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西非和我
我又一次进入库切《耻》的世界,在失去周四的奢华绿洲、陷入失落之中时,老男人遇到那个小姑娘,故事开始。老男人是教授,小姑娘是学生。在雨后的大学校园里,阳光充沛,台阶湿滑。下课后,小姑娘走在老男人的前面,想着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鬼混,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在雨后滑溜无比,正好摔在老教授的脚下,手被蹭破了皮,老教授扶起小姑娘的同时邀请小姑娘去他的公寓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小姑娘不知道如何拒绝自己的教授,同意和老教授一块儿去他的公寓,又辩解说自己时间不多,老教授是个人精,一辈子研究人,知道急不得,知道第一步是建立联系,然后才有可能有其他的发展,比如他每周的绿色蛋糕,和一个女人一周一次的肉体温存,因为他的越界女人离开,他正想方设法开辟新的女人,接续曾有的温存,小姑娘是一个不错的可以发展的对象,小姑娘接受了邀请。老教授是文学教授,家里有浓厚的文人气息。妻子离婚,女儿远走高飞,独立生活。小姑娘和老教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文学诗歌。小姑娘的平底鞋,黑色紧身裤,黑色羊毛短裙,红色羊毛上衣,紫色围巾,黑发,满脸的胶原蛋白,和老教授的家并不搭。紫檀木地板,油光锃亮。钢琴台灯,书架台灯,墙壁台灯,光线柔和阴暗。一切都显得老气。小姑娘则年轻、胆怯、小心翼翼,感觉到存在的尴尬,极想早点离开这个不和谐的地方。老教授极力挽留,何不再喝一杯呢?
话题、时间、空间都极度尴尬,找不到继续进行下去的点位、话题,也感觉到了老教授的图谋不轨、心怀不良、不怀好意、眼神迷离、肆意打量。老教授的话题越来越不要脸,小姑娘的心思越来越紧张。小姑娘是聪明的,但仍然不够江湖,太年轻。
第一次接触之后的继续了解,权力在老教授这一方。老教授带着自己单纯的想法邀请心情复杂的小姑娘去海边餐厅吃饭。小姑娘提不起精神,面容憔悴、心不在焉,不想,又无法拒绝,两难摆在她的面前,她想摊牌又不敢。老教授看着盘中的姑娘,大快朵颐。小姑娘看着窗外的海浪扑倒在窗户玻璃上,没有任何延伸交流。晚餐后回到公寓躺在老教授家地毯上的小姑娘一脸平静、满脸嫌弃、无动于衷、或许还有点无可奈何,腿也是在不情愿中张开,一点也不愿回应在她身上忙得“哼哧哼哧”的老教授,任凭老教授一个人做着枯燥无味的俯卧撑。镜头里小姑娘的内裤,花绸内裤,绿色的花绸内裤,退到脚踝,像一块羞答答的遮羞布什么也掩盖不了。
故事在不经意间旋转。今天是连绵的雨天,小姑娘穿一件黄色的防雨服,站在雨丝下的廊檐里犹豫。老教授看在眼里,计上心头,走上前去,轻拍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像受惊的小兔子。青春期尾声的小姑娘有小姑娘应有的烦恼,能做她父亲年龄的老教授是不可能懂得。或许正在写作《拜伦在意大利》的老教授想从小姑娘身上和身体里寻找些许年代久远的灵感,浪子的激情。
越界之后的事件一件接一件的到来。结果可以预料。他得为他的痛快,下半身的痛快,付出代价。道义的审判,女人的愤怒。事情了结。老教授滚蛋。一个满足欲望的周四缺失,像蝴蝶效应,扑倒了他所有的生活,所有的积累,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奋斗。或许这正是耸想要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来到了乡间的女儿这里。准备用逃避来逃避。女儿有女儿的麻烦。要不了多久,女儿的麻烦会和他的麻烦重合,延展出新的故事形式。生活就是一堆麻烦。女儿是个农夫,他是个文学教授。女儿和他都要接受社会的监督,历史的捶打。女儿是黑人土地的闯入者,他是年轻姑娘性生活的闯入者,他们父女都闯入了不属于他们的领地。在他到来之前,女儿的生活已经处于危机之中。他只是目睹了女儿的生活危机全景,并非他的到来,加速了女儿的生活危机。危机是现实也是历史。土地上的人各说各话,各说各理。
我曾和西非说过一件好玩的事,我在梦中梦到了他,稍后(时间短到,我梦到他的话语还没有冷却,好像还带着体温和话语裹挟着从身体内呼出的热气),我告诉他我又在梦中梦到了他,还告诉梦中的他我在梦中梦见了他,还在梦中问他是否做梦梦见过我?
