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拉练——部队经历（九）

野外拉练为期十天，又称徒步行军，这十天将离开学校，踏上一条五百公里的行程（大概这么多，具体多少忘了）。行前准备并不复杂，远比旅游轻松，将床褥、被子、枕头、脸盆、牙具、防毒头盔塞入背囊，放在卡车上一路随行，卡车会在每天晚上将背囊运送到落脚点，次日再将背囊运输至下个地点。随身携带的只有水壶和挎包，水壶中装着盐水，挎包中装着雨衣和前一晚发的早餐，算是相当轻便。

外出就需要特别注意军人形象，班长连长们总是这样教导，平日里在营区内，我们可以穿着短袖体能服训练，前文说过，体能服实用而丑，是新训时期我们最常穿也最爱穿的服装，可一旦外出，就需要穿着全套迷彩，我想，这也算是家丑不可外扬了吧。

每天起得比往常还要早，最晚早上四点起床哨声响起，起床洗漱收拾，踏上行程，有时路上还有零星路灯，有时在荒郊野外，一路上只有月亮随行，运气好能看到点点繁星，在这样的环境下充满困倦地徒步行走，总让人感觉是在梦游。感觉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但天色才蒙蒙亮起，太阳渐渐从东方照常升起，驱散一路的黑暗和我的困倦。

大概每走五十分钟会歇十分钟，歇息时往往是班长们兴致最高昂的时候，非要亲自指挥让我们唱歌，或是让我们互相拉歌，如此振奋士气，但我想振奋士气最好的方法，或许是让我们得到更好的休息。

午休常常就在僻静的公路边，乡村的稻草堆上，或者野外的树林里，把挎包中的雨衣拿出铺开，美美睡上一觉。有一次在丛林里，我在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在摸我的脸，缓缓苏醒后意识到是有虫子在爬，但是困倦让我舍不得睁开眼睛，只是用手将虫子扔出去老远，就继续睡下，不知道那只虫子后来去到了哪里，有没有去到另一位幸运儿的脸上，我希望它去到了连长的脸上，但是连长好像睡在车里，希望虫子可以再努努力。

吃饭由学校派车辆随行补给，早饭在前一天晚发放，两个面包、一个卤蛋、一包咸菜、一袋牛奶，午饭和晚饭从车上搬来大锅菜，随便找块地铺上一大片一次性餐布，放上碗筷和大盆菜，一个班的人盘腿而坐在四周，手端着碗吃饭。但盘腿坐其实不好夹菜，距离大盘菜距离不近，如果抬起屁股，身子倾地太前容易重心不稳，单膝跪地呈蹲下姿势才最好抢菜吃，可是又有点显得没素质，可能会挨骂，后来大家默认形成了坐着吃饭，蹲着夹菜的两元对立格局。此外，那样的环境其实很不干净，有时就在马路边上，车辆驶过飞来的尘土多到甚至肉眼可见，有时在草地上，不同的虫子在餐布上爬来爬去。

晚上一般找片草地搭上帐篷，一个小小的帐篷刚好能放两张床褥，睡下两人，好处在于，可以比在宿舍睡觉时更近距离聆听鼾声。夜半被室友震耳欲聋的鼾声吵醒，我捶了他几拳才没继续打鼾，但他甚至仍然没醒来，我的困倦和他相似，足见他的鼾声威力巨大，不比几个拳头力度小。第二天早晨起来，我正准备开骂，他却先发制人说，你的鼾声震耳欲聋，我锤了你几拳才不打了。

有一天晚上住在了一所小学的教室里，到达后将教室内的桌椅全都放在一堆，拿出背囊里的被褥挨个铺在地上，不留空隙，满满当当，像是几十人挤在一张大炕，让我重生之出生在北方，我十分庆幸那天实在太累，不仅和往日一样走了几十公里，还被体罚了一阵，所以一沾枕头就睡了，半夜也没有醒来，不然只能举头望明月，低头听鼾声了。

野外拉练十天是整个新训最轻松的一段时光，虽然一整天时间都在路上步履不停，天气炎热还仍然穿着长袖迷彩，脚上也总是水泡不断，但整体氛围没那么严肃，不需要执行过多的命令，只是一直向前走。

跟循环往复看不到尽头的队列训练比起来，自己能清晰地知道，每走一步可以距离目的地更近一步，回望来时路，总会惊讶于竟已走了好久，努力能够有最直观的回报，多么纯粹。#人气创作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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