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与故土建立了联系,从此密不可分。
今天算是与故土重新建立了联系,虽然只是从食物上,买了好多腊肉腊肠,小时候炖腊猪脚就像是过年一样,我常常拿广味香肠和同学换本地腊肠,用花生和他们换煮洋芋,小时候的故土贫困得只有农产品,父亲从大城市为爱奔赴去找当乡村教师的母亲,到了穷乡僻壤里扎根下来,经常借钱给村子里的人,小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很少叫人“叔叔”,基本20岁以上的男子都是喊“舅舅”,后来才知道那是只是母亲的家乡,那些乡里乡亲是母亲的“兄弟姐妹和长辈”,所以从叫法上来讲,都是依着母亲这边来叫,有“大外公”“二外公”“舅外公”,没有“爷爷”,有“大舅二舅小舅”,没有“叔叔伯伯”,有各种“姨娘”,没有“姑姑”,父亲这边的亲戚,隐身在遥远的父亲的家乡。
父亲有工资,母亲也有工资,按月发现金在大家眼里就是个活银行,农村里那时候要到了夏末秋天,卖了烤烟叶,才有稍微多一点的现金其他的农作物基本维持生活罢了,买煤炭、买摩托、买牲口、修房子、娶媳妇、修墓地立碑…需要多一点资金的时候,就会来我们家借钱,带两块腊肉、捉一只活鸡扯个布条棒上腿、捡一兜子鸡蛋还粘着草叶、背上一篓子洋芋或者茄子白菜,更穷一点的,五条人的红色塑料袋采半袋子弯弯曲曲的绿辣子,也来借钱了。我小时候很期待人家来借钱,一是有人来做客犯点小错也不会被当面教育,家里还热热闹闹的,二是这些东西新鲜又美味,比去乡里市集买的还要好,真正是他们的心意,把家里最好的拿来做人情了。
父亲典型的不拘小节,爱看武侠也有一股子侠气,基本没有不借的人家,母亲狮子座语文老师嘴巴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但钱终归还是借出去了。倒也很少烂帐,来还钱的时候,这些外公舅舅姨娘老表们依然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来,笑嘻嘻的大家都很开心,唯一的烂帐是父亲老家的人来借钱买小货车,那笔钱知道父亲去世也没还回来,父亲在母亲的家乡扎下根了,就成了自己人,自己人不坑自己人的,反而是他故乡的人,虽然借钱的时候好菜好酒款待追忆往昔青春年少轻狂,但却成了外人了。
前几年因为户口的事回了一趟老家,从高中在外念书,基本没再回去过这个小镇,偶尔回去都是清明上坟,负责办理户口的女孩子,竟然是我初中同学的妹妹,互相加了微信,也很少聊天。最近看她在卖很多村里的农产品,烟熏腊肉:写着松树秋(熏)的不是核桃树,配上烟雾腾腾里松枝和松果的照片;血豆腐:现杀猪血、新鲜豆腐,不要太多肥肉,粉粉的一团摊在苞谷叶上;麻辣腊肠:本地花椒、胡椒、本地辣子;甚至抽真空做了水粉:配辣子,甚至配了新鲜酸菜;还有折二根、麻糖、汤圆包心、炼好的猪板油、火草粑…我顿时食指大动,在上海快两个月,云南的一切美食都令我想念,更何况这么故土的食物,离我很远却又深深根植在记忆里的东西。
急急的下了单,卖相是一点也没有的,你甚至可以怀疑卫生是没那么卫生的,但我了解这一切并接受这一切,就像接受自己一样坦然,看到了几个她截图晒单的,地址竟无一例外的是省外,江浙的、福建的、陕西的,头像都是时尚极了的,底子里还是贪念乡土的那一口吃的。不管是远嫁他乡还是进城务工,在聊天里还是操着故土那口方言,亲切乡里乡亲。
我去年去越南玩,半个月后回来,一口烧豆腐就让我忍不住写“从吃的上来说,却是此生无悔入华夏”,人如果做了游子,走得多远,胃会判定你是哪儿的人,前几天我在巴黎的朋友回来了半个月,胡吃海喝胖了十斤回去,回到巴黎的第一条朋友圈“到巴黎的第一感觉就是想吃一碗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