梦在梦中生发。梦中的梦不断深入。梦境循环往复。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在我的几重梦里告诉他我在我的梦中梦到了他。从梦到梦的那一夜开始,梦中的梦就像父亲小时候给我讲的那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的故事。
老和尚说,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老和尚说,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无限的循环往复。
梦多来自现实中的欲望,现实又是出自梦中的欲望;梦保留着一种与现实互为母本的存在,谁也不比谁更神秘。我们把美丽保存在语言里,语言反馈给我们美丽的存在与具象。要谈论死亡就必须活着,而活着是永远不可能知道死亡的。我以为我用语言掩埋了西非,那知道被反掩埋。
我感知到最性感的触碰,是大脑与大脑之间的触碰,而非肉体,并非我不爱肉体的触碰,我也喜欢,只是我觉得,通过思考、酝酿,反复打磨,把自己的思考变成文字之后,再把它想象出来,附着在你的大脑之上,这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刻、也是最亲密的一种接触。比肉体与肉体之间的接触更高级,也更好玩。肉体与肉体接触之后有副反应:性病或孩子。我在离开洛美两年之后的今天恍惚记得西非曾经如此表述过。那种赶走灵肉的亲密接触,那种存在,那种温存与碰撞、交谈与掰扯,即使时间过去,也不会流逝。它是超越生命与个体,超越肉体的存在。是没有体验过的人无法想象的,是体验过的人也无法说明白的,一种中国的道。大道至简,化于无形;像水,上善若水。可以体会,无法言传。犹如王阳明从格竹、致良知、到龙场悟道所走过的那条寻道之路。我们在洛美那样一个地方,一个文化荒漠上,谈论过文学与文学形象,走在参禅悟道的路上。
我想那个和西非在一起谈文学的三年,那三年有可能是在我忘却了世间所有繁华的时候都会记起的记忆。记忆的记忆现在正在我的面前以文字的形式展现,在电脑屏幕前跳跃着前进。那样的三年不可能再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不过也难说,戴安娜·阿西尔六十岁的时候以为性爱再也不会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时它却突然到来,而且到来的还是像二十岁的时候那般猛烈和迷人;八十九岁的老女人真敢写),那个付给文学的三年,那个和西非闲聊的三年,那个现今想来那般无忧无虑的三年,那个已经远去、消失在洛美海边沙滩上、也渐渐在记忆里远去的三年,可能长久存在的三年,洛美的三年,三年的时光,都成了记忆。会不会有一天,我会把那些过往的记忆从记忆的历史中打捞出来,形成文字,留做纪念呢?像生于一九七二年的俄罗斯女诗人玛丽娅·斯捷潘诺娃将自己与家族的记忆从记忆的历史中打捞出来形成文字、结集成书本一样,让世人知道曾有一个那样的家族记忆存在?我不知道,也无法确定,但包法利夫人的形象却长久地留存在我的脑海里。那个女人,爱玛·包法利。那个男人,西非先生。
我有时候仅仅是被文字迷恋。我喜欢那种迷恋撩拨我的心房。比如,他轻抚她蜂蜜色、未经阳光的肌肤,打开她的双腿,吻她的乳房,进入她的身体,两人做爱。她那里潮湿温暖,双唇湿润,身体柔软。她的性情温柔,对她所从事的职业来说可说保守。那是他荒芜人生的绿洲,一块奢华的蛋糕。灯光柔和、气味温馨,长长的黑发,温柔的眼神,身材高挑,热情奔放,外表矜持,内心火热,享受他的进入。这段文字,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有动作、有判断,还有心理感受、反应,多么美好的一段文字啊。可我总觉得我的这种喜爱有那些地方不对,别人喜欢钱、美貌、华服、包包、大房子、旅游,美食,虚荣,贪图享乐,爱好肌肉男、帅哥,都是正常的,我这种喜欢,好像有点不对头,而且有点上头。我为我的这种喜爱常常在喜爱过后的深夜里感到羞耻,想隐藏起来,独自欣赏,不与人分享,怎么会有这种感受呢?文字的蛊惑?缺爱的想象?我居然找到了这样的文字?或者说,这样的文字居然找到了我?心向往之?为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心向往之才对啊,我对此种贪婪,像男人贪恋女人,像女人贪恋男人,两性之间的贪婪。我们都太贪婪,我记起了《苦月亮》结尾时男主最后的呓语。
