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过的猫可真不少。家总是搬来搬去,但我总能找到附近流浪猫的聚集地。喂着喂着,又总能发现怀孕的母猫。我又总是心软,把它们带回家,伺候它们母子平安。然后,等小猫长到2个月大以后,铺天盖地找领养,一只一只送出去,再把当妈妈的送去绝育,养好了身体,再放归。这么算来,在我家住过的大大小小的猫儿,已经有二十多只了。黑漆漆是两个多月以前,大豆在下班路上捡回来的。我原先是想给它找领养的,可惜没能找到。两个月前,它不过是两个月大的小猫,现在虽未成年但已经长得同常住民暖手宝几乎一般大了。虽然个头不小,但是黑漆漆的内心世界还是一只稚嫩的小猫咪。它总是守着我。只要它醒着,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绕着我的腿打转,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就算睡觉,它也要贴着我。实在不给它贴,就一定要找个能看见我的地方才睡。它还是我的厕所搭子。晚上我睡床上,它睡不远处的窗台上。我要是起夜,它就跟过来,一路蹭着我。洗澡的时候,它也守在浴室外面,时不时从门缝下面塞个爪爪进来。它是有点怕水的,洗澡的时候非常紧张。但是为了陪我,它鼓足了勇气。黑漆漆还是随叫随到的。就算是睡熟了,或者正在同暖手宝哥哥激烈打斗,只要我一叫它,它就马上放下一切飞奔过来。就这一点,有些狗儿都做不到啊!更何况,黑漆漆还是一只猫儿。有的时候,我会想,被这样一个小生命爱着、守护着,也是一种幸福啊。
暖手宝从来不跟在我后面,它只有饿了的时候,才挪过来对我喵几声。如果它对自己猫碗里的食物不满意,还会嚎几嗓子。暖手宝也不会陪我去厕所。它在我的床底下呼呼大睡,有时候会在半夜用凄厉的叫声把我叫醒来给它开门。它是半散养的,晚上要外出过夜生活,玩够了就自己回家。暖手宝不是我从小养大的。它原本在流浪,有一天看上了我家大豆,就跟着来了。来了没多久,就被我绑着去做了绝育手术。它是有点记恨我的。就算是冬天,它要睡人腿上,也首选大豆的腿。暖手宝来我们家快3年了,从前是个小瘦子,现在是个大胖子。它吃的猫粮,罐头,都是我喂的。3年里,我只有第一次阳了而高烧的3天,因为根本下不了床所以让大豆给它铲了猫砂。我一瓢一罐地喂它,终究只能长出它身上的肥肉,长不出来它对我的爱。
暖手宝是有另一片生活领地的,它从前流过浪,现在半散养。它见多识广,有它自己的朋友、伙伴、对头,只管喂饭铲砂的我,占据的分量很小。以前的那些猫妈妈猫崽崽们呢?它们有自己的孩子、妈妈、兄弟姐妹。我是无足轻重的,不过算个体型庞大的室友。但黑漆漆是不一样的,它孤孤单单地来,也不怎么受原住民待见。它还小,不能出门,没有别的猫朋友。所以我就成了最重要的存在,喂它好吃的,帮它打扫卫生,陪它玩儿。我已经不再年轻了,脾气越发温和了。黑漆漆做了坏事,也不过训两句,然后默默地去收拾烂摊子。当场阻止它干坏事,也不过抬高音量。就算动手打它,不过是轻轻地装几下样子。又因为它总是黏着我的缘故,我做饭吃零食的时候它总在旁边,所以时不时喂它点什么。老实说,最近我发现自己简直有点偏心,东西少就想留给黑漆漆,有点像故事里看到的那种会把吃的藏进口袋里留给孙子的奶奶了。
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与世界建立联系的第一个纽带是他的妈妈。一个孩子当然天然地就爱他的妈妈——她给他吃,清洁他,保护他,抚摸他……那为什么有些人会变得不爱自己的妈妈呢?都是有原因的,而且问题往往出在当妈妈的身上、言行举止里。是年少时实力悬殊的武力吗?是无时无刻不在的贬低与嘲讽吗?是尖酸刻薄的辱骂,还专攻击短处与软肋吗?是吸血鬼的盛宴吗?是明目张胆的偏心偏爱吗?是名为“为你好”实则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吗?一个人在大雪纷飞的春节里独自待在冷清的寝室里,有时好过团圆。离家几千公里,逢年过节也不回去露个脸,是一种自救。
我已经领悟了,如何才能被猫儿爱着。一要你对它来说独一份的重要,二要你对它好。但这世界上还有数不清的妈妈,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是不屑于让自己被孩子爱着。愿世间,不再有这种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