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个人呼吸:在意识扩展中疗愈自己》2023年10月
引
此文原为作者参加的2023年8月超个人呼吸工作坊的学习笔记中一则,经节选编辑后发布。
(一)呼吸工作前
今天即将开始最后一轮(总共三轮)呼吸工作,因为不确定是否要更换搭档(呼吸工作需要1v1搭档,即1人为“呼吸者 Breather”呼吸体验的同时,必须有至少1人为“守护者 Sitter”照看呼吸者),我抱着酒店枕头提前来到会议室铺垫子做准备。从第一天的陌生和手足无措,到今天的熟门熟路,才不过短短4天而已。
铺好垫子,坐下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进入会议室做准备,大家都还不知道今天如何安排。
想起昨天第二场呼吸后的分享,有同学问老师:“我们通过呼吸工作得到了各种各样的体验,那我们该怎样将这些体验落地于实际生活呢?”德国导师Robert秉持了德国人一贯的严谨与克制回道:“你可以把这些问题带到呼吸中,看看能否在呼吸中得到答案。”
课后同学们讨论时,有同学觉得,老师这答案有些敷衍,没有正面回答,令人不甚满意。
我想,这是个好问题,也是个好回答。课程还在继续,如果可以从呼吸工作中得到答案,那不妨自己再试试。
正在漫无目的地神游着,昨天的呼吸搭档KK出现了。线下课之前的线上直播课时就对她有印象,所以线下虽是初次见面,已然对她多了几分亲近感。但做呼吸搭档却不是自己的主动选择,而是源于课堂一个活动安排下的意外。想起第一天课程主办方老师Will曾说:“你们会选谁做搭档,都不是没来由的。”的确,陌生人之间的一个眼神交汇,活动安排中的偶然配对,在成为搭档深入了解彼此的故事后,找到了一个又一个故事交错中命运的相似或串联。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都不是没来由的。KK在人群中看到我,一路跟同学们热情招呼着向我走来。KK的语速在我接触的所有朋友中算得上数一数二,刚开始跟她聊天,我就惊讶于她的语速和长时间的密集输出,我还会有跟不上的感觉,如英文I can’t catch you的表达就相当精确,“抓不住你”。KK坐下来说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说昨天听了我第二场呼吸工作的分享,作为我的守护者,看我在呼吸中表现很平静,原以为我是头脑强大非常理性的人,没想到我内在有那么丰富细腻的情绪情感,而她却没有关注到,为此感到很抱歉。话还没说完,她双眼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我从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有谁的泪水那么大一颗,两朵泪花一起倾泻下来。“哎呀,宝贝。”我赶紧找出纸巾递给她安慰道:“没关系,因为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没留意到也没关系,你能看到,我很感激。”
这一点不是出于安慰她才说的。这些年经历了各种低谷,我才渐渐领悟到,我真实的内在是怎样的,我在向外寻求怎样的资源来满足内在真实的需要。在无知无觉的时候,我被无意识下的自动反应的思维和行为模式牵引走向了一个让我深感痛苦的局面。但当我醒悟过来,看到自己彼时彼刻内心的光明与黑暗,看到困境下陷入恐惧无力的情绪中,又被情绪再次将自己捆绑,陷入无尽轮回,才终于领悟印光法师在《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重刻序中所说:“佛与众生之心体,了无少异。众生与佛之心相,天渊悬殊。相既悬殊,则由相之所感之受用,亦悉悬殊矣。”相传释伽世尊菩提树下成道了悟:“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每一个人的真实本性就是清净本然的佛性,一如伟人所作雄文“我心即宇宙”,只因为受世间种种习气熏染,被五毒六欲七情八苦所障碍,日渐远离清净本心佛性,陷入世间小我的内外冲突。人的灵魂本是无限,但来到人世,便受限于这具肉身,受限于大脑有限的注意力。
当关注“我”多一点,关注自我感受时,就难以分出更多的注意力给周围的人事物。尤其当理性思维为主导时,头脑的二元对立思维定势就更加严重,往往非黑即白,非此即彼,将所有信息作分别,作评判。当我在第二场呼吸工作陷入悲伤情绪时,我没有将情绪外放,而是在当时就选择自己面对,原本就没有期待其他人对当时完全属于我个人的情绪进行同理共情,也就不会在意对方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波动。倒是KK的歉疚让我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选择独自处理情绪,能够独自处理,很多人内心渴望被人看到,被关爱,被理解。而我仍会被KK的心意感动,在呼吸中想到父母仍会哭泣,我真的像我以为的那么独立,对什么都放下了吗?修行的终极真的就独立于世了吗?这是我来工作坊前一直思考的问题,连续的两场呼吸似乎都还没什么答案。