我并不想从这样的文字里出来,我继续寻找、挖掘、欣赏。她,俊俏聪明、家道殷实、生活舒适、性格开朗,人生中多种至高无上的幸福都围绕着她,一个眼神天真纯洁的姑娘。我在亨利·米勒的泥沼里跋涉久了通常都需要跑到简·奥斯丁的清新文字里长长地透口气,萧红和张爱玲都无法给予我简·奥斯丁能够给予我的轻松和愉悦,《红楼梦》也有太多的眼泪,经常会被无故掩埋进宝玉和黛玉的情绪里,我想要《伊丽莎白镇》的治愈。中国人都太现实,无法想象轻松,只有鼓浪屿的阳光、沙滩和大海或许可以给我少许《伊丽莎白镇》的轻松和喜悦。钟情高山上深谷里雾气浓重昼夜温差大的葡萄庄园里的葡萄美酒,一个深闺里的美人。琴声悠扬。他,狂野、英俊、温柔、虔心、谦虚有礼、温润尔雅、为了面包和性爱在社会上使劲拼搏、疯疯癫癫,一个活在活着本质里的男人。
时间在流逝,生活在前进,人在长大、老去、死去,理想在消退,幻化成无形,或成长为现实。庸俗而又真实地漫长。我不再青涩,也不再有趣。只能在想象中想象我那有趣的年月,和碰到的有趣的人。有趣的人,可遇不可求。找爱人,即要看他的貌,又要看他的财和才,还要看他是否有趣,一个灵魂有趣的人,还多金、帅、健康、爱好运动、喜欢登山和读书,懂得美食与美酒,几近完美,能欣赏我的卧(飘)窗赏雪。
每次对那三年进行回想,我都好像又活过了一次。那是在我生命力最充沛的时节,也是我的人生充满无数种可能性的时节,那是一个青涩的时节。那个时候的我,是现在的我向往和喜欢的。青春热血,通往直前,无所畏惧,头破血流,乐在其中。即使她已经远去,不可能再来,也无法重现,但阻拦不了我不去想她,借由文字(带来的愉悦)去想她,并且在想象之中高潮。我用了高潮。在那段生活之中,我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即使是今天,我也并没有完全理解它。但仍然阻止不了我对它的想象。一种欣快的生理反应。活跃着血液,温暖着身体,抵御抑郁和丧,微微的欣快感,生理的安全感。想象中的高潮是物理高潮也无法达到和比拟的人生高度。那里有无尽的美丽和绚烂。是一个隐秘的美好出去。留待人生最美的时候想象。而且这种对过去的回忆不需要现实中的任何人批准,也不需要承担任何现实中的道德负担和束缚。我可以自由地出入,进去,出来,自由自在,毫无牵挂,美妙无比。自洽。高潮。
人生中如果有几段这样值得回想和怀念的时光是幸福和美好的,它是比黄金和美钞都要美妙的事物。即使是现在如日中天的人民币也无法给我带来的无上快感。因为它是可以无限扩展想象边界的存在。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去回想,在回想中加入想象,增添回忆,最终可能成为一个独立王国。我记忆深处的想象王国。
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我。
时空交错幻化出的美。
这个幻化出来的美的时空,像一个秘境,包围着我,让我可以抛弃俗世所有的俗务,停下所有的规划、计划、行程、人生安排,完全地投入这个幻想中的秘境里去,在幻想中微笑,那种人类智慧与智慧的触碰、交流、摩擦,在一个隔绝的空间里高潮。只有这种触碰超越了肉体与肉体之间的触碰,解决了永恒存在的问题。不受时间、空间、历史进程的影响。永存在我所幻化出来的秘境里。也不用与人分享。如果有可能,我想把它转化成文字留存下来。像《浮生六记》一样只是留存下来给自己看。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完善它、幻想它,停止幻想,理清逻辑,记叙下来。美的不断生长阻止我把当下的美记叙下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某个时刻,不再幻想,没有欲望的时段,可以在毫无阻隔的文字之中流趟出我那时的幻想。