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创短篇小说
查看话题 >原创推理(校园智斗)| 王将与地雷
文 | 林锗渚
序
时间差不多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唐小忍又躺到了这棵树下。
湖畔的风扑面而来,带来阵阵凉爽。树荫下,唐小忍打了个哈欠。她已经连续好几个下午都待在这里了,无事可干,只是平淡地躺着,就像那位守着兔子撞树的农夫一般。然而她之所以在这里,并非为了一时的清凉。树叶的缝隙泄下了些湛蓝的天光,她看到软绵绵的碎云在太阳旁边平静流淌。恍惚间,冰淇淋的轮廓又不自觉地蹦了出来。
唐小忍不由口中生津,舔了添嘴唇。
明明半小时前才刚吃完一个。
可若是再去买,又得走好长一段路,买完后未必能找到跟这块同等舒服的观察点。唐小忍思量着,觉得并不划算。遂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将目光继续投向湖对岸的人群。
“好想再吃口冰淇淋啊。”树下发呆的少女喃喃自语道。
但夏天已经不可阻挡地过去了。

进入大二后,在好友的撺掇下,唐小忍终于一鼓作气,向校团委递交了社团申请书。在压力渐起的九月,等待申请结果的那一周似乎变得格外漫长,长到她生长了多年的热忱险些熄灭。那时的她一改往日的冷静,仿佛正在吃最后一餐的犯人一般,整天巴望着悄无声息的手机。
好在申请结果总算下来。校团委在群里新发布的社团名单表格就是唐小忍期待已久的救命稻草。她犹如回到查询高考分数的那一天,手指激动地点开文件。
看着一个个陌生的社团名称在屏幕前飞驰而过,最终再也划不动时,那悬了一整周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简单来说就是:
——申请,没过。
据说因为学校今年又一次限制了社团数量,审核时直接以递交顺序为准,一旦复核通过的申请达到数量,后面递交的资料就直接作废。
于是,梦想就这样被隔绝在淡绿色表格的孙山之外。
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啦,谁叫自己递交的那么晚呢,而且这种社团大概也是史无前例,即便进入审核队列,也难免不会被刷下来吧。唐小忍无语凝噎,对自己如此安慰道。梦还是留到以后再做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吃瘪了。现在,该回归到日常的学习生活当中去了。然而,一众伤心的念头还未扔到九霄云外,大慈大悲的喜悦便突然从天而降。
几个因为各种原因难以为继的社团突然解散,因这突然多出来的名额空缺,唐小忍顺利地搭上了资料审核的最后一班车。
几天以后,本校历史上第一个推理社就这么平静而戏剧性地诞生了。
于是,唐小忍再度复活了。
紧随而来的,便是社团招募工作。
十一假期一经结束,为期两天的社团纳新大会便在东操场上如火如荼地展开。各色展位和节目竞相登场献技,把气氛炒的汹涌。唐小忍被左一个汉服社右一个动漫社包夹,显得格格不入。有那么一刻,她很想把展板上的字改为“入口”。
怎么还没人来呀。开场已两个多小时,推理社的展位依旧无人问津。她的目光越过桌上摆着一摞摞的书籍,在经过的人群间来回摇摆跳跃,试图抓住一丝朝这边好奇打量的眼神。然而问题在于,由于时间紧迫,唐小忍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个推理社的标语和看板,摆了十几本推理小说,和旁边几个节目频出的社团相比,显得十分寒酸,以至于大伙儿都会下意识地略过此处。只不过,时间来到下午后,大概是终于睡醒了的缘故,东操场的人流量逐渐多了起来。自然展位的人气也逐渐有了起色。前来询问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唐小忍则是应对自如,有问必答。
一旦话题涉及到推理,她还是挺能出口成章的。
两天后,推理社顺理成章地招募了三十余人,算是开了个好头。尽管这个数字这并非是唐小忍当初所期望的。
对她来说,社团的理想人数最好就控制在十到二十人以内,再多管理起来就很麻烦,虽然这也只是她凭借多年看日漫和轻小说的经验所作出的结论。只不过因为社团数量较去年砍了三分之一,为了尽可能使绝大部分学生加入社团,校方软硬兼施,让每个社团扩大招募人数。于是在临近纳新大会结束时,唐小忍不得不一股脑地收了十余人。为此,她为之前几个以“招满了”为理由而不得不pass掉的推理爱好者感到抱歉。
