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翻】麻耶雄嵩《白雪纷纷雾茫茫》
作者/麻耶雄嵩
原作名/白きを見れば
出自《貴族探偵対女探偵》集英社文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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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纷纷雾茫茫(注1) 01 高德爱香下了出租车,身体便立刻被晨雾包围。她记得之前在山脚处的车站时,视野还算清晰,可现在视线突然就被遮挡住了。眼前一片淡白,让人头晕目眩,仿佛是山神在背后捣鬼。她心想,也许在这种状况下遭遇神隐(注2)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白茫茫的不仅只有晨雾,还有脚下这一层薄薄的积雪。每走一步便从脚下传来坚硬的触感。 走过一小段石子路,一栋山庄隐约可见,三辆轿车就停在建筑旁。这个古式山庄名为“加斯科庄”,据说是在战前建起来的。白色的板墙上满是焦茶色的粗柱。在这苍白的世界,唯有人字屋顶的漆黑格外醒目。 差不多到了……爱香拿出手机,给平野纱知打电话。因为在车站就打过一次招呼,纱知马上就接了。 “我现在就来接你。” 话还没说完,玄关的门就啪一声地打开了。迎接爱香的是一幅熟悉的面孔。有半年没见了,思念驱使着她向前跑去。 “好久不见,爱香。从早上就开始赶路,很辛苦吧。” 纱知披着灰色厚外套,低垂细线般的眼角,露出了笑容。她的肌肤是健康的浅黑色。纱知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材结实,据说高中时是足球部的队长。她性格坦率爽朗,善于社交,虽然样貌算不上美人,但在男生中还算相当受欢迎的。 “早上六点我坐上新宿特快列车了,没想到乘客意外地多。不过我在车上睡了一会所以没问题。这三天还请你多关照了。” 纱知是大学时期认识的朋友。爱香大学只上了一年,就辞去学业拜师成为了师父的弟子,那时纱知是她最大的支持者。虽然两人每年只能见上两三面,但电话,邮件之类的联系倒是一直保持着。 离开大学有五年了吧。作为侦探独立的时间只有半年。特别是这半年,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爱香的师父是著名的名侦探,半年前患上了癌症,在正当壮年的四十五岁死去。去世的前一周,病床上的师父叫来了爱香。 “我把全部知识都传授给你了,你已经可以作为出色的侦探生存下去了。今后的路就看你自己了。” 师父用与年龄不相称的显老的手将爱香的手握住,带着温柔的微笑对她说了这些话。触摸着这只干燥粗糙的手,这就是爱香最后感受到师父的时刻。 爱香替师父完成了新潟的委托后,在返回的路上得知了师父的死讯。据说师父死前还拜托周围的人,事件解决前不要把自己的死讯告诉爱香。 之后的半年里,爱香作为侦探拼命地工作。自己很幸运,得到了师父的认可,靠着这层关系,委托络绎不绝。在这期间,她解决了两起重大案件。也稍微打响了自己的名号——不是作为师父的弟子,而是作为高德爱香。 但是在侦探业界内,爱香也只是个菜鸟。只有平安无事地解决事件才能叫做侦探。多次失败的话委托也会减少。她想追赶自己尊敬的师父的背影,回应师父的期待,继承早死的师父的遗志。为了追赶师父,她专心地在全国范围内奔波。 就是这个时候,纱知邀请爱香来山庄游玩。 “最近你变奇怪了。现在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爱香你一直都是闷着头向前的性格,所以再不稍微休息下,身体会累垮的。” 与平日淡然的口吻不同,纱知认真地奉劝爱香。正好那个时候爱香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接受了她的好意。只是事件的解决耽误了,所以晚了三天。 “但是我来打扰你真的没事吗?” 加斯科庄中还有纱知所属的中世纪十四行诗研究会的后辈。纱知留在大学,成为了研究生。她将来的目标是成为专业的研究者,可是他所在的研究会每年夏天和冬天都会组织学生去旅行。 “不用在意啦,在这里大家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随便。有人整天在房间里看书,还有人带男朋友来,总向我炫耀搞得我也很困扰,虽然这只是单身人士的偏见吧。另外,爱香是侦探的事情我没声张。如果谁出于好奇问来问去的那也没办法休息了。” “谢谢你为我着想。” 这是爱香的真心话。纱知是持善意去看待侦探这一职业(所以才会支持自己),大概是担心侦探的后续工作吧,现实刚好相反。侦探只有在解决事件后才会得到赞赏,在这之前人们都把他们当作鬣狗野兽之类,带着鄙夷的眼光去看待。 “侦探就是这样,明明没有任何权限,却还总想触及他人的秘密。所以侦探不能舍弃信念,没有信念的侦探,和偷窥狂没两样。” 这是师父经常用来警醒自己的话,爱香一直铭记于心。 最初她想找别的机会和纱知重聚,可最终还是接受了邀请,这是因为她听说了一个怪谈,关于这个加斯科庄地下的古井。 这口井在江户时期就有了,比山庄自身的历史还久远,似乎有着鬼隐之井的名称。据说将尸体投入井中,尸体不会浮上来,可以清除犯罪的痕迹。因此,有许多关于被暗杀的武士,发现丈夫不忠的夫人、饿肚子的孩子、被侵犯的少女之类悲惨的传说。 建造山庄的英国贸易商没有把井填平,而是那个地方改为地下室。他是一个贪婪的人,有传言说他是为了除掉竞争对手。过了没多久,每晚都能听见地下室里传出奇怪的声音。几年后,他的妻子和女儿也跳井自杀了,他将金十字架投入井中以安抚亡灵。当然,这也只是传说,是否属实没人知道。 “但是说起来,你父亲也真奇怪呢,居然会买下这种怪谈山庄。” 加斯科庄的所有者在战后多次更替,在三年前才到了纱知父亲手里。纱知也用力点了点头:“是啊,妈妈也惊呆了。但爱香也喜欢这种神秘怪谈吧。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家伙也都觉得这有趣。” 纱知自己是对这种传说完全无感的。前几天在研究会上聊到这些,后辈们非常感兴趣,说什么都要来见识见识。 爱香平时总是贯彻理性思考,却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种话题所吸引。当然她并不是对超自然怪谈感兴趣,而是看中了贸易商吊唁亡灵时沉入水中的黄金十字架。据说十字架高一米,上面装饰着大量宝石。里面甚至有从王府中偷走后流入黑市的珠宝。不过这始终只是传言,她并没有想要打捞上来发财的打算――就算确有其事,那也早被之前的山庄所有者捞上来了――小时候,爱香就喜欢看德川挖宝节目,她还是想看一看。 “总之先进屋吧,这里有点冷。” 纱知冷的直发抖。她接到电话后就急匆匆赶出来了,外套里面就穿了件衬衫。 “确实。但是我感觉雪比想象中少,我还以为会像八甲田山那样积雪都能盖住脚了。” 她一边拖着鞋一边开玩笑:“昨晚雪下了一夜,前天深夜还下了雨。可尽管如此昨天白天也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很暖和。半夜还打了雷。山里的天气真是变化无常,可这也变得太过头了,一定是因为全球暖化吧。” 