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五一期间,母亲来我合租的地方,照顾我。是我让她过来的,觉得她来了,能够稳住我的心,不要我离职。毕竟我的工资比她的高很多,我离职不划算。
像普通的北漂打工族,我是合租。不过今年租的卧室稍微大一点,可以装下两个床且还有一定空间。母亲来之前,我收拾了一番。把沙发拼在一起,并且把一直多余的床垫铺了上去。柜子重新挪了下位置,放在我的床和母亲的床之间,这样彼此还是有一定私密性。
母亲来后,每天,她的生活就是买菜做饭,早上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她还是维持农村家里的习俗,并不会准备社交媒体上丰盛的早餐,就是普通的粥和咸菜,偶尔做个饺子,或者热下昨天的剩菜剩饭。我忍住抱怨,没说什么,心理还是渴望她能够更上心些,毕竟也没别的事。中午我在公司吃,晚上回家和母亲一起吃。自从我上了高中,或者毕业工作以后,和母亲聚少离多,偶尔我听到她抱怨我和她不亲近,也借此机会,让她了解下我的生活。
是的,我和她的距离,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远。大部分时候,她重复着简单的话,做着简单的事,关心着简单的问题。”回家也是想吃啥,我给你做;旁别的人都找对象了,你怎么还不找?少乱买东西,攒着点钱·····“尽管我一次次向她解释,向她宣传,引导她思考,她的世界,似乎没有改变,或者说旁人三言两语,就让她又心神不宁,找我抱怨。
我们在对彼此的抱怨中,度过了很多年。
合租的生活,比较简单且尴尬,有些事情,母亲不太了解。比如早上,她有一次做饺子,7点左右开始剁菜。我在屋子里面辗转反侧听着声音难以继续入睡。我大概8点40上班,一般8点起来。其它舍友也基本8点左右起来,剁菜声音明显让大家都睡不好了,上班族都知道早上睡觉时光多么宝贵,不过我当时没有说。后面一次,母亲问我明天想不想吃饺子。我立刻想起了那天早上剁菜的吵闹,生气地说:“别了,吵死了,都睡不好觉。”母亲反驳着说什么我忘记了,大概就是不会很吵,上次似乎是意外。果然,第二天一早,没有声音,还吃上了美味的饺子。
晚上下班回家,母亲一般开着厨房门在炒菜,客厅里面都是炒菜的气息,并且她把我卧室的门也打开,形成南北通透的对流,我因为担心炒菜的油烟让其他舍友反感,时不时提醒母亲关下厨房的门,不过她时不时忘记。
来我这没几天,母亲身体过敏了,身上起了很多疙瘩,开了药膏,她还是忍不住挠,我很生气,为什么不可以忍住不挠?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没有控制力。母亲在我看来,仿佛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小妹放暑假了,母亲也回家了。总体上这段时间,还是和母亲彼此了解了对方的生活,或者说让母亲了解了我的生活。工作很多年了,来北京也5年了,母亲从来没有来过我的住处,甚至她都没来过北京,来北京后,教她坐地铁,骑共享单车,她每天遛狗,和周围的阿姨交谈,晚上我就简单的问问她一天都做啥了,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转瞬即逝。
我最近一两年很少做饭了,母亲走后不久,我因公司业务变更离职了,没了工作开始偶尔做饭,那小小的厨房仿佛蒸笼,做一次饭热的满头大汗,而且厨房的门还不好用,明明关了,一会又自己开了,突然体会到了母亲做饭的不易,也了解了她为何将卧室的门打开。我也过敏了,我从来没有过敏过,或者说这么严重过。因为休闲在家,我去医院简单治疗了下身体上的痘痘及疤痕,需要涂药膏,为了防止药膏粘到衣服上,我擅自买了绷带粘住。结果没想到绷带过敏,且越来越严重。过敏缓慢的越来越痒,夜里我无数次起床,涂上药膏,不管用后清洗掉,涂上新的药膏。基本上把家里四五种药膏涂了个遍,这些药膏,还是母亲过敏时留下来的。痒的我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去了医院。
哦,原来过敏的痒,是这么痒,痒到自己拿手指不停的掐,拿手掌拍打过敏处,一夜,把我折磨的如同酷刑。我想到了母亲的过敏,她比我的还要严重,时间还要持久,而我,冷漠的像个过客。
嗯,是冷漠,我怎么会如此冷漠?说到坚毅,能吃苦,母亲强上我太多了,我居然觉得她不能忍,现在想起来,也是可笑。
哎。真可笑。
多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思想高出母亲不少,不想了解她的一点一滴,在相互的指责中度过很多年,或者后期在教育她中度过很多年。而这痒到自己身上,才发觉如此难受,会不会也仅仅因为我无法体会母亲,无法经历她的经历,生存在她的环境才狂妄自大的开展对她的教育。
人,失去了同理心,或者将彼此完全切割,分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我,多年来和母亲的关系,却逐步对立分割,她和我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不理解,不妥协,甚至心声怨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走过你走过的路,才知道一路如此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