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演员张雨绮迎来自己的首场带货直播，在一款羊毛被的价格揭晓环节，助播郝劭文与她互动，问：“699（元）可以吗？”被Cue到的张雨绮，从半放空的状态拉回来，思虑过后说出了那句震惊网友的话：“699（元）？我觉得699（元）都买不了一双袜子。”直播结束后，这一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迅速发酵，众多网友对“699买不来一双袜子”表示震惊，“买6.99（元）的一双袜子都会犹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张雨绮本人于6月11日道歉，表示，是自己“语言表达不完整”，本意是“羊毛很贵，有一些羊毛袜子699元都买不下来”。还原当时语境，张雨绮这番话的确存在歧义，也似乎没有主观上的恶意，但她言语间同理心的缺乏和无意识的傲慢，却是实实在在地刺痛了普通人。明星的消费水平远超常人。这很可能是她的消费日常，但是她忘了，这次的场合是直播带货，面向的是无数普通消费者。她觉得699元，是用一双袜子的价格在买羊毛被，实在太优惠了。可绝大多数普通人对袜子的价格认知是10元3双，是街边废纸壳上醒目的“买三送一”，甚至从没听过能卖到699元的袜子。她眼里的“优惠”并不是网友们眼里的“优惠”，在直播间将这种明星消费层级，作为与普通消费者发生交集的促单话术，网友又怎会“买单”？另一个让网友觉得冒犯的原因，是她角色的错位。她之前以明星身份推荐钻石，说“一克拉以下的碎钻不值钱”，还被网友点赞真性情，但这一次，她是作为“乙方”角色坐在直播间推销产品，却还是以高姿态、高消费标准与要花钱的“甲方”普通网友交流。直播嘉宾与观众的关系，很像线下演员与观众的关系。在生活中，大家各就其位，但演员只要上台，观众就是“甲方”。如脱口秀演员Norah在表演里经常强调，“我是个上海人，我可能是现场唯一的上海演员。”“我白天是一家快消公司的总监，晚上讲脱口秀。”“我平常会讲中文、英文、日文的脱口秀。”这让李诞忍不住批评：“Norah，我们知道你很优秀，也知道你在上海生活得很好，但我每次听你的脱口秀，都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李诞口中的“压迫感”，就是我们在张雨绮直播间体会到的不适感。张雨绮“699（元）买不来一双袜子”的言论之前，已有多位演艺行业人员大剌剌地说着实话，解开网友被贫穷限制的想象力了。综艺《五十公里桃花坞》第一季时，前《时尚芭莎》总编辑苏芒“一天650块伙食费真的不够”就震惊过网友。虽然节目播出后，节目组与苏芒本人解释650块不是一天的伙食费，但结合语境以及众多演艺圈相关人士爆出的明星餐标，网友对苏芒节目中言论还是深信不疑。崔永元曝光的《大轰炸》剧组合同里，写着演员餐标为1500元/天，随行人员的餐标为200元/天明星吃得贵、吃得好，以前也没藏着掖着。《拜托了冰箱》这种与明星饮食密切关联的综艺，曾赤裸裸地揭开过明星与普通人在饮食上的差距。李湘家的冰箱塞满来自世界各地的山珍海味，有些食材是让主持人何炅都惊讶的程度。在网友看来并没有很火的相声演员曹云金参加此节目录制时，拉来了三个大冰箱，名贵食材应有尽有。一直以来，粉丝都热衷于整理明星在公共场合穿过的私服，有显示明星本人时尚力与品位的意思，也有供网友穿搭参考的用意。这些帖子，一般多会贴心标注好品牌与参考价格，数字特别“耀眼”。女明星的一个名牌包包，回收价格在7位数；男明星的一块手表，多在8位数。有数据显示，2022年北京市平均工资为10628元/月，一块8位数的手表，恐怕要叫一位普通的打工人奋斗80多年。当下大部分年轻人过的是什么日子？点外卖计算着满减，买菜自带公平秤，网购要货比三家。发薪日看看自己996换来的4位数的收入，还要乐观调侃着说“花不完，根本花不完”。梳理这些差异并不是拉仇恨，明星的收入由市场决定，只要合规合法，我们并无意见。我们只是想表达：高收入对应高投入，明星们还是少卖惨少营造努力人设。月赚超20亿的张庭在直播哭诉自己全年无休（张庭夫妇涉嫌利用网络从事传销活动，涉案金额超百亿，已被处罚），张大大在表演类节目上不说演技问题而说自己焦虑头发一掉一大把，穿超3万元外套的爱豆自称自己是打工人……桩桩件件都让网友共情不来，你的烦恼、我的烦恼实在不一样。明星直播带货，近两年成为新趋势的同时，也出现不少新问题。市面上的直播带货，以是否为售卖自己产品为区别，分为自主带货以及委托带货两种。委托带货中主播担任的是广告发布者或广告代言人的角色。明星带货普遍属于委托带货的情形，本质还是属于为产品代言，应当认定为具有广告性质。具体到张雨绮的直播间中，虽说是她本人的带货直播间，但在推销商品过程中，反倒是请来的助播朱梓骁、郝劭文更卖力，对商品的介绍更有条理。大部分时间里，张雨绮主要负责站在旁边保持美丽，微笑点头捧捧场。这种现象还有很多。去年，向太陈岚开始直播带货时，就因对商品的熟悉度、介绍的详细度不够引发争议。直播间内，穿皮草、戴鸽子蛋的她只负责报价格、说“上链接”，不介绍产品，也极少试用产品，更是对很多产品面露难色。对于明星而言，作品与粉丝是立身之本，对待作品要投入，对待粉丝要真诚。想赚直播带货的钱，不仅要熟悉新的游戏规则，还要直接与粉丝打交道，那就得平视普通消费者，带上该有的常识和足够的诚意，与粉丝互利互惠。如果做不到这些，回去做好本职工作，带来真正的好作品，也是一种“为家人谋福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