纱知容易被甜点或者减肥之类的流行事物所吸引,没有多想就把问题归咎于全球变暖。 在纱知用手托住嘴巴思考时,爱香观察发现外套右袖口掉了一个纽扣,她指出了这点。 “真的啊。掉哪了呢?昨天早上还好好的呢。可别掉外面了,掉在屋里就好了” 看到纱知抱怨,爱香由衷的笑了。总是在杀人现场来回奔波,这种柔和的表情很久没见了。 “有什么好笑的。爱香总是看着我的脸笑。”这次她鼓起了脸颊。 “对了,我们先去看看井吧?我本来想把你介绍给大家,但他们好像还在睡觉。他们昨晚熬了夜所以起得晚。” “这样好吗?” “没事的。大家都下去看过好几次了。每次听到奇怪的声音就吵着要去看。结果那里啥也没有,就是有点昏暗阴森罢了。说实话我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种东西?” 无奈地抚摸着短发的纱知带着爱香走向厨房,她打开后面的小门,里面是向下延伸的楼梯。狭窄陡峭的楼梯用混凝土固定,湿气太重都变黑了。 “啊,灯亮着。忘记关了吗?在那边穿上拖鞋吧。虽然打扫过了,但还是有点潮湿。” 纱知指着门旁的拖鞋架。有几双像医院里的塑料拖鞋排列着。 “说着不感兴趣,但这里的拖鞋数量多的就像观光胜地一样。” “是爸爸为了给客人看而放置的。但他很快就厌倦了,现在好像几乎没人来了。” 纱知的拖鞋上有花卉图案。 “真是奢侈的爱好啊。” 她们借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灯泡的灯光走下楼梯,楼梯尽头又出现了一扇门。那里面似乎就是井所在的地下室。山庄里面供有暖气,可楼梯却冷飕飕的,而且地下室里还有冷气飘出来。 下楼梯时发出了哒哒的声响,爱香停下了脚步。她把手放在前面走的纱知的肩膀上,让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纱知疑惑的回头。 “这些足迹之前就有吗?” 纱知目光看向爱香所指的地方,表情抽搐地捂住嘴。 “哈?这是什么!” 门前面的路上,有着一道深红色的血迹,像是沾血的拖鞋走过一样,从门口到楼梯,血迹渐渐变浅。 “那么一开始是没有这些血了。” “这种东西当然没有了。” 爱香戴上手套,让纱知呆在原地别乱动,自己走到门前,扭开古铜色的门把。 房间里亮着灯。和楼梯那边一样,天花板上吊着裸露的电灯泡。灯泡下面则躺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看上去二十多岁。留着长发,毫无血色的脸朝向这边。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笹部君会这样?怎么回事?” 站在门外的纱知放声尖叫。让陷入恐慌的纱知冷静下来后,爱香独自进入了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天花板也很高。裸露的横梁架在上面。墙壁和地板都是混凝土打造的,都老旧的发黑了。 房间正中央就是那口井,比下水道井盖还要厚的铁井盖立在旁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和装饰品了,就像是专门为井而设的房间。 尸体面部朝下倒在了古井旁边。头部被殴打,血从头上流出来,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水坑。慌张的犯人似乎踩到了血上面,能看到半边拖鞋的痕迹留在上面。血还在那个时候溅出来几滴。 沾血的足迹一直延伸到门口,血迹慢慢变浅。犯人有所动摇吗,足迹方向既不是朝向井也不是朝向门,是走到墙壁后沿着墙走到门口的。 男人穿着黑运动服,戴着黑手套。脚下穿着袜子,穿着和爱香他们同款的拖鞋。 “笹部是指这个人吗?” “是的,他叫笹部恭介,是比我小一年级的研究生。” 纱知颤抖地回答。她自己站都站不稳了,把身体靠在了门边。再呆在这里的话,她也许会精神崩溃吧。 “抱歉,纱知,能麻烦你叫大家起床吗?” 理解了情况的纱知逃开这里,上了楼。在后面目视她的爱香拿出电话报警。 报完警后,爱香同平时调查那样,把长发束在脑后,小心翼翼地蹲在尸体旁。男人身材苗条,个子也高。身材真不错啊,可惜牙齿太突出了,不太像男人反而像老鼠。额头和后脑勺有四处伤痕。看样子是被棒状物体殴打致死的。恐怕犯人最开始的一下直接对着额头,待被害人倒下后又对头部打了三下。 目测死了五六小时。逆推一下,差不多是在凌晨三到四点遇害的。纱知说昨晚下雪了,不知道雪下到了什么时候。 以防万一摸了下脉搏,当然脉搏已经没了。 想当初,爱香目睹尸体后两天都食欲不振,用手触摸尸体更是想都没想过。这还是和师父相遇之前的事情。可现在摸尸体就像是给服装店的假人穿衣服一样,内心毫无波澜。 有时爱香会思考,莫非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纯真吗。可是如果没办法平静看待惨死的尸体的话,就没办法当侦探了。当然对满地的血也是如此。 环顾房间,井背面有个锈迹斑斑的铁棍,看上去像是凶器。大概五十公分长。管子顶端有些血迹。 她尝试用手挥舞,铁棍意外的重。手伸到最高处时铁棍还碰到了房梁。 爱香留意了其他房梁,有一根有凹陷。痕迹看起来很新,大概是作案时留下的。 就在这时。 “是你杀的人吗!” 尖锐的指责声从门口飞来,一个波浪头,眼睛像狐狸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脸部轮廓鲜明的美女声音中满是愤怒。大概是从纱知那里听说了这里的事。不过她显然很害怕,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接着,从狐眼女背后传来一声低语:“杀人犯。”声音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脆弱的苗条女子发出的。一头黑发又长又直,和她朴雅的容貌十分相配。过时的银框眼鏡显得很不协调,但她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随后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个人留着平头,看上去有运动员风范;另一个人仪表堂堂,留着胡子,是个看上去很温柔的男人。最后才是纱知。听说客人有五位,这样全员就到齐了。 “各位,请冷静。” 爱香悄悄把手中的凶器放回原位。 “我是纱知的朋友,刚刚抵达加斯科庄园,我不是犯人。我已经报警了,应该警察马上就来。” “是啊是啊。爱香和我一块发现了笹部君。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今天我朋友会来。” 纱知急忙补充,可狐眼女子还是盯着爱香。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你手上拿的是杀死笹部的凶器吧。怎么能面无表情的拿着它呢?” “在警察来之前,我想稍微调查一下。我叫高德爱香……职业是侦探” “侦探?” 背后的胡子男歪嘴冷笑。简直是在看下贱的东西的眼神,真让人恼火。 “是啊。她是解决过好几起案子的名侦探。两个多月前在华严瀑布那边不是有一起电梯中的母子失踪事件吗,解决那起事件的就是她。” 纱知拼命解释,但不知道他们能否相信。 “又是杀人事件,又是侦探的。