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译 方丈贵惠《封谷馆杀人》 解答篇

请先看完出题篇后阅读

出题篇请看https://www.douban.com/note/858707334/?_i=61168219EoeYTG

—————

《封谷馆杀人》解答篇

“广濑先生听到脚步声的特征和我听到的一样啊。”

我笑了笑，再次环视了房间里所有人。

“从凶手的角度来说，应该不会事先预料到有人在深夜里会在大厅或者吧台徘徊。所以这个脚步声不是伪装，而是凶手真实的脚步声……那么，封谷馆的人里面，谁走得快，而且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呢？”

不用说，肯定不是被害者六彦和酒井。

六彦在房间里总是穿着橡胶拖鞋，所以不会发出那种硬质的声音。酒井走路时需要拐杖，所以脚步声没有夹杂着拐杖声的时候，就肯定不是他。当然……酒井没有拐杖就走不快。

这时，弘一和浩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我们都穿运动鞋，所以不会发出这样的脚步声。”

“是的。”

我看着剩下大人们的脚边。

“是的，弘一和浩二不是凶手。而且……广濑先生穿的是皮鞋，夫人和杉小姐都是浅口皮鞋。三位都会发出这样的脚步声。”

三人脸色都吓得发青，我马上转向杉。

“杉小姐在发现老爷遗体的时候，就出现了贫血的症状。之后，你似乎很不舒服，擦着T恤的袖子，是不是感到自己的衣服湿了？”

杉一下子跳了起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诶？”

“杉小姐因为贫血倒下的时候，是广濑先生接住你的。事实上，我在按了警报器之后也被广濑先生扶起来过。”

当时广濑的外套和裤子都很冷，就像半干的衣服那样，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碰到他的时候，广濑先生的衣服明显是湿的。大概杉小姐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杉用力点点头。

“感觉到了！广濑先生的衣服明显是湿的，很不舒服。”

所有人都看向广濑，我看着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正在找逃跑路线的广濑笑了。

“在室内，夹克和裤子都湿了，这很少见吧？但是如果头上洒水装置启动的时候，广濑先生还在温室，那就说的通了。”

广濑保持着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弘一抱着胳膊，想了想说。

“夏天的话，温室里的水在凌晨一点浇一分钟吧。”

“没错，广濑先生在一点的时候其实在温室里，被头上洒下来的水冲了个淋浴。然后，这个时间点，也是第一声枪响的时候。”

广濑终于放弃般开口了。

“正如卯月小姐所说，凌晨一点的时候我还在温室里。但是反过来说……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点在西楼书房对社长开枪，对吧？”

“是的，广濑先生不是凶手。”

浩二低声说道，

“为什么广濑先生要隐瞒自己在温室的事？”

听他毫不客气地指出这点，广濑气呼呼地耸了耸肩。

“单纯是因为心中有愧。”

“心中有愧？”

“我本来想把温室里价值高的稀有植物偷出来。但当我把种子、嫁接、扦插用的树枝收集起来的时候，水忽然淋了下来被淋湿了。于是我很生气……为了泄愤就去了吧台，喝了社长收集的酒。”

——结果，广濑和我一样都是小偷，却不是杀人犯。

我盯着夕子和杉两个人。

“接下来重要的是「那人」通过客厅时，发出摔倒和用力踢飞凳子的声音。然后连电灯都没开，快步走开了。”

夕子皱起眉。

“那又怎么样？”

“一般来说，如果黑暗中被什么东西绊倒，应该会打开灯确认有什么吧？至少也应该停下用手或脚去试探。但是这次凶手并没这么做。”

弘一呻吟般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奇怪，黑暗中不知道被什么绊倒，如果就这样继续前进，有受伤的危险。”

“凶手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行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绊倒的。如果事先就知道是凳子的话，就没必要特地去确认。在摔倒后，为了发泄，愤怒地一脚踢开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广濑发出咽下唾沫的声音。

“也就是说……凶手是「知道书架前面放着凳子的人」吗？”

“正是如此。问题是，凳子是大家聚在客厅畅谈时从隔壁搬过来的。鹦鹉逃走了，为了抓住它，弘一先生才拿来的吧？”

浩二摸着笼子里的鹦鹉，点了点头。

“嗯，那是晚上九点左右。”

我直视着杉的眼睛。

“杉小姐来到封谷馆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之后，你以心情不好为由，从西楼大门直接去了客房了吧。”

杉忽然苦笑起来。

“没错，在听到警报声感到大厅之前，我是没有机会知道凳子的事情的。”

