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党是天生的
我是天生的狗党,从我有记忆起就是。走在路上,但凡看见只狗,我就本能反应微笑、打招呼、夸赞。(哇,有一只狗,你好呀,你好漂亮,毛毛也美丽…….)然后这一路心情都变明媚。而且但凡我喜欢的人,我都可以为他们脑补一张狗脸,有的人是遮着眼睛的巨贵、有的是缺心眼又狡诈的哈士奇、有的是天真烂漫大白熊、有的就是柔情似水美丽土狗。不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呢?因为世上没有一条我不喜欢的狗。
小时候老家的狗个个是我的好友,自己吃一碗饭总要分半碗给狗,连最凶的小黑都可以成为我的尾巴。老家最早有一只狗叫黑灰,我取的名字,不用解释,你应该也知道了原因。怎么形容她呢?就是无论你何时抬头,都可以看见她那双湖水的眼睛,风平浪静又波光粼粼。不需要挥手,她随时在你身边。待你离去,你也知道不需挥手,她不会撵路,但你身后一定有那汪湖水。是迎来送往吗?不是,只是知道留不住。
黑灰后来生了一个小狗,那一胎就这一条狗,所以我幺婆也留下来了。他叫小黑,名字也是我取的,颜色就不用说了。小黑为狗义气,长得憨厚却不爱亲近人,跟我亲是靠我好多次肉的贿赂,跟我爷亲,则是我爷将他从臭水沟救起。有了他后,一回老家,我身后就有了两条走不散的尾巴。后来隔壁二公家也养了一条狗,叫黑虎,也是我取的,人高马大的,按现在的眼光来看有点像只拉布拉多。黑虎明显带了一种幼稚气息,或者叫非土狗的非人感,很狗,一点没有黑灰和黑黑灵性,他们三在我老家养了很久。直到有一次我回老家,到了喊狗,只出现了蔫不拉几的黑虎,低着脑袋在我脚边,柔柔地舔我的手。一问大人,黑虎已经绝食三天了,隔壁村有狗得了狂犬病,连累这个村的狗也被全体射杀。黑虎幸运,针从大腿飞过,他跑到山上躲过了。其他狗,包括黑灰和黑黑,无一幸免。等黑虎回来时,除了朋友的尸体,一无所有。整个村就剩他一条狗了,连着三天他吃不下一口饭。后来我端来饭,哭着跟他好说歹说,陪了很久,他才开始吃饭。再后的很多年,附近都只有他一个。
到了十岁那年,我一个人去外公家偷偷接回了一只小狗,一窝狗仔中,就那只狗有一圈颈上白毛,我一眼相中。毫不犹豫,取名为毓儿,嗯,我自己的名字。我终于有了完完全全住在自己家里的小狗,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考虑了一下,并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狗,因为以前那些狗都属于我,他们一直也是我的小狗呀!毓儿是一条会送我上学到校门口,会接晚下班妈妈回家的贴心小狗;也是一条可以引得憨憨棕色大熊狗、热情黑白斑点狗、以及各种狗争先上门提亲的魅力小狗;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总爱自己躺在马路中间的胆大小狗。我还记得冬天,她总爱睡在我膝盖上,陪我看电视烤火,或者就在脚边帮我暖脚。十二岁那个夏天,一直对我很好的伯母,问我能不能把毓儿借给他们帮忙看几个月工地。我点点头同意了。几个月后的有一天,我带着面包一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去看毓儿,走的时候我听见被拴在树旁的她在委屈嘶叫,我大步往前走,一刻也不敢回头。再后来,她就死了,那声声嘶叫是我与她的最后一面。往后很多年,直到现在那声声嘶叫都偶尔回荡。从此我再也不因为所谓的懂事或任意一个他人评价,把心爱的事物送人。我还为她写了一首歌,几个旋律,到现在我都还会唱,但此刻,我已经泪如雨下,连哼出声都张不开嘴。
再后来就是阿毛,阿毛,我的宝贝,请你活到九十九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