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骚扰、女演员的35岁困境……这部豆瓣9.2太敢说！
周轶君担任制片的访谈节目《第一人称复数》开播时，曾经引发广泛讨论，主要是前两期节目讨论的话题——女性在成长中遭遇到的性骚扰，影视作品中女性形象的演变史。
第一个话题相对更加严肃，嘉宾们说得很好，但节奏并不太统一，到了第二个话题《闲聊全宇宙》聊影视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时，媒体人周轶君、作家毛尖、节目主持人张越、脱口秀演员小鹿坐在一起，对女性在影视作品里的形象，做了多个维度的剖析，且没有限定在某种主张之中，而是以多元的视角去探讨。
从《瞬息全宇宙》说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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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复数》于今年九月上线，往前推算，策划和录制时，正好踩在2023年上半年完结的节点上，明显是受到了上半年两个热门社会议题的影响。
第一个话题《这就叫性骚扰》，显然是以今年5月编剧史航的争议为社会背景，第二个话题《闲聊全宇宙》是从杨紫琼拿下奥斯卡影后的《瞬息全宇宙》开始聊起，但四位嘉宾观点碰撞之后，发现她们都没有那么喜欢这部作品，认为杨紫琼得奖的意义大于影片本身的意义。
作家毛尖记得，杨紫琼在获奖时，曾说过去几十年都是为了这部《瞬息全宇宙》作准备，这种说法抹杀了她在亚洲的创作，但也折射出了女性演员在亚洲尤其是内地演艺圈的困境，即女性在熟龄之上很难出什么作品。但在英国电影《祝你好运，里奥·格兰德》里，艾玛·汤普森还会以六十岁的身份，展现老年人的身体。
毛尖细数了从《红色娘子军》以来的银幕女性形象。新中国第一位女性导演执导的电影《柳堡的故事》里，男性对女性的爱慕，是见到她很会插秧。那时的女演员张瑞芳、祝希娟在银幕上的形象是勤劳善良，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她们通常也是男性的心灵家园，在《高山下的花环》里，丈夫死后，妻子为他还清欠款；在《牧马人》里，李秀芝安抚了许灵均的心灵，为他重建了一个家园。
这一时期女性情感的表达是含蓄的，与之形成对照的是当年风靡一时的《追捕》。这部剧里的女主角真由美骑着马去救她喜欢的男人，告诉他“我喜欢你”“我是你的同谋”，与当时国产剧的女性形象形成了反差。
从王朔电影开始，女性形象开始变得叛逆。但张越认为，这种叛逆，其实是拿走了一些表面的特质，赋予她们叛逆的外在，其实这些女性内在还是传统的善。王朔对于这种善的套路的把握，也让他后来得以策划出热播的电视剧《渴望》。
而到了现在，银幕上的女性形象又回归善良了。毛尖说，这种善良的内因，是女性角色不善良就无法进入套路，只有女性的善良，才会放掉敌人，这样故事才可以继续发展。
这样的善良并非有厚度的善良。毛尖提起在韩剧《黑暗荣耀》里，身为医生的男主母亲曾经这样说过：“我发现盲目的善意和伦理原则，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荣耀。”对此，张越进一步阐释道：“一个傻白甜的善，有没有价值观作为基础去支撑它？有性格和精神来由的善，更经得住考验和给人安慰。”
有性格和精神来由的善，在如今的国产剧里凤毛麟角，但也并不是没有。
热播剧《三十而已》的开场，童瑶饰演的顾佳就有这样的一场戏：由于她本身遭到富太圈的鼓励，富太们将她的儿子关进了封闭的房间，这让顾佳抛下所谓的优雅，把那个作恶的富太太暴打了一顿。
《三体》里的叶文洁，成长在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父亲被迫害致死，母亲为了自保背叛了父亲，妹妹狂热偏执的信仰让她主动将父亲推入深渊，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遭遇。后来在寂静的山林里，她看到了人类的破坏。因此，无论从感性还是理性来说，叶文洁对人类都有着极大的失望甚至绝望，所以当她听到来自外太空的召唤，她会希望那个信息能拯救世界。
这两个人物的行为都得到了观众的理解，并不仅仅是某种爽文的粗暴逻辑，而是她们的行事原则有价值观打底。
刻板印象与真正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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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的四位嘉宾之中，只有小鹿是台前的表演者。在脱口秀表演中，小鹿的话题与自身人生经历息息相关，最初经常聊单身找不到对象，到现在那些常聊话题已经变成了月经羞耻、生育压力和姐弟恋相处。她认为最有趣的事情是，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脱口秀表演时，这些困境都不会有答案，而在影视剧里，这些困境如果被书写，一定会有答案。
“永远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出现，永远会创业成功。”毛尖说，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里，马伊琍饰演的罗子君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张越认为，这部电视剧改编自亦舒小说，却走向了琼瑶的路子。
