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掌声！Vol. 25｜「尼浊累」2023年全国巡演 深圳站repo
帅哥美女晚上好
微信还是支付宝
在南园路与上步路的交界处，一只网红青蛙人偶与我擦肩而过。他从正在功放安全交通宣传的大喇叭旁走来，向脑海中愿意扫码购买青蛙气球的人群走去。
这个在短视频里上蹿下跳的道具服，头一次显得如此沮丧，仿佛自己是喇叭里“造成两死一伤”的罪魁祸首。
时值立秋，对于陷在生活泥潭里的青蛙来说，好在天气还是稍微凉快了一点。
目送青蛙走远，我也继续前往我的泥潭：去看上海的泥泞金属乐队“尼浊累”的演出。
走进红糖罐，演出还没有开始验票。入口处挂了两块厚重的帘子，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贯彻落实
保护姑娘
红糖罐的老板娘，是位性格豪爽的女士。想在这家以“禁止殴打顾客”为服务准则的livehouse闹事，建议先去平乐骨科拿个号。
在红糖罐入口的左侧，有一个没怎么见过开门的铺子，这时变成了开放的状态。像是游戏里来过特定次数才能激活的空间，我顺势进去探险。
这里现在是一个售卖古着及摇滚服饰的空间，古着以本地品牌Swing Vintage的选品为主，摇滚服饰来自于另一个合伙人。目前这个铺面会在每周末的晚间营业，来看演出的乐迷，可以顺便进来逛逛。
和店内健谈的主理人聊了会儿天，直到被场内巨大的混响声所打断。
贝果好吃
”尼浊累“的深圳站演出，有两支嘉宾乐队：一支是深圳本地的Vent，另一支就是来自上海的“贝果好吃”。
“贝果好吃”在网络上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能查到的资料，都出自这次巡演的介绍——“毫无天赋又超级聒噪的上海倒霉嗡鸣金属”，是乐队不超过五行的自我介绍里，最长的一句话。
乐队唯一的成员在台上调整效果器，背了一把看不清型号的白色吉他，琴头挂了一个红色的灯泡。留着蓬蓬头的乐手身上穿了一件写着”We Love Bagel“的黑色T恤，下面印着一个巨大的奶油贝果。与其说是金属乐手，更像是蛇口的“欢欢贝果”来福田区做实地考察。
蜂鸣金属（即嗡鸣金属, drone metal）是一种重金属音乐类型。这种风格的音乐厚重、缓慢且冗长，通过大量的吉他混响来产生密集的音墙，并缺乏明显的节奏。蜂鸣金属起源于美国西海岸的华盛顿州，Earth乐队是这种音乐的创造者；另一支最早作为Earth的致敬乐队而组建的Sunn O)))（念法同英文的’Sun’），进一步把这种风格发扬光大。
Sunn O))) 有首叫做'It Took The Night To Believe’的歌，网络上有人笑称’It took the night to get through the whole album （这张专辑要花一晚上才能听完）’，也是对蜂鸣金属的一种笑谈。
“贝果好吃”演奏了一首接近25分钟的歌曲，乐手专注于手里的吉他和效果器。这也不是一种很适合跟台下互动的音乐风格，五个字的“大家一起来”，用蜂鸣金属的方式来呈现，得喊到第二天肠粉店出摊。
部分蜂鸣金属的乐迷，会非常享受在现场演奏时，巨大的音墙给身体带来的震荡感，有些学者甚至会研究这种体感与神秘主义及宗教探索之间的关系。这种听起来玄乎的说法，其实和摇滚乐（尤其是重金属）让人血脉偾张的体感类似，是一种高度个人化的体验。这种体验是否属于你，一听就知道了。
最后，全程一言不发的“贝果好吃”快速朝台下鞠了个躬，结束了自己的演出。不愧是一位乐队介绍不超过五句话的话痨型乐手。
VENT
5分钟后，硬核乐队Vent乐队来到台上。这支乐队的logo恶搞了Vans, 把’off the wall’改成了’off the work’.