真是巧合一件接一件。” 狐眼女挑了挑细长的眉毛,步步紧逼。也许因为第一印象不好,她似乎很讨厌爱香。旁边的平头男沉默不语,从他的眼中透露出猜疑的神色。戴着银框眼睛的女人是不是受不了杀人现场,把脸埋在胡子男胸里。恐怕他们就是纱知之前所说的嫉妒的那一对吧。研究会的成员应该都是纱知的晚辈,但胡子男明显比她年长,最低也有二十五岁了。 这是早已司空见惯的光景。幸运的是,这次有朋友纱知站在爱香这边,爱香并非孤立无援。 爱香重新振作起来。 “很遗憾,我不可能是犯人。警察调查的话就会发现,被害者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被杀害的。而我早上六点还在东京。我在家附近的便利店和店员说过话,两三个小时是不可能从这里回东京的。因此我有不在场证明。我来这里也是出于私人缘故。只是既然碰到了事件,作为侦探不能就眼睁睁看着。我理解你们看到认识的人被杀,内心受到冲击,请冷静下来。” 这时,爱香手机响了。是警察打来的。 出租车――可能就是送爱香来的那辆――撞上了运柴油的轻型卡车,桥上着了火。桥是来这里的唯一道路,火没灭没办法过来。即便火灭了,桥也有倒塌风险,总之就是暂时来不了。 司机没事吧?在路上跟她搭话的中年司机的笑脸浮现在爱香心里。她对面前的众人说明了情况。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儿了吗!” 平头男大声叫喊。他的粗眉毛和鼻梁看起来意志强烈,身体很强壮,可声音就像没有经历过变声器一样又高又沙哑。然后他和狐眼女互相看了眼。眼镜女仍然埋着脸,胡子男看起来不太高兴。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下不了山,但还有地方住,山上也有商店。只不过是警察不能马上赶来罢了。” 山庄一带都被困住了,封闭感倒是没有,只是警察来不了让人不安。问题就是,这股不安会不会引发恐慌。 “警察真是这么说的?” 之前的狐眼女摇晃着棕色刘海,再度冲过来。主动陷入恐慌又能如何。爱香无语地耸了耸肩:“不相信就自己去向警察确认啊,很简单吧?” “……知道了” 也许是感到麻烦,这次她乖乖退下,看来暂时不会再捣乱了。爱香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身。 “现在我要开始调查了。虽然也可以等警察来,但初期调查尤为重要,作为侦探我不能坐视不管。没问题吧?” 没人提出反对。稍微强势一点还是有效果的。 “那么我要继续调查了。” 爱香背对门口那群看热闹的人,走近古井。 “话说,纱知,这个井盖平时是盖着的吗?” “应该是。” “也就是说,犯人打开了井盖。” 她自言自语后,又向井中望去。还好上面有灯泡,光线充足。井非常深,井壁满是苔藓,水面反射着橙色的光线。 然后……她看到了什么东西浮在水上。是个紫色的小球……爱香好像在哪见过。 那是纱知的外套纽扣吧。 为何纱知的纽扣会在这儿? 爱香无法理解,这并不是因为纱知是自己的朋友,就把她排除在嫌疑人范围外,而是纱知根本没可能犯罪。 她的表情明显产生了动摇。 “发现什么了?”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狐眼女马上也凑过来看,没有制止她的时间。 “那个……不就是纱知的外套纽扣吗?” 以此为契机,纱知和平头男也被吸引了过来,向井中看去。 “真的是我的……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话还没说完,纱知就倒在地上,大概是撑到极限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纱知。那是你的外套纽扣吧” 看到外套右臂少了一个纽扣,狐眼女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开始质问纱知。 场上气氛瞬间凝聚,全员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朝向了纱知。 “纱知,你之前说昨天纽扣还在,那之后你有打开过井盖吗?” 爱香询问道。 “没。”纱知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么就是犯人故意扔在那里陷害你的,放心吧纱知。我不会怀疑你的。” 爱香温柔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对她宣布道。 “怎么能这样?因为她是你朋友,你就能袒护她了?” 狐眼女急忙提出异议。她做出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借着她的气势,爱香向前踏出一步。 “很简单。请看房间的横梁,木材侧面有凶器击打的痕迹,估计是杀人时挥舞棍棒留下的。” 爱香指了指崭新的凹口,然后自己站在正下方挥舞凶器。 “我勉强伸长胳膊,才能够到这个凹口。比我身高还要低十公分的纱知根本够不到。” 狐眼女和眼镜女的身高和爱香差不多,两个男的比他们高。不满足犯人条件的只有纱知。 “她不是还能穿高跟鞋吗?” “在地下室穿高跟鞋?再说了现场留下的足迹是拖鞋啊。明显是犯人想要栽赃给纱知而设下的陷阱。就算警察来了,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爱香特别强调了陷阱这个词,还把警察拿出来当挡箭牌。 “和警察合作是应该的,但不要把自己和警察划等号。侦探始终代表个人,是一般平民。” 这是已故师父的话。爱香现在打破了这一原则。 这也没办法。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纱知不是犯人。但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人们不会按道理行事。 “是谁要陷害纱知啊?” 狐眼女仍不满意,但语调已经低了很多。纱知暂且防住了献祭活祭品的狂乱,但火种仍在燃烧,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由我来探明吧。” 面对狐眼女的敌意,爱香如此宣言。 02 “为何笹部先生会被杀,各位有没有头绪?” 大家移动到了一楼客厅,爱香在这里向五个人询问。与加斯科庄古典的外观不同,客厅的室内装潢相当华丽。窗帘和壁纸都是粉色,也就是暖色调,营造出欢快的气氛。墙壁中间是暖炉,暖炉上方装饰着西洋器皿和照片。如果没出现尸体的话,爱香也能融入他们之中,和他们愉快交谈吧。 但杀人案已经发生了。客厅气氛紧绷,和在外面时无异。坐在L形长沙发上的众人都难掩疲倦,表情就像是被深海水压压垮一样。特别是纱知,之前的冲击太大,她还没从中恢复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 在上楼梯时,爱香发现胡子男右脚穿的拖鞋里有血迹。当她指出这点时,对方一边毫无动摇地说着“真伤脑筋啊”,一边把拖鞋随意丢了出去。之后爱香连忙拾起了这个重要的证物。 有趣的是,那是室内穿的布制拖鞋。问及理由,对方开始还很愤慨:“为什么我会穿着一双不知何人穿过的拖鞋啊”。他穿着袜子就要下楼,纱知慌忙拿出了新的拖鞋。这是洁癖的一种呢,还是就是单纯的傲慢呢。