电视剧里，温柔的家庭妇女，往往会以打毛衣这个刻板印象来体现。而为了体现女性姿态上的优雅，则是以“不说前任的坏话”来限制情绪表达。
张越想到了《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里的妹妹。这部电影主要讲的是一个小村庄里，两个男性本来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每天喝酒吹牛，但有一天，其中一个人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想创作出伟大的音乐，因此选择离开另一个人，由此展开的拉扯。但张越更欣赏的是其中一个男性的妹妹，她默默地读书，默默地离开村庄，轻盈地与旧世界告别。
说到女性的觉醒，张越提到自己过去的两个采访对象：
一位是1968年出生在关中平原的农村女性刘小样，她不满于现实生活，为了寻找精神家园，她一次又一次地出走，又一次次受挫，回归家乡。她那句“我宁可痛苦，我不要麻木”，近些年仍然被不少网民传播。
另一位是一个小县城的女性，不想过着既定的生活，不想被别人安排着相亲结婚，她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成为周围人眼中的异类。
讲到这儿时，毛尖认为影视剧太过鼓励女性去追求诗和远方。她提到在电视剧《山海情》里，丈夫残疾之后，热依扎饰演的女主角选择了安定下来。“在生活中，沉浸下来，也是一种能力。”毛尖认为。
离开与否？以怎样的姿态离开？其实都没有所谓的框架。女性如果能够甩掉这些框架，可能才是真正的自由。
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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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进行到后半程时，张越突然问小鹿，在脱口秀女演员之中，漂亮的女孩多吗？
小鹿说并不多，她认为成因是：“天生漂亮的女孩，成长过程中，极少有意识地去想要做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在张越看来：“脱口秀的很多段子都是人生的无奈构成的，美得要命的女孩没有那么多无奈。”“观众不相信美女的痛苦，美貌能抚平所有的伤痕。”
“女性脱口秀演员不易，要不然就是自嘲，把自己当成笑话，要不然就是攻击别人，嘲笑别人的结果就是别人打你，杨笠不就干这事儿嘛，就这遭遇嘛。”张越总结道。
那么，我们能选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主角吗？
身兼影评人的毛尖说：“国产剧还真是很少能够看到。《三块广告牌》里的科恩嫂还有空间，但是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很少给35岁以上的女演员份额了。《爱情神话》做得很好，主要是我们有一帮中年女演员，还很美。”小鹿补充道：“《爱情神话》还有一部分是导演编剧邵艺辉是熟龄女性。”
张越认为观众主力已经发生了变化，最早是男性欣赏女性，现在更多的是女性欣赏男性，因此她预计将来会有一批反映女性的影视剧。
在毛尖看来，现在女性影视剧对爱的谈论太多了，《瞬息全宇宙》以夫妻感情、母女和解作为落点，国产女性剧也常常以这些作为收场，“很多软不拉几粉嘟嘟的爱”。
张越认同这个观点，并认为创作者很重视展现某种仪式感，只因编写仪式是容易的，但抛掉仪式感，在普通的现实生活中，表达出深刻的情感和饱满的爱是非常难的。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韩剧《请回答1988》，情感就藏在每一顿认真制作的饭菜里。
另外，嘉宾们还指出，当下的女性剧总是倾向于抹杀性别特征来表现女性的专业性，一个职业女性往往拥有单薄的身体，而胸大总是跟无脑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社会观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不少职业女性。这集开头，毛尖就透露，早些年她会刻意营造一种中性感，避免自己的文字被归类为小女人散文，不少女性读者则判定“毛尖”这个笔名背后是一个针砭时弊的男子，双方都被刻板印象禁锢了。身为脱口秀演员的小鹿也是如此，她总是刻意去保持着中性感，避免在工作中吃到性别红利。
这种刻意避免和刻意营造，客观上也是某种枷锁，即便是行业顶尖的作家和脱口秀演员都难以卸下，可以说，女性真正的自由还任重道远。
但张越给这期节目一个很好的结尾：“在一些行业里，女性的存在已经是意义。”
作者丨李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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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李慧慧 排版丨凉茶
媒体统筹丨佐爷灵魂贩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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