们都已经很熟悉,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第四次工业革命当中。
4年过去几年里面,我们看到整个工作跟职业类型的变化是我们几年前预计不到的,现在有大量的人投身在快递之类的物流行业里面,有很多年轻人直接转行做自媒体,一毕业就投身成了做所谓的网红,这些算是在以前的概念来讲,甚至不叫做职业,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职业,什么样的工作,你怎么去计划?
所以我自己觉得职业规划做的太早,往往会耗费了你大多数没有用的精力。我宁愿把精力跟时间灌注在——第一我想做的、我喜欢的事,我比较任性了,第二是培养某些能力,而那些能力可能是不因应职业工种而有变化的。那些能力包括一种语言沟通的能力,包括某种的资讯处理的能力,包括某种的联系不同的知识之间爆发出新的创意能力,怎么样发展自己的这种能力,比将来打算做某种行业某份工作,然后往那个方向规划可能要好一点点。
因为我不敢说我自己是这样,因为很坦白讲,我有时候参与类似今天这样的讨论,我会跟忐忑,是因为我觉得我人生中绝大部分时候的职业的转变,一个工作跳到另一个工作,都是跟命运相关,都是跟运气相关,而这一点往往是我们在谈这种职场经验的时候,不太愿意去谈的。
因为我们通常都宁愿告诉我们的受众,你可以如何规划,你可以如何掌握,你该做什么。但事实上在一个人的职业生命当中,有太多太多事情在我看来是你控制不了的。我年轻的时候,假如我是做教培行业,我不知道一夜之间我整个行业会不见了,我于是第二次就业开始做脱口秀,我们这世界本来就已经有很多的变动,尤其在china,我们的变动因素可能更复杂,所以变得我如何来规划呢?我觉得还是要有一些内在的能力的栽培,可能还自己能稍微掌握一点。
关于学历
Q:您当时研究生肄业,会担心没读完的影响吗?
不会的,因为我运气好,在我那个年代本科生都没那么多,当年香港的大学生本科生比例都不是那么高,你研究生没读完,社会上人家没概念。所以我运气很好,容许我当年很挥霍,比如说我那时候真的是不为GPA去读书的,有一门课我一个特别尊敬而且喜爱的老师教,然后我也很喜欢这门课,很认真的读,我们的课的评分方法就是上完那个课之后交一篇论文,我就开始写了,写论文的时候就发现我想写的题目,以当时我读到的书跟我思考的范围我处理不了,但是又非常吸引我很想写怎么办?
你说这是一个要用现实教的功课,你不能说我为了完成我一个研究课题,然后这个功课不交,但是我就跟老师说这样子,老师这一门课你就当我白修了,你让我不及格,这个学期我不教功课,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给我一两年时间,我把这篇论文写完,到时候给你你告诉我你的看法,他就说好,然后我那门课就不及格,因为我没教功课,但是我两年后真的交了一篇论文给他,然后他看了他觉得很好,鼓励我发去一些刊物,那时候这样,我真从来不觉得GPA对我有多重要,但是我回想起来只是运气好,而且我觉得在今天学历通货膨胀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回头反过来问,这样子去读研究生或者进入学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现在其实我觉得很多人读研的一个动机,并不是因为觉得现在满大街都是硕博了,所以我也得读上硕博,否则的话我出来没有就业竞争力。我觉得更多的情况是在变动时刻,很多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其实有很多年轻人是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不知道自己出来能找到什么工作,于是觉得我继续念书是一个之前是躲在战壕的策略,多于说因为很想再去读一个什么东西,觉得那个东西很有用等等。
