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导演康洪雷,第一印象大多是让他扬名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或是《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我们的法兰西岁月》等军旅、革命题材经典电视剧。很少有人知道,他从进入影视行业开始,就梦想着拍一部草原题材作品。康洪雷是汉族,但生在内蒙古长在内蒙古,后来又娶了蒙古族的爱人,内蒙古的一切都刻在他的骨子里。由席慕蓉作词,乌兰托嘎作曲,德德玛演唱的歌曲《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是他最爱唱的歌曲之一。在京工作想家的日子里,他常叫上三五好友去蒙古大营里吃饭喝酒,再唱一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总是唱到泪流满面。他将这种莫名的情感总结为“对家乡的亏欠”, 也是因为这份亏欠,拍一部草原题材作品成了他的执念。《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被传唱了20年后,他的执念终于等到了实现的一天——2018年8月12日,由康洪雷编剧、执导的电视剧《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开机。这部剧拍了300多天,杀青后又等了4年,终是在7月16日于央视电视剧频道(CCTV-8)、爱奇艺、腾讯视频和观众们见面。剧中,来自南京的莫家四兄妹背井离乡至内蒙古大草原,在青草白云间进行人生选择和自我寻找,都市文化与游牧文明碰撞、个人命运与时代步伐交织,缠绕出了一曲浑厚高亢的交响。4年的等待是漫长的,漫长到主演李泓良常常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做主演,这部剧是不是就能快一点发行;漫长到投资人仇青斌,编剧莎漠,主演涂们、谢园已经永远离开了大家。在和康洪雷的对话中,说到这长久的等待,他表现出一位老导演的平常心,但提到老朋友们的离去,他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调缓慢地回忆起大家在一起愉快的创作历程,有感激,有不舍,有思念。最后他说,“起码这部戏里还有他们永恒的形象。”我问他剧播出了,有没有什么期待,他答“没啥期待”,因为他期待的已经在剧中表达完整了——关于自己60年来的所闻所感,关于一代知青建设祖国边疆的人生点滴,关于蒙古族的精神气质,关于都市文化与游牧文明的相互影响,关于中华文明命运共同体的论述,都在这部剧中呈现出来了。剧拍完播出,康洪雷对故土的亏欠似乎也还上了。采访最后,他聊到,前段时间去福建采风,结交了一位蒙古族朋友,和新朋友吃饭时他又唱起《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这次,他没有哭,倒是那位新朋友,哭了。得见影视:你之前说过打入行起就特别想拍一部关于家乡的作品,《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的创作初心可以理解为一种“乡愁”吗?康洪雷:很难用一句话说清楚。它是日积月累的念头,是不吐不快的事情。拍《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其实是因为亏欠。我们在北京的创作者们经常想家了又回不去的时候,就请一帮内蒙古的朋友,到蒙古大营里吃一顿喝一顿,举起话筒唱几首蒙古歌,其中就有这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可是我每每唱起来,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份情感不单单是因为我是影视工作者,比较矫情,情感比较丰富。时间久了,发现是这首歌的旋律和精神在打动着我,让我产生巨大的亏欠感。这种亏欠特别有意思。就像书里描述内蒙古说的那样,“这片土地太广阔了,广阔得让你不好意思小心眼;这里的人太善良了,善良得就算你把心肝挖出来都觉得亏欠他们。”所以我不太喜欢有人说,“我问心无愧,这一生谁都不欠”,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话,也不太相信,人总会在某一个地方有过亏欠,只是随着时间的进程淡化了,可你总会在某一个夜晚或者在某一个事的触动下,想到这个事。《父亲的草原母亲河》这首歌总让我想到那一份亏欠。我从做导演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做一个草原题材作品。得见影视:大概是什么时候,你觉得创作的条件成熟了呢?康洪雷:之前我经常被很多内蒙古的同行、有关领导“谴责”,说“你老在外面干活儿,不给我们自己家乡干点事儿”。但是拍一部作品,需要很多条件,需要借助团队合力来完成。