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 Lovelace
愛達•勒夫雷斯(Ada Lovelace)幼時所受的教育或許不算是均衡全面,但所學相當廣博。她的其中一位家庭教師拉蒙特小姐(Miss Lamont)如此描述:「早上安排算術、文法、拼字、閱讀和音樂課程,每堂課不超過一刻鐘。晚餐之後上地理、繪畫、法文、音樂和閱讀課。她溫順聽話、樂於學習。」她也學義大利文,但是比起外語,她對科學更有興趣。當時少有女性能夠學習數學,而愛達是在母親主導之下學起數學(母親擔心愛達可能會遺傳其父拜倫勳爵〔Lord Byron〕的瘋狂個性,希望讓她學習數學予以制衡)。愛達十七歲時認識巴貝奇,巴貝奇給她看了以蒸氣為動力的電子計算機雛型的部分內部構造。
愛達•勒夫雷斯有許多不同身分,她是賭徒、妻子、母親,是高瞻遠矚的思想家,也是研究者和譯者。她有著更遠大的志向。「我敢說家父如果稱得上詩人,那麼我也同樣稱得上分析專家。」她曾誇稱。我們或許可以說,即使是譯者拜倫—他以翻譯但丁(Dante)時擅自改寫而惡名昭著—都比數學家勒夫雷斯更為人所知。愛達三十六歲時去世,與她父親辭世時的年齡相同,英年早逝的拜倫從此成為不朽傳奇,愛達卻是壯志未酬,研究之路就此中斷。
1840年,巴貝奇發表了一篇論文,題為「關於查爾斯•巴貝奇先生發明之分析機的概念」(Notions sur la machine analytique de M. Charles Babbage)。
該篇論文的英文版完成於1843年。標題為「淺談查爾斯•巴貝奇先生發明之分析機,杜林的工兵軍官L F梅納布雷亞原著」(Sketch of the Analytical Engine Inventedby Charles Babbage Esq. By L. F. Menabrea, of Turin, Officer of the Military Engineers),譯者僅署名「AAL」,因謙遜低調而未著稱於世,此外也並未因為翻譯不夠精確而引起大眾注意。英譯版本附有鉅細無遺的譯註,註釋字數是正文的將近兩倍之多,另外附上的一張圖表後來常被稱為世界上第一個電腦程式;這位譯者在現今的文學界和科學界赫赫有名。她就是愛達•勒夫雷斯。
在接下來一百五十年,研究愛達譯著的學者看法呈現兩極化,有些過度吹捧她在數學研究上的成就,有些則認為她的譯著無足輕重,出現多處小學生才會犯的錯誤。在《愛達:她的人生與遺緒》(Ada: A Life and a Legacy)一書中,朵樂希•史坦(DorothyStein)似乎認為愛達的學術表現有待加強。儘管如此,身為心理學家的史坦得以根據與分析機有關的信件得出結論,她的能力不足以處理簡單的代數調處,而巴貝奇本人必定曾出手編寫該篇譯文的註腳。在近年來接續發表的相關文章中,科學史學者克里斯多福•霍林斯(Christopher Hollings)、烏蘇拉•馬汀(Ursula Martin)與艾卓安•萊斯 (Adrian Rice)挑戰了「前人對勒夫雷斯的能力是否足以對一八四三年該篇論文有所貢獻的質疑,以及在數學領域終究不具研究潛力的評斷」,並舉出許多例子作為佐證。貝蒂•涂爾(Betty Toole)在《數字魔法師愛達》(Ada, The Enchantress of Numbers)一書中引用愛達之語「詩意的科學」,稱她為「統合及前瞻者」,能夠「看見對於一種數學的、科學的、表達力更強且結合想像力的語言的需求。」在此,就如同火星神話,文學的力量嚷精神得以凌駕於文字之上。
在巴貝奇有生之年,他構思的機器都不曾實際打造完成。雖然曾啟動建造分析機的前身設計「差分機」(Difference Engine)的計畫,但由於缺乏資金而無以為繼。為紀念巴貝奇兩百歲冥誕,倫敦的科學博物館(Science Museum)於一九九一年打造完成差分機二號,是原始差分機的升級版;製造過程歷時十七年,而成品的運作與巴貝奇設想的方式完全相同。至於雖然從未有人實際打造出分析機,但是勒夫雷斯揣想它「或許可以創作出很科學的繁複樂曲」的預言已經在另一個世界實現:正是我們所處的這個不完美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