所以我觉得其实现在读硕博的年轻人很多是很茫然的,而这么读下去,假如你对这些东西不真的感兴趣,很有可能等到你读完之后,这个学历贬值已经到了一个整个社会对学历这件事情新看法的阶段,而有新看法的阶段,很有可能会造成很大的灾难的。我并不是说将来学历不重要了,有学历始终是个基本,但是他将来还会有多重要,这一点我现在是有点怀疑的,因为变动太大。
是否要读研看你要进入的行业工种,因为有的行业,比如说我们从事文化传媒工作的话,我以前在看一些简历的时候,我真的不是那么看重有没有研究生学历,有时候你有研究生学历反而是个问题,你会暴露一些东西给我。你要假设我不是外行,你让我看见你在什么学校念什么研究生,我会问你的,不会问你到底学什么,你为什么去学,问一些有些都是问几下你反而会出问题的。
那么如果你是进传媒行业,比如说我见到很多朋友去一些媒体行业,媒体公司或者影视,当然影视现在不行了,我有些朋友他们做影视公司就是不会挑研究生的,他一点都不关心你有没有什么电影学博士不重要,重要是你本科有过什么做法,很实际你拿东西给我看,我一点都不关心你念什么研究生,我关心的是你拍了什么,你做过什么,你出了什么东西。
所以这个东西这是看行业,并不是所有行业都是越有学历越高越好,所以我觉得这个大家真的在如果是以就业为导向来选择要不要考研的话,你可能真的要考虑清楚,你将来要走的方向跟轨道是怎么样的。

关于职场安全感
Q:您是从什么地方获得您的这种安全感,然后让您可以在选择职业的时候能有相对是游刃有余的。
我发现我可能不太合适谈这个话题,因为我们程度上说实话,我觉得跟一个人的性格相当有关,我是一个从来都挺有安全感的人,你看大学毕业,然后我先当过小学老师,然后再回去读研究生,然后读完研究生之后没交论文就继续做媒体工作。
我每一份工作就像我刚才讲的,我都不希望维持那种上班关系,都是我人家请我做事我都讲得很清楚,我不进来,我一定要做一个很特别的事情。所以我在这个过程我做电视台、做报纸、做杂志、做电影、做广播,各种文化活动NGO,然后商业机构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里面,我慢慢培养出一种经营自己的状态跟能力,大家在讲的打工这件事情都是假设你毕业之后,你进入一家机构,然后你大概能够看得出来,如果你继续留在这个岗位,在这个公司你会计划你能走到什么地步,又或者说在同一个产业或者相关产业你能怎么做,但是你始终是在一个机构工作,但是如果像我这样的是个非机构人,其实现在这种人越来越多,这种时候你要想象自己是个机构,你要把自己当成机构来处理,什么意思呢?
你开始不依赖月薪,你开始觉得所有的收入都是不是那么稳定的情况,你怎么重新合理分配自己的支出跟收入之间的关系,然后你要把你的每一项工作,比如说我有段时间我在报纸做他们的类似副编的职位的东西,但也不是全职,我同时还在帮一个电视台做一个节目的策划,又帮另一个节项目做一个监制,我就把这三样工作看成是我在三个领域的投资,这不是工作,这是投资。
就是我在这里投入时间,然后你给我一笔回报,但是我要回来的东西绝对不只是Payment,还包括我在这个领域所累积的知识跟能力,而这些东西我要开始考虑,或者将来有机会的时候,我怎么样把我在电影工作的相关的经验跟一种能力带入到平面媒体,平面媒体的能力跟经验又能转移到电视里面去,你就开始逐渐掌握一种把各个相关领域串联起来的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是要你主动经营跟投资的。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你很不幸的像我一样,没有全职工作或不打算做全职工作,你可能就要把自己当成是个公司,你不是在为一个公司服务,你自己就是自己的公司,你看事情的眼光跟做事的方法会不一样。
关于频繁跳槽
Q:关于工作的保鲜期的问题,之前看过一个报告,第一份工作的平均在职时长,70后80后是三年,到90后的时候是19个月,但是到95后就只剩下7个月了。频繁的跳槽的背后下一家的hr也会说你这人不稳定,你在上一家也没做出什么来。我们现在好像陷入了一种僵局,我们什么时候比如说在职场上属于震动期了,它对我们的成长还是说是一个信号,你要赶快离开,我们应该怎么辨别这种成长带来的不舒适感?我是继续留在这里头,还是我要出走了?