杉花江经常造访封谷馆。

对当事人来说，这是熟悉的地方，假如犯案时打算穿过客厅，也没必要事先去特地勘察现场。这次凳子放在了书架前才是罕见的情况，因为平时这里没有任何通行障碍。

既然没有提前观察，那么杉在犯案时就可以断言「不知道书架前有凳子」。

我轻轻点点头。

“是的，杉小姐不是凶手。也就是说……凶手是你。”

说着，我用手指着波多野夕子。

“从卧室里偷走「紫电」，杀死老爷的是夫人，之后你担心酒井先生隔着窗户看到你偷枪，所以为了灭口，前往东楼的警卫室，杀死了酒井先生。”

*

我走在寂静的走廊上。

时间是凌晨一点……事件发生已经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一切就像是遥远的梦。

结果，夕子没有承认罪行。

——保留了一半，不，是三分之一的感觉吧？

她承认在听到第一声枪声的几分钟后离开餐厅去了东楼。

但她否认杀人。

去东楼是按照六彦名义送到房间的信里的指示去的。信上写着让她在凌晨一点五分去二楼的收藏室。

之后，夕子在东楼二楼听到了第二、第三声枪响，她害怕地躲进了酒井所在的警卫室，发现了尸体。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怀疑……这么想着，夕子通过温室屋顶逃到了西楼。

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能证实这个说法的证据。

夕子按照六彦名义的信上的指示，把信烧了……也无法向被害者六彦询问事情的真相。

结果，在警察来到封谷馆之前，夕子一直处于广濑和杉的监视之下。地点在西楼二楼预备的客房里。

我微微一笑，

——三个人现在都在睡梦中吗？

来到西楼三楼的某个房间门口，举起右手敲门。

“卯月小姐。”

突然被人叫唤，我猛回头。有个人影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悄悄靠近了我。

看到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露出了苦笑。

“其实，我偶尔看到卯月小姐在晚饭后的饮料里加入了某种液体。”

“……原来如此，你没有喝下安眠药啊。”

他指着楼梯口向我招手。

“我们去一楼大厅聊聊吧。”

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看着墙上的油画。

“警报装置上有个奇怪的划痕吧，所以我想……卯月小姐是不是在偷那幅画的时候，被枪声吓到而拉响了警报。”

“你说啥啊。”

我一开口，他就放声大笑起来。

“就算卯月小姐是小偷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句话出乎了我的意料。

“交易？”

“刚才的推理并不是真相吧？卯月小姐应该知道杀害我爸爸和酒井先生的犯人另有其人吧。”

我润了润嘴唇，回答道。

“……如果是又如何？”

“我把你知道的真相买下来。卯月小姐告诉我推理的内容，那幅油画就归你。还有，我把爸爸送给我的蓝宝石饰品也给你。……一切结束以后，作为谢礼送给你。”

你喜欢蓝宝石吧？

浩二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先告诉我……为什么卯月小姐明知道夕子是凶手的推理是错的还要说出来呢？”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首先，夫人太过吝啬，我很烦她。还有，她那样子过去一定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因此在被冤枉的恐惧中过一两晚也不错。

“就这样吗？”

“还有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为什么陷害后母，杀死亲生父亲，犯下如此可怕的罪案，我想单独问他理由。”

浩二叹了口气。

“动机和我们的亲生母亲有关正如杉小姐之前怀疑的那样，我们的妈妈并不是死于事故。而是爸爸和夕子勾结，制定了杀死她的计划，然后让酒井先生实施了。”

我无法判断他所说有多少是事实。但是，不管是不是事实，正因为有人真心相信，才发生了这次的事件。

浩二可能在我的沉默中感到了什么，无力地笑了笑。

“那么，接下来，请告诉我卯月小姐你所认为的真相。”

我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开始说明。

“「夫人是凶手」这个推理，关键在于通过听觉知道的脚步声，绊倒的声音，以及通过触觉知道的衣服湿了。但是光有这些信息是不够的。这次的事件需要对通过五感得到的所有信息进行逻辑分析才能破解。”

“也就是说？”

“漏掉的是嗅觉。如果把嗅觉作为焦点，自然就明白「夫人是凶手」这一推理为什么会错。重要的是，书房里完全没有硝烟味。”

六彦的遗体被发现的时候，书房的门窗都关着。

尽管房间里的空气也很沉闷，可是我进入房间的瞬间，只闻到了旧书的味道和少量血腥味，并不记得闻到了硝烟味。

“另一方面，我赶到东楼警卫室的时候，明明三扇窗都是开着的……房间里却有很明显的硝烟味。”

