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视与听》杂志对格蕾塔·葛韦格的回顾性介绍

原标题：Where to begin with Greta Gerwig

The road to Barbie: we plot a beginner’s path through the rise and rise of Greta Gerwig, from indie icon to Oscar-nominated auteur.

作者：Georgina Guthrie

译者：鸢尾花

校对：易二三

来源：Sight & Sound（2023年7月10日）

【本文首发于《虹膜》公众号】

并不简单的简介

早在格蕾塔·葛韦格在执导首部长片《伯德小姐》（2017）之前，《纽约时报》就把她盛赞为「也许是她这一代中最棒的女演员」——但手执导筒的她并未有志于去征服新的领域，葛韦格一直渴望成为推动整个作品的那个人；然而大学毕业时，她曾多次申请编剧的艺术课程，每一次都遭到了拒绝，这挫伤了她最初那颗想当编剧的心。

在此期间，乔·斯万博格（葛韦格曾友情出演过他的《开怀大笑》）和葛韦格保持着联系，问她是否愿意搬到芝加哥参与一部电影的制作。这就是她和马克·杜普拉斯（《肥大的椅子》《林中怪人》的主演）一起编剧、主演的影片《爱的阶梯》（2007）。葛韦格是这部电影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如今她被观众熟悉的那些特点——有时磕磕巴巴的台词、爽朗的笑声、絮絮叨叨的独白、时断时续的眼神交流，都已经在这部作品中展现。

当编剧被拒，偶然进入演艺界的经历却让葛韦格得到了更多的表演机会。之后，她出演了杜普拉斯兄弟执导的恐怖喜剧电影《纸袋头》（2008），并且参演了更多低成本的、纪实风格的影片，这让他获得了「呢喃核电影女王」的称号（呢喃核是电影评论家们用来形容世纪初兴起的低成本影片的称谓）。

她与编剧、导演诺亚·鲍姆巴赫在《格林伯格》（2010）片场相识后结婚，随后编剧并主演了《弗兰西斯·哈》（2012）和《美国情人》（2015）——这两部鲍姆巴赫与葛韦格合作的影片不仅赢得了好评，也为葛韦格赢得了更高的知名度。

葛韦格在导演、编剧和表演方面的风格跨度很大，初看上去似乎并不协调，在参与过低成本独立电影、政治传记片、邪恶凶手片和华丽历史剧等影片之后，她的最新作品《芭比》正全球上映。回望她执导的作品，显然《芭比》正是一部属于葛韦格的作品。从《爱的阶梯》到《美国情人》以及之后的作品，葛韦格总是在出演或将镜头对准那些情绪浮动的女性——神经过敏的女友、喜怒无常的青少年和毫无方向感的三十多岁女性。

「芭比同样是一个两极分化的角色。」葛韦格最近在接受《纽约客》采访时说，「我不知道还有哪个娃娃能让大家如此疯狂。」如果说她的作品中贯穿的角色，那肯定是处于某种混乱状态中的女性——无论是《伯德小姐》中和女儿争吵的妈妈，《小妇人》（2019）中拒绝结婚的女孩，还是《夜晚与周末》（2008）中总是在哭泣的女友。这似乎能够证明，为何许多观众会认为这部讲述女性魅力的影片是「肤浅」和「低俗」的，而如果对葛韦格早期作品有更深入的了解无疑会让观影更有收获。

最佳入门之作：《伯德小姐》

虽然葛韦格没有出演自己的导演首作《伯德小姐》，但这部电影是联结她早期呢喃核电影和之后影片的关键纽带，其中包含了她许多作品中的关键主题。

故事讲述了少女克丽丝汀（西尔莎·罗南饰）在人生的情感转折点——高中毕业、大学即将开始的那个夏天的故事。《伯德小姐》和其他以高中为背景的电影的不同之处在于其复杂的母女关系以及两人之间的隔阂。观众看到的不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而是母亲的视角几乎与女儿的视角一样，双方都有同样的缺陷，但最终都能彼此释怀——哪怕只有一点。

克丽丝汀哭着说：「对不起，我还想要更多。」葛韦格把一个情感丰富的青春期女孩和父母之间复杂而又深刻的情感袒露在了观众面前。

接下来看什么

接下来要看的《弗兰西斯·哈》和《美国情人》是鲍姆巴赫和葛韦格合作的两部代表作。这两部影片的主人公都是二十出头的女性，她们有着远大的抱负、恰如其分的才华和不太集中的注意力；它们都是写给纽约的情书，一个既能给人带来刺激、又能如葛韦格所说「让人大跌眼镜」的地方。