正好有一年,内蒙古电影集团的一个老总上任,上任第一天他请了一些导演、编剧见面,我有幸也在其中。他说,你能不能帮我们做点事。我说,做事可以,但没钱的话事会很难做,这是很现实的问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说完散了,没想到第二天十点他打来电话,说给个账号,给你打一些启动资金过去。我以为是开玩笑,但是真的打过来了,钱真的落到工作室的账上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事是真的,各方面的神经细胞就调动起来了,就不断地在思考要怎么做,拍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因为我们内蒙古真是不缺题材,无论从歌到舞,民族团结、3000孤儿入内蒙、乌兰牧骑等都做了。我要做什么?是什么让我挥之不去?是什么始终在心里引导着我?这便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而且这个事儿关键在于成立不成立,有没有共鸣,能不能让其他人和我有共感。得见影视:是怎么找到知青进草原建设祖国边疆这个切入点的?康洪雷:这些事都是我身边就有的。比如在鄂尔多斯,曾经有一个叫王强的南京知青,扎根边境在鄂尔多斯待了一辈子,你要见到他都看不出来他是城里人,他说一口流利的蒙语。王强是咱们李路导演的亲舅舅。我周边太多这样的例子,在内蒙古工作,有了爱情,有了家庭,有了事业,数不胜数。是这些人、这些事儿给我提供了创作的方向——都市文化与游牧文明,在某一个特殊节点结合以后,会嫁接出怎样的具象来?这很有意思,往小了看,我自己在内蒙古出生长大,又娶了蒙古族的爱人;往大了讲,就会想中华文明,它是由56个民族组成的,这个文明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是互相学习、互相搀扶着向未来迈进。再往大了说,这就是中华命运共同体,命运共同体里边有你有我也有他。想到这,我觉得制作有了哲学高度,有了哲学高度,就不愁没有具象的故事,一切都好办了。我最怕先有故事。先有故事,没有灵魂。一个故事必须有它的灵魂,而且这个灵魂是始终不灭、可以承上启下、有非常现实的指导意义的。能让每个人看完以后有共情,我觉得这个很重要。接下来就跟人聊,跟编剧们谈,讲具体的故事。我想,具体的故事应该是由都市文化和游牧文明结合以后产生什么?怎么互相影响?那么就有了这个故事的雏形——都市里的知识青年来到了广阔的草原,零距离地结合以后产生什么?会如何相互影响?在这个故事里,都市文化的代表是知识青年,游牧文明的代表是达瓦草原上的人们。个体的命运与时代、家国相交叠、融合,也会很自然地呈现。再具体的故事,就是让编剧们去下生活,一趟一趟找,慢慢形成现在(的样子)。康洪雷:4波,这些编剧都为这个戏做了巨大的贡献。他们各自在局部上做得很好,但在结构上我经常不满意。我们就一趟又一趟地深入生活,从内蒙古的西部草原,阿拉善、鄂尔多斯、巴彦淖尔一路向东到呼伦贝尔。2017年拿出了第一稿剧本,在北京跟各方专家座谈,他们从官方政策、民族政策以及艺术价值等方面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和肯定。这也给了我信心,我的思考、方向,具体的故事和人设是没有错误的,可以被人接受的,有独特性又有与人共情的可能性。即使如此,我当时对很多的故事和人设还是不满意,因为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我太清楚每个不经意地回眸、每一句台词的重要性,这是我用了60年的生活体验才有的点滴感受。我凭什么要求一个没有在草原上生活的作家,能立刻把我想表达的精髓体现完整,铺设成形而下的故事,不大可能。
后来我们的执行导演哈斯其其格介绍了她的爱人,虽然是汉族但对草原文化极其喜欢,他就是编剧莎漠老师。我们一聊,没想到他对草原生活、草原文化,特别是对形而下的考量,特别有认知和激情,于是我就请他再做了一遍草原部分的戏,他的到来助推了这个戏游牧文明部分的呈现。剧本更加饱满,像天平一样,都市文化与游牧文明两者之间比较均衡,具体故事就更好办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很多具体细节又需要导演在现场去把握,因为我心中知道这个故事,很多戏剧本上又无法实现,所以不少戏都是在现场一点一点抠出来的,很多情节也是在现场一点一点还原出来的,用了大量时间。康洪雷:是,边写边拍。另外就是这个故事的走向,拍着发现有方向不对的地方,就往回扭。我前面说的中华命运共同体与个体之间的关系,在具体表达上反复地纠结,反复地推敲,很耗时间和心力。还有一个原因,2018年内蒙古全境没有下雪,拍冬天草原的故事没有雪那叫什么?等雪我们也等了很久。好在主创人员都非常支持我,我们要从内蒙古草原深处最后拍到深圳,沿着改革之路一直向前拍。原来这个系列还有美国部分、德国部分,受资金影响,没有再把它往前延伸,播出后如果大家觉得好,我们可以再向前展开。康洪雷:多了去了。有很多即兴、灵光一现的场景、台词、表达都保留下来了。虽然一时想不起来具体的戏,但是我能告诉你这部戏突出的精神气质。