接下来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运营这个新生的社团。对于这个方面,唐小忍虽说并非一窍不通,但她更多仍处在一个心猿意马的状态。原因在于,爱好与管理之间出现了不小的龃龉。
几个月前出于对推理小说的热爱而宣称要补齐本校长久以来没有推理类社团的短板的豪言壮语,不到几天就被接踵而来的一大堆日常工作打的落花流水。
上报社团章程、提交活动材料、申请活动地点、统计参与人数、创立团支部,开会、开会、假装开会、写策划、写总结、写报告……在她眼里这些近乎形式主义的流程多少让她有些左支右绌——明明是爱好类的社团,却还是像当初在学生会时那样做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表面工作。若非社团考核所需,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若只是在活动教室里正营造出一种书生意气的氛围来应付检查并非难事。这是一种让社团存续的必要手段,对此,唐小忍并不抱有罪恶感。
只要社团还在,只要她还在,就算是成功一半。
然而,一个月多下来,唐小忍又开始发愁了。她试着按部就班地去打造社团的推理氛围。但无论是举办读书会,复习一些经典诡计,还是鉴赏悬疑影片,抑或是玩剧本杀和狼人杀,似乎都没有体现出她心目中推理社的模样。只是大谈自己喜欢的作者和书目又怎样呢,不过是以报菜名的方式收获共鸣,而这和她想象中的推理氛围差远了;就算熟悉诡计和逻辑,也没法对刚刚起步的新人细讲。而且众口难调,只是讨论书籍和影视未免太单调,只能任其做一些策略类的桌游发展兴趣,然而这又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要是让社员创作,又有些强人所难。说到底,个人的偏好很难推己及人,而想象与现实之间又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唐小忍正是为此而在树下苦恼着。
突然,眼前的场景被一分为二。如柱子一般的人影站在模糊的视线中央,身后的光影仿若摩西分海。她不由怨从心起,直呼快走开,你挡住我看湖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副社长宋小洛。
从中学时代就认识的这个朋友,自小便生的一副俊俏的娃娃脸,加之身高不足一米七,以至于稍微打扮整饬一下,总会让人有一种“画女硬说男”的奇特印象。由于这种反差,宋小洛进入大学似乎颇受欢迎。
可也正是这幅模样,中学时的宋小洛也常常遭人欺负,更别说总会在做某些事被人以“你行吗”之类的粗暴态度对待。但其实只要稍微一接触,就会发现此人的能力远超外表所给人的印象,不仅异乎寻常的坚忍不拔,处理事情来也游刃有余,以至于之前略有微词的人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而他的致胜法宝,用唐小忍私下对其的评价概括,就是他无处不在的温柔和可靠。
可以说,这家伙就是个日漫里后排靠窗男主的料但却多了一份不折不扣的执行力。
而在认识这八年里,这种性格大抵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且不说两人形影不离,时刻讨论彼此的兴趣爱好,每逢人生重大抉择,都有此人旁敲侧击的话语补丁。因此,社团之所以成立,很大程度都缘于此人的鼓励和教唆。
虽说有赶鸭子上架的嫌疑,但唐小忍还是由衷的感激——酝酿多年的愿景即将实现,而他则以不离不弃的行动给予了无限的加护。无论是社团纳新,还是平日里的活动,都有其忙碌的身影,在唐小忍难以应付的学生会检查和开会上,也由他出面应对。
此刻面对唐小忍的驱赶,宋小洛并不为所动。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冰淇淋,递给她。“快吃,不然就凉了。”
这人怎么跟个蛔虫似的,唐小忍不禁腹诽,但还是欣然接过。正是她爱吃的香草味。
“本来就是凉的。”
“要是还没吃就化成水了,心岂不是就凉了。”
“油嘴滑舌,不听不听。”说罢唐小忍立刻咬下一大口,冻得牙齿发疼,但随之而来的甜味顷刻令她身心愉悦。
“怎样,心情好多了吗?”宋小洛就势坐到她身旁。
“好了一半吧。”
“还有一半呢?”