这是一支powerviolence风格的乐队。Powerviolence是硬核朋克衍生出来的一个分支，对激流金属和碾核的后续发展都产生了影响。
和缓慢的蜂鸣金属相反，powerviolence是速度上的另一个极端。这种音乐快速、简短、富有冲击力，会经常在节奏上发生变化。偏短的歌曲长度与架子鼓的冲击波（blast beat）有时会让人把它和碾核甚至是激流金属相混淆，但powerviolence的riffs以及主唱喊叫式的演唱（而不是死嗓）都还是让它保持在了硬核朋克这种音乐风格之内。
主唱在每一首歌结束之后，都会和观众开几个玩笑，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这首歌送给所有的小红书集美、虎扑JRs、豆瓣评论家和原神玩家们，我平等的讨厌你们中的每一个人”，“我们是来自台湾的五月天，下面这首歌送给所有喜欢加班的朋友们”。
乐队穿着大白T恤的鼓手频繁喝水，以至于演到后面几首歌，鼓手但凡伸手，下面就有乐迷开喊：“喝水！”
“下面这首歌，送给所有喜欢city walk的朋友们。“主唱随即单脚站立、双臂做跑步状，扮成了D.R.I.乐队的队标: Skanker man.
这个logo出自D.R.I.乐队的前鼓手Eric Brecht。Eric读高中的时候，学校的美术课布置了一份“设计一个公司logo”的作业，Eric的这个名为'skanker man （指随着SKA音乐跳舞的人）'的作业拿到了A, 后来成为了这支成军超过40年的敲击金属常青树的队标。
摆完skanker man的动作，乐队翻唱了一首D.R.I.的经典歌曲Thrashard，把气氛推到了最高潮。台下的乐迷再次开始mosh, 主唱自己也跳进人群，和另一个金属党男上加男；有人把啤酒撒到空中，庆祝两人百年好合。
这时又走进一个神奇女侠，这个女生没有比金属礼，比了个佛教的单掌礼，飘进mosh pit中央，又毫发无损的飘了出来。没想到我佛听得还挺重，不知道庙里住持跳水摔地上了扣不扣功德。
Vent演了20来分钟，今晚的重头戏泥浊累上台调音。音响里突然放起了山下达郎的歌，像是Vent的玩笑还在继续，罪魁祸首就是照片挂在舞台左上方的Woody Allen.
尼浊累
成军五年的“尼浊累”是一支上海的泥泞金属乐队，目前还没有发行任何正式作品。在乐队的公众号上（病Ill），放了一首可以试听的demo.
泥泞金属（sludge metal）是一种结合了厄运金属与硬核朋克的音乐风格。与更接近朋克的powerviolence相反，sludge更接近厄运金属，比传统的厄运金属更为尖锐和粗糙；也不再一昧求快，乐手们开始用更慢的速度进行演奏。
当初买票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问题，就加了演出推文里的乐队成员微信。直到看完演出，也不知道加的到底是三位乐队成员中，哪一位的微信。
乐队的鼓手是“贝果好吃”之后的另一个蓬蓬头，戴了副黑框眼镜，并且留了胡子，我愿称之为金属周传雄。扎了头发的贝斯手是发型最金属党的一个，主唱兼吉他则留了个寸头。
尼浊累迅速进入演出状态；第一首歌还没演完，鼓手的眼镜和贝斯手的发带就已经甩掉了。就现场的听感来看，乐队比EYEHATEGOD, Down这些传统的sludge metal乐队玩的更重，每首曲目的时间也更长，更像是Primitive Man这种相对新生代一些的厄运金属乐队，有的段落甚至有些葬礼厄运的影子。
泥泞金属是一种喜欢用电影采样（尤其是老的恐怖电影）来增强氛围的音乐形式，尼浊累的演出也用影视作品的采样进行了串联。最有意思的是一段听起来像《我爱我家》的采样：“春生啊，我就几句话，说了就走”，然后乐队立刻开始演奏，给葛优躺的纪春生安排一些装修采耳。
乐队演出的间隙，我身前的两个观众开始交谈：“（门口）听着挺high，我就进来了。（太吵了）得出去缓一会儿。”这种不明所以的观众，也是小场地的魅力，它会放大你身边的每一个细节。红糖罐经常会有不清楚演出内容的观众进来凑热闹，看他们的反应，也是观演的乐趣之一。
资深乐迷大不必因此产生莫须有的优越感，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热爱会起源于什么场合。就像是乐队在最后一首歌前，采样了《有话好好说》里的姜文名场面：
“你理解我？我都不理解我自己，你理解我？你甭跟我说这些屁话！”
演出在22:15结束，乐队表演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就现场的效果来看，乐队的台风很稳健，但作品中规中矩，缺乏一些更加明显的记忆点。和国内已经成名的几支泥泞金属乐队相比，作品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希望可以在乐队的正式出版物里，看到这些进步。
目前乐队的首次国内巡演，已经接近尾声；8月18号，还会在上海育音堂再演一场。对于泥浆金属感兴趣的朋友，不妨去现场感受一下这支乐队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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