恐怕是后者吧,爱香如此判断。 总之,若拖鞋上还残留有犯人的脚汗,也许能通过鉴定查出来。但昨天和前天他们都去了几次地下室,在那时,胡子男之外的人也有可能穿了这双拖鞋,不能太抱期待。 “最近有发生过什么麻烦事吗?” 爱香再次提问,众人仍然没有反应。是真没线索呢,还是只是单纯不想说话呢,爱香无法解读他们的表情。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你们中最后看见笹部先生的是谁?” “大概是我。” 平头男沙哑地嘀咕了一句,他叫畦野智一郎。 加斯科庄的二楼有三个房间,每间都配有两张床。畦野和被害者是同住一屋的室友。二人都是硕士研究生,笹部的年纪比他大一岁。 另外四年级的多田朱美――也就是一直为难爱香的狐眼女――跟带银框眼镜的妙见千明是室友。千明上三年级,今年才加入纱知的研究会。研究会没什么人气,每年只有一个人加入。 最后一个房间分给了千明的恋人,也就是叫龟井的那个胡子男。当然他跟研究会与大学都不沾边,是昨天才来加斯科庄的。纱知住一楼客厅里面的房间,爱香应该也要住那里了。 据畦野所说,昨晚十点左右,客厅的宴会开始。凌晨一点钟,千明和她男朋友上楼,一点半,笹部上楼。两点之前,畦野返回房间,笹部已经睡了,畦野也上了床。本来就瞌睡,再加上喝了点酒,他很快就睡着了。 “那时笹部先生身上的衣服和现在一样吗?” “嗯。从浴室出来后就穿着那件黑运动服了” 他想周围的人征求同意,纱知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笹部在三点时不知被谁喊去了地下室。厨房和客厅紧密相连,去地下室的时候客厅必须没有人。 在爱香确认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时—— “你是在怀疑我?!” 果然如爱香所料,朱美的狐目朝上,开始反抗。这等美貌给她真是白瞎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吧。等警察来了也会问你同样的问题哟。请把这当作预先演习吧。” “……行吧。” 尽管嘴上不愿意,可朱美还是让了步。周围人没什么反应,也没其他人跟着说话。可就在风波将要平息之时,胡子男扔了颗小石子进来。 “也就是说,犯人在我们中间喽” 仿佛是在公园朝天鸣枪似的,大家都扭头看向他。 “等等啊,龟井先生。请不要说不负责任的话!” 朱美把矛头从爱香这里转移到胡子男身上。而对方却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地坐着。 “或者、你想说,有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潜入这里,杀了人后还想嫁祸给纱知?” 明明最年长,可他却没有一点分寸,态度冷静地挑拨着众人。爱香一直避免谈到的话题就被他这么挑破了。真让人直咬牙。 犯人就在几个人当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纱知那掉落的纽扣将这份不安转变成了现实。但是只要大家闭口不提,还能无视它,可把话说出来就等于捅开了篓子。根据经验,一旦大家开始疑心疑鬼,这时候嘴巴就会变沉重,非必要情况下就不会开口说话了。 “那到底是谁干的?” “这种事问旁边那个女侦探就行了吧?” 一转矛头,他把这破摊子丢给了爱香。这家伙真难缠。 爱香叹了口气: “很遗憾,存在这种可能,其他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为了弄清真相,能否配合一下工作?这也是为了被杀害的笹部先生,就算感到有些不舒服,也还请忍耐一下。” 爱香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服力。师父的一句话,就兼备控制场面的威严与柔和。现在的爱香还远远比不上师父。 一旁的畦野强硬地说着“朱美小姐”,朱美只得坐下来。 “行了行了。我说就是了……畦野先生也回去吧” 朱美依然面露不满,但也只能屈服了。众人开始作证。千明和胡子男最先回二楼,这对情侣在男方的房间里亲热,一小时后后千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畦野回房间后,纱知和朱美在客厅交谈了十五分钟,整理好餐具后就解散了。 朱美回到房间时,千明正准备睡觉,千明道了晚安后就钻进了被窝,朱美没多久后也入眠了,但又被落雷惊醒。旁边的千明也吓得坐起身。枕头旁的灯睡前一直在开着,所以她注意到停电了。 纱知也在整理完毕后回房就寝,同样被落雷惊醒。因为睡前关了灯,所以纱知没注意到停电。 “停电?有这回事吗?” 两个男人酣睡一晚,直到刚才都不知道打了雷。胡子男漫不经心地向恋人确认。 “那么大的雷,你们都没注意到??” 朱美看着像猫头鹰一样歪着脖子的男人们,惊讶地说。看来她生来就很霸道,并不是只针对爱香。 “电停了多久呢?” “十分钟吧。” 朱美断言。 “还记得准确时间吗?” “大约三点半吧。当时我看了床头的手机。” “我也是。”千明低着头说:“打雷后,朱美的尖叫把我吓了一跳。” “啥,你意思不就是我被雷声吓到了!” “但是……我不能说谎啊。” “这种多余的细节说出来也没用吧。” “好了好了。那么你们两人之后直接睡觉了吗?” 作案时间是三点到四点。三点三十分,停电了十分钟。如果他们还醒着,也许能听到脚步声。但爱香的期待马上落空。 “来电后我就安心地睡了,也没再打雷。” 千明也用毫无血色的脸点点头。 “这样吗……” 虽然知道搜查往往不会那么顺利,可当些许希望落空时还是会感到悲哀。 最后,爱香问他们是否见过凶器。 “旁边有个杂物间。也许凶器是从那儿拿的。” 纱知看上去不太确定。杂物间里面似乎都是打扫庭院的工具,还有派不上用场的杂物,前年搬进来时就有那些生锈的工具了。爱香也想起来了,刚到加斯科庄时,她看到旁边有个旧小屋。 “小屋上锁了吗?” “没,里面也没重要的东西。” 纱知摇了摇头。 “杂物间吗……总之先去看看吧。纱知,不好意思,能带个路吗?” 爱香也不想带着满脸疲惫的纱知到处调查,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并且也不能把纱知独自留在这儿。虽然她的清白已经被证明,但不能确定所有人都相信她。一不留神,可能他们又会开始怀疑,重新把矛头指向她。 “我知道了。” 爱香带着疲惫的纱知离开了客厅。 * 杂物间和山庄的距离有十米。加斯科庄的正门和后门都有砂石子路能到达那里。既然这样爱香打算从后门过去。这是有原因的,她想确认下后门门口雪的状态。 从后门走到外面,空气挺冷的,但比来的时候稍好些。晨雾几乎消失,抬头还能看见藏在厚云下的太阳。雪尚未融化,以接近冰的状态残存着。 后门口没有任何足迹,满是绮丽的白雪。爱香连左右两侧都确认了,从客厅经过露台可以通往山庄后面宽阔的庭院,但那里也没有足迹。当然其他窗户下面也一样。阳光照在结晶般的雪上,发出美丽的光辉。 “话说昨晚的雪是几点开始下的呢?” “我想想啊,应该是八点开始的。下到十二点就停了。” 纱知语气模糊地回答。 “来的时候,玄关还有两三步脚印,下雪后你外出了没?”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去看了看。当时已经过了两点,我们正在收拾宴会。