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都拍了毕业照,我没有拍
“我们学校可以免费拍毕业照,像写真那样的。”
“这么好,那你去拍了没有?”
“没有,我本来想问问你能不能跟我去拍。”
“可以啊,怎么了?”
“那个人说姐姐不行,至少要有一个家长在场,其他人不行。”
“因为其他人都去拍了,那个人就问我,是不是离异家庭。”
“我说,不是,只是家长没有空。”
你知道“丧偶式婚姻”吗?
根据网络上的解释,是指“夫妻一方冷漠对待家庭,无视家庭义务,虽然名义上没有丧偶,但是婚姻生活如同丧偶。”
而根据堂妹一家的生活状况来说,“丧偶式婚姻”可以进一步扩充为“夫妻双方的婚姻生活如同丧偶,从而造就丧偶式家庭。”
叔叔和婶婶当年是被双方父母指腹为婚的。
叔叔长年居于广州。
婶婶长年居于泉州。
堂妹和堂弟跟随奶奶,长年居于香港。
叔叔和婶婶不定时会来香港,有时间隔数月,有时间隔数年。
“奶奶这样子和他们住,爷爷又一个人。”我对母亲说。
每次去完堂妹家,听她讲家里发生的事,我都替她感到难过。
但也许她已经丧失了难过的情绪,只是沉默。
奶奶总是在背后跟我说:“你妹妹只有在你来家里,她才从房间里出来。很多事她都不说,只有她在跟你说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你要跟你妹说,记得把毕业典礼的事情告诉你婶婶,不然到时候家长都不在,被人笑死。”
母亲也深知堂妹一家的事,只能叹气:“没办法,你奶奶那种事思想,她怕你婶婶把孩子带回娘家,就不来了,所以,她就只能搬去照顾他们两个孩子。”
“还不如直接离婚算了,这样大家都辛苦。”
“不可能,还有两个孩子在,这句话可不能让他们听到。”
“你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这次疫情过后,我妈来香港,我弟没有叫她。”
“什么意思?”我知道堂弟只听婶婶的话。
“我妈一进门就叫他,他问我妈,‘你来做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妈就哭了。”
“对,你婶婶那天来找我,也哭了。”母亲是婶婶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倾诉对象。
“然后呢?”
“然后,我说她疫情这么久,竟然真的三年多没来香港,虽然都有视频通话,但和真人怎么能一样?”
“她说,她不想来,连气候都不欢迎她,一来就整个脸肿起来。”
“可是,这不是逃避的理由,哪有一个母亲三年多都不想见孩子。”
而且,上一次婶婶从香港回去,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好高兴,空气都是轻松的。”堂弟还给她点赞了。
每次提到婶婶,堂妹也总是说:“我妈一来,脸就肿起来,还不如不来高兴。”
是啊,你的孩子在这里期待你的到来,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你高兴的理由。
但奇怪的是,在香港这个家里,有奶奶睡的单人床,有叔叔睡的单人床,有堂妹睡的单人床,有堂弟睡的单人床,唯独没有可以给婶婶睡的单人床,遑论叔叔婶婶相拥而眠的双人床。
每当婶婶来香港,解决睡觉问题的办法就是,奶奶在那几天搬过来爷爷家睡觉,但由于爷爷奶奶关系不好,所以,奶奶晚上很晚才会从堂妹家出来,隔天一大早又赶回去。
一切,都局促而不堪。世界之大,却没有一处可以容身。
我想,对于奶奶来说,和堂妹他们住,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解脱吧。她照顾堂妹堂妹十几年了,正好有了可以逃离爷爷身边的理由——奶奶喜静,而爷爷十分地啰嗦。
当悲剧碰上悲剧,双方都有了辩解的空间。
于是,对婚姻的恐惧以及解不开的“恋母情结”成为了悲剧的延续。
“你知道吗姐,我真的很希望,你也没有对象,然后和我住在一起。”
“啊?我说我桃花运怎么那么烂。原来是有个人在阻止月老。”
“如果和你住,你不会跟我计较,不会和我吵架,不会强迫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
“告诉你一件恐怖的事情。”
“什么?”
“我弟谈了一个女生,大他六岁。”
“啊?”
曾经看过婶婶落泪:
“如果我没有想维护好这个家,我会再生第二个吗?我生完老大就离婚,不就好了吗?”
“我从小就什么都不缺,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安稳的生活,我到死都不能接受我的婚姻怎么会这样?!”
“算了算了,我跟两个孩子说了,不是一定要结婚才美满,每个人都应该有决定自己幸福的权利。”
(婶婶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