在言说自己喜爱的文字中度过一生应该是很多文学爱好者向望的生活。当然得是和自己喜爱的人一起言说了。不然,该是多么无趣。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迭代太快,不管是物质还是爱情,爷爷奶奶那一代拉拉手就是一生一世;父母那一代睡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我们这一代,除了母亲是真的,其它都不知真假。世界和重庆也在快速发展,快速迭代,什么都不是永恒的:房子、汽车、钞票、爱情、亲情、名誉、高位、美丽,好像都不是,没有一样可以永恒,只有那个幻想之中的梦,那个秘境,才有可能是永恒的。那个曾经的岁月,永恒地存在于那里,在年轻的岁月里飘荡。
我们应该活在一个美好的过程里,不知道是谁教的,而非一个成功的点位上面。人生没什么意义,生活也没什么意义,过程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如果就这样,那么,人只有选择去自杀了。如果不选择自杀,就得自己寻找点意义。我们现在为什么痛苦?在非洲打拼为什么痛苦,因为我们期待某个点,我们能达成我们的成功。一个目标,一个点,征服的雄心,而非眼下的时时刻刻,所以,我们痛苦。那为了某个点如此痛苦,如何解决?我没有方法。我目前可以做的,避免自己太痛苦的方法,就是不想。每天都不想未来,也不回忆过往,静等时间的流逝。这样,我稍微能够好受一点。想得太多,太具体,我就非常痛苦。
原来想着,爱人能共情我的痛苦。后来,发现是我想多了。从此之后,也就不再做这样的幻想了,放弃了。但放弃了共情的幻想,并不就意味着我不会痛苦。我还是会痛苦。痛苦的时候不期待痛苦可以解除。所以,痛苦就会少一点,强度也会小一点。至于能小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是小一点也是小,好一点也是好。我也欣慰。性是黑夜里的白昼,权力是白昼里的黑幕。欲望在白昼里的黑幕下潜行,孕育万物循环。我们都知道痛苦的本质——人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对自己无能的一种愤怒。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着很多美好的设想,对生活都有美好的设定,对自己的期望都很高,因为能力问题没有办法实现,所以痛苦。西非说这是他的理解。两地分居了十年自己都没能解决,这就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解决不了自己的生活中出现的问题,导致现在的自己痛苦不堪,也导致了老婆痛苦不堪,这件事的根源是自己,不是别人,不是老婆,是自己。再说一遍,是自己。想到是自己导致了现在的一切,心态就平和了许多。自责而非抱怨。什么样的老公是好老公,是能解决家庭生活中不断出现的问题的老公。一个能解决问题,有能力解决问题,不用用尽全力去解决问题,能在不影响生活和情绪的前提下把问题解决掉,这就是好老公的标准。
我在想,西非在给我说,从镜中看到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梦里的我才是真实的我。白昼黑夜,万物更始,我们在谈哲学,那是欲望的遮羞布,无聊的另一种说法,衣食无忧都的劳动,苏格拉底的申辩,戴安娜·阿西尔的呓语,性从我的生命里逐渐退潮,带来另一重大影响,就是我发现其他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相较于年轻男性,性湮没年轻女性个性的情况更甚,因为性对她的消耗远多于男性。我曾竭力去相信性对不同性别影响的差异主要是源于社会影响,但最后我无法相信这种社会解释。社会影响仅仅强调了这种差异,其核心还是基于生物学中不同性别的功能。