我看见外面有小动物在跑动。” 纱知不知道爱香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坦率地回答。 也就是说,两点以后雪停了,爱香来到加斯科庄,玄关应该只有纱知的足迹。回小屋的时候再确认下吧,可如果有可疑痕迹的话,应该会记得才对。并且这个山庄,不管是窗户还是出入口都在正面和背面,侧面没有任何能出去的地方。也就是说犯人在作案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逃跑时依然如此。 那么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就是零了。从特意偷走纱知的纽扣来看,九成概率是内部人员作案,现在这个概率上升到了十成。 “怎么了?” 看到爱香突然停下脚步,纱知不可思议的问道。白气从她的薄嘴唇中冒出、上升、而后消失。 “没什么。我们走吧。” 当然爱香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口——至少在警察来之前不会。 杂物间入口处是卷帘门。和时尚的加斯科庄不同,它看起来就是个随处可见、淡淡无奇的破屋子。入口简陋,没有屋檐。回头可以看到加斯科庄的侧面,墙壁上没有窗户。也能看见花园,如果在晚上从小屋出入应该不会被注意到。照明有大门口的灯光就够了。 卷帘门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很古旧,上面的漆都掉了,锈迹斑斑。膝盖下方、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能放进手指的把手。爱香试图将手伸进去,可伸到一半停了下来。她蹲了下来,用手电筒检查把手的内侧。 和预想一样,内侧的灰尘上方留有指痕。那个痕迹比人的手指大上一圈,恐怕是戴了手套。但奇怪的是,只有右侧的把手有指痕,左侧的没有指痕,满是灰尘。 这又意味着什么?总之推理环节先放后吧,爱香打开了卷帘门。直接将手伸进把手里不太好,所以她把手伸进了距地面稍微有点缝隙的地方,抬起了卷帘门。 卷帘门看起来有点想散架,嘎吱嘎吱地升了起来。真是个费力活。 “开关应该在右侧。” 爱香听从纱知的指示打开开关。露在外面的萤光灯突然开始忽亮忽灭地闪烁,而后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混凝土地板上满是尘埃,尘埃上面留有崭新的足迹。足迹已经无法辨识了,因为被仔细抹掉了,很明显最近有人进出这里。屋里面如纱知之前所言,堆满了杂物,和凶器一样的铁棍就靠在旁边,足足好几根。 在警察来之前不要增加多余的脚印为好。爱香没有进屋,而是选择关上卷帘门。 “果然,凶器是从这里拿的吗?” 纱知表情不安。看到了和凶器一模一样的铁棍,谋杀现场的情景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没错。” “这么说,犯人果然还是在我们当中。” 原来如此,是在担心这点。爱香表示理解。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可爱香都没注意。在爱香眼里他们只是一群嫌疑犯,可在纱知眼里他们却是一个研究会的后辈。一位后辈被杀害,这个犯人也是后辈的可能性还很高。 “还不能下定论。总之先回去吧。调查才刚刚开始。” 爱香拍了拍纱知的背,像是在鼓励她。 03 回到别墅,被屋内温暖的空气包围,身体好受多了。不由自主就放松起来了,不行不行,这样的话思维会变迟钝,爱香拍了拍自己的头。 “在现场时,不管多累,都要时刻保持警惕,否则没法进行侦探工作。” 这是师父经常强调的话。是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爱香准备去纱知的房间,经过客厅时,发现那里只有胡子男和千明两个人。他们坐在沙发上,紧挨着,就像冬天电线上的麻雀一样亲密。男方用左手手指卷着女方的头发,贴着耳朵说话。大概他现在正在低声表达他花花公子般的爱意吧。 男人注意到了爱香。 “发现什么了吗,女侦探?” 他用悠闲自在的声音问话,爱香好不容易构建的气氛都让他给毁了。但最让爱香不高兴的是他称呼自己“女侦探”。这半年来,在多少地方,自己都是被这么叫的。爱香十分讨厌这个词。侦探、性别、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那两个人呢?” 爱香忍住负面情绪问他,得知朱美和畦野回二楼了。 “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好。” 胡子男仍然一脸平静。就好像是通过武术领悟了自然流的极意。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和恋人亲热,爱香真的是除了无语,也没别的办法。就连千明都有点紧张。嘛,可能是他昨天才见到被害者,没什么感情吧。 “话说,那个伤是什么情况?” 黑发前面,手指上的创可贴非常显眼。爱香指着创可贴问道。 “这个啊。昨天跟千明还有纱知三个人一起去瀑布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千明现场为我处理了一下伤口。” 说来也是,创可贴上印着可爱的花朵图案,和这个男人非常不匹配。 “对了,龟井先生是之后才来这儿的对吧。” “昨天早晨刚到,工作抽不开空。” “是什么工作?” “你又不是警察,我没必要告诉你,女侦探。” 与其说这是在挑衅,更不如说他是觉得完全没有说明的必要。他一脸轻松,这更让人火大了。 “除了千明,你跟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吗?” “是啊。感觉他们都是轻浮的学生,你能来真是帮大忙了。” 听这个男人的语气,像是把爱香当做了同龄人,可她跟纱知一样大啊,难不成是因为脸上太多皱纹……爱香绷住了脸,用力收腹。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山庄?” 爱香以为他会和职业一样拒绝回答问题的,可是…… “听说这里的井有些有趣的传闻。井的确有趣,可我来这见到了更有趣的事,真是不虚此行。” 他笑容满面地说。 “真是轻率!” 不经思考,责备的话就从爱香嘴中讲出。爱香因忘了师父的教导——将感情流露出来——而感到后悔。 但爱香的话对胡子男来说是左耳进右耳出。 “如此轻易动怒,真对不起你这一幅可爱的脸蛋。再多加把劲吧,女侦探” 爱香真想让他把“女侦探”的称呼改为“侦探”,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不要因为无聊的虚荣与自尊心,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这也是师父的原话。 * 爱香现在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快。纱知一进屋,就开始安慰她。 “别生气了,他不是坏人。那个可疑的伤口其实是我造成的,我当时没站稳,差点摔倒时,他一只手把我抱住,另一只手借助树干支撑。所以他才受伤的。” “谢谢,我没事的。在杀人现场,很多人心里都着急。