我觉得这个跟我们刚才讲安全感这个问题是相关的,因为我们现在还抱着一个相对在我看来属于旧时代的对工作的假设,才会期盼我的工作是安全的,是稳定的,是有阶梯的,而且能工作相当一段时间的,这是一个很旧很过时的假设了。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实际上美国经济非常飞滑,不肯打的阶段,有些人真的是为一个市政一个工厂打工打一辈子,他就很心满意足,那种感觉,就有点像我们过去的大型的单位,智能生活一样,这个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不会再有什么安稳的工作长期的摆在那里。就算你说考公,现在也要减薪,是不是接下来说不定还要缩编,你怎么知道未来这个体系还会发生什么很机构性的变化。
所以我觉得相应的你可以看到现在年轻人这么样不能够待在同一家机构,也是从另一面再说你这个变化,今天的人对于工作的要求跟看法也变了,以前你会预期一个新入职的员工,他要好好的慢慢继续,不在这边学习怎么样,但是对他来讲在加速的时代,他需要你想想他现在跟人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了,他现在都在手机短信都嫌太太微信都嫌太长,整个世界在加速的过程里面,它用来判断一份工作合不合适,用来判断一个行业对他来讲有没有前景,他所需的时间也相应的短。
所以一切都在加速,所以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太大的问题,但是唯一要提醒的是我们现在起码在请人的时候,很多公司包括我自己,我有时候如果看到一个简历,一个人他比如说跳槽比较猛,或者每份工作都做不长,我倒不担心,比如说他是很jumping,或者我比较担心的是它基于什么理由在转换工作,因为有时候这个东西你要考虑,从hr的角度来想的话,你可能会有什么分析的,是不是说明这个人的人际能力处理有问题?
假如是这个的话,那就很糟了,就我们有很多种原因来分析,为什么这个工作上总是那么跳来跳去,这里面可能会给出不同的信号去解读,所以我觉得虽然今天我也认为一个年轻人不需要死命的把自己的后半生卖给一个企业或者一个行业,但是当你在做决定的时候,要去一间公司或者不在一间公司,你可能要想得清楚一点。
因为如果你换职业或者工种太厉害的话,人家对你的怀疑是第一,要不就是处理不好人际的问题。第二就是你判断力很糟,你为什么当初进入这个公司,然后你做了三个月之后发现不适合自己,那表示你之前的判断力太糟,其实不说明什么,只是说明你之前的分析有问题,所以这会有带来这种负面的结果。

关于工作的意义
Q:《毫无意义的工作》这本书很热,如何握住自己的这种意义感,如何找到这个意义感?
我觉得这本书那么走红,主要是因为题目取得很好,但事实上如果大家仔细思考它的脉络跟背景的话,你会发现假如我们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其实人类绝大部分工作都是没有意义的,包括我做的一辈子的工作都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
从两个角度来讲,因为大卫首先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是反对跟怀疑任何组织的存在。我们今天大部分工作坦白讲,有相当一部分工作是组织性工作,我们刚才私下聊天也在讲,这种工作在Government部门最容易看到,比如说一个书ji他工作太繁忙,所以他下面有书ji处,书ji处就要请很多人打工,每一个人都很忙,于是他们会自我繁殖,就出了很多小秘书出来,而秘书就会请秘书的秘书又请秘书,这是全球的公务部门共有的情况,而类似的情况也会在很多大型机构发生。
比如说你们做hr也有人会怀疑,比如说像Google的hr,是有面试的tutor,就是说因为Google的面试非常难,对不对?如果你进入他面试程序之后,他们会派人专门指导你如何进行Google的面试,而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岗位,他会教你大概你接下来面试人家会问你什么问题?这是不是这是大卫格雷伯所说的不需要的工作?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什么呢?因为人类学家很长期以来就对工作这个概念本身就充满怀疑,就本身不相信工作。我举个例子,因为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有人研究,特别是南非的布须曼人的生活之后,就出现了一个人类学的很经典的概念,叫原初丰裕社会,指的就是人类最早的生活,现在已经基本上消失了,很有可能就像我们在东非、南非,在澳大利亚内陆,在北美少部分地区,还有因纽特人那里看到的游猎生活,游猎生活的人就是我们以前想象中的那种靠打猎采野果生活的,我就觉得他们活的好惨,对不对?