从身体角度看,男人实施了性行为后转身就走,潇洒离开,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女人却不同,每次性行为都蕴含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潜力。他只是简单地激活了生命体;她却必须以自己的身体来构建、孕育这个生命,不管自己喜欢与否,她已经和这个生命绑在了一起。虽然现在高科技出现,采取些措施就行,但那也是违背女人自然身体规律的事情。女人从出生开始就无法做到像男人那般潇洒,提上裤子,转身就走,毫无牵挂。所以,不要跟我说什么男女平等,这根本就是两种物种之间不可能的事情。脑袋聪明,善于思考的女人,更容易抑郁,也更容易陷入这种思索清楚后仍然无解的真理之中。
西非介绍,还有一个能治疗抑郁的方法就是工作特别忙,最好还是体力活,忙得没有心情抑郁,抑郁自然就好了。徒步可以治疗抑郁。忙得什么也不想,烦恼,焦虑,老婆,儿子,父母,都没有时间想,抑郁自然而然就好了。
今天去车间下面挑了一会儿针剂黑点,大概两个多小时,就没有抑郁,也没有想家里的事,也没有想自己的事,更没有想痛苦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为了工作而工作。
过年那几天,怎么都无聊、难受。如何排解都无济于事。呆在驻地,看一天电影或书,难受。出去,跑山跑水,长时间在路途,旅行,也累也空虚。原来不明白空虚这个词的意义,来了洛美后,过第一个春节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能把驻外日子过下去的其实都是能人,脑袋大条的人,不适合我这种心思细密的人。想得太多,想得太复杂,难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而非别人的年月。看着国内的春节过得风生水起,而自己一个人的春节却过得无处安放。喜欢那种忙碌地累,不喜欢现在这种清闲地快活。想把自己丢进中国春节的节奏里而不能够,那种看得见,吃不着的难受劲儿能纠缠整个春节时光。工作也没办法好好开展。生活也没有办法快乐下去。自己在自己的情绪里徘徊。光秃秃地土地和房屋,不知道愁苦地百姓,一眼望下去,满目的土黄色,单调的灰尘,都让人难受。看不到生机,好像自己的生活在看不到绿色的希望。情绪纠缠着情绪;颓废纠缠着颓废。日子延展日常。生活的细密针眼,一针一针都扎在我的生活里。不出去,难受。出去,也难受。反正呆在这边,就是没有国内舒服。心中好像总是不安生。
身体在清晨的一杯清茶后缓慢苏醒过来,开始迎接这一天新的人生。时间不会在乎我的感受,不会因为我感到难受它就走快一点,也不会因为我感觉舒服,它就走慢一点。它一直是以它固有的步伐跨步向前,不紧不慢。但难受的时间,感觉到时间还是在和我作对,过得慢慢悠悠。而幸福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即使我不知道相对论,我也知道时间是与心情相关的。
西非说,我有时也心情灰暗,无法排解。当然,能和人聊聊,与书相对,与电影相伴,可能这些灰暗的心情也能有所缓解,但不能完全消除。大汗淋漓一场,或许能换来一晚的舒心。
昨晚上一进门,它高高兴兴出来看了我一眼就进自己屋了。今早上起床,小七告诉我橘子在我门口趴着睡了一晚。小七妈妈还说,昨晚在我回来之前,它一直在门口守着。然而我们才认识三天想不到吧!真是年少不知狗狗好,光喜欢猫去了。早晨的细雨是我从千里之外的上海带回来的,一路跟着我穿山越岭,雨丝是我喜欢的淅沥。在办公室的窗外,有车流、雨丝、淋湿的柏油路、洗澡的树。
细细品味,反复把玩,《耻》的开始,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新的故事进入。新故事当然有新人,新人当然又会发展出新故事。老套的情节,老套的故事,老套的问题,相遇,并不相爱,一个想着发展肉体关系,一个想着如何逃避被发展。新的时代,新的场景,老套的权力架构。世界就是这样重复。乏味而单调。且看作者如何编织出新意。老瓶装旧酒,又要喝出新味道,在编织上就得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