“还得再来一个冰淇淋。”
“那胃可得遭罪咯。”
“你吃。”
似乎是被这个回答震住了,宋小洛忙不迭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孩,后者旁若无人舔着冰淇淋。
“算是犒劳你帮我打理社团。”女孩继续说道。
“那一个冰淇淋可不够,隔三差五去开会听校团委讲废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言及肺腑,宋小洛不由开始抱怨,“还有那个学生会会长,老是说些什么对齐颗粒度,形成矩阵闭环之类的,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心累。”
“谁叫你天天催我成立社团,知道累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整天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样子教人恼火。”宋小洛不由回想起自己每天被人问两百遍“要不要成立一个推理社”的日子,莫名觉得心塞又好笑。
“怎么还怪上我了。”唐小忍顺势揪了旁边的人一把,“你不也想体验一下管理社团的滋味吗。”话虽如此,若不是被他推了一把,恐怕到现在都会因为夙愿未了而一蹶不振吧。
“好了别弄了。”宋小洛揉了揉左臂,一转话头,“那个游戏的规则你看完没有。”
“哪个,啊,《王将与地雷》吗,早看完了。”
《王将与地雷》是学校里游戏社不久前自创的撕名牌类游戏。前几日,他们破天荒地邀请推理社参与社团联合活动,一同游玩该游戏。
“因为这个游戏也涉及到策略和推理,所以让推理社来参与也正合适。”游戏社的人找到宋小洛时如是说道。
他犹豫着要不要同意邀请,毕竟目前推理还是应该将推理小说鉴赏和创作这一核心主旨稳固下来,游戏的话虽然与推理有挂钩之处,但未免有些偏离。想着交与社长交涉一番,没想到唐小忍直接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既然被邀请了,那就各显神通吧,正愁没有新活动来盘活社团的气氛。
“这一个多月我已经够挫败了,起码让我找回点信心吧。”于是,这一日常眼疾手快地敲定了下来。
“想好要怎么赢了吗。”宋小洛问道。
“好烦,暂时没有。”越过湖面,少女的思绪飞向对岸。无数人在那边玩耍,人群熙攘,络绎不绝。

周日上午九点,我们按照约定,准时在通识学院一楼大厅内集合。看样子我们是第一个到齐的社团。
大概是终于从繁忙的日常学习和社团管理事务中解脱出来,今日的唐小忍看上去兴致勃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子书,眉目里拉满对稍后即将进行的游戏的期待。她今天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拉链一直拉到脖子,看起来十分干练。
我注意到,虽然她开始看书已经好几分钟了,但页码仅仅走了两页,几秒钟后又点回了前一页。
应该是在思索着什么吧。
就像人思考时总会不自觉地踱步一样,拇指来回点击相同的两页大概也是同样的原理。借由重复而无意义的动作来稳固心神,以一步步完善思考内容。
看似目光无神着,实则内心早已充满爆炸般的思考,每一步都被她算得分明。想必她已经处在一个无人察觉的开阔视角下,将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了吧。似乎是思考累了,唐小忍关上手机,靠着椅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细长的单马尾垂在半空中,犹如一棵倒挂的笋。等回身过来,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起来。
“社长……”坐在对桌的一个高个子男生怯生生地发话,“那是我喝过的,你的在那旁边。”
“啊?”唐小忍后知后觉地看了手头的奶茶包装一眼,两者的包装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标签上的字不一样,“不好意思拿错了,不过我已经喝了一半了,你就喝我那杯吧,反正也才喝了一口。”
好强的杀伤力——
恍如被漂浮在校园上空的荷尔蒙之神所捕获,对桌的男生唰的一下面色通红,嘴里细声嘟囔着“好吧”。虽然唐小忍满不在乎的发言在这个初入大学的新生心里究竟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暂不可知,但之后扭捏朝桌上伸出的双手早已透出他的煞有介事。
必须斩断,不然后患无穷。如此想着,左手已然跃出,拦下了他即将碰到杯壁的手指。
“算了,陈卫。”我将一直把在右手的奶茶推给他,“还是喝我的吧,正好我的还没开封。”
“可学姐她……”
“你确定要喝她的吗。你学姐她有口臭,要是喝吐了怎么办。”说完我就感到小腿被人蹬了一下。
“那学长你喝什么?”
