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28深夜小感
昆德拉在他那本著名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讲到了这样一段内容:女画家萨比娜会戴着她父亲留下来的那顶高礼帽作为一种情趣,男式高礼帽下的女性曲线,象征着一种矛盾,一种否定,甚至是对女性尊严的强暴。然而,精彩之处却是萨比娜不仅没有抵抗,反而以撩拨挑逗的姿态对它加以炫耀,文中称:“仿佛她心甘情愿让人当众施暴一般”。
这段极为准确且能令人回味的文字,让我想到了图像学研究的著名代表人物潘诺夫斯基,他曾在书中用摘帽致敬作为第一个例子,来说明图像具有的三个层面。有关这段文字的具体内容我不在此赘述,不过这两顶帽子,却有着极高的相似性:如果我们将两个行为去除时间,那么,萨比娜的戴上帽子,与自中世纪骑士开始的摘掉帽子,是否都在揭示图像的多重含义?
昆德拉在描写这段文字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帽子在图像学历史中的有趣历史,不过正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却在不经意间突破了潘诺夫斯基的框架:戴帽摘帽的过程已然超越了这个图像本身的象征或者意义,成为了具有私密性、偶然性的事件。我们或许可以将父亲的威令与帽子联系,或许可以将社会的符号象征和帽子联系,甚至可以将此视为萨比娜对一些高帽表现艺术品的回应与模仿,但在这个事件中,图像研究反而成为了不重要的那个对象,重要的是,这个图像是否真的需要被解读?我们同样也大可将萨比娜的做法视为一种个人性的、偶然爆发的、来自她所经历的一切,那些道不明说不清背景下的炫耀——仅仅到此为止。我们或许应该正眼看到那些并不能看到的部分,图像在有些时间线上,应该是属于浪漫的,个性的,私密的,变态的,极端的那部分,应该给予那一部分空间,那一部分被艺术图像研究者主动忽视的空间。
也是有人会说,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萨比娜对帽子的心理张力,怎么能算得上是图像研究的一部分?如何真是如此,那么这个画面定格下我们作为读者、观看者的思考与想象,以及将两顶帽子串联起来的思绪又是什么?
最后分享齐泽克曾经赞扬过的一种对人分类的说法:我们可以将人们分成官员,女仆,和打扫烟囱的人。而其中最后那个“打扫烟囱的人”最妙。
2024.1.28厦门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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