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忆 · MBTI与友人
近两年MBTI很火。有人说MBTI不过是一种臆测,我认为有失公允。平情而论,MBTI只能算心理学的老黄历、旧模型,而且以人力应用为主,但并非射覆般的臆测,不过是近两年又炒了冷饭火起来而已。想一想身边的师友和他们对应的MBTI,虽不尽同于网上所谓分析,但藉此略做归类,也稍有依据,聊作一种粗略之观察方式。
网上习惯性地将MBTI的16型人格分为四组:sj,sp,nt,nf,分别赋以蓝、黄、紫、绿四色。我本人是intp,在nt组里面也许是最简傲的,刻板印象通常是天才研究员,分析全面,懒惰拖延,没有什么社交。但我对这些印象不屑一顾:我有略微提前完成任务的习惯,有时主动社交,且绝对谈不上什么天才研究员或分析全面。毕竟,现在的社会所期待的天才,更多有自我标榜或不近人情的一面在身上。我不想妄自添加这些刻意凹出来的无聊人设,因而也不愿意充当什么天才。但是,我每天睡觉时间很长(九到十一小时),有充裕的精神世界,喜欢看书和喝咖啡,即兴讲一些段子给朋友打趣。同时奉章学诚的一句话为箴诫:「趋风气者,未有不相率而入于伪也。」从这些方面还能看出来我是一个intp。大概我是一个更加有个性的intp,非但与社会的主流风尚疏远,也与intp群体的主流风尚保持着距离。
友人当中,同为nt组的不多,但交往颇深。高一时做了一年同桌和上下铺的好友,是entj,当时我们经常一起闲谈各种天南海北的趣事,从文学历史到天文地理,不一而足。后面有次打赌英国是否会脱欧,他输了、还送给我一瓶东方树叶(赌注)。高中最好的朋友也是intp,彼时互相欣赏,一起参加论文竞赛,以眉山兄弟相许,「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又互相诗词酬唱,也属珍稀之事。雪夜漫步、旷课闲游时,却为民族文化之前途与儒学之转型方案畅谈不已。intp之间的友谊总是如此独特而深沉。还有一位高中时的朋友,是intj,在同学当中看起来有一些特别,有人以为固执,脾气有些古怪,但我觉得博学聪明。高三的时候,我们曾约为学习搭子,他在刷题方面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现在来看,nt组人的思想世界相当丰富,不过思虑得比较多,这并不符合我国社会的要求。故此,他们虽然善于谋划,但现在的境遇都只能说是一般,甚至身处波折。尽管是这样,我还挺喜欢他们,社会要求可以影响一个人世俗意义上的成败,但并不能左右我发于良知的认同。
理论上sj组是社会的基本维持者,他们的人口占比明显最多,尊重规则,也最便于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大概也因如此,我早前不与这类人交游,觉得他们无聊透顶,只关心生活里的零七碎八而无心于思辨。但事情总在起变化。本科生活让我感觉身心俱疲,且感到幻灭,因此调整步伐向现实生活靠拢一些,理解sj组人的想法。其实他们善良、可靠,是忠实的工作伙伴,也很会照顾身边的友人。读研以后认识一位isfj的朋友,感觉待人细致,做事靠谱,成绩不错。因为是三古专业,所以也能聊一些文化层面的话题,虽然取舍相近,但隐觉对未来的追求还是有差异。最有意思的恐怕还是我女友,我本是intp,她却是esfj,字母全都相反。但实际上二者的阳面功能是相同的,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虽然作风差异大,但却能彼此理解。或许开始免不了价值观上的一些歧异,但现在能够逐渐互补,我在她的Fe和Si中寻得情感支持,享受日常生活中的幸福片段,这是冬日雪地小屋中炉火温暖的燃烧声。她也欣赏我的Ne和Ti,总是带有一种未可捉摸的灵性,如同在颂钵声中旋转起舞的苏非舞者。我越来越兼顾现实问题,为我去理想国的旅途三月聚粮,她也愈发有松弛感,想法更加丰富多彩。有一次她告诉我得到了几束美丽的花,把有一些分给正在劳动的环卫阿姨,阿姨说非常喜欢,会拿回去当插花;还有一支安静地放在路灯底下,作为装置艺术。看着垂对斜阳的葵花,我会心一笑。有时我想,esfj其实就是镜中花,相反又相同的intp。