“自然是喝你学姐的啦。”我假意漫不经心地操起桌上的奶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小嘬一口。这些奶茶都是我一大早起床在学校地下超市的奶茶店买的,当然,都是我俩爱喝的口味。
“可她不是有口臭吗?”
“没事,我能承受,毕竟有的人脚比这更臭。”我笑着回应道,同时迅速反击,给唐小忍来了一记瞬发的踩脚。她疼得“嘶”了一声,迅速把脚缩回椅子底下,并用比刚才更为凶狠的目光瞪过来。
好像雌鹰一般。
而我浑如实验室里的果蝇,纵有千眼无力与其对视。罢了罢了,在被她的眼神扎死之前,还是趁早只得鸣金收兵吧。我识趣地在椅子上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向我们所处的大楼内部。作为稍后要使用到的场地,这里确有不少可看之处。
相比于别的院系,通识学院的装潢显然要精致许多。这不仅得益于其去年新建的崭新面貌,更在于其独具匠心的现代艺术风格设计,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包豪斯主义元素。整座大楼以规整的长方形呈现,几何之美跃然眼前。南北两侧的长边设有前后门,而东西两侧的短边则巧妙设置了两道小侧门,加上一分为二的后门,共计七道门,使得学院内的交通流线四通八达,极为便捷。大楼中段的外立面,被深邃的暗蓝色玻璃幕墙所包裹,光线通透,可直接目视学院外的各色场景。
步入正门,中央大厅的景象便映入眼帘。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从五楼贯穿至一楼的镂空天井设计,为整个大楼内部的空间引入充足的自然光,与商场中的设计异曲同工。天井四周环绕着回字形的走廊,透过四边的玻璃围栏,人们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各层回廊上人们的动向。东西楼栋内部还各有一个上不封顶的天井庭院,花草点缀其中。若是从空中俯瞰,大楼的形状宛如一个横置的“目”字,长方形的主体内包含三个小正方形。中间的正方形是中心的天井大厅,而两边的正方形则是庭院。正方形之间以及正方形与长方形的边的间隔,便构成了整个大楼的走廊网络
学院的东西两侧各设有两道楼梯,加上大厅中央的楼梯,共计五道楼梯,使得整栋大楼的通达性达到了极致。无论身处何处,至少有四条线路可供选择,到达任何地点都不会遭遇死路。因此在这样一个大楼结构之下,窗户、转角、路线和盲点出乎意料地多。也难怪游戏社的人会选择这里作为他们的游戏场地。在这里,复杂的地形和线路将人群巧妙地分割开,极大丰富了躲藏、逃跑、潜行、侦查和偷袭等行动的可能性,显著削弱了正面冲突与直接对抗的机率。
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策略战将占据很大的上风。复杂的地形和线路,无疑为策略的实施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但据规则的创制者,游戏社副社长孙无减所说,真正将这一机制发扬光大的功臣,却是游戏社自创的撕名牌规则。
我打开手机上的文档,仔细揣摩上面的一字一句。“地雷可以淘汰撕他的玩家”“王将可以免疫首次地雷伤害”等等。总得来说,规则并不复杂,仅仅只比原版的暴力撕名牌多了两个技能。而这俩技能对于精通撕名牌的人来说大概也无伤大雅。更何况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当各方的策略和技能都已用尽而不得不直面敌人之时,剩下的便是纯粹的运动战和蛮力对抗了。
因此,为提高策略战以外的胜算,作为副社长的我特意从社员中挑选了体格健硕、曾是高中篮球校队一员的李坦与以体育生考上本校、速度和耐力均属上乘的陈卫。无论是一对一还是被多人围剿,即便他俩进攻不得,也应该能全身而退。
当然,这并非与推理社的理念相违背,基于当前的实际需求,选择最为合适的队员,也是种策略的体现。要是一开始就在身体上就被人压制,再机关算尽也难以付诸现实吧。
若是以推理小说的流派来划分的话,他俩应该当属硬汉派侦探吧。