如KK所说,在这次参加的同学中,我显得很理性,一直避免自己表现失态。一部分原因是,这是我第一次体验超个人呼吸,而第一场呼吸就把我吓到了。开始自我探索后,我才发现,理性和感性并不冲突,我既可以具有强大的逻辑理性分析,同时又具有高敏感体质,极易受外部环境影响,感应到一些容易被忽略的信息。第一场呼吸我作为守护者,在对可能发生什么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因为有导师和助教在,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危及安全的事情,我也只需要守护好我的呼吸者就够了。当时不断通过呼吸调整释放情绪,渐渐适应呼吸工作的氛围。到第二天我的第一场呼吸,状态明显好多了。然而第二场呼吸前,当得知我要与那位在第一场引发我恐惧情绪的同学相邻为伴时,我明显感到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一股能量直冲头顶,马上开始头疼。我觉得我无法自己承担,当场跟KK提出,请她特别关注我,需要她的支持。KK提议要不换个位置?我内心也闪过这个念头,但是想了想决定试一试。我相信这样的安排也许是要给我什么体验,让我学习什么,不想因为自己的恐惧而选择逃避。事实证明,第二场呼吸很顺利,甚至在感受安全后,我进入了无意识的欢乐状态。俄罗斯导师Olga还特意点触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内侧,皮肤像布满“痒痒肉”,在她的点触下条件反射,我就像被按了开关“咯咯”笑起来。那天结束课程后,我问Olga我当时无意识的笑意味着什么?Olga说孩童早期会出现自主发笑的状态,她反问我:“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吗?”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大概知道被吓到的恐惧情绪对我意味着什么了。KK问我:“恐惧是因为害怕自己失去自主意识吧?”是的,昨天我在想,两场呼吸,我都没有完全放下我的意识。我始终在思考,我已经可以面对自己的情绪,把一切都想的很清楚,没有那么多放不下的痛苦,心里没有那么多恨怒埋怨,我为什么要来这山里,体验这一切?为什么看到大家的痛苦,我会这么的悲伤?为什么我要来到人世体验这种悲伤?每一个人在呼吸场之外,看起来与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人都没有分别,然而在呼吸场上,却看到了每一个人在他们生命体验中经历着种种痛苦愤怒怨恨悲伤。我们在日常中压抑了多少情绪,为了看起来像个“正常人”,我们用多少道德标准规范准则的“超我”压向了生命原始的“本我”?而现在我们要专门花钱来到这样的地方,经由专业的导师和助教辅导,才能抛掉日常中“珍贵”的理性,摘掉面具,让自己的情绪充分释放,回到孩童,回到“本我”。我在恐惧什么?我怕失去自主意识,我怕自己变得疯狂,甚至看起来像个疯子。我愿意当个演员表演疯子,但是如果在真实生活中呢?我能接受自己是个丧失自主意识的疯子吗?能接受自己风餐露宿,翻垃圾桶找吃的,穿别人的破衣烂袄,像个行尸走肉存活于世吗?那么,呼吸场是不是就是我当下可以体验的地方呢?我要不要决定当一回“疯子”试试呢?
(二)进入第三场超个人呼吸
正在跟KK聊天,导师们来到会议室通知,我们今天的呼吸工作需要更换搭档,所以要重新分组。
大家像第一天围成一个圆圈,不断用眼神扫视所有同学,感受想与哪位同学搭档。我其实对几位同学都感兴趣,环视的时候似乎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回应,就卡住了。在记录这段的时候,发现原来我并没有如我所想地那么敞开,我仍然没有勇气踏出探索他人、建立连接的那一步。不过,还是与另一位伙伴默契地变成了搭子。
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枕头,跟新搭档RK一拍即合,这轮我先呼吸。
前两场呼吸没有特别的情绪和复杂意识,我想是不是呼吸方法有问题。
昨天午饭跟同学和助教聊天,我说感觉这种呼吸疗愈就像LSD迷幻剂,因为呼吸频率影响气体成分、含量变化,影响了神经和意识,呼吸中灵视力看到的各种画面是由大脑内气体成分变化带来的致幻反应。
助教没有直接反驳我,而从能量层面解释:虚的看不见的气体,在能量层级中是最高的,然后是液体,再次是固体。呼吸就是从气的层面帮我们更新体内的能量,从而改变内在振动频率。
当下觉得颇有道理。昨天做守护者,恰巧看到她很用力的呼吸,胸部起伏非常大,我决定今天最后一场呼吸也试试。
