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审判》拉片(上)
影片开头Sandra正在接受采访,主题为她近来发表的一篇小说。采访者是一名学生。而Sandra一直避免回答学生的提问,对学生本人很感兴趣,这让采访开始地很艰难。在学生接受了Sandra的引导谈了谈自己的爱好之后想要回归正题,Sandra仍然岔开话题,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来访者。这时楼上的音乐响起来,Snadra说这是他丈夫在工作。音乐结束了一遍之后继续响起,学生意识到音乐会一直播放。两人的采访不得不终止。虽然学生表现得很有礼貌而且很客气,但很显然她的采访工作泡汤了。
盲人儿子Daniel遛狗从山下回来,随着离住所的距离越来越靠近,音乐声音也越来越大。他发现父亲Samuel躺在雪地中,雪上流着血,人已经死了。他赶紧叫妈妈。Sandra下楼惊呼,报了警。接下来就是对尸体的检验和现场的勘察。不能确定死亡原因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接着影片播放Sandra和Samuel两人从小到大的照片,展示两人从爱慕到结婚再到生子过程。
面对悲惨情境,Sandra仍然表现地较为淡定理智,接受律师的询问。律师一开始用法语采访,默认Sandra是法国人或者精通法语,毕竟这是在法国。但应Sandra要求更想用英语。(因为她是德国人远嫁这里。)这里,可以想象到一个远嫁异国被另一种语言包围、被排他和边缘化的文化侵袭在这个小事中可以想见,虽然律师是一个绅士并无意冒犯,但大众无意识中不同群体不自觉地产生碰撞,就会产生差异和矛盾,这是无人能够避免的现实。她叙述丈夫Samuel在楼上放音乐是想piss her off to make student leave(惹毛Sandra并且让采访的学生离开). 律师打断并询问是否确定是piss her off的意图,并且向他的陈述以及向警官和法官的陈述是否一致。这里,①Samuel和Sandra的矛盾向观众拉开了一角。②向警官和法官的陈词与向律师的陈词是否一致很重要,因为语言在这里扮演着真理的替身。你是如何叙述的,就是如何对别人显现的。别人只能通过只言片语来理解你本人和当时的案发经过。律师这里暗示越重要的场合说话要小心谨慎,切忌加入主观臆断以免落人口舌。过去的事件无人知晓,后人对其的挖掘只能通过语言,那么真理是唯一的吗?向不同场合说不同的陈词告诉我们:真理只能通过语言被不同群体以不同的目的来肢解臆造。真理本身不可能被知晓因此也不重要了。并且,此时此刻说过的话已经落地,就会影响后来的整个局势的走向。被审讯的人每走一步都是艰难的抉择。
律师向Sandra展示案件走向,认为Samuel意外掉落是不可能的、被陌生人杀害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你”是妻子,这时Sandra打断律师说:“stop it, stop it. I didn't kill him”,①这样的拍摄方式以对话引导Sandra并且引导观众,完全带观众进入情境当中,感受到真实。既然前两种方式是不可能的,Sandra又是受害人的妻子,那么接下来的语境自然地就靠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就是杀人凶手”,虽然并未明说,但Sandra和观众都已经意会。这时Sandra说“停下停下,我没杀他”,就不同于直白浅显的“有可能你是凶手”“我不是”这样的对话来得真实,来得引人入胜。这里,导演和Sandra扮演者都具有丰富的感性。②这样的细微的真实使笔者认为Sandra不是凶手。
接下来就是现场模拟,现场播放着案发时的音乐,一遍又一遍,工作人员一步步地念着案发现场的对话还原和模拟,冰冷的平静的调查是对主人公和儿子内心的一次次撕裂。(笔者假定主人公并不是凶手)。
貌似Sandra和她儿子对话的时候,Sandra大多数讲英文,儿子Daniel讲法语。语言差别再次显见。异国夫妇构成的家庭,子女的受教育主要语言其实代表了父母两方的优势与劣势。不止是异国家庭,普通家庭也并不只是充满着爱与恨,更有无爱无恨的中性合作和冷眼旁观还有利益的权衡和争夺。再扩展一步,不止是婚姻关系,由任何双方构成的任何关系(母女、朋友、爱人、同事、学生之间),都有着此消彼长的趋势和恶明争暗斗。
律师接受外边记者的采访。艹,这个律师是真的帅啊,长相是法国人的骨骼,东方人的阴柔。
镜头转向法院辩护双方对Sandra是否保释争论:一方(男性)认为不应该允许保释并且还要抓起来拘留候审(Release on bail is not an option. I am asking you to place Ms. Voyter in detention pending trail.)——法语,另一方(女性)考虑到Sandra还有一个视力障碍的儿子要负责,所以不可能逃跑,再加上外面到处是她的新闻,所以她也不会逃跑的。而且把母子分开是再次伤害,还考虑到儿子在四岁时的车祸导致的视力障碍,更容易受到伤害(both psychologically and emotionally)。男性的直接又冰冷思维,强调“正义”、“公正”、“惩罚”,即使调查和审判还没开始。女性一方全方位考虑到被审人的处境,以及相关人的处境,从关怀角度出发选择对其宽容保释。两种思维方式代表着两性的不同特征。
录音被发现,其中记录了Samuel死前一天晚上和Samuel的争吵。案件形式进一步对于Sandra不利。我们也知道了Sandra对我们也一直有所隐瞒,也对律师有所隐瞒,律师因此很生气。
Sandra:“That recording is not reality. It is part of it, maybe. If you have an extreme moment, an emotional peak you focus on, of course it crushes everything. It may seem like irrefutable proof, but actually warps everything. It is not reality. It is our voices, but it is not who we are.”录音不是事实。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当你情绪上来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我知道这似乎像是一个无可反驳的整局,但是其实它扭曲了所有事实。它不是真相。它仅仅是声音,也并非我们真实的关系。Sandra还是站在自己的主观立场来为自己辩解。她只能这样。
律师:“I don't give a fuck about what is reality. You need to start seeing yourself the way others are going to perceive you. The trial is not about the truth.” 我tm根本不关心事实是什么。你需要用别人的方式来审视你自己。明说出“事实不重要”,律师的主要任务就是为被告辩护,无论事实怎么样,他的目的就是在不断发现的事实中尽量往被告人有利的一面靠拢。纯粹追求事实已经变成了形而上的幻想。不同的人在事发后给他们自身带来的影响中追求自己的目的,在这个过程中各方又重新塑造着真相。人们也只能在这样相互的塑造中给出自己的判断。
Sandra:“I didn't know there'd be a trial.”当时吵架的时候我不知道会有审判。历时发生的顺序,我们有意无意地做出一件事情之后,这个事情会随附着出现我们始料未及的副产品(by-product),我们不仅仅对当时的事件负责,也要对副现象负责。
律师:“Well, there is.”好了,现在有了。当时没有意识到,现在确确实实地发生了。我们不能回望过去,事情如此急迫,只能在当下做出选择和判断。对于人生来说,回望过去找理由来推卸现在,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存在主义理论能够被找到。我们整个人生都是在没有同意的情况被抛掷在各种各样的处境中,但我们必须对这些处境负责,直面并采取行动。离开这些积极的道理,进入影片的氛围中,能够真切感受到Sandra在自身的处境中面临的困惑和哲学议题。
Sandra:“We should never come here. I was so happy in London. It was him, he insists so much. He said there'd be no more distractions from work. I left my shithole in Germany and ended up stuck in his shithole. It is fucking absurd, isn't it?”我们或许不该来这度假,我在英国伦敦是那么开心,但是他,是他如此坚持让我们来这。夫妻双方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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