即便是队员中另一位女生贺添添,也是舞蹈系的同届生,柔韧性和体力远非我等能抗衡。
然而,就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似乎另外两个社团也是执行的相同的策略。健跑社的成员整日跑步练得一身好体格自不用说,印象中本应充斥着阿宅的游戏社却也有着两名人高马大的陌生成员。若是与其中任意一个对上,哪怕三个我可能都不够他们撕的。
说是要搞策略攻防,结果还是回到了军备竞赛秀肌肉的底子上来了吗?
这样一来,推理社岂不是又回到了劣势当中?
茫然无措间,我观察着身旁少女的神情,她似乎并未在意这些人与她体格间的差距,仍旧一股稳操胜券的样子。
还是说,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楼逐渐聚集起人来。除了预定参加游戏的十五名社员外,各社也自带了负责后勤的人员,同时因为是公事公办的联合活动,校团委、系学生会以及大学生新媒体部自然也派了好几个人过来,外加闻讯赶来参观的路人,整个一楼大厅多达三十余人聚集在一起,好不热闹。
健跑社社长饶伏雪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谨慎的目光扫过数人后,最终落在那个几步开外看上去一脸从容的推理社社长身上。她身材娇小,但不见丝毫柔弱之态,反而可以从坐姿窥见其沉稳和平静的性格,而且从小腿的肌肉形态也能看出她极具爆发力。可一旦再次确认起她的外表,这种审慎的判断便会瞬间灰飞烟灭,不留半点痕迹。即便二者分庭抗礼,也会让人感到错乱,不知道究竟该信哪边。
那张脸,太容易让人生出“她能做好吗”之类的怀疑了。
但饶伏雪不会产生这种错乱,她看人首要还是看人品和运动素质,至于其他方面只能算作加分或减分项。况且这个女孩可是独自一人创办了推理社,从略带疲倦的眼神来看肯定承受了不少压力吧,但即便如此社团依旧运营得绰绰有余,才成立仅一个多月便已人尽皆知,社内举行的几次活动也都颇受好评。
相比之下,健跑社的活动虽然稳定,但也单调得可怜。她不禁回想起当初接下社团时的压力,那种苦不堪言的挫败感,犹如胃酸上涌直冲心头,令人难以忘记。
然而,眼前的女孩刚初出茅庐就开了个极好的头。饶细细打量着,不禁羡慕起来。
运动能力看上去不错,3分;性格从容沉稳,2分;容貌姣好1分;能够独立运营社团2分;活动很有创意1分;头脑,大概也很聪明吧,3分。
尽管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但一番计算下来,对她的好感已然到达顶峰。此刻,她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走上前去与她打声招呼,至少也得先互相认识一下。
然而,与时常在人前展现的大姐大风范不同的是,饶的内心相当社恐。每当与陌生人交流时,她的舌头总会不自觉地打结,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因此,在社团内外涉及主持、开会等需要与人沟通的场合,通常都是副社长江祗风出面负责。但万幸的是,每当运动完后她的性子就会立即放开许多,仿佛换了个似人的。大概是与酒精对神经的作用机理相似,运动带来的多巴胺分泌也能使人暂时忘却羞涩,重拾自信吧。
只是这一点几乎鲜有人察觉,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只会在运动完后才会略开金口的高冷运动咖。
此时此刻,连热身都还没开始,仅是与人进行普通的对话交流便足以让她紧张不已。若是为此闹出笑话,不仅健跑社颜面扫地,在对方心中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吧。于是,她如同往常一般安坐在座位上,目光凝视着手机屏幕,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希冀在游戏开始前最好不要有陌生人找她搭话。
