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精英》摘要和笔记(20240213)
行使对政府行政和立法机构控制权的政客和公职人员构成了权力精英的第三方。米尔斯认为,他所在时代的政客们在爬升到国家层面的政治阶梯之前已经不再需要在本地见习,因为企业和军队已经变得与政府如此关联,同时还因为这两者都是全国性机构,而注定要产生人们所称的“政治国有化”。有可能爬到国内最高政治位置上的新品种的政治人物将是那些与将军们和首席执行官们关系密切的人,而不是那些与不动产经纪商和储蓄贷款官员称兄道弟的人。
即使是米尔斯也没能预测到半个世纪后竞选是多么昂贵。……竞选活动变得更长,更加有党派性,而且通常也比米尔斯写本书时竞争更加激烈。……由于政治是如此昂贵,企业现在对过会议员所拥有的权力十有八九要多于米尔斯写作本书的时候企业的权力。
米尔斯强调18世纪和19世纪的图景与20世纪美国政治权力现实是无关的,他这样做是正确的。但他不必说政治因此就成为某种空洞的戏剧演出。米尔斯认为在缺乏实际主旨的情况下,政党将变得更像彼此。但民主党人与共和党人当今的意识形态差异是非常严重的,而且实际上他们在1956年的差异也是如此。……在强调政治和经济的时候,米尔斯低估了权利象征和道德改革在美国人生活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其中就包括麦卡锡对共产主义者所进行的政治迫害。
《权利精英》作为一本社会科学著作能存在得更长久,而不是作为一本社会批评著作流传。
在米尔斯写作本书时,学院派社会学正处于宣告自己是一门科学的过程中。米尔斯的很多同事认为,社会学家的合适角色是进行价值中立的研究,这些研究强调的是小范围的假设的经验主义测试。一门重要的科学最终要建立在大量经验研究之上,并且跟大部分自然科学一样,这些著作要发表在那些强调方法创新和技术熟练的高度专业的期刊上面。由于米尔斯从未认同这些观点,因此他从未被他的社会学同人视为是一名好的科学家。
米尔斯描绘的美国现实图景由于他的夸大而看起来更接近于实际。如果科学的测试就是为了正确的获得现实的话,那么正是米尔斯的这种热情信念才推动他建立了一种对美国社会的科学理解,而他的理解要优于他的哪些更客观和不偏不倚的同龄人。因此,我们可以把《权力精英》当作一本相当出色的描述了书籍写作时美国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书来进行阅读。
但是,作为一名社会批评家,米尔斯把某些事情抛诸脑后。在这个角色中,米尔斯将自己塑造成一名孤独的斗士,不管其他人中有多少被权力或财富的迷人召唤所诱惑,他都坚持自己的立场。这一点给他的书带来一种情感力量,但这种力量的获得是以一定程度的无责任为代价的。米尔斯在一个精彩的片段中写道:“在当今的美国,那些大人物并不教条,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头脑”。……在说公职人员愚蠢的时候,米尔斯隐含的意思就是他知道这些人应当如何表现得更好。但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他也从未告诉《权力精英》的读者,因为这本书缺失的部分就是说明具体应该做什么来让这个世界更加符合米尔斯相信的价值观。【这样去评价米尔斯有失公允。他确实并未按照经验研究、量化研究的路线去开展自己的研究,更多是发挥一种思想启蒙的作用,让人们认识到美国权力结构的现状,并激励人们因此而努力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他更多意义上是一名思想家,而不仅仅是一名社会科学研究人员。】
“美国并不完全是一个大众社会,”米尔斯这样写道,但他随后写的内容又像美国是一个大众社会一样。并且,当他这样做时,他传达的美国图景令人完全失望:“他丧失了自己的独立性,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丧失了变得独立的渴望;实际上,他并没有那种成为具备自己思维和自己成功生活方式的独立个体的想法。”米尔斯是如此确信权力精英的权力,以至于他不认为美国人还能找到自我。
好的社会批评需要置身其中,也需要疏离局外。人们在花精力对某件事进行批评前,人们必须首先对其认同甚至尊重它。这种对美国的参与感曾经鼓舞像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和沃尔特·惠特曼这样的作家对自己的国家极为推崇。而米尔斯并没有同他们一样对美国的宽容,而是因愤怒而尖刻,并排斥周围的世界。因此,作为社会批评家的米尔斯并不像作为社会科学家的米尔斯一样引人注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应该是米尔斯写作时内心里真实的想法,或许他并不宽容,但是他对国家的爱并不比那些前人们少。】
虽然我指出了《权力精英》的一些问题,但我并不是说这本书不是一部经典,而人们能给社会批评家最好的荣誉就是批评。……这本书值得新的每一代人去阅读,因为它提醒我们,在有热情信念的同时,分析能力是多么重要,而这是成为一个知识渊博并富于情感的公民的根本。米尔斯这本书的出版并未改变权力精英的构成与特征。但它的确将权力精英的存在带到聚光灯下,这对一个处于学科边缘的社会学教授来说决不是一个小的成就。【每个人都会从自己所处的位置和立场思考和评判,这篇后记的作者显然把自己作为社会学的研究主流,以一个主流的角度来看待米尔斯和他的作品。公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时间会证明怎样的著作能成为经典,并被后人奉为圭臬。】——“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