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翼·一个中国家族的史记》我必须从生活而非神话故事中寻求
周末断断续续花一天的时间看完《金翼·一个中国家族的史记》,故事非常生动,用小说形式,还原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真实的生活传统文化,人的思想和追求,包括丰富多彩的生活场景都融入这段中国家族史记记录。作者林耀华先生(人类学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和民族教育家)。
阅读时穿行在书中的人物角色环境,也让我回到了曾经和爷爷奶奶生活的乡村,对这样的环境人和事物都倍感亲切,易代入理解,更深刻明白这两家族人物在日后的变化。
在这简单说一下书的背景:《金翼》1944年英文原始版。西方对于东方社会的家庭及个人文化了解上抱有非常好奇探索精神,他们认为在中国,“家庭尚凌驾于个人至上,以无形的纽带尽可能束缚着个人行为”。
书中黄东林和张芬洲,是姻兄弟,两人在经营大家庭上有着不同的管理方式,也决定了两家迥异的变化。内容不做完全梳理,我对个人感悟较深的几个点做详细深入:
1、 黄东林在孩子阶段与祖父感情非常深厚,而祖父的早早离世,对他内心造成很大影响。他常常回忆起祖父带他在田野中散步,讲传奇和民间故事,祖父愿意和他分享生活点滴大小事情,把他看待成自己的好友伙伴对待。
“在孩子整个成长过程中,这个孩子都在与他人互动,而这种互动提供了塑造他的力量。”
现在黄东林身边这股力量断了,而且非常彻底,让他不知所措。祖父在的时候,黄东林作为家庭成员中的男性,并不曾参与农活,这让他的兄弟对他有一定怨言,男性是家庭重要的力量来源,这种行为让他的兄弟憎恶。
祖父离世后,浑浑噩噩度过了几个月,东林离开了老屋,来到了湖口镇,这个镇上虽不大,但也包罗万象,是船泊来往的必经和停靠之处,人来人往促进了镇上的繁华和多样性,也滋生了很多白手起家的商人。
东林在镇上游手好闲,其实也渐渐摸出了门道,他观察到或许自己能做一些具体的事情,比如小买卖生意。
东林从小伴随祖父身边,祖父的思维和处世之道给了他很大的影响,而东林也因祖父的偏爱,未接触过农活,生活在乡村但从不具体接触农活,这也对农耕之事毫无亲切。
再者,他的安稳的生活被亲人离世打破,平衡倾斜,家中没有可给他提供精神力量的来源,他也由内向外扩展,走出去探查和接触更多事务,这也是他寻求平衡稳定一种方式。
东林从老屋走出来后接触了更广的一面,小买卖的经营想法也在他内心落了根,他找到了张芬洲(姻兄弟)成为他的合伙人,张芬洲一辈子靠自己的行走医术养家糊口,他也一直想扩展经营之道,正是这样的巧合之下,两人达成一致,开了第一家小店。东林也因为祖父的原因,离开了老家来到了镇上开启了新的人生轨迹,命运的倾斜也再次平衡。
每天广泛接触人来人往的商客和带来的信息,他的商店也逐步越扩越大,由单一的生意形成了几条线的生意,由张芬洲的药铺和看病,也有买酒以及后来扩充的咸鱼生意,这家店铺算在湖口镇扎下了根脚。

2、 黄东林的生意蒸蒸日上,做生意经常外出走南闯北,这样的机会,让他的性子被磨炼的越来越开明,见多识广,为人真诚,担当。
但是,平稳生活的节奏又再次被打破,这次是他的大哥离世了,留下了妻子和几个孩子。东林的个人立场换了,原本只要打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孝顺家中老人,而现在,他是家中三位妇女和六个孩子能依靠的唯一的成年男性,平衡再次被打破。
这个平衡的打破,对东林造成很大触动,若他的性格不够坚毅,生意在他的管理之下并非越来越好,他会被这个突发变故受到强烈打击,毕竟,农事不知,家事不管,只会生意之经,这对他而言,难度无比大。
3、 家中虽然只有黄东林一位成年男性,但我们一起来看看女性的力量。家中的祖母是一位非常勤勉的女性,家中所有事物都安排井井有条。
来看看黄家女人的一天安排:清晨鸡鸣开始煮一家子的早饭,随后收拾洗刷一家人的衣物等,山上再拾一些木材和动物的粪便(木材烧火取暖,粪便作为农田肥料),开始忙活中饭,中饭结束后,打扫清理,还有缝纫的工作,那时候的衣服大部分靠自己裁剪缝缝补补,这一切结束后,又开始安排晚饭,在这个困难时期,她们会在家务活外增加一些额外的微薄收入:纺织纱布。她们将贫瘠土地上种出的麻再织成麻布。
如果遇上了春播农忙,那些在这些日常常规劳作中还要增加插秧,秋收要开始收割稻子,然后搬运到场地要进行翻晒、清理杂质再进行筛选打谷子等,年长的女性是主力,而小姑娘们可以打下手。也就是这么艰难时期,家庭所有人都扭成一团麻绳,齐发力。
