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弘墓石椁浮雕下部解读
虞弘墓石椁椁身被誉为山西博物院的镇馆之宝之一。从1999年被发现之后,也受到了学界的大力关注,关于浮雕图像,有各种解读,其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张庆捷、马尔沙克的观点,认为图像表现的是虞弘日常生活的场景,一种是姜伯勤的解读,认为表现的是祆教认为亡灵复活和进入天堂的“死者审判”与“最终复活”。
本文仅作下部图片的解读,认为这些形象对应的都是巴赫拉姆(Bahram),也就是韦雷斯拉格纳(Verethragna,出自阿维斯塔语vərəθraγna),姜伯勤称其斗战神。以下是具体说明,图像编号和张庆捷一致。序号5也就是中间那张图像意义不明,暂不做解释。
序号1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神马”,姜伯勤的解释是“森莫夫,马首、有翼、鱼尾”。本文认为是巴赫拉姆的化身白马,参考是“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第三次化身作一匹戴着金辔头的黄金耳朵的白骏马,奔向琐罗亚斯德。在马的前额上,显示出英姿焕发的阿马。”(《阿维斯塔》(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十四篇,巴赫拉姆·亚什特,第九小节)。
序号2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神马与雄狮搏斗”,姜伯勤的解释是“Senmurv与狮子搏斗”。本文认为这张图上的马同样也是巴赫拉姆的化身白马。马狮搏斗经常出现在伊朗图像中,比较著名的一张,上面是伊朗的民族英雄罗斯坦(Rostam),下部分是马狮搏斗,其中马的名字是Rakhsh,也是传说中的神马。罗斯坦使用的武器也是狼牙棒,可以视作是斗战神的象征。罗斯坦也和神鸟Simurgh有密切的联系,在波斯神话中,罗斯坦临产的时候由于体型过大,可能导致母亲因难产而死亡,于是他父亲扎尔(Zāl)召唤神鸟Simurgh。在神鸟Simurgh的指导下,进行了剖腹产,母亲顺利生下了罗斯坦。
序号3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饮酒”,姜伯勤的解释是“粟特人以来通饮豪摩酒,助义人进入天国”。本文认为是,巴赫拉姆也就是斗战神的形象。巴赫拉姆被认为是旅行者的保护神,这和虞弘的外交官身份接近。贝希斯敦摩崖石刻(公元前6世纪后期)上有巴赫拉姆的形象,躺卧,手拿酒杯,脚底放着狼牙棒。这张图脚底下应该是两个狼牙棒。
序号4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羚羊”,姜伯勤的解释是“羚羊象征王权,突厥人与粟特人结盟,被封王和赋予权力”,序号7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山羊”,姜伯勤的解释是“山羊和豪摩花”。序号8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白鹿”,姜伯勤的解释是“羚羊与豪摩花象征王权永远安泰”。序号9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牛狮搏斗”,姜伯勤的解释是“牛代表善,狮代表邪,旁有胡(豪)摩花。善恶斗争相持阶段,六天神等与义人死者作白’胡(豪)摩祭’”。《阿维斯塔》中相关的文本是“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第二次化作一头健壮的公牛,奔向琐罗亚斯德,在牛角的上方,显现出英姿焕发的阿马”(第七小节),“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第五次化作一头尖齿利爪、凶猛好斗的公野猪,奔向琐罗亚斯德”(第十五小节),“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第八次化化作弯犄角的肥美绵羊,走向琐罗亚斯德”(第二十三小节),“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第九次化化作尖犄角的肥美公羚羊,走向琐罗亚斯德”(第二十五小节)。本文认为,序号4、7、8、9下部对应的是巴赫拉姆的化身弯犄角羚羊、公绵羊、弯犄角羚羊、公牛。序号8下部动物的头部,是阿马的形象。
序号6下部,张庆捷的解释是“鸽子”,姜伯勤的解释是“有绶带的吉祥鸟,并有豪摩花”。本文认为这是巴赫拉姆的化身“祥云”,就是鸟叼着的祥云形状。“我们赞美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愿巴赫拉姆的灵光和优势为了牛群而环绕这间房间,正如密布的乌云和西莫尔格(Simurgh)笼罩着千山万壑”。(第四十一小节)(这里应该优势应该对应的是“glory”,翻译成光明或者荣光比较合适。)Simurgh一般翻译成Simurgh“席穆尔格”,又称Senmurv(中古波斯语),翻译成“森莫夫”。嘴里叼的就是“密布的乌云”,本文觉得可以翻译成“祥云”。“阿胡拉创造的巴赫拉姆,第一次化身作马兹达创造的强劲的疾风,吹向琐罗亚斯德”。这里应有误,“强劲的疾风”在某英文文献里面对应的描述是“water laden clouds”,也就是降雨云。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虞弘墓石椁上的图像,有明显和明确的巴赫拉姆图像表示。由此大概也可以推测,其整体图像和日常生活没有关系,表达的是祆教相关形象和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