在友人中出现频次最多的,还是nf组人。也许我天生具有某种吸引nf组的潜质?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缘分很深。我初中的时候交友极少,大概适应不了那种精致利己的环境,但唯一保持到现在的好朋友是infp,很深邃。高一后面交的两个维持迄今的好朋友,是infp和infj,三人一起的时候总有种回到了「快乐老家」的既视感,大家做威士忌或鸡尾酒搭子,谈论一些深层的话题,从川流不息的青春,到闲着扯点地底人或外星移民之类的话题,想到什么便可以说什么。大概nf组人是最松弛的,这种氛围中绝对的自由与愉快并存,哪怕我倦了也不想说什么,坐在旁边点根烟听,透过酒杯看看窗外大都会里闪烁的各色光影,都是一种乐趣。在其他方面,我很多朋友都是infp、infj或enfp,为人和善又思维敏捷,在交流方面几乎没有什么障碍,也能玩到一起。很多时候,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澎湃的理想主义气息,也会真诚地交流对问题的看法。我讨厌有人强行中断发散性的聊天,而他们恰好会完美避开这个雷点。他们也都基本认为我是他们的「真朋友」,不过有时候因为这点,反而导致毕业后线上社交强度较高,有时候再看见一些线下的人既白痴又无聊,便完全不想搭理一句,直接以最冷淡的方式处理。enfj似乎较为少见,但自招时认识的一位山东朋友是enfj,意志坚定,此前去拜访他时也交谈了几乎一整天,也算是能互相认可理想和抱负的了。读研以后,又认识了几个infj、enfp的朋友,也许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有某种固定的吸引方向在。

我并不认识多少sp组的朋友,大概只比sj组略多。高中的时候是寄宿生,不许周中出校,查得非常严,但我仍然通过某些方式搞到了出校的办法。中午的时候,便也时时和另外两位朋友一起跑到外面吃饭,久之竟成小组,从沙县小吃到肯麦克快餐,再到手撕包菜,时人誉为「扫街嘴」。这两位朋友,正好一位是istp,一位是esfp,加上我,必然少不了日常的插科打诨。开心的时候总是能笑得前仰后合。但这和与nt、nf组的同学一起玩时的笑点又不一样,这种欢乐较为直球,而对于习惯它的人来说是不可取代的。现在我们还是会一起玩。此外还有一位isfp的朋友,他平时比较沉默,但人不错,感觉总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有时跟我们这扫街嘴小组一起探店或调侃,后来还常聊点更严肃的话题。不过岁月流逝,现在大家天各一方,到了假期,通常只有我有空出门闲逛,肯麦克听说也搬走了。但是每逢仲夏午后,想起曾有三四个等咖喱饭的人聚在空调下,翻看一本「脑洞」,便不禁莞尔。我想,在我只是孑然一人的情况下,大约不会有这么强的探店欲吧。

坦诚地说,MBTI也只是一种模型,可以作为面向管理学场景的分类工具(比如在企业、学校、部队当中应用),但并不能用以限定人(有人在得到测试结果后会陷入一种自我暗示)。在同一个类型中,也许还有天差地别的存在。但确实人以群分,有时还是能感受到对不同类型的人友谊吸引力也很不同。我的朋友里还没见过estj和estp,或许是气场不合(我反对那些试图以自我为中心推广一套准则的人),或许是还没有缘分见到比较适配的相关人物。而真正的各类友人们,既能陪我过无比现充的生活,也能尊重我相对独立和理论化的精神世界,感觉还是幸运的。他们身上具有一些并非由MBTI能分类出来的共同特征,比如质朴、尚义。或许,这才是我们真正接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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