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也真是万幸了。” 爱香尽力让脸上显露出笑容。可这对多年的好友来说没什么用。 “别太强迫自己了,原本爱香是来这里休养的啊。” 纱织温柔地安慰爱香。侦探身边通常都有一位华生役,也许就是为了在调查时获得片刻安宁吧。一个人的话很难改变情绪。 纱织作为弟子跟随师父已经四年半了,她一想到自己作为华生角色的使命已经完成,内心也感到些许安宁。 “顺便问一下,笹部先生被杀害的原因你有头绪吗?之前你都没有说话,实际情况如何呢。” 纱知突然沉默,紧接着爱香握住她的双手。 “拜托了,请对我说实话。这可是杀人事件。” “……我明白了。” 迫于爱香的气势,纱知勉强道出话来。 据她所说,朱美和畦野在半年前开始交往――刚才胡子男也暗示了这件事――很久之前笹部就对朱美有所恋慕。 “嘛,要在两人间选一个啊。” 笹部一直要求对方和自己交往,还说着“你和我结婚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这种话。最近甚至快恶化到变成跟踪狂。因此,不管是朱美还是畦野都对笹部没啥好感。 “我曾提醒过他不要太过分了,然后他就用看杀父仇人的眼光瞪我。搞的好像是因为我,他们两人的关系才破裂似的。虽然他很用功,可就是太一根筋了,总是钻牛角尖……我最初提到的那个在屋子里读书,一读就是一天的人就是他。” 纱知耸了耸肩膀,叹了一口气。 “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忍无可忍的畦野先生和朱美小姐杀了他。” “这种事怎么会……” 纱知急忙否定,自己打小报告,迎来的却是这样一种结果,她可能开始后悔了。爱香故意无视了纱知的感情。 “千明小姐会和事件有关吗?” “她温顺又寡言少语,我对她的私生活不是很了解。她刚在春季加入研究会。所以她突然问能不能带男朋友来的时候,我都惊了。” “那么,你以前见过她的恋人,也就是龟井先生吗?” “这次是第一次见面。刚才他也说了,是对井感兴趣才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瞒着爱香,其实他是一家老企业的董事长呢。”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一副脱离尘世的花花公子样。爱香不可思议地理解了现状。 “龟井先生来这里,也是跟笹部先生第一次见面吗?” 纱知思考了一会,然后摇头说:“不知道,在我看来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怀疑龟井先生?” “这种场合下,必须怀疑全员,我以前也经常对此发牢骚。很难受的。即使一个看起来不是犯人的好人,也必须把他放进嫌疑人列表。如果纱知的身高再高上十厘米,我连你的证言都会去怀疑了。” “我不会在意的。现在爱香的推理可是帮我大忙了。” 看着漫不经心微笑着的好友,纱知内心稍微安定下来。 “顺带一提,纱知,你最后穿这件外套,是在什么时候?” “昨日早晨。十点之后我们三个人坐龟井先生的车到山上看瀑布。最初出门时我穿着外套,可没想到太热了,就把外套脱了,里面只穿了毛衣。那个时候我注意到纽扣还在。” “那就是这之后了。” 每个房间都可以内侧上锁,但无法从外侧上锁。纱知几人出门的时候,其他人都留在了山庄。然后十二点纱知才回来。 “窗户锁呢?” “一直都是锁上的,冬天也不会开窗户。” “昨天就只有那时外出了?” “啊,傍晚四点时,畦野还开车带我出去买了一小时东西。” “原来如此。洗澡的时候呢?” 纱知摇头,她昨天没有洗澡。 “昨天吃过晚饭,感觉有点冷……也许是因为买东西的时候没穿外套就去了。太阳落山后,温度就降了。” 犯人偷走纽扣的机会,只有早晨和晚上外出时候的那两次。潜入房间必须要有时间。纱知基本都在自己房间和客厅,就算是做饭的时候,厨房也挨着客厅,如果有人想偷偷进去,一定会被纱知发现的。 “至少让我知道是哪次啊……” 爱香叹了口气,独自说道。嫌疑人共有五人,除去纱知还剩四人。如果确定偷纽扣是早还是晚,又能排除掉一到两人。这个事件没有委托人,即使交给警察也没有任何问题。爱香的名声也不会受损。可自己的好友被卷进来,自己也成了第一发现者,自己能解决案件当然最好。 “纱知出门的事大家知道吗?” “去瀑布是前晚提到的话题,当时我被请求帮他们带路,而晚上购物采用的是轮流制,所以大家从前天开始就知道了。” 那无论早晚,犯人都有充分时间制定计划。 “外套平时都放哪?” “放在那边的衣柜里。” 纱知指向房间角落的衣柜。 打开涂有白色观音的柜门,几件衣服陈列在内。每件衣服看起来都很贵。 “上衣就这一件?” “嗯,因为很占地方。我也不经常出门……爱香,稍微躺一会行吗?” 在听到答复之前,一脸疲惫的纱知就已经躺床上了。她的动作很不协调。 “抱歉,问了你半天问题。” “没事的。早日抓住犯人吧,名侦探。” 纱知温柔的话语很快沉没在睡声中。爱香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她的睡脸,表情可爱得简直像冬眠中的松鼠,整个人都被治愈了,而爱香在脑海中梳理着各种因素。 犯人可能说想打开井盖,把笹部引诱了过去。从笹部戴着手套这点可以看出来。他们在这的几天去看过好几次井,笹部就没怀疑。然后两人合力打开井盖后犯人就背叛了。可是为什么犯人没有把尸体扔进井中呢?特意打开盖子不就是为了按传说进行比拟杀人吗。纱知的纽扣直接扔井边就好了啊。现场残留的血迹,足迹,单手打开的杂物间卷帘门,被盗的纽扣……看起来都像是线索,但可能有的不是。哪些线索碎片能组合在一起,拼成一个完整的个体呢……侦探高德爱香拼命思索。 这时,窗外雷声轰鸣大作。脑内驰骋的爱香突然领悟。落雷吗……不清楚这是不是位于天堂的师父的天启,但爱香总算知道谁是犯人了。 04 “各位,犯人是谁,我已经解明了!” 爱香看着客厅的众人,缓缓开口。全员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气氛一片寂静,宛如水上薄冰,随时都会破碎。心脏跳动的很快。半年了,还是没法习惯这股紧张感。 “侦探陈述自己的推理时,必须非常细致。如果你的话没有说服力,就算推理再有逻辑也都白搭,没人会接受。比起事实,说话的方式更为重要。” 回想起师父生前的话。在这四年半间,爱香跟随师父,见证他解决了好几次问题。用低沉嗓音道出的推理既流畅,又信心满满,将犯人逼至绝望的同时,还会吸引周围人的注意。无论听过多少次,都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诶”,朱美惊讶地抬起了一边眉毛。从她的表情与口气来看,她完全不相信。正在打电话的胡子男笑着放下手机。邻座的千明表情认真,银框眼镜后的目光直射过来。场内无言。其中感情最丰富的当属平头男畦野,他睁大圆眼睛站起来问道“真的解开了?”。 “犯人果然就在我们中吧?可刚才你不是说有外来人作案的可能性吗?” 朱美问道,像是在挑衅一样。 “很可惜,犯人就在我们中间。先前我已经确认,没有外部人员侵入山庄,作案后再逃跑的痕迹。” 爱香对降雪时间和足迹进行了说明,朱美哼了下鼻子。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然后呢?犯人是谁?” “好了好了,现在女侦探要披露她的推理了。