东林的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店铺,和外出沟通、洽谈等事宜。
而家中的庄稼、农田所有事宜,东林的大哥儿子(那时候的孩子一般按照出身顺序取小名,头胎就喊大哥),这位大哥此时能承担起家中的部分农耕之事,特殊阶段,东林会回来,并召集家中所有人,包括短工,一起处理春播、秋收、家中祭拜祖先,及家庭、宗族重要事务等,东林也知道,虽黄家经商,但唯有粮食是黄家人生存和宗族延续的依靠。
4、 关于小女儿们的故事。在那个年代,有非常古老的旧习俗,特别贫穷的家里,会将女儿送出去做童养媳,做这个决定是家中伯母,也就是东明的妻子,她决定将自己的最小的女儿送到别人家做童养媳。
而东林的妻子,他们第一胎生的女儿当时还小,也一直带在身边,小女孩有一天得到了块很小的糖果,恰巧被祖母看见了,当时是家中最困难的时期,(所有的钱投入了店里,除去日常家庭开支,几乎没有任何余钱)祖母非常愤怒鞭打两位儿媳和小女孩,边打边嚷嚷,她守寡这么多年,从来没吃过一块糖。
大人能承受鞭打的皮肉之痛,而小女孩没有这么幸运,小女孩发烧了三天,没过多久,小女孩便去世了,这是东林的大女儿的短暂一生。
大女儿死后一直反复被家中提起,因为她是困难时期的见证者。
东林后来的小女儿也送出去做了童养媳,小小的女孩,在往后的日子里就回过家一趟,还是她妈妈生下弟弟的时候,而再次传来她的消息,便离世了,原因不知。
请记住,这个古老的旧习俗,只有女儿被送出,再贫穷,男孩都要有家中父母亲自抚养。
阅读这段对我有非常大的震动,女性是天生的具有漂泊属性,不具备一位成年男性的劳动力量,所以在小的时候善能承担家庭事务与劳作,逢家中困难,女孩是家庭累赘,要寄人篱下成为别人的劳动力换来生存。
若是正常在父母家度过了童年,到了婚嫁年龄,由父母做主安排,再次寄生到另外的家庭,这是赌命,若遇上好夫君算是暂时依靠,生儿育子才能算家庭一份子。她的身份是别人的妻子,家中的儿媳,孩子的母亲,不再是她自己。
5、关于风水和命运。那个年代和现在,也认为居住的风水很重要,有些人住的是旺宅,风水好,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有些宅基地风水不好,日子过的悲苦零丁。
事实上张芬洲选了风水极旺的地方,据说那片地势是龙含珠的运势,当时约好和黄东林一同前往,他先到了并听风水先生说的,于是马上就开始了动工,后来东林只能另寻它地。谁知,张芬洲成了中国一个家族史的悲苦象征。
再来看看东林,东林这一生跌宕起伏,苦与乐永远纠缠,但他为人和处理家中宗族都有很明显特点:实在,开明,踏实,能言善辩并乐于反思和学习。
在此展开他为人的特点:他的大哥的大儿子,有了小心思后一直在心中对东林有意见,他认为,这个店铺是家里人共有的资产,而东林的孩子三哥、小哥都在读书(不打理农活,一直读闲书),所以他要分家,并且要分店铺的资产。
东林听了很震惊,但他并非一人独大,而是按照侄子的需求,并寻求宗族之人来共同见证,如此下就分了家。黄东林一直认为,家中所有人需和谐,共进退,共友爱。
另外一件事,当时的东林走南闯北,看多听多,加上他自己的人生领悟,他认为读书是非常有必要的,于是逼着三哥、小哥进学堂。
要知道,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一个健康年轻男性劳动力家中什么不干光啃闲书,还要交学费,没有家境和学识底蕴支撑,很难有这样的见识和举动,但黄东林偏偏不听任何人劝阻,坚持让孩子上学。
其实小哥并不喜欢坐在学堂,他听不懂,还遭人取笑,因此逃学。
但东林做了一件事情,逃学回家的小哥被他一路打骂说教赶回了学堂,孩子们通过环境的影响也渐渐喜欢上了。
就这样,东林的家中有三哥(后来成了大学执教老师),小哥上了学堂,再后来,他们都成了这个家族颇有影响力的人。
一个家族内涉及了农耕之事、经商之道、读书文人,这样丰富多样性的大家庭,遇上再大困难,都能彼此拉一把。
所谓的风水是黄东林他自己,他的命运就是人际关系和人的再调适。
当然,人的命运和社会大环境下息息相关,或许以此借鉴,更需要做到:做好当下事,未来的路建立在当下的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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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飞扬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3-06 17:5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