但是如果你用同等物质水平比较的话,他们大部分人的身体都很健康,都比农业文明的人要长寿,而且他们的生活很悠闲,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休息,睡醒没事干就聊天,就散步就发呆,用我们今天讲的叫放空,然后跟着就什么事都不用干,然后打猎通常是一个礼拜打两次,一个村子一个部落打了个大野猪,就够一条村吃好几天了,然后平常大家采野果什么的,所以真正用来工作的时间,如果我们把打猎叫工作的话,他们工作时间非常短,生活极端悠闲,所以人类学家就从这里问一个问题,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假如人是能这么活着的话,这又牵涉另一个问题,我们知道一直以来从工业革命之后就不断有人很乐观在预言未来我们人类会活得越来越幸福越来越快乐,因为为机器能够取代大部分的工作,然后我们大部分都不用干活了,我们生活就会很满足了,好像失业问题不存在,是的,因为失业这个问题的存在是工业革命之后才的,工业革命之前的人类从来不担心失业问题,政府也不会把就业率当成是它重要指标之一。
但是为什么以前的学者不担心机器会取代人工作,是因为他们相信一个我们今天看来很奇怪的想法,比如凯恩斯,这么了不起的经济学家,他就预言到了2030年绝大部分人类都到了一个人类前所未有的经济应许之地,那是什么意思呢?人类终于克服了经济学家最头疼的问题,最稀缺性问题,我们知道经济学告诉我们稀缺性问题就是说我们有无限的欲望,但是只有有限的资源?为什么凯恩斯认为我们2030年会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因为我们自动化程度如此之高,乃至于人类所要的一切都能够用很低廉的代价轻易的生产出来了。
那么你会问说怎么可能欲望不是无限的吗?这里面有个问题,人类学家、凯恩斯这种经济学家,他们都会区分,人的所谓的需求分两种,凯恩斯的讲法是一种是绝对需求,一种相对需求,绝对需求就是你要吃饱,你要有地方睡,你能穿的暖,绝对需求他认为人类迟早会达到全部能满足的,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不只想吃饱,你还想吃米其林三星,那是你的事儿,这叫做相对需求。所以他认为从绝对需求来讲,人类是可以满足的。
所以人类学家后来看工作的时候,会用这种角度来看,他会认为我们今天的社会对于工作的这种思考,这种感受在人类历史上是一个很短暂的现象,只不过这只有两三百年,两三百年前人类对于工作的概念跟我们今天完全不一样,我们今天对于工作的概念是这两三百年工业文明的产物,所以我一直强调,如果我们面对另一次工业革命,我们会面对是整个工作概念的变化,到时候可能我们今天谈的所有这些东西都会被挑战。
事实上我们现在对于工作很多时候都忘了,工作这个东西是非常依赖于脉络跟背景的,同样的事情有的时候是工作,有时候不是工作,我举个最简单的打猎,对于刚才我说的布须曼人来讲,他可能是工作,因为那是一个谋生之道,我不打猎我没东西吃,但是对于现在很多那种有钱闲着没事干的人,打猎是一种奢侈的爱好,我要花很多钱,然后跑去东非一些允许打猎的地方,然后雇导游坐个越野车,弄一大堆玩意,然后进去打猎,然后我丢下几万美金,这不叫工作,这叫休闲,请问打猎到底是工作还是休闲?
我们大部分生活其实上面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而这些东西它什么叫工作,什么就叫生活,它会随着时代、文明跟不同的社会背景脉络下的定义产生改变,所以回到刚才一开始讲。到底是不是所有工作都毫无意义,我想说是理论上来讲是的,如果从这个角度讲,你的工作就是为了完成基本所需的话,我们今天绝大部分工作都没必要,只有一种工作必要种地,养猪这是有必要的,别的工作都没什么必要。
但是我觉得我们对于工作不是这么以这种情况来讲,我们通常会强调的是从主体主观,面向我在工作中还能得到什么,而不是这个工作在社会位置上承担什么作用。这又很好玩了,因为这也依赖于社会环境,比如说我们很多人会觉得开公交,我们今天会觉得他们好无聊,每天的路线都一样,是不是很沉闷很没有意义的工作。
可是如果你在中国某些人口比较相对少的县或者乡,你去看他们有些人在研究那些地方的公交司机,是很有趣的,因为跟乘客都很熟,他每天路线都一样,那个地方人又不多,每天什么时间上车,客人都是固定的,所以他都认得,乃至于他们形成了一个生活圈,而那些上车的人有时候比如说带个烧饼给这个司机,或者这个司机会问候人家怎么样,他们形成一种很稳定的社群关系,几十年下来,那么在这个状况下,这个司机会觉得我开这个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它不光是一个机械性的动作,它还是找到属于我的一个社群,一个群体。
对这个社群来讲,我每天开车对他们而言是重要的,而他们的存在对于我而言也是重要的,所以所谓我们才有工作意义。比如说有些人以为我做媒体工作,做文化工作,是不是会觉得很有满足感?当然,但是我想说的哪怕是开公交,其实也一样可以有它的意义,只不过问题是它依赖一个社会环境。但假如是像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可能同样的工作,它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对不起,我讲的有点乱。

关于感受到的年轻人的优势