乖乖坐下安静听吧。” 胡子男像是开玩笑似的,控制着场面。这种态度,简直像是幼儿园老师听小孩坦白一样,爱香忍住了冲动。 “那么,谁是犯人呢。让我们一步步地来思考吧。就像我在地下室说明的那样,从身高这点可以得知纱知不是犯人。同时……” 爱香一度停止讲话。为了让对方理解内容,说的太快是不行的。话要一句一句说,推理要一段一段来,要等到对方理解后再继续。这也是师父的技巧。 “此外,在现场留下了罪犯用拖鞋踩踏过的血迹。但是,为什么罪犯会踩到血呢?通常人们会小心走路,即使没站稳而不小心踩到了,也会在原地用拖鞋擦拭血迹。因为即使足迹很少,也有从里面看到犯人的某些特征的可能性……因此,我们可以推断,罪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踩到了血迹。此外,罪犯从血迹处一直走到门口,中途曾经朝东北方向走过。如果是为了把纱知的纽扣扔进井里而靠近井口,那还可以理解,但看那些足迹,就像突然变成了盲人一样。” “难不成是停电……” 纱知大声回应爱香的诱导。 “正是如此。”爱香点头大声说道:“杀人后地下室停电了,一片漆黑。因此犯人慌忙从地下室逃走。地下室和楼梯的灯一直亮着也说明犯人没有关。也就是说停电时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千明和朱美两人不是犯人。” “我不是犯人这种事不是最初就知道的吗。” 虽说如此,因为自己最先从嫌疑人名单中被排除,朱美满意地微笑。对侦探的不信任往往是因为担心推理会错误,自己会被当作犯人。因此,一证明自己的无辜时,评价就会反转。现在她看向爱香的怀疑的目光也多少有所缓和。 “稍微等下。” 与朱美相反,留在狭窄包围圈中的畦野沙哑插话。 “得出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草率了?如果是先知道停电的发生,然后在现场装作停电的样子呢?那家伙可是会特意把纱知的纽扣放那里栽赃的啊。” 原本以为是运动系的,没想到头脑还挺灵活,爱香很佩服。毕竟刀已经逼近到喉咙前了,这样也正常。 “这种可能性我也思考过了,可足迹附近有很多血液溅起的痕迹,若是为了伪装而故意踩上去,让拖鞋沾上血迹,那么应该会更加谨慎。因为如果不小心的话,血迹可能会溅到自己的袜子或衣服上,不会像孩子玩泥巴一样用力踩进去。因此,我们可以推断,罪犯并不知道自己踩进了血迹。” “这……” “请放心吧。畦野先生。推理还没结束呢。” 对狼狈不堪的畦野,爱香投去了特等的微笑。 “还有,纱知不是罪犯,那又生出了一个疑问。外套纽扣是何时被盗的呢?纱知的纽扣昨天早上还在。也就是说是上午外出或晚上买饭时被盗的。纱织感冒了没有洗澡,她的房间跟别人不一样,不好偷偷潜入进去。若是在早上潜入的话,同行的千明小姐和龟井先生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反之则畦野先生有不在场证明。 “重要的来了,大家都知道纱织晚上要出去买东西。白天暖和的时候不太可能会穿外套,可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就有穿外套的可能性。如果那时有纱知以外的人看到纽扣不在了,伪装工作就毫无作用了。衣柜里面没有别的外套,如果犯人是上午偷纽扣的,应该不会选择偷外套纽扣,而是会选择衬衫和连衣裙的纽扣。” “也就是说纽扣是晚上被偷走的。” 处于安全圈的朱美轻快地插嘴道。 “是的。所以一起买东西的畦野先生不是犯人。” 畦野终于安定下来,爱香的视线牢牢固定在胡子男身上。 “到此为止,加斯科庄的人员中,纱知、朱美小姐、千明小姐、畦野先生都已排除在外。剩下的只有龟井先生,你就是凶手吧!” 爱香盯着胡子男,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师傅告诉她“指出犯人时,一定要观察那个人的表情”。即使他看上去无动于衷(注3),表情也会发生什么变化。 “诶,你说我杀了那个男的?” 意外的是,胡子男表情很自然,没有一丝动摇。他反问爱香。得意的胡子纹丝未动。 “动机还不知道。但是犯人一定就是你,龟井先生。犯人是在杂物间获得凶器的,那里的卷帘门是左右两个把手,可只有右侧的把手留有手印。卷帘门很重,本应用两手扶着打开的。可犯人没有用左手。左手的创可贴揭示了你就是犯人!” 爱香几乎已经胜利,可胡子男却如临风玉树一样哧哧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回避方法吗。和至今以来对峙过的犯人都不同,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放到嘴边。 “你听见了吗,这个女侦探非要说我是凶手。” “遵命。”电话那头的答复声也传到了爱香耳朵中。爱香的推理,电话那头多半也都听了个差不多。 “那就赶紧过来。” 没等对方回答,他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看向爱香,换了下脚,继续翘着二郎腿。 “女侦探,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贵族侦探。龟井不过是字面意义上的假名。我只是偷偷来山里做客,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人生真是有趣。” 他自我介绍时,脸上的笑都绷不住了。 “贵族侦探?你也是侦探?” 除了千明,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大家都惊讶地看向胡子男。 “明明是侦探,却连其他侦探都没注意到,你的水平很二流呢,女侦探。” 虽然他的话一瞬间打击到了爱香,但是爱香忍住了,她身体猛地向前。 “即使你是侦探,也不能证明你不是犯人。还是说你要解决这个事件?” “当然了。我现在就来解决事件。” 贵族侦探突然站起身。爱香仰望对方,多少感受到了屈辱。 这时,外面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爱香急忙往外看去,随着空气轰鸣,一架直升机降落在花园。它是一架中型直升机,外形粗犷,涂着军用迷彩。风压使得花园里融化的雪漫天飞舞。完全着陆时,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从副驾驶座下来。他大概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但身体挺结实。 随着男人的指示,直升机再次发出轰鸣声,飞回空中。爱香他们呆呆地看着男人从后门走进屋里。然后,他恭敬地向胡子男低头。 “侦探大人、抱歉我来迟了。” “不要紧。我也听了一场很有趣的前场戏。” 胡子男大方地扬起右手,宽恕了他。看来他是胡子男的佣人。随后男人朝向爱香的方向。 “我是执事山本。(注4)各位请多关照。” 他沉稳的说着,同时深深鞠了一躬。 “我在手机上听了你们的对话。恕我僭越,罪犯不是侦探大人,请允许我披露此事件的推理。” “你给我等下!” 爱香慌忙制止了执事,看向贵族侦探那边。 “为啥你这货不推理啊。你不是侦探吗?” “凡人真是愚蠢。让我推理?强迫贵族进行劳动,真是个傲慢的时代啊。推理什么的交给佣人就行,不然雇佣人有何用?” 