“这个美女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坐这里十多分钟了表情一点没变化。”陆皋舆忐忑地用余光端详起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女孩的身影,虽然一开始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很想与其搭话,但一看到她不苟言笑的高冷神情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总觉得这人好可怕,要是跟她搭话肯定会出事吧。想到这儿,陆皋舆咽下了在心里酝酿许久的冷笑话。
话说回来,她从进来到现在确实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看来还是找机会换个座位吧,可若是这样,对方会不会被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见,待会儿游戏就要开始了,要是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肯定会被针对吧。既然来玩撕名牌,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在场上待的更久,而这种赛前树敌的行为无疑就是在给自己作死。
陆皋舆决心暂且按兵不动,同时物色别的搭讪对象。
“那个,美女。”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肩膀,宋小洛蓦地抬起头来,向后看去。
面前一脸嬉笑的男子正是他刚刚觉得不好对付的人之一,记得他是叫陆什么吧,字太复杂,他没记清。
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你也是来参加撕名牌……诶?你是男的啊!叫陆什么的男子仿佛脸被钢筋刺穿了一般,顿时大惊失色,不住地摆手说着抱歉。
我声音不像吗?
“噗!”邻桌全程表情严肃的女生猛然发出了到这儿以来的第一个音节。
坐在她斜后方的矮个男生一听这声顿时惊讶不已,平日最为仰慕的扑克脸社长竟然这么容易被一句话逗笑了,而且笑起来还这么好看。陈响雨捏了捏脸,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但最为纳闷儿的应该当属宋小洛,明明只是戴了贺添添的贝雷帽在桌上打了个盹儿,怎么这点儿距离也会被人认错性别?但他并未追究,由于刚睡醒,此刻正觉尿意膨胀,遂立刻将帽子还给因这场风波正笑得合不拢嘴的贺添添,朝厕所走去。
一阵轻松后,他离开厕所,准备回到大厅。然而没走几步远,肩膀就猛然疼了一下。
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吗?宋小洛揉了揉肩膀,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或许是睡了一觉肩膀抽筋了吧。
正欲起脚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隔着墙壁低声细语。
“撞到人还不道歉吗?”语气带有明显的怒意,听起来像是一位年轻女性,但奇怪的是,这声音的源头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确定其具体位置。可四周除了他以外,并未看见其他人。正当他踌躇之时,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孩的身影。女孩目测年纪不大,个头娇小,头部应该只够得到宋小洛的肩膀。
“看到我了吗?”女孩朝他挥挥手。
“幽……灵吗?”
“我是人!”她攥起拳头捶了他一下。
“你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我一直在这儿!”女孩回答,语气既生气又无奈。
“是这样吗,不好意思,刚刚是撞到你了吗?”
“是啊,我准备去上厕所,刚要走过男厕所门,就被你一下撞到头了,结果你完全没注意到我,太让人生气!”女孩嘟起了嘴不满地说道
“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头还疼吗?”
