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No.24《艺术史中的汉晋与唐宋之变》-9
◇ 汉晋之间劾鬼术的嬗变和鬼神画的源流 ◇
► 劾鬼术是驱鬼除邪之方术,至今民间仍流行。中国古代画论、画史上的“鬼神画”,要到唐宋以后才最后形成。本文讨论的是“鬼神画”的史前史。
1、 原本《山海经》是否有图
► 从目前出土文献情况来看,《山海经》可能与战国时期南方荆楚文化有密切关系。在战国秦汉的方术中,纯文字记载可能比图像更具有效力。
► 最早为《山海经》配画的可能是晋代道士化文人郭璞,这体现了汉晋之间于劾鬼术相关的视觉文化上的一个重要的转折。
2、 秦汉时期的劾鬼术
► 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的《诘》篇:
“诘咎”就是穷治鬼、神、怪、妖,即试图透过预言文字来掌控现实世界的一种方术。对付鬼神的方法多种多样,但主要根据鬼神的特征,利用某些鬼神所畏惧或厌恶的器物,加以威胁或驱逐。如用桃、牡棘、桑等被认为具有驱邪神力的树木的枝条,所作成的武器(弓、剑、刀等)。这些劾鬼方法是典型的“自助手册类文书”,全文没有依据提到巫师或术士。这体现了官家或专家对民间实用土方土法的整理,并作为地方官吏管理社会、控制宗教的一种手段。因此,秦汉时期的劾鬼术其实带有浓厚的官方色彩。这些知识一旦形成文字,对后世劾鬼方术深有影响。
► 西汉居延破城子汉简中的《厌䰡书》
“䰡”指厉鬼,名字为天牧。其所述的劾鬼术,焦点仍是厉鬼的名字,利用的是天干地支五行宇宙观,即制日这天写下厉鬼的名字,就可以制服鬼神。
► 东汉洛阳史家村永寿二年镇墓文
此处,方士所用的咒符是以天神的名义所发出的命令,模仿皇帝的制、诏一类官府文书,“摄录百鬼的名字”,仍然是劾鬼术的核心。

► 东汉末期江苏高邮邵家沟木牍
出现了学者认为现存最早的“道符”。汉光武帝之后,明帝、章帝等沿袭其风,大搞图谶,对当时的儒学和整个社会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应该说,秦汉方术所反映的民间信仰是汉代皇室瑞应符命观念和东汉后期道符的思想和社会基础。
3、 魏晋时期的劾鬼术
► 魏晋劾鬼术的发展,并没有完全取代秦汉以来固有的方法,而是在此基础上更强调视觉的直接性。这些新发展主要表现在用铜镜、用图像和视鬼术三个方面。
► 铜镜的照妖功能:
东汉中期以后,铜镜被用来作为道教法器,在墓葬中多有出现。文献记载铜镜作为劾鬼的法器,则约在四世纪左右。(《抱朴子》、《西京杂记》等)铜镜神异功能的体现有本土思想的基础,也可能与外来佛教的传入有联系。
► 《白泽图》和《白泽精怪图》:
文献记载“黃帝巡于东海,白泽出,能言语,达知万物之情,以戒于民,为除灾害。”从敦煌发现的九到十世纪的材料来看,白泽的驱鬼除邪功能和钟馗及钟道画室联系在一起的,而且在唐宋以后得历史发展中前者逐渐为后者所取代。敦煌的白泽图像包括两类,一类如精怪清单,把“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以图写之,排列分类;另一种是秒回“写白泽言”的情境绘画。

► 视鬼术和见鬼药:
从文献记载来看,秦汉视鬼术包括巫觋或方士称自己有能力见鬼、或用符咒令鬼现形,其核心在于“召”、“见”鬼神,与鬼神沟通。这是具有广泛民间基础的方术,后来随着佛教的传入、道教的形成,两教也形成它们自己的劾鬼术视鬼术。道教典籍所列的“见鬼药”成分为大麻、云英等中草药,大多具有致幻作用。
► 为何劾鬼术从秦汉时期语言文字为主的方术,发展到魏晋时期兼以图像、视觉为手段?
一方面是因为汉晋之间巫者地位下降、方士职业化,需要用更直观的视觉材料来吸引人、说服人;另一方面,随着教团组织兴起,方术符和道符的出现也是为了增加宗教的神秘性,以实施对宗教知识的控制和对宗教技术的垄断。
4、 魏晋时期光学和视觉知识的发
► 主要有视差、多面平面镜和凸透镜取火的认识几个方面
5、 鬼神画的源流
► 历史上“鬼神画”成为独立的画科,与外来佛教、祆教的图像影响直接关联,但其实中国本土的劾鬼术及其语言、视觉方术传统也起了相当作用。
► 战国、秦及西汉时期具有装饰作用的鬼神图像,一般只在一定文化环境下,如丧葬或画工和其下层社会阶级中流传,从政府、官吏的角度看,社会文化重心是文本、而非图像。
► 魏晋时期,执行劾鬼术的方士、道士和画工之间才出现了交集。对葛洪这类道士化文人来说,图画的重要性在于知识的传播。
► 魏晋时期视觉技术的发展,也得益于更广泛的书写技术的转变。随着纸张的普及,大量以劾鬼为目的的图像在士人乃至民间社会广泛流传。
6、 结论
► 秦汉时期的劾鬼术以记鬼名的语言文字为主的方术,是秦汉帝国下层官吏用以操纵和控制一般民众与鬼神沟通、交流,实施宗教控制的重要手段。随着汉代社会的发展,下层官吏的这一宗教职能,渐渐为专业的巫者和道士所取代。同时劾鬼术在传统方法的基础上,更增加了以图像、视觉为手段,注入以铜镜照妖、以图像辨识鬼神,以及用见鬼药和视鬼术,强调行术人个人的特异能力和法器、药物的奇妙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