大家看到片子就能感到蒙古族人民特别踏实,有着很强的包容心。所以我走到哪都说,56个民族里,蒙古族是在历史上见过大世面的民族,同时它又是一个悲情的民族,一个有希望的民族。可是现在从这个民族的文学作品、艺术作品里,很少看到它的张扬、张扬、得意,它的艺术表达永远是父亲、母亲和永远回不去的家乡。从历史到今天,我觉得蒙古族的气质像呼伦河,像伊敏河,不是滚滚地流,而是静静地淌,经久不息,亘古不变。得见影视:讲过去的故事,有没有担心与当下的观众有代沟?康洪雷:《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中的每一个情节、每一个人设、每一个历史的节点都是有真人真事作原型支撑,只是用艺术的手段表达出来。生活的来处全有,所以特别结实,特别勇敢,特别自信。我可不在乎写一个曾经的故事会不会被今天的人所接受,我根本不考虑这些事儿。人的情感是亘古不变的,只是认识的形式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看得懂,情感是不需要语言的,只要意会就能萌发出来。尤其是对于亏欠的解释,亏欠不是你欠人多少钱,不是欠人一双马靴,亏欠是灵魂深处的亏欠。这个事在戏里始终贯穿,当人有了亏欠,就会成熟,会对世界、生活怀有感恩之情。得见影视:第一集莫成名去草原之前没有看父亲一眼,旁白交代他在余生中无数次后悔这样对待父亲,就在点亏欠这一主题了是吗?康洪雷:是的。每一个男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对父亲的情感,从崇拜到平视,到藐视,到最后的重新崇拜,他经历几个过程才是真正成熟。若干年后,成名对父亲从藐视到重新崇拜,所以他对当年的行为充满了愧疚。康洪雷:演员不能用“演”的。比如选女主角杭拉的演员,需要完成从19岁到45岁跨度的表演,演员首先要勇敢,眼神里最好没有羞涩和欲望。选杭拉这个演员,我真是煞费苦心,甚至在全世界找,真是老天不负我,在南藏找到个姑娘,叫德姬。这孩子的到来真是让我眼睛一亮,就跟当年《士兵突击》找到王宝强似的。她的眼睛很清澈,没有都市的浮尘和娇媚,身上有那份勇敢和与生俱来的民族气质。德姬在这个行业中很多年了,也拿过很多大奖。虽然是找一位藏族姑娘来演蒙古族姑娘,但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她最近还出了一首歌,非常好听。在这一点上,我特别希望咱们少数民族女演员要努力保持那份初心,你的艺术价值不是和所有的都市演员一样的,你有她们没有的民族特点和民族价值。男主角是李泓良,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做男主角,所以我对他的要求很严格。
得见影视:演员们来自各个民族,有针对民风民俗民族文化等进行集中学习吗?康洪雷:当然了。我们请到了很多民族专家来讲解,也请民族演员讲自己祖上、家中的生活习性。执行导演哈斯其其格是新巴尔虎旗人,她教很多年轻演员学习内蒙东部地区的蒙语。达西的扮演者斯力更是鄂尔多斯人,他教德姬学习了内蒙古西部地区的蒙语。德姬现在说汉语都带有鄂尔多斯的味道。演员梁植是北京人,但本就是蒙古族,说一口流利的蒙语。拍这部戏应该对自己的民族有了重新的审视,他用自己的身心演绎他父辈的历史故事。得见影视:如何理解你之前说的“艺术要有粗糙感才有生命力”?
康洪雷:粗糙是指演员的表演、导演对镜头的使用不能过度精致。过度的精致就会技巧化,会影响观赏。我特别怕这些,所以在现场让演员们收着演,能演5分的演3分,能演10分的演5分,尽量让表演让着故事和情节。让节奏带动这些东西整体向前走。我常说,你给他们留点,给节奏、剧情、对手、音乐留一些表演。这样的一个艺术指导方式形成以后,我一直照此努力,什么地方给戏,什么地方给节奏,什么地方给镜头,什么地方给表演,都是在拍摄当中要分析和要求的,目的就是如何让人爱看,这是做导演每天的功课。得见影视:服化道等方面,是不是也下了一番功夫?有注意到连黑板报的字体都很有年代感。包浆是对艺术品最高等级的认知,不论是出土文物还是有年代感的物件,包浆都是一个直观验证历史与岁月痕迹的方式。这部戏在美术指导王绍林、张然的指导下,无论是蒙古包,还是黑板报,每一个景、每一套服装、每一个造型都是用包浆的态度和艺术要求做出来的。这些物件还能透露什么信息?那个年代写什么样的字体?一定是要有考究的。我对画面里出现的字非常在意,我知道观众有时候感兴趣会截屏看,如果不准确就会出现问题。得见影视:前两集是用非线性的方式来讲述莫成名去草原的缘由,后面还有没有通过新鲜的剪辑方式来丰盈故事的片段?康洪雷:开篇这么设计来自剪辑师周影,周影是电影剪辑师,非常有结构能力。我认为导演是二度创作,剪辑师是三度创作。在他的三度创作中,很多线性结构被改成多线式的结构,我觉得有必要,能讲清楚。离开线性结构的创新是有必要的。当年我拍《我的团长我的团》,有很多人质疑我是向中国观众的收视习惯发起挑战,我心里不服,如果大家都按照一种模式,按照习惯性的观赏方式来拍东西,未来谁还看?使用更多叙事结构,是为了让大家愿意去看。至于后边还有没有像开篇一样的叙事结构,我不能剧透,大家可以往下看。康洪雷:最后乌兰牧骑去深圳表演的戏。