“不是很疼了。”
“以后走路我一定好好看路!”宋小洛郑重说道,用拳头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算了,其实也不全怪你,毕竟我体质特殊。”
“百分百被上厕所出来的人撞到的体质吗?”宋小洛下意识地讲出了一个段子,随即又立马捂住嘴巴,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情。但女孩并没有动怒,反被他的话语逗笑起来。
“要是真这么轻松就好了。”女孩无奈地笑笑,双眸似乎藏着忧伤,“我啊,天生存在感就很弱,即便就这样站在别人面前,别人也未必能发现我。”
女孩诉说着似乎只有科幻小说里才会存在的现象,但她伤感的目光和他半分钟前的诡异经历让他难以不去相信这是事实。
“那会很困扰吧。”虽然抱有同情,但不知为何宋小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考试应该会很有用。
“嗯,不过还好,通常只要我大声提醒,对方就能看见我,而且透过照片或影像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只是肉眼注意不到而已吗,那考试就没法看别人答案了。宋小洛不禁为自己这个刚出生一秒钟就被葬送的邪恶念头默哀。
“这样吧,咱们不撞不相识,先各自介绍一下吧,我叫宋小洛。”
“我叫梅小槑。”
两人元首会晤似的握了握手。

没想到只是上了趟厕所,原先的座位就被人占去。
我只好坐到离唐小忍较远的另一个座位,以怨念目视那方的背影。
不过,这并非图书馆占座,我也并没有在椅子留任何东西,大概率唐小忍也没发话,也或许是她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换人了,所以,姑且就让与对方吧。
更何况,那人还是我同系的大三学姐,驰敢英。
这是个任谁第一眼见到都会下意识认为高不可攀的人。明眸皓齿,细月蛾眉,极富英气,深棕色马尾垂在后颈,仿佛职场剧里的大女主。除了外形出众,成绩也是一流,连续三年都是系里奖学金获得者,同时还十分热衷参加校内各种活动,舞蹈、歌唱、辩论、话剧、厨艺、弹奏、书法、写作、运动、奥数等样样精通,且永不落于人后,简直是凉宫春日的现实翻版。就是这一个人,其为人却是异常和善,待人接物从不高傲冷漠,所有人认识她的人都对她评价有佳。作为学弟的我平日里没少受其照顾。
除此以外,驰敢英学姐还有一个旁人看起来反差极大的身份,那就是本校游戏社的社长。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给人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感觉,仿佛某个键盘飞扬的三无少女形象赫然出现在眼前。今年新加入的成员那么多,大概也一定程度缘于此吧。
只不过,这与她以及这个社团的实际形象大相径庭。
刚上大一那会儿,在雪花般的名单上发现这个名称时,我还以为是电竞相关的社团,于是兴冲冲地跑去报名。结果到了展位后才发现,人家和电竞压根不沾边。虽说带有游戏二字,但其核心延续的是它传统的字面意义,即主打线下桌游和场地游戏。通俗来讲就是以狼人杀面杀和捉迷藏为代表的两类游戏,包括今天的撕名牌。
也就是和键盘鼠标什么的,基本无缘了。
意外归意外,奈何学姐的邀请实在过于热情,作为其嫡学弟的我也只好当仁不让地光荣入社。之后的日子里我认识了孙无减等人,并与他们尝试并开发了各类游戏的玩法和套路。
就这样,我在里面待了将近一整年的时间。
直到唐小忍终于创建了推理社。
现在,同为社长的两个女孩正靠膝而坐,相互你一言我一语地絮絮交谈,十分融洽。整个一楼大厅内皆是这样的话语交响,大家如真人秀里的嘉宾在演播室初见那般从一开始不自然的打招呼到逐渐滔滔不绝,仅花了不到十分钟。
气氛热烈起来。
明明游戏还未开始,但能够共事一轮活动的风景或许也惹得在场人心潮澎湃了吧。
真是空前的美好呢。
我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魂穿进大学生体内的中年社畜一般莫名感怀起来。
忽然,一只指甲五颜六色恍如曼妥思霓虹糖瀑布一般的手掌粗暴地落到肩上。
力大势沉。外加数量多到可以媲美勃列日涅夫胸前勋章的手串手链在耳边咔嗒作响,不用思考也能知道手的主人是谁。
回过头来,我们四目相对。
