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悲剧的诞生》“序言”释义
正如Burnham & Jesinghausen指出的,理解这篇“序言”的线索是:尼采把自己视为一场文化战争中瓦格纳的亲密战友,将《悲剧的诞生》视为同瓦格纳的讨论贝多芬的论文一样的战争武器。
首先,“文化”在广义上指特定群体的身份特征,就此而论,尼采和瓦格纳参与的文化之战的议题是:德国人是什么,以及德国人应该是什么?(Burnham & Jesinghausen, 第32页)
(1)对尼采来说,在文化层面界定德国人,或者说界定德国文化是(至少德国思想家应当)首先关心的问题,也确实是他终其一生关注的问题。比如,在《偶像的黄昏》“德国人缺少什么”4宣称“主要的事情始终是文化”,并且“文化和国家是敌对者”(第49页)——后一个表述似乎也能证明Burnham & Jesinghausen的一个观点:“尼采试图将德国的未来走向从俾斯麦所代表的粗野的军国主义和民族主义上引导开”(第32页)。
(2)把握住这个问题,有助于理解《悲剧的诞生》的整体结构。即,它不仅简单地探讨希腊的悲剧的起源、衰落和死亡(第1-13节),而且要诠释悲剧世界观在现代条件下的重生(第14-25节)——后者与德国文化的自我定位相关联(Burnham & Jesinghausen,第14-18页),据此,德国文化将因克服了苏格拉底所肇始并作为代表的科学文化(作为病态的现代文化)而成为人类文化的未来。
其次,“狭义的文化是指特定群体及其身份所创造的最高级、最明确的产品”(Burnham & Jesinghausen,第32页)。就此而论,瓦格纳-尼采的立场是:并非哲学、科学、技术、商业等等是最高级的文化产品,而是艺术(音乐、文学以及其他艺术):“《悲剧的诞生》提供的教益是:我坚信艺术乃是这种生命的最高使命,是这种生命的真正的形而上学活动”。(第22页)“只有作为审美现象,此在与世界才是永远合理的”(第5节、第24节)。为此,尼采必须同“审美大众”作战,后者或者只把艺术当成消费品,或者认为艺术“无非是一个对于‘此在的严肃’可有可无的小铃铛”。
将上述两个方面结合起来,尼采的一个论断就很容易理解了,即《悲剧的诞生》构成“一种爱国主义的激动与审美的纵情享受,勇敢的严肃与快乐的游戏”的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