全剧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个结尾。我经常会做梦,我要用什么形式把这场戏呈现出来。可以说,我一直是在为了实现结尾而努力工作。得见影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2019年6月杀青,2023年7月播出,这4年之间都经历了什么?得见影视:开播时,李泓良老师在社交平台说,“总会胡思乱想,也许莫成名换个人来演,这个戏的波折没准会少一点儿”,一直不播他很焦虑来着。康洪雷:这个可以理解,当一个戏老不播,对青年演员来讲是非常大的折磨。2000年,我拍完《激情燃烧的岁月》被“退货”后,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自我否定。那时候30多岁,以为这30多年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是错的,直到剧播出以后收视越来越好,观众反馈越来越好,我再去重新审定,自信才慢慢由来,他的话也可能是这个道理。得见影视:剧中有很多特别鲜明的女性形象,有没有想特别突出女性的力量?康洪雷:我只是对女性人物充满了敬意和尊重,带着这样的一个态度去刻画每一个女性。拍完《青衣》后,我一直对女性有研究,在想如何在中国呈现女性形象,这也是我拍戏以来的自觉,所以这个戏里,女性也是我特别在意的一个部分。我并不想赋予什么,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她们好像是这样一群人。有些尊重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靠“行”出来的。斯琴高娃老师在戏里饰演的诺尔吉玛额吉很慈祥,我不会讲什么是慈祥,而是让你看完以后有感受。少数民族的作品中常写母亲的背影,我是有感受的。我的岳母就是,我从睁眼就能看岳母的背影在那;晚上我要睡了,岳母的背影还在那,这就是一个蒙古族老太太。
对母亲的尊重和挂念没法用语言去讲,只能用影像这样一种可怜的手段,把我们对她的思念、尊重、敬仰,还有价值体现出来。得见影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开播前,有很多人用“史诗剧”形容这部作品,拍摄具有“史诗”感的作品要坚持什么样的创作原则,警惕哪些问题呢?康洪雷: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史诗,史诗是人民赋予一部戏的宽厚气质。创作者不能用史诗的眼光去做,只能用真情真感、难以割舍的艺术形式来表达对生活的敬仰和对人民的尊重。得见影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播出后,有什么期待吗?在2017年之前,包括2018年开始拍摄,我对所谓灵魂深处的窥见,都在戏里表达清楚了,身边的故事,都市文化与游牧文明的结合,甚至民族文化走出草原,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具体故事的呈现都有了。而且我认为都做得贴合实际,每个故事背后都有真实的人和生活在支撑着,没有一处是杜撰而来。前段时间我到福建去采风,最后一站到了泉州,碰见一个泉州的蒙古族人,据他讲,他祖上是跟着木华黎的一支部队过去的。我们一块喝酒聊天,后来我给他唱《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唱这首歌的时候居然没哭,头一次没有泪流满面,我认为是《父亲的草原母亲河》这部戏给了我心灵和灵魂深处最大的安慰。我觉得那份亏欠,应该是还完了。得见影视:方便的话,可以分享一下和莎漠老师、涂们老师合作的感受吗?康洪雷:这两位老朋友都走了。我对他们的思念、感激,都在戏里呈现了。莎漠老师是一个对蒙古文化有着浓郁兴趣和爱好的作家,突然离去,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和损失。那个时候戏还没拍完。好在这部戏里还有他永恒的形象,他在里面扮演南京公安局户籍科的科长。我和涂们老师从大学毕业就认识了,这么些年来我们哥俩一直想一块干个事,种种原因始终不能在一块,这次《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把我们紧紧地拴在一起,合作得非常好,非常痛快。没想到愉快之后是永别。我想涂们老师在天有灵,一定记得草原上的那份愉快和酣畅淋漓。生活、合作、创作的愉快是永恒的纪念。仁勤舅舅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角色,也是涂们老师没有演绎过的角色。有一场他和莫成名单独对话的戏,涂们老师坐在那不动,只靠台词和眼神,演得特别好,现在想起来我都心潮澎湃。这个戏拍完后,谢园老师也走了,投资人仇青斌也走了,让我不敢回忆 , 因为我很想他们,很想……(部分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