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笔记之 世界安静了

2023年9月18日 周一 晴 这几日听力忽然衰退，外界声音小了很多，明明人在眼前说话，声音却像从远方飘来。 其实就是洗澡进了水，被耳屎堵住了，去耳鼻喉科通一下就好。 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这感觉实在太好，我甚至有点不舍得去医院。

看桐华《长相思》，阿念的母亲是个聋哑人，因为长得像深爱的前妻，因此被高辛王娶为妻子，从奴隶一下子变成王妃。 其实听不见声音，又不能说话，也没什么不好。 不想听的就不听，不想说的就不说。 问，那么想听的和想说的呢？ 呵呵，这世上几乎都是噪音，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比如，我这几日听声音隐隐约约，车水马龙的噪音几乎听不见，家人说话声音远远飘来，感觉比平日都动听不少。 但我在山中阳台上坐着，鸟鸣声却是能听见的。

装聋作哑是一种本领，很多大智若愚的人便是如此。 比如《红楼梦》里智通寺煮粥的老僧，因为懒得理利欲熏心的贾雨村，因此装聋作哑。 金庸小说里也有少林寺的扫地僧（实际上好像是乔峰的爹），以及恒山派的敲钟婆（实际上好像是仪琳的娘），齐齐装聋作哑，每天人不理我，我不理人，只管扫落叶，敲晨钟，闲时看那些蝼蚁争血，一场又一场江湖儿戏。 这就是我喜欢的境界，我只想做个看戏人。 从小便是如此，我喜欢冷眼旁观。 黄昏时走在儿时的巷子里，看一家家窗户里透出来的温暖的灯光，我便无比满足，轻松愉悦。 并不想自己也走入屋里，点亮一盏灯，让橘黄色的灯光从糊着白纸的窗扉透出去。 不，不想下场，不想成为窗中人。 也许前世我是一名出家人，托钵云游四海，看尽红尘白浪，始终冷眼旁观。这世界似乎与我无关。 好友说这是上帝视角，实际上我也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要做上帝。 不，我只想做山间的一缕清风，山顶的一朵白云，自由自在飘荡于天地。

南宋谢枋得的诗“几生修得到梅花”，曾也是我的最爱，但实际上我也不想做一棵梅花，因为根须被土地禁锢住，只能永远在那里，做一棵梅花。 清风，白云，才是这世上最自在的吧。 唐代刘长卿有诗曰：“悠悠白云里，独住青山客。林下昼焚香，桂花同寂寂。” 做不了白云清风，那就享受眼下，和它们同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