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写诗,认真做不可能的事

我压根不会写什么诗,写起来却挥挥洒洒:
“妈妈的医院后面有一座后山,

得意洋洋把大作发给大左,期待好评。大左那头冷冷评价:一塌糊涂。
他还说,“妈妈的医院后面有一座后山”这样的句子存在明显语病,而且实际上也没必要强调“妈妈的医院”,与全文无关,太过个人化,画蛇添足。
我气死了。然后把诗发给当时的心动男人。心动男人看都没看。
然后,我的高烧就更严重了一点。




给西西
有一些东西你锁不住,
也不准备锁上,
就让它们决堤
像一场冲出乌云重围的暴雨
但注定不会成灾。
你有一座只跟猪八戒斗殴的火焰山,
三藏哥哥来的时候,
你会挖开荒土,种绿植
引进东南风做成第四代果岭风循环扇。
“玉帝哥哥,取经的道路上,需要女娃一起陪跑马拉松吗?”

女朋友春晓,是个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人,理性与激情交织,妩媚与冷漠共生,很多时候看她红火焰般热情洋溢地投身爱情,再冷着脸清醒地出来。爱读书,爱植物,爱一只叫可乐的狗,于是送她的一首是:
给春晓
食物和书本里的有限营养
是不够的,你
吮吸植物的清甜辛辣,
听鸟鸣犬吠,
把自己晒进阳光的万缕,
用暖和的线衫裹住手臂,
顶起可乐的下巴。
睡不着也无甚大碍,
夜的窗外,
有人提灯而来。
如光照万物,让你
过早经受不安,
又像重新置身于,好几场生长和幻灭。
你尝到酒的微醺,望见一万朵烟花,
看到万骨枯,也看见黄金万两。
你用棉被裹住自己,
镇静推门而开。

男闺蜜米磊,整过牙,热爱打羽毛球,爱对着自己的毛腿拍照,有一把前任送的难以丢弃的吉他,笑的时候会露出双下巴,是个爱自怜也惹人怜的人。送他的诗是:
给米磊
年幼的木质玩具,
比如旋转木马,
会诱惑你坐上去,
笑出豁的牙,不齐的牙,整牙后的牙。
新球拍和新球鞋,
有时,它们好过一把吉他。
你与猫调情,
与直男和直女言欢,
让年纪大你一轮的男人喊你“爸爸”,
深夜的床上,你对着天花板升起毛腿,给自个儿看。
某某牙膏美白有奇效,
防晒做不好会变老,
留胡子能不能遮住双下巴?
所以别吃剩饭了呀,
它们撑不住胶原蛋白的流失啊~

可以说,我完全不知道诗是什么,也不知道怎样的诗才算合格,但读者群里的文学博士空明教主却鼓励了我,他说作为素人,你写诗还是有天赋和灵气的,并给我推荐了创意写作书系的《写我人生诗》。
那本书有着松弛的调调:
“如果不喜欢一章章按顺序阅读,挑选生动有趣的章节题目按你自己的节奏也可以”,
“如果你喜欢诗歌,却发现自己读不明白,怀疑自己是否有这方面天赋;如果你也想写几句诗,却担心我写的那些算是诗吗?——事情完全没有那么严重。”
很适合我这种会很怀疑自己写诗能力,并偶尔被一些诗歌的艰涩难懂给“吓怕”的人。
但生活的很多诗意我依旧是完全描绘不出的,虽然“诗就埋伏在街角那头,诗随时都可以扑向我们”。

最近一次参加诗歌创作,是在南京706的“姐妹诗歌拼贴工作坊”,发起人是绍兴诗歌年代书店的老板甜甜和一位家政公司女性老板。
活动现场,我们各自做着自我介绍,同步在A4纸上写下关于自己的关键词,再将这些词一 一剪下,最终与甜甜在家政女工群体收集来的500个词语聚合到一起,供大家各取所需,拼贴成诗。
我觉得这个创意很有意思,感觉是相似或不同的生命体验隔着时空撞击,赋予词语也赋予我们自己某种重组或新生,是1+1大于2的事。
而我也很好奇,我会抽取哪些词语,会写出怎样的诗,这些在一开始都是未知的。

每个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词汇,我瞅了下身边姑娘写的词里有“自由”、“不驯”、“本真”,“蒲公英”……
我自己写的词是“”红色”,“绿色”,“灰色”,“命运”,“玄学”,“突破”,“限制”,“理想化的破灭”。
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偶尔灰霾,也总像红色火焰般充满激情,有着突破力,充满绿色生机的那么一个人。同时这几年,我关注又怀疑玄学,不确定那些“既定安排”我可以打破多少,漂染多少。以及,我刚经历一场理想化的破灭,却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了自己。

在现场,我走过来晃过去,挑了些感觉适合写成诗的意向:
漂亮女人做梦拾荒河流 水母 偷情 漂浮迷幻摇滚浪费时间草药投桃报李湖面 薄荷糖重逢同频奇怪 城市慈悲走在沙漠中的醉酒者女作家病例 窒息秘密
在纸上拼了下,我感觉这些意向很适合构成一个野生的、叛离的,与自然万物交互的女人,但她的出走似乎还需要某个因由,于是我在现场的字条库找寻,然后找到“不想与男人说话”这个词。
其实我也想过,在“男人”之外,是不是可以找到更大的出走因由,更特别的一些情感体验,但没找到其他合适的。
过程中,我想让这首诗情色一点,跳跃感强一点,想起朋友五七那儿写过一个词:口*交,就要来了。
就这样,我很顺利、很快速拼贴出一首诗:

拼贴完,阿月告诉我还需要一个标题,我再次找寻,最终在一堆字条里找到了“”竭尽理性的感性主义者”。
这是个很神奇、很振奋的过程。
有点像是,我拿到很多水滴,汇进自己的意识河流,但最初,我并不知道这河流会流向哪里。最终成型的诗歌创作里,有我主动塑造的部分,也有巧合和时机去天然加持的部分,如未从预料的飞鸽停驻岛屿。
太有意思了。

后来,我又想了下这些词语的其他可能,于是,我在纸将它们打乱,重新组合,写了新的诗:
《同频》
走在沙漠中的醉酒者,
他不想和男人说话,
但想口*交他们。
他拾荒河流和水母,
偷情迷幻摇滚,
漂浮湖面浪费时间。
奇怪草药窒息住他的慈悲,
他不想对城市投桃报李。
做梦中,
他重逢母亲:
那是个女作家,一个奇怪病例。
她不是什么漂亮女人,
但有很多秘密,
比如把薄荷糖种进陌生男人的肚脐眼,
这点他们同频。
后来,也邀请身边的小伙伴参与了这个创作游戏。
阿月写的是:
《归》
在河流里浪费时间,
用一株草药与水母偷情。
湖面上的拾荒者,
是城市的病例。
漂 浮
重逢是一个秘密。

二莲写的是:
《ta》
走在沙漠中的醉酒者
在情绪的河流中
拾荒
窒息城市里的奇怪女作家
把病历
当草药
他说漂亮女人
似口*交水母
迷幻 摇滚 而漂浮
她说
我投桃报李
不想和男人说话
浪费时间
他和她湖面重逢
薄荷糖融化
如雨落下
比做梦更梦
秘密 偷情 同频?
不,ta的名字
叫慈悲。

挺让我惊喜的,这过程有点像是看别人推导化学方程式,加进去自己一些氧原子,一些铁原子,生成完全不同情感和质地的另一些故事。
很好。我爱这些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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