《弗兰西斯·哈》是一部展现葛韦格才华和幻想的完美之作，影片的简约自然主义风格也是如此，在这部呢喃核电影里，镜头常常停留在葛韦格表情丰富的面部，通过特写镜头来揭示她内心的动荡。《美国情人》似乎延伸了《弗兰西斯·哈》和《伯德小姐》的主题：葛韦格饰演的布鲁克与一名文科生（罗拉·科克饰）分享了她在大学一年级时的故事。葛韦格的肢体喜剧（剪裁得体的高腰长裤和紧身上衣更突出了这一点）带来了一些最精彩的笑料，但这也是一部令人心碎的影片，描绘了一个女孩片刻间的失落。

由丽贝卡·米勒执导的《麦吉的计划》（2015）再次展现了葛韦格温柔、复杂的表达方式——把它放在你的下一部观影计划里准没错。《待解救的少女》（2011）则以导演惠特·斯蒂尔曼的大学生活为背景，葛韦格再一次在这部作品中展现了她乐观、搞怪的表演风格。

葛韦格2019 年改编自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小说的《小妇人》是她作为导演的第二部长片，她在这部作品中开拓了新的领域，并使用了更大的预算。在这部奢华的年代戏中，除了葛韦格擅长讲述的女性友谊、紧张的家庭关系和浪漫的失望（该片中不是一次而是两次求婚被拒）之外，「被剥夺的权力」也是影片的一个主题。

葛韦格早期的许多呢喃核电影都对恋爱中的纷争进行了惊人的成熟探索。葛韦格与乔·斯万博格共同执导、编剧的《夜晚和周末》是一部讲述一对异地恋情侣在一年时间里分居、复合、然后分离的爱情片。这部低成本电影以定期探访的形式编织了一个强有力的咒语，并以两个性爱场景作为结尾——一个是在厨房地板上欲火焚身的做爱戏份；而另一个场景则是关系的结束，其中漠不关心的情绪挥之不去。《夜晚和周末》完美地捕捉到了异地恋情那种特有的爆发性欲望，以及在有限的时间压力下随之而来的焦虑不安。在和男友做爱后，葛韦格饰演的玛蒂失望地啜泣着，就像生日派对后过度疲惫的孩子。

如果你想看葛韦格最为疯狂的表演，不妨去看看《酵母》（2008）。在这部电影中，她饰演一个情感上幼稚不成熟的女孩，她是她们相互依赖又彼此憎恨的朋友团体中一员，每个人都和其他人一样糟糕。从混乱的嬉戏到暴力行为（最终在树林里给她的朋友一记重击），葛韦格展现出了八九十年代斯科塞斯作品中乔·佩西的表演风格——当她离开画面时，你会松了一口气，庆幸她没有杀死任何人。

早年的突破之作《爱的阶梯》是一部低调的呢喃核电影。葛韦格在片中饰演一位长期对生活不满的、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在离开男友（马克·杜普拉斯饰）后，她又和两位同事发生了暧昧关系。最后是艾莉森·巴格纳尔导演的《40个白日梦》（2011），这是一部被低估的独立影片，影片中两个迷失的灵魂（分别由葛韦格和奥利·亚历山大饰演）在毫无生气的灰暗天空下彼此找到了慰藉。这是葛韦格最忧郁、最愤怒的银幕时刻——这两种情绪较少在她的作品中出现，但她却将这一角色演绎得如此出色。

不建议的入门之作

葛韦格在好莱坞职业生涯中期拍摄的一些预算较高的影片利用了她的明星效应，但却不太能代表她的才华。《亚瑟》（2011）由拉塞尔·布兰德和海伦·米伦主演，葛韦格在片中饰演男主角的情人，这个角色就像一个狂躁的精灵。虽然她为这部毫无欢乐可言的影片带来了片刻的温暖，但葛韦格梦幻般的乐观主义在这里却让人感到腻烦；就好像她的任务是「扮演佐伊·丹斯切尔，但要有葛韦格的风格」——结果她还是变成了喝着百事可乐、看着卡通片的变种人。

在托德·索伦兹执导的《腊肠狗》（2016）中，葛韦格饰演了一名呆萌的兽医护士，这部影片是葛韦格作品序列里一个有趣的补充，但却了无新意，不熟悉这位导演故意制造的怪诞幽默的观众可能会觉得看起来有点吃力。在经历了「前菜」《伯德小姐》、「主菜」《弗兰西斯·哈》和几部呢喃核作品的「甜点」后，《腊肠狗》最适合作为夜幕降临后的怪异之作来观看。

来源：https://www.bfi.org.uk/features/where-begin-with-greta-gerw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