不到9点,我就戴好眼罩,备好纸巾,盖着毯子平躺在垫子上,等着第三轮呼吸。跟KK讨论的话题仍余音绕梁式的在脑中盘旋,我对自己说:“放轻松,今天努力呼吸试试,看看会发生什么。”没一会儿,会议室安静下来,Robert平静不失力量的声音响起,引导放松,呼吸,回到内在,进入呼吸工作。像第一场一样,夜店蹦迪音乐再次响起,神奇的是,我又开始陷入巨大的悲伤,眼泪无法抑制的流淌。我想,如果能够有特殊录像机可以同时记录外在的景象,和被眼罩遮盖的双眼及内心世界,这个场景肯定超级魔幻,怎么能有人听着蹦迪的音乐嚎啕痛哭呢?前两场呼吸,我都将手臂放在头两侧,由于呼吸急促,双手很快出现了痉挛,无法控制,很难再用力呼吸。只能等呼吸平复,双手从痉挛状态自然恢复,但这样一来,就没力气也没意志再次用力呼吸进入新的意识状态了。所以今天特意把双臂放在了身体两侧。音乐刚响起,我就由于大幅度剧烈的呼吸开始感到有些不适,不想再使劲呼吸。这时想起助教在聊天时提到:“如果你在呼吸中感到不舒服,那么要继续用力呼吸冲破这种状态,一旦冲过去感觉就会不一样。”我想不能轻易放弃,即使不舒服也要用力试试。等到我反应过来,发现我已经不自觉的握紧双拳努力使劲了。我继续快速呼吸,但很快我发现不是我在控制呼吸,而变成呼吸在控制我的身体。回想起来,应该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我突然感觉喉咙被异物卡住了,出现了窒息感,无法控制自己放慢呼吸频率,平静地躺在垫子上呼吸。我的本能超越意识取得了对呼吸的控制权,带着我被动地加快呼吸频率,获得更多氧气。整个过程中我的意识都还在,感觉被卡住的那一刻我甚至在想:“我的灵魂那么大,可是为什么要来到这具身体里,为什么要被这具身体局限?”
(灵魂vs肉体。8月31日看了电影《奥本海默》,又在影院里几次流泪,想起呼吸工作中看到的这个画面,当天用水彩画下来。)
但我的意识逐渐微弱,我快窒息了,我要用力吸进更多氧气,我要呼吸!呼吸!呼吸!残存的意识中突然感觉我的声音、哭泣、喊叫的频率开始变得像个婴儿,我完全无法控制,也没有时间精力控制了,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必须要努力的呼吸,我要呼吸!本已攥紧的双拳握的更紧更用力了,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当我冲破阻碍终于可以顺畅呼吸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哭声,真的变成了婴儿,像刚从母亲子宫初来人世的第一声啼哭……天呐!太荒谬了!我确定那成年女士音色的啼哭声不是幻觉,是所有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到的实实在在的声音。当我心里念叨着“为什么要来这人间受这肉身局限”的时候,我失去了意识失去了呼吸,直到身体带着我找回了呼吸,回到了舒适,我迎来了生命的又一声啼哭,仿佛是又一场新生。就在呼吸最艰难的时候,我的右手碰到了一个人,凭借浓密的毛发,我猜是Robert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他要如何辅助或帮助我,但我想不了那么多,也无法依赖他任何帮助,我必须要靠自己适应当时的呼吸节律保证呼吸畅顺。当我冲破了最艰难的时刻,可以坐起来咳嗽的时候,感觉Robert把手放在我后背,感受到他支持的力量,我捏着自己的喉咙仍然艰难的咳着。终于好一点,躺下接着咳,似乎咳了很久,终于通了,但也没有真的咳出什么东西。终于可以顺畅呼吸的时候,内心涌动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终于感受到身体的舒畅,好像终于活过来了,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咧着嘴嚎啕大哭起来。哭累了,我默默地躺着回顾刚刚发生的一切:疲惫的身体,嗓子被喊破,因为咳嗽震动拉扯肌肉的疼痛,心灵的震荡,开始整合这一切。灵魂真的比肉体更高级吗?生命真的不容易,活下来就很不容易啊!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对这剧肉身好一点呢?当你对身体不好的时候,身体也会让灵魂痛苦,没有谁那么大谁那么小,他们就是一体的啊。丧失意识控制真的那么可怕吗?生命有时只是本能的存在,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而一切都只是体验,不受评判的存在而已。我丢了身体,疯了一把,然后发现,我不能没有身体,我也可以发疯。
后记
这场呼吸体验到这些,已经非常出乎意料,当时觉得值回学费了,没想到后半程又是另一个深藏的议题的破解,实在喜出望外。后半段有机会再分享。
在这次超个人呼吸工作坊中,有很多同学体验到了围产期、出生、新生等经历,在不同程度上获得了全新的生命体验与看待生命的视角。
一直犹豫是否要在公开平台分享这么私人的体验,且记录下来发现自己水平有限,也无法将深刻的体验化成优美动人的文字完整传递。但我想,或许要放下这些顾虑和限制,觉得好的、有益的东西就分享给有缘的朋友。最后,本文不构成任何推荐,但如果你对超个人呼吸有兴趣,欢迎一起交流探讨。❤️未标记图片来自Unsplash,感谢创作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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