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旷野

踩在雪上，反复去踩着，时间似乎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穿越回很多年前遥远的北方。那时和我一起踩雪的朋友，今年因为公司倒闭，在上海失业半年后决定离开那座城市，回到老家，回到那个有雪的地方。我周围的朋友们在这几年纷纷面临着职业或家庭的变故，但我们不愿承认这就是中年危机。

初雪的这天，我开了一场长达十个小时的会议，听双方律师和业务人员卖力地表演，到最后所有人都筋疲力竭，每个人都胜利了，不是因为结果喜人，只是因为“结束了”，这场戏演完了就赢了，仿佛这个世界的运行，让大家越来越心照不宣。几周前的某个周一，早高峰时段的地铁里，我在步履匆忙中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原来是有人晕倒了，大家正在进行抢救，可是看起来是晚了。那个人躺在那里，两侧地铁呼啸而过，人们鱼贯而入，脚步匆匆，各自奔赴人生的悲喜剧，而他躺在那里，不必再演下去了。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几年前的答案和现在是否一致呢？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学习、考证和上班的八零后，一个上了二十年学后仍要被迫不断学习的人，一个平凡打工人，我没有各种蓬勃的理想，只有生活中偶尔的小确幸，在各种书、影视作品、信息、体验中获取一点点疗愈和温暖，感叹着是呀生活就是这样，或者生活还可以这样啊，但大部分是前者。有句电影台词说“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我想没有人不认同这句话，人生有太多太多可能性，在经济好的时候，有人破产，在经济不好的时候，也有人发财。所以，那个回到老家的朋友会迎来自由职业的春天吗？那个倒在地铁中回归宇宙之旷野的灵魂真的解脱了吗？

我想，结束和开始永远是一体的，像阴阳两级，而所谓旷野也不过是很多轨道的集合而已。我们放弃用各种概念描摹生活时，才开始真正地拥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