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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三万里，文物中的柘枝舞

汉唐卜丁 2023-07-25 16:19:47 陕西

在电影“长安三万里”中，李白为表演“柘枝舞”的女子伴奏，他一边敲击羯鼓，一边赋诗“月寒江清夜沉沉，美人一笑千黄金”。其实这个“柘枝舞”和胡旋舞、胡腾舞，以及为它们伴奏的多种乐器，在陕西文物中也有表现，它们作为从西域传入艺术的代表，曾深刻影响了唐人的日常生活，存在陕西各大博物馆中的文物，则真实再现了千年前的这些艺术风尚。

柘枝舞是西域三大乐舞

“万国衣冠花间醉，共赏帝都满春城”，柘枝舞和胡旋舞、胡腾舞一起，作为西域三大乐舞曾风靡唐朝，也经常被用来礼待齐聚长安的使臣。

电影“长安三万里”中的长安城

胡旋舞出自康国，主要突出“旋转”，女子舞居多，在唐李寿墓、韦贵妃墓、李勣墓、唐太宗燕德妃墓壁画中的“乐舞图”，舞者乐者皆为女性。但也不乏舞胡旋出众的男子，如安禄山就是胡旋舞有名的男子舞者，《旧唐书》记录他“作胡旋舞，疾如风焉”。

电影“长安三万里”柘枝舞剧照

唐太宗燕德妃墓壁画“对舞图（也称为胡旋舞图）” 昭陵博物馆藏

韦贵妃墓壁画舞蹈图昭陵博物馆藏

胡腾舞出自石国，一般为男子独舞，胡腾舞的特征是舞蹈中以腾跳、踢踏的动作为主，在西安市出土的苏思勖墓出土的壁画上、西安北周安伽墓石棺床屏风上、西安北郊萨保史君墓石椁北壁饮宴图中都可以看到胡腾舞者的身影。

安伽墓围屏石榻局部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在一些身份高贵的官僚贵族墓中往往胡腾舞与胡旋舞并存。如五代的将军冯晖，他的墓甬道两侧的浮雕砖上，分布有两组乐舞图，东壁为胡腾舞，西壁为胡旋舞。唐玄宗时期丞相韩休，他的墓室东壁绘乐舞图，其右侧为胡腾舞，而左侧则为胡旋舞。

韩休墓壁画乐舞图局部

柘枝舞兴盛要略晚于胡旋舞和胡腾舞，安史之乱后，舞蹈中融入汉化。据季羡林等学者考证柘枝舞名称，柘枝舞也叫“者舌”“柘支”“柘折”“赭时”“柘羯”等，均为音译。也有观点认为，是指南诏特产柘木的枝叶。“石”为义，石国在今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塔什干意即石城，柘枝舞是以国命名的乐舞。

“细腰、雪面、皓腕、蛾眉”从诸多唐诗对柘枝舞的描写中，以及从大雁塔门楣石刻和保存在西安碑林博物馆的唐兴福寺残碑石刻以及敦煌较多的壁画可以看出。胡旋舞和胡腾舞的舞姿或旋转，或腾空，以力度和速度为主。而柘枝舞的舞姿和服饰更加丰富和华丽，婉转妩媚。透过这些文物，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千年前的柘枝舞者们或移步换形、千变万化的舞姿和美目顾盼、秋波凝注的神态，舞者们曾见证了那个民族交流的大唐盛世。

唐兴福寺残碑石刻

大雁塔门楣石刻

给柘枝舞配乐的羯鼓

柘枝舞的伴奏乐器主要以鼓为节奏，在舞蹈开始的时候，要先击鼓，白居易《柘枝妓》诗云：“连击三声画鼓催。”在“长安三万里”电影中，李白为女子伴奏用的羯鼓，来源于北方游牧民族——羯，是一种打击乐器，南北朝时从西域传入，盛行于唐代。在陕西考古博物馆保存着一面唐代的陶质“羯鼓”。

电影“长安三万里”剧照

羯鼓也是唐玄宗喜爱演奏的乐器之一，每到春天杏花将开之时，玄宗皇帝率领他的乐队打击羯鼓，演奏音乐竟然催开了满庭的杏花，这就是记录在《羯鼓录》中“羯鼓催花”的故事。

陈凯歌导演的电影“妖猫传”剧照

《新唐书》记载，唐玄宗赞羯鼓为“八音之领袖”。（所谓“八音”，即“金、石、丝、竹、匏（葫芦）、土、革、木”，系指制作乐器的八种材料。）他大多利用羯鼓指挥乐队的演奏进程。史书载：唐玄宗曾非常刻苦地练习羯鼓，有一次他跟李龟年对话，他问李龟年，你曾经练习打鼓，打断了多少根鼓槌？李龟年回答，我打断了50支。玄宗微微一笑自豪地说“杖之毙者四柜”。也就是他打断的鼓槌摆满了四大柜子，是“发烧友”没错了。

在电影“长安三万里”中，还可以看到李龟年演奏羯鼓的场景。李龟年是从西域来到大唐的音乐家，作为宫廷乐师，史载善歌、能作曲，也善奏羯鼓。当年可算是大唐娱乐圈“一哥”，是皇权贵族的座上宾。杜甫曾有一首诗写道：“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诗题便是《江南逢李龟年》。唐代有名的音乐家，除了李龟年，还有李鹤年、许和子（永新）、张红红、何满子等。

陕西考古博物馆“羯鼓”展示位置

保存在陕西考古博物馆内的这面羯鼓，出土于李宪的陵寝——惠陵。惠陵虽为唐代帝王陵，却在关中唐十八陵之外，墓主人从未当过一日皇帝，但他逝世后被追封为皇帝，他就是唐玄宗的哥哥李宪。李宪本应以嫡长子身份被立为太子，但他坚持将太子之位让给弟弟李隆基，李隆基颇感念这位大哥，先后数次进行加封，李宪去世后被追封为“让皇帝”，以彰显他“谦让”的美好品格。

羯鼓陕西考古博物馆藏

在“舞筵”上表演的柘枝舞

时光越千年，考古工作者在一些高等级的墓葬中发现了胡旋舞、胡腾舞、柘枝舞的壁画，这些舞者形象曾是唐人生前生活的写照，同时可能也表达了佛教转世再生的美好愿望。通过这些壁画，发现舞者在跳这些舞蹈的时候，有时候需用到一些道具，比如“舞筵”“球”等，《乐府杂录·俳优》云：胡旋舞“于一小圆毯子上”《新唐书·礼乐志》云：“胡旋舞，舞者立球上，旋转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