浩二把手放在下巴上，似乎在沉思。

“这么说的话，案发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调查「紫电」的时候，只要打开包着枪的手帕就能闻到硝烟味，对吧？确实，开枪后没过多久，密闭空间的书房没有硝烟味这很奇怪。”

我露出了苦笑。

“那是当然的，因为没有在书房开枪。「紫电」的三发子弹都是在东楼的警卫室的打出的。”

浩二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我在边上的纸上画了封谷馆的平面图。

“首先，凶手把警卫室的窗户和门都关上的情况下开了第一枪，杀死了酒井先生。”

如果门和窗户都关上了，枪声会变得微弱而沉闷。

“然后，凶手在警卫室里等了五分钟。如果连续开第二枪，就会因为「这么短的时间里无法从西楼的书房移动到东楼的警卫室」，从而暴露三枪都在东楼警卫室开的事实。”

浩二缩起了脖子。

“呃，有人会实施这种计划吗？如果有人听到枪声后跑到警卫室就完了。”

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正因为在东楼的警卫室开的第一枪。如果犯人是在书房……同一楼层有家人的房间，下面楼层有客房的地方开枪，会怎么样呢？”

“就算关上门和窗户开枪，离大家的房间也太近了吧。肯定会陆续有人确信父亲的房间出了异常，而跑过来确认情况。”

“三楼的走廊和书房马上就挤满了人吧，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凶手能在不被人看到的情况下从书房逃走。”

浩二忽然笑了。

“但是……在东楼开枪就不一样了吧？”

“嗯。因为东楼和西楼是两栋不同的建筑。只要把门和窗户关上，让声音减弱……至少第一枪能蒙混过去的概率很高。”

「紫电」射击时的声音和打雷很像。

只要控制音量，大家就会以为是雷声或者山里某处发出的声音，不马上行动的可能性很大。

我继续说下去。

“在等待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里，凶手打开了警备室的三扇窗户，并拉上遮光窗帘。只是……其中一扇窗户的窗帘并没有拉上。然后，凶手在一点零五分开了第二枪。”

“在酒井死了后？”

“凶手把「紫电」的枪口对着窗外……瞄准的是对面西楼卧室的窗户。”

东楼的警卫室窗户虽然有格子，但从室内向外射击的话，就不会有太大阻碍。

浩二沉思半晌，低声说。

“……父亲被下了安眠药，坐在游戏椅上睡着了。然后，凶手连人带椅子把他搬到了卧室窗户边。”

“那把椅子带着轮子，所以从书房搬到隔壁卧室并不难。之后，凶手为了让老爷的身体面朝窗外……从东楼警卫室容易射击的角度调整了椅子的位置，事先还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东楼和西楼三楼的高度几乎相同，特别是卧室和警卫室的窗户直线距离只有五米左右。如果是拥有射击能力的人，应该可以一枪打中胸口，直接毙命。

我压低声音继续说。

“凶手在东楼警卫室打死老爷后，拉上了遮光窗帘，然后朝保险箱开了第三枪。”

“为什么？”

“这次因为我造成了事故，把警报装置弄响了，可按照原来的计划，犯人通过射击警卫室的保险箱来启动警报装置的吧。”

浩二佩服地连连点头。

“说的对，警卫室的警报装置启动的话，应该会响起要求到警卫室确认的广播。听到这个，所有的人几乎都跑到警卫室去。”

“如果这样的话……凶手交给夫人的那封假信，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才对。”

夕子在凌晨一点五分被叫到东楼二楼。

如果我们一听到警报声就赶去警卫室的话，也许在发现酒井遗体的同时，还会发现因为惊吓而呆立的夕子。

或者，被警报吓到的夕子也可能不去警卫室就从东楼逃跑。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会看到企图逃跑的夕子。

不管怎样，夕子的嫌疑都会很大。

“实际上，是我更早拉响了警报装置。明明是对着保险箱开枪，广播却说确认大厅。当时凶手一定很吃惊吧。”

浩二也露出了苦笑。

“可是，凶手也不能中途就中止计划。”

“是啊。老爷的遗体还在卧室里。就这么被发现的话，凶手在东楼警卫室开了三枪的事就全都暴露了。凶手无论如何都要把老爷的尸体放回书房。”