让别人来推理的侦探?师父从没教过这种事。 “但是……”爱香刚张开口。 “暂且给我安静下来,好好听。想反驳的话听完随便你反驳。我不是一直安静地听你推理到最后吗?现在轮到你听我的推理了,不是吗?” 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师父的威严,爱香后退了一步。作为侦探居然会被吓得后退……爱香心中十分后悔。但是场面局势一旦改变,就不容易扳回来了。 “了解了。总之先听听你的推理吧。” “山本,继续。简洁点。”贵族侦探十分满足。执事说着“遵命,侦探大人”,然后再次鞠躬。 “高德大人。你的推理很接近真相了。但是你似乎误解了卷帘门上的手印的含义。犯人为何只用一只手开门?即便像侦探大人那样食指受伤,也能用其他手指抬卷帘门,这样才更有效率。犯人没有使用左手,是有根本原因的。” “根本原因?但是他们里面没有无法使用左手的人啊。” “是的。刚我也确认过了。我认为犯人当时左手是拿了什么东西,没办法放下。究竟是什么东西要一直拿在手中呢?手电筒之类的吗?可我刚在天上看了,小屋入口处能被大门的灯光照亮。而且如果是手电筒,可以先放地上再打开卷帘门。” “山本,话太啰嗦了。” 胡子男子无聊地靠在沙发上,责备道。 “非常抱歉,侦探大人……犯人无法放手的东西就是伞。犯人拉开小屋卷帘门的时候,外面下着雨。雨只有前晚下了。也就是说昨天雨停后才来这儿的侦探大人不可能是罪犯。” “那不就不存在犯人了吗。这种状况下不可能是外来人员作案啊。” 执事的推理听上去没错。暂且不提卷帘门的事,爱香觉得自己的推理也没错啊。 “没错,既然没有脚印出去,那犯人就还在这个山庄。只有一个人符合之前高德大人所说明的条件。很可惜,高德大人看漏了这一点。个子不矮,停电时没有不在场证明,前天就在这里,昨天晚上没和平野大人一同乘车购物的人……那就是被杀害的笹部大人” “但是他可是被害者啊” 爱香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拼命编织论理的丝线。究竟看漏了什么? “如果准备杀人计划的是笹部大人,可在实行阶段被反杀的话又如何呢?高德大人,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先入为主。” 执事用柔和的语调,说出严厉的话语。就像是师父的教导。爱香咬紧嘴唇,承认了自己的败北。山本表情松弛下来。 “地下室的横梁被凶器铁棒敲出了痕迹。因为笹部大人想要杀死对方,所以用尽了全力。如果这个时候凶器掉了,又被犯人捡了起来,那么攻守方就逆转了……而且犯人打开了井盖。说起来他为何要打开井盖呢?平野大人的外套纽扣扔在尸体旁边或者井旁边不也行得通吗。抑或是想把尸体按传说那样扔进去。可尸体被放置在井旁边。即使之后停电了,等来电了再进行后续工作也是可以的。没有这样做,说明犯人就没这种意图。恐怕笹部大人把犯人引诱到井边,把井盖打开后偷偷把纽扣扔了进去,然后就开始行凶了。所以才会一直戴着手套。” “那犯人是谁?” 没什么比无话可说的侦探更可怜的了。爱香感受到作为华生役的耻辱,催促他往下讲。 “所以只要稍微考虑下,就能明白笹部大人想杀谁了。如果对方是平野大人的话,问心无愧的平野大人当然会穿自己的拖鞋。可血沾在了客人用拖鞋上。也就是说犯人不是平野大人,与此同时,笹部大人还想用外套纽扣把罪行安在平野大人头上。当然高德大人的推理也没有疑问,犯人杀了人后遇到了停电事件,多田大人和妙见大人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不是犯人。” “这样的话,那个贵族侦探先生不就成嫌疑人了。” 爱香进行了反驳。 “说的没错。可怀疑侦探大人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没关系。作为侦探,不能因为自己是侦探就逃脱嫌疑。尽情去怀疑吧。” “遵命。侦探大人。” 执事恭敬地低下了头,深深鞠了一躬。 “根据平野大人是无辜的可得,这案子跟侦探大人也无关。为什么呢,是因为笹部大人不可能把侦探大人的恋人妙见大人抛开不管,而去陷害和侦探大人毫无联系的平野大人。也就是说,留在最后的的畦野大人就是犯人。我说的没错吧,畦野大人。” 爱香把目光投向畦野。他脸色铁青,嘴巴还不停地颤抖。这基本等于是自爆了。 “现在主张正当防卫还说得通。” 大概率不可能吧。但按防卫过当来处理还是有余地的。不知道畦野是不是完全相信了执事的话,他就如同拉紧的线被切断那样,双膝跪在了地毯上。 * “等一下,龟井先生!” 侦探和恋人正要走出客厅,执事还留在屋里。从侦探身上,散发出了一股不合时宜的亲密氛围。 爱香无力地解开黑发,不经思考就叫住了他。 “我之前说过了,龟井是假名。都怪互联网现在这么发达,最近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听着这股飘飘然的语气,爱香越来越焦躁。 “那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贵族侦探。” 他丝毫不打算透露本名。可现在这些细节都不重要。眼前的男人是谁都不是问题,重要的地方在于他自称侦探。 “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想邀我约会吗。真可惜,现在的我有千明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我还没这么不要脸!”爱香把脸靠近对方,两人的鼻子都快碰上了。 “我无法原谅。根本不推理的家伙,却自称自是侦探。” “这是为何?我不是将事件完美的解决了吗?” 他没有理解爱香的意思,不情愿地抬起一侧眉毛。 “与其说我不配当侦探,不如说你的侦探招牌才是假的吧。” “……我承认我的失败。现在的我还不成熟。” 爱香在心底给师父道歉。至今为止她犯过很多小错误,可今次这种大失败还是头一遭。 “但这并不代表我承认你是侦探!” “你随意。我要问问你,你觉得侦探是什么?连事件都解决不了的人也不能叫侦探吧,女侦探?” 能解决事件的才是侦探……师父的话在脑海中闪现。 爱香觉得自己糟蹋了师父的名号,也许作为师父的后继者,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爱香如同被金箍所束,贵族侦探悠闲的从客厅消失。 与此同时,警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传进屋内。 (完)
注1:原文为“白きを見れば”。出自小仓百人一首第六首,全文为:“鵲の渡せる橋におく霜の白きを見れば夜ぞ更けにける”。这本书里面的章节名全是从小仓百人一首里面随便选的。这书的目录更奇葩,居然是日语+德语,我表示真看不懂德语什么意思。 注2:神隐,这个词源自日本民间传说,通常用来描述儿童或年轻女性的失踪。也指一个人突然消失,无法找到,好像被神灵带走了一样。 注3:原文居直る,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端正坐直的姿势,还有一个是指态度突然改变,处于不利立场的人态度忽然间变强硬。这里译者自行发挥了。 注4:执事,也就是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