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的艺术1：乡村算命

今日坐蓝牌车回老家。司机是我熟识的远门亲戚，和我同一个村子，我得叫他姑丈。车上四个座位，一人三十元，包接送，从乡镇到县城四十多公里。 姑丈一天跑两趟，一来一回。每趟很难凑齐四个人，有两个客人大概就能回本。今天坐了三个人。和我同车的两个妇人去某镇算命。我先坐上车，等着她们算完命。 姑丈说：“Y镇也有个很灵的算命先生，我载过好多人去他那里算命。现在被称为太阳公公。他在老家建了一亩多地的房子，供奉着很多的神像。据说很灵。我曾经载过M，我们一去，他就对M说，你不用排队算命，你自己都有神，我这里的神会请你的神。” 我说：“我认识这个算命先生，他高中时就在我们学校读书，人很好，很健谈。找他算命是要清晨四五点就去他家排队，。他八点上班就一个个按早上拿到的号数开始算。很多人找他算命，他读高中就很出名，据说传了他奶奶的神道。” 姑丈说：“他一天算16个，谁也不能插队。我们镇上里很多人找过他。现在这个女的算命先生据说也很灵，很多人也找她算。” 等那两个算命的妇女出来，姑丈先上了车，悄悄对我说：“好贵啊，2500。” 我惊呆：“算一次2500元，不是吧？”在这穷乡避壤处，2500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姑丈说：“是啊，好贵。太阳公公，才100元。” 车上的老妇人有两个儿子，都还未婚，她着急儿子的婚事，于是找算命先生看能不能让儿子尽快娶上媳妇。可花了2500元就能遂愿吗？还是花钱买个安心？ 老妇人唉地叹了口气：“你们不要说出去。”我理解老妇人的担忧，毕竟村子里人多嘴杂，儿子年纪大了未婚，做父母的压力可想而知。 一路上，姑丈跟我说了很多奇门怪事，哪里有看不孕不育的民间医生，哪里有看腰间盘颈椎病的民间医生，哪里有很灵的风水先生，等等。 姑丈开蓝牌车开了二十几年，每天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诉求。姑丈可以说是百灵通。 我想，如果想写一部乡镇非虚构的作品，找姑丈肯定可以得到很多素材。 今天坐了一趟车，我便了解到了乡村算命先生的市场。 2023.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