可是，我引起的事故，也符合犯人「让人在西楼书房和卧室以外的地方集中」的目的。警报声多少能抵消噪声这一点效果也是一样的。只是……人聚集的地方是东楼的警卫室还是西楼的大厅而已。

我一边用笔画着平面图，一边继续说明。

“结果，凶手按原计划扔下「紫电」，来到走廊，去了三楼的备品室。当然，从那里的温室屋顶用滑滑梯的方式移动到了西楼二楼。”

在温室屋顶滑行时发出的声音，被更大的警报声盖过了。

“原来如此。凶手就是通过事先打开的西楼二楼仓库的窗户进入屋内的。”

“之后，凶手急忙赶到老爷的卧室。当然……是为了把尸体放回书房。凶手推着带脚轮的游戏椅，把尸体搬到了书房的桌子后面。”

六彦中枪时，有可能血迹溅到卧室里，但这次对凶手来说幸运的是，血迹只是飞溅在游戏椅的范围内。本来卧室的墙壁和地板都是黑色的，就算有血也很难分辨，可至少在我确认的时候，没有看到类似的血迹。

浩二微微耸了耸肩。

“接下来，只要关上卧室的窗户，作案就结束了。只要若无其事地和大家汇合就行。”

我再次润了润嘴唇。

“能犯下这一连串罪行的人是能限定的。首先，凶手必须是「开第一枪时在东楼警卫室的人」。”

浩二想了想，小声说。

“首先，广濑先生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的。从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可以知道，广濑先生一点的时候在温室里。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在警卫室杀人。因此，广濑先生不是凶手。”

顺带一提，还有一个理由可以排除他。

五年前，广濑还瘦的时候，都损坏过温室的屋顶。现在他的体重更胖，想要在不破坏温室屋顶的情况下移动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广濑在东楼行凶后，没办法回到西楼的卧室，完成移动六彦遗体的善后工作。

我停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

“接下来是夫人……我和广濑听到了夫人穿过大厅去东楼时的声音。脚步声是在第一发枪声响起后的几分钟。也就是说，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夫人还在西楼里呢。”

浩二歪着头问道。

“真的能这么确定吗？也有可能是开第一枪的时候还在东楼警卫室，她马上从温室屋顶滑到西楼，然后再通过起居室跑向东楼。”

“不可能。第一声枪响后，夫人经过客厅只有几分钟，而且是警铃响之前的事。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温室屋顶滑行的话，声音会被听到的。果然夫人不是凶手。”

对夕子来说，是我们听到的脚步声证明了她的清白。

“那么，杉不是凶手的理由呢？”

“杉小姐在西楼二楼的阳台上待到了凌晨零点五十六分左右，这被监控拍了下来。之后，我和从阳台回来的杉小姐在走廊遇到后进入的大厅。之后，直到第一声枪响，杉小姐都没机会去东楼……所以她也不是凶手。”

浩二的脸一下扭曲了。

“原来如此，凶手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是啊，凶手是弘一先生。”

*

“老爷所坐的椅子靠背侧面有黑色的污渍。从正面看是在右侧……从后面看是左侧。”

污渍的范围大约有二十厘米，是纵向摩擦造成的痕迹。

这话让浩二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吗？”

年仅九岁的浩二没有机会仔细调查现场。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没注意到那道污渍是当然的。

我淡淡地继续说。

“调查后发现，温室屋顶最低的地方出现了黑色的水洼。恐怕是排水不畅导致沙子泥土堆积。而且……如果从温室屋顶滑下来的人看来，是在左侧。”

虽然我确认屋顶的时间，是在下雨后不久，但屋顶完全干燥的时候，沙子和泥应该也在同样的地方。

浩二低声说。

“原来如此，我想哥哥是把布垫在下面才划过屋顶的，所以下来的时候左手被泥弄脏了吧？”

“我想就是这样。凶手为了防止留下指纹而戴着手套，所以没注意到这一点。以手被弄脏的状态从二楼仓库离开，急匆匆跑向三楼的卧室。那个时候，尽管门是用右手打开的，所以不会留下污渍……可是，把老爷的遗体从卧室转移到书房的时候，把椅子的侧面弄脏了。”

因为需要从东楼朝六彦胸口开枪，所以六彦的椅子应该紧靠窗边，正面对着窗外。

这样看来，凶手应该是绕到椅子后面，抓住椅背的左右侧面移动椅子。这种情况下，脏左手碰到的……就是从后面看椅子的时候，正好在左边的位置。

这跟椅背实际被弄脏的地方完全一致。

浩二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我的左手腕扭伤了。就算如此，如果我加把劲，也许可以推动爸爸坐的游戏椅……可无法用左手抓住椅背。就算这么做了，手腕疼痛也使不上力，无法推动椅子。”

