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谁的梦

满月之夜，一条通体雪白鳞光闪闪的角龙从云梦泽的大湖冲天而起，一时间万里晴空风云骤起，白龙似一条巨大的光柱，直插厚厚的云层，在不断炸裂的闪电中，毫不停滞。雷击和闪电不停地轰击着白龙，纵使它浑身的银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在大自然的神威下，终究不得全身而退，不时由甲片被闪电击中，一片焦黑脱落。而越是飞升，闪电的爆炸与电流便越大，轰击部位也从身体和爪子，扩散到龙头，状如无数闪着光的银蛇在撕咬。白龙无所畏惧，扭动身体继续往上。天地间像被撕裂了一条巨大的缝隙，轰鸣之声如夔鼓一般，震得大地颤抖，引来狂风暴雨，江河倒灌。 白龙在一轮轮的天雷轰击下，爬升的速度越来越慢，终将在要冲出大气层之时，从黑洞洞的宇宙深处，一个巨大的深渊挡在前方，这个无形的黑色巨口在不断吞噬被白龙裹挟而上的闪电、空气、灵气以及一切。就在那静静地等着白龙自投罗网。 　　白龙略微迟疑，暂停上升，在虚空里游走，它道：小霜，就到这里吧，你的法力撑不下去的，这是我的命运，你没必要再陪我冒险了。 　　硕大的白龙头上，两只犄角中间，站立着一只小小的神采奕奕的白鹿，鹿的头部幻化出九色的光环，光环笼罩着龙头脑袋前额，那是天雷攻击最集中的地方。此时，白鹿的光环有些暗淡无光，龙头周边也是斑驳的焦黑模样。白鹿道：你还是不想放弃吗？ 白龙道：这是我的命运，我龙族自大灾变后，几乎全灭，世间就我独活，我若不冲破这深渊，如何去解救我族人。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白鹿道，那请你让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那天外天的样子。 不行！白龙焦躁的说道，身体在虚空里不安地盘旋，宇宙黑漆漆的背景下，点点星光都不断被前面的深渊吞噬。白龙继续道，你回去吧，如果我不幸失败了，我会在最后时刻分身逃出这深渊，元神如能逃脱，将来你还能来寻我。 可是，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将如何活下去？白鹿低声下去，也低头下去，轻吻了一下龙头，然后周身奇彩斑斓，头顶的光环逐渐变大，流光溢彩化作光罩笼罩了整条无比硕大的白龙，相对娇小的白鹿，从龙头跃下，往地面疾驰而去。 　　白龙回头看看白鹿离去的方向，她不惜毁掉千年的修为，这份情谊他自然知晓。片刻后，转回头，全速冲向那个深不可测的黑渊…… 鹿小姐的记忆里，无数次重现那一幕，如果般燃烧的巨龙，在黑渊里被撕裂，白龙崩裂，光环、鳞甲乃至白龙临死刹那的痛苦龙吟，都被深渊吞噬，唯有七道白光从深渊里往不同方向飞逃，不幸的是，都被那深渊伸出的黑手抓住，吞噬。唯一逃向地面的那道光，最极速，从白鹿身边擦过，撞开一道光幕，消失不见，白鹿奋力直追，终究徒劳。后来两千多年的岁月里，鹿小姐不停在寻他，她坚信他还活着，于是她一直叫鹿霜，她相信他听到她的名字就会想起她。 　　深夜，白辰在梦中惊醒，浑身都汗湿透，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巨大的深渊，身体被生生撕裂，最后的记忆是在极速冲向地球，他总是隐约记得在冲进光幕的刹那，路过一个什么特别的东西，今夜突然梦到，电光火石之间，那似乎是一只白鹿，她望着他，无比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