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最喜欢“屎尿屁”
娃12岁时,总是爱说屎尿屁的笑话。
我嘲笑她,“你好像一听说到屎就特高兴”,她想想好像确实如此,嘎嘎地笑了好久。
疫情期间隔离在娘家,家里空间比较小,这边我在电脑上敲字,那边我妈在看农村体裁连续剧,剧情不明,但听到了一句很粗俗的台词“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这比喻虽然粗鄙,但也很巧妙,很形象,很说明人不要让自己置于瓜田李下被误会的境地,中午睡觉的时候就给宝蛋讲了,宝蛋问“可是,黄泥为什么能掉到裤裆里呢?”
某天看汪曾祺先生的书,看到汪先生回忆小时候的一段“小学一年级时,冬天,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大便急了,憋不住,拉在裤子里(我记得我拉的屎是热腾腾的),我兜着一裤兜屎,一扭一扭地回了家。”妈呀,老爷子这段话写得太形象,太有趣,太真实,简直力透纸背,一个拉裤子的小孩儿呼之欲出,形容词、动词用得极为准确生动……不禁击节称快,赶紧把娃叫来,让她看看,告诉她“你看他写的‘热腾腾’用得多好,‘兜着一裤兜屎’,‘一扭一扭地’写得多好啊!把那难受劲儿都写出来了,文章得这么写,才真实生动。娃却撇撇嘴说,“真恶心……”,然后很鄙视:“他都一年级了,还拉裤子!……”这代沟太深,没办法沟通……
某天看网文,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给宝蛋讲没有纸的古代人是怎么擦屁股的,比如用土块,用树枝,古希腊人用一个公用的棒子上面绑了棉花,用完泡在水里。我说可能有点像咱们现在的马桶刷子,只不过刷的地方不同,宝蛋哈哈大笑。还有听说是用一只不掉毛的活兔子,宝蛋说“兔子难道不乱动么,它一乱动是不是整的满屁股都沾满屎?兔子还不如土块和树枝好使”。对此我深表赞同的。
娃14岁,青春期的叛逆劲儿显现出来,经常在不屑的时候说“吃屎!”
我说,“你知道不?猪和狗才吃屎呢!”说这话是因为刚看了杨绛先生的《干校六记》,里面有如下内容:“我说,村里的狗哪一只不吃屎!我女儿初下乡,同炕的小娃子拉了一大泡屎在炕席上;她急得忙用大量手纸去擦,大娘跑过来嗔她糟蹋了手纸——也糟蹋了粪。大娘“呜——噜噜噜噜”一声喊,就跑来一只狗,上炕一阵子舔吃,把炕席连娃娃的屁股都舔的干干净净,不用洗也不用擦。我下了乡才知道为什么猪是不洁的动物,因为猪和狗有同嗜。不过猪不如狗有礼让,只顾贪嘴,全不识趣,会把蹲着的人撞倒。狗只远远坐在一旁等待,到了时候,才摇摇尾巴过去享受。”
娃想着那个场景:一个人正蹲着,来了一只不知礼让的猪把他撞倒要吃,实在乐不可支,很有代入感,很担心,说“那怎么办?”我显得很有经验似地说“还能怎么办,先把猪赶跑再拉呗!”
后来又看到姜淑梅老人在《穷时候乱时候》中写道:一九三九年,二嫂怀孕了,爹娘很高兴,娘跟邻居要来一直小黄狗,为的是给二嫂的孩子舔粑粑。……这个黄狗吃惯了黄色的粑粑,孩子死了,吃不着粑粑,它也想吧。娘买回十六只小绒毛鸡,它一看跟粑粑一个色,一会儿就吃了六只,也不避人。“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狗是吃屎的……
……
为什么不经意间我了解到这么多的”屎“,到底谁最喜欢说这个,可能并不是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