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中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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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大伯给我妈打电话说,这段时间阴雨天我家的房子,外墙都是湿的,不知道是水管破了还是屋顶漏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1999年,我们家把非常非常遥远记忆里的土房子换成了砖瓦的楼房。盖房子那段时间,我和爷爷奶奶搬进了隔壁空置的邻居家,我爸妈和弟弟住在门前的土矮棚里。矮棚一直是用来放打稻机,更通俗解释是,把稻谷变成米的机器。据说这是爷爷的营生,可在我的记忆里鲜少看到爷爷做这门生意,偶尔会看见爷爷捣鼓半天也就给自家打点米,后来索性自家也不用了,再后来门前的矮棚也没有了。老实说,关于上个世纪90年代,我也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总有一些不可磨灭的。比如,盖房子那段时间总是很热闹,每天都有很多人,伙食也很好。现在看来,这是典型的小孩子的窃喜。要说都是幸福的那肯定不是,因为盖房子的第一天我爷爷就因为上屋顶揭瓦摔断了腿,卧床了好久。以至于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我仍然记得早已不存在的邻居家的整天黑漆漆的卧房以及从明瓦投下来的那一束光,像丁达尔效应。那束光里有尘埃在飞舞。
剩下的两件可以说是个人的惨痛史。记不清当时是不是小学一年级,有一次课堂背书没有背出来,老师气得把我的书给扔到了地上,罚站的同时还被训了一顿。那算是读书生涯最深刻教育。放学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回家,到村口就看到老爷(爷爷的弟弟)站在那等我。见到老爷就开始哭。其实,我忘了是本来就在哭,还是小伙伴们向老爷“告状”我被老师骂了才哭的。总之,老爷一路领着我,一路安慰我,从村口哭到家门口,我爸听到哭声走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不说只是哭。遇到事就知道哭,这几乎是我爸的逆鳞。然后被我爸领回家勒令不许哭,一边冷静好了再说。另一边我爸已经从小伙伴口中了解到了原委。饭后情绪好了,我爸温言讲了一通道理,然后陪我一起背书。课文早就不记得了,道理也不记得了,可记得我爸的底线——不要哭,哭没有用。
另一件是那段时间我还当过一回左撇子。当时我妈正在给我削铅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把手伸了过去要拿铅笔,结果一刀削在了手掌上,反正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后来缠了好久的纱布,最大的影响就是要用左手写字。但也因祸得福,反正是有了正当理由少做作业,少写字。现在想来,哪怕是愚蠢的事也有快乐的味道。不过,小时候“傻事”确实没少做。前几年,我爸妈还坐在沙发上一起吐槽我小时候的种种言行。比如,六岁的时候要去上学,我不乐意,童言无忌地说,要再玩一年。于是,我七岁才去上学。刚上学的时候,老师看我乖巧,让我当班长,我不干,上课的时候愣是不喊“起立”。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胆小。于是,当了几天就被革职了。因为这件事小学的前几年一直被嘲笑,偶尔也被大人们取笑。
小时候不知道恣意犯“蠢”只属于小时候。而物呢?缺少了本该的烟火,便只剩下岁月风尘,任雨雪风霜欺凌。偶尔也很想家,偶尔也很不想回家。前段时间是板栗的季节,打电话叮嘱奶奶不要上山捡板栗。奶奶满口答应,转口便是我家的板栗全被人捡去了,一会又埋怨当年爷爷当年不该栽那么多板栗树……奶奶年纪大了,说话很迷糊。她不明白,从来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斯人已逝。比起板栗,我更想念门前的那颗柿子树,这个季节应该是满树红彤彤的样子。而桂花呢?应该已经飘香,我想了好久,想它应该还在吧?
很近的事,突然很遥远。而遥远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岁月,在风尘仆仆的日子里却愈来愈清晰,像是一杯酒告慰苦涩,聊以慰藉。原来啊人生百转千回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哭也十足的没用,当然也不会想哭。在微妙的情绪、难以名状的体验以及无法描述的孤独和不能释怀的释怀里,渐渐的成了人生里流浪的人。二十几岁的时候最怕一眼望到头的人生,便使劲折腾。三十岁当头棒喝,恍然大悟。流浪的人没有归途,便不要管今夕何夕,更不要问人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