“嗯，左手腕受伤的人移动椅子的时候，应该是以右臂和右肩为中心来发力，用左手肘支撑。这种情况椅背是不会被弄脏的。”

事件发生后，我确认过浩二左手腕的情况。

那时，虽然比前一天已经好很多，但他扭伤的手腕还残留着很大的肿胀……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抱着手腕扭伤加重的心理准备用左手推椅子的。

“所以浩二也不是凶手。”

根据以上推理……最后剩下的弘一就是凶手。

之前，弘一为了抓逃到客厅书架上的鹦鹉，需要一个用来垫脚的东西。另一方面，我心仪的油画也挂在客厅唯一的书架上。但是身高一米六五的我在取油画的时候，不需要垫脚，而是直接从墙上拿了下来。

这是因为弘一的身高比我低很多。

……我被雇佣为佣人，第一次见到弘一时也很吃惊。虽然这是因为事先听说他是高中生，但却不知道他是在国外跳级的高一学生。

弘一的实际年龄比一般的高中生要小。所以他的身高超过了他那个年纪的平均身高，却比我矮很多……却在不损伤温室屋顶滑行的体重范围之内。

——确实，我记得国外某些地方的新学年是九月开始的。

尽管现在是东京市中心持续高温的夏天……但监控里却拍到了六彦正带着孩子们为新学年买东西。

这是因为弘一他们就读的不是四月开学的日本学校，而是九月开学的国外学校，所以才需要在暑假为新学年做准备。

浩二痛苦地皱起眉头。

“哥哥才十一岁，却已经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了。和比他只小两岁的我完全不同。所以我有时候不明白哥哥在想什么。”

“他是瞒着你执行计划的吗？”

“不知道是为了保护我，还是觉得我会成为他的累赘。听到案件的瞬间，我的直觉告诉我哥哥就是凶手。但是，如果没有根据就这么说的话，谁也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决定跟卯月小姐购买真相。”

我一下苦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发现我只在自己和你哥哥的杯子里没有下药，就看出我想和弘一先生单独交谈吗？”

“别看你这样，我可是很信任卯月小姐的。所以我相信你下的是不会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就把自己的杯子和哥哥的换了一下。大家都睡着以后，我一直等着卯月小姐到哥哥的房间来。”

那时，我是多么的心惊胆战。

我想去弘一的房间时，发现浩二并没有吃安眠药，站在我背后。

“但是，你这也是在赌吧？如果我给大家下的是致命的毒药，你怎么办？”

这么一说，浩二忽然也不安起来。

“呃，但是卯月小姐你……”

“嘻嘻，请放心，我下的真的只是安眠药。就算醒来以后，也不会发现自己被下药的。”

“太好了。”

“那么……你对我的推理满意吗？”

“嗯，谢谢。”

等事态安定下来，浩二答应送我油画和珠宝当作推理的报酬。但是我并不是笨蛋会真心期待这些。毕竟这只是小孩子的口头约定……可我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从一开始，我就别无选择。

但是，哪怕只有1%的可能，如果真能得到油画和珠宝，那也不坏。

浩二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卯月小姐告诉我的真相，我会负责告诉警察。”

然后，他忽然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能原谅杀了母亲的夕子、父亲和酒井！但总觉得这种做法还是有什么不对……啊，为什么一定要在「哥哥」和「正确的事情」之间做出选择呢？我只是想和妈妈、哥哥一起笑着生活而已。”

我感到眼睛一酸，把手放在浩二小小的肩膀上。

“别想太多了。警察来馆内调查的话，应该会发现很多新的证据。这样一来，不管我们怎么想，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浩二喃喃道。

“也许……警察被哥哥准备的假证据骗了？”

“假证据？”

“其实在暑假开始后，哥哥有过好几次奇怪的行为。他把什么东西放在睡午觉的夕子的手里……可能是为了获取指纹。”

我感到背脊发凉。

弘一不仅用假信把夕子叫出来，还准备了对她不利的假证据。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些证据已经被放置在封谷馆的各处。

浩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要把所有的假证据都找出来，证明哥哥的犯罪是非常困难的。尽管如此……即使事后只剩下后悔，我也必须要去做……”

远处传来警车的警笛声。山崖崩塌的修复工作似乎比预想中的要快。

浩二噘起小嘴，站起身走向玄关迎接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