遇到的青年里面有一些能力让我印象很深。我觉得在我现在接触到的一些青年里面,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现在一些年轻人的学习能力,他们自己学习自己update版本的能力特别强,这个是我觉得以前我们那个时候不一定有的,另外他们有一种尽管我不是太相信——因为从认知科学上讲,多功能处理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仍然必须说现在的青年在切换,从一个状态切换到另一个状态之间的能力,也很让人吃惊。
当然这个会不会牺牲了他的某些别的东西为代价,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以我最近两年在工作上打交道的一些青年来讲,这两样特质是我觉得最有趣的,或者最让我在思考的,因为他可能给我一个信号,就是我们未来社会会往什么方向走,未来的工作模式,未来的产业模式会往什么路线去走,而我们社会好像正在准备一些这个方向的青年。
观众提问:
Q:科研和实习两件事同时在做,实习有收获,但回到学校看到专心做科研的同学,又感到焦虑。
我的排序就是睡眠最少,尽管大家专业差得非常远,所学的东西或者当然主次还是要分,我还是会有一些主线的东西在某个阶段,但是那些所谓的次线或者副线,我会尽量让他们都发生关联,尽量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互相支持,在内容上在方向上是殊途同归的。
这样子做的时候我就相对没那么浪费,而且其实会为你带来一些创造力的迸发。因为我们知道所谓的创造力和创意有时候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因为来自不同领域的结合,不同的专业知识的桥架就会产生一些新的东西出来,我尽量让这些东西都是发生关联的,所以我这么多年来我在工作上面,比如说我很早的时候,我在做平面媒体的编辑,但是我开始做电视台的监制,那看起来是完全不一样,但是我在那个阶段磨练的就是怎么样把写作的文字写作的能力跟透过视觉传达的能力,这两种好像是很不一样的东西,在中间想办法找到一种是能够通的一种原则,这种原则有时候你不经过,我是很难跟你讲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比如说像我自己做节目,我无论是做音频还是做视频,还是我写作,对我来讲这个切换是没有太大的门槛的。我虽然是写作起家,但是很快就容易从写作进入到别的媒体当中,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局限在一个领域,我始终觉得这几样东西之间好像有些东西是能够通起来的,我就要寻找连接之道。
我觉得如果尽量让自己各种的兴趣、爱好、工作、副业都能够找到这种链接点的时候,你会觉得至少你会觉得你没那么浪费时间,而你如果没那么浪费时间,你的焦虑感就会少了,因为请注意我们要在谈的问题的出发点是你的焦虑感,这种感受如何能够解决,你要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办法,就是你发现原来我做的每件事情都是那么有意思,而且是互相都mutual benefit。

关于要不要跨专业考研
因为我的建议可能不是那么的适用,有可能因为我自己的经验不敢说很独特,但是我担心未必是每个人都能分享得到的,因为我自己在选择读什么东西的时候,是真的是完全凭兴趣,我不太去想我现在要读一个东西跟将来职业规划有没有关系,这真的不是我考虑事情的一个办法,主要是因为我太悲观了,我相信我无论做什么规划都不一定会有用的,很可能我规划完了,读完出来这个世界就变了。
因为我见过这些事情发生在我念书的年代,我念大学的时候,你像80年代90年代,在香港最聪明最优秀的学生念的大家都是理科对不对?念理科中最受欢迎的是电机工程对吧?那时候大家都去念,都觉得是最有出息的一个行业,当然还有最传统的就是医生跟律师,但是结果到我毕业的时候,他会用engineer好像被消灭了一样,然后那个时候接着再来最红的就是BA,后来没多久好像又不行了,我见过几轮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预计。
至于跨专业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这样,你应该回头先问自己为什么会想跨专业,是因为现在另一个专业,你觉得在职业上也许有更好的前景,还是因为他真的挺吸引你的,假如是后者的话,我觉得就不用多问了,那就去念,因为你会念得很开心,你起码能够确保的是未来两三年你可能会快乐一点,这是能确定。我觉得我们要做的是起码现在能确定的事情,我不知道读完这个之后两三年后工作会怎么样,但我能确定这两三年,我之所以想转行读这个是因为我喜欢,那我很快乐。这能确定的东西在手不是挺好吗?
但是假如你的考虑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为你预估他的工作的机会前景可能比较好。我的建议您可能要非常周全的做调查,去看一看他是否真的像您预想的这么好,而且要加上一条时间轴去考虑它是今天好还是两年后也很好,这个东西有点像买股票,是要做这样的分析的,我只能给这么空泛的歉意,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