然后,几乎同时,两人噗嗤笑出声来。
赫想敏,这位游戏社的老相识,此刻正站在我身后,脸上依然挂着孩子一般的微笑,隐隐还能闻到薄荷糖的味道。不过,若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或是对此人缺乏了解,这笑容无疑与恶魔无异吧。
原因就在于那略显刺眼的烟熏浓妆、头顶成捆的细脏辫以及那看似张扬大胆的穿搭风格。对于一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来说,这种风格仿佛总在传达“别靠近我,否则老娘弄死你”的示警信号,以至于每次出现在公共场合,如果不是太挤,两米以内都不会有陌生人站到她身旁。不过,虽然多次遭人诟病,但她依旧我行我素,保持不变。唯一变化的,是她每天的装束。每回走在校园和街头,都无不吸引阵阵看热闹的目光。至少在穿衣打扮这一方面,赫想敏从不缺少让人目瞪口呆的惊喜。
倘若以上特质任意去掉其一,对其他人来说大概会更显得人畜无害些,但这样的话,真正的她或许会死掉一半吧。
但是,只要与本人稍微一接触,就会发现,在恶魔的外表下,是一块更为恶魔的内心。
“喂,我说你怎么突然退社了,原来是搞推理去啦。”恶魔一般的女孩伏在耳边,嘴里吐出薄荷的气息。
推理么——
或许换作管理要更恰当些。
到目前为止我在社团内做的事无一和推理这东西沾边。说到底,无论是阅读推理小说也好,手动创作也罢,我都完全不擅长,充其量只是帮忙作这些以外的部分。当然,我并未刻意否定或轻视自己对社团的作用,做事的确出于真心实意,但把它们看作是在“搞推理”,还是有点强攀高枝了。
“只是帮朋友打打酱油而已,混个学分。”
“哦,我就说嘛,小洛子一看就不是头脑派的,看到你摇身一变成为推理社副社长我还下了一跳呢。”
这家伙还真是该死的一针见血呢。没事,当初我也差点没看出你是游戏社的,还以为是隔壁Rap社跑错教室了。
话说回来,其实Rap社的那些人在外面个顶个的收敛。
“不过,要是你没退,这学期副社长应该就是你了。”
“难说,毕竟孙无减很会整大活,而我只会动动嘴皮子跑跑腿。”就像球场上的工兵球员,很少参与到进攻中,仅负责在游戏中排雷,协调防守,帮助制造进攻机会,甚至为此甘愿牺牲。通过这些实际行动,团队里的厉害角色就更容易扩大优势,拉大比分,最终取得胜利。虽然不起眼,但这类角色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
是的,通过我个人的斡旋和协调,让别人发挥出他们应有的特长或本领,就是我宋小洛的特长。
我一直为此而骄傲着。
“但不是完全没可能呀,游戏社的副社长又不是必须会玩游戏,而且。”她用手指绕起一条辫子,“我觉得除此之外你其他方面都比他强一点。”
一听这话,我急忙掩饰惊恐,小心翼翼地望向四周,确信坐在几米外的孙无减还在P城和人钢枪。戴着超贵降噪耳机的他,此时此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只是游戏社的其他人听没听到尚未可知。
始作俑者依旧毫无知觉的样子。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堂而皇之说出的这番话究竟会有多大影响。果然我没看错,这家伙的确是恶魔。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无所顾忌,我才在初入社团时被其吸引吧。
然而,我倒并不担心她会因此而招致反感,毕竟,单凭那身装扮“珠玉在前”,就已经让校内外不少人怒视呛声。
但是有一种说法,讨论某人的坏话时,听到的人若是没有当场发表正确的意见,即便默不吭声,那也和说坏话的人同罪。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人还放在了比较的天平上。
这种情况下,该如何下台?
若是不同意,恐怕会被人当作自谦,实际上还是认可这一说法;若是同意,那就更罪无可恕了,连装都不愿意装,更差劲了;若是默不作声或者走开,别人只是觉得你碍于情面不好开口,但也隐约是在表达认可的意思。被这恶魔般的发言撞到的我,三条路均已被堵死。
但好在还有第四条路可选。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招极为奏效,先不论实际效果,至少在心理上我能够舒坦一些。
一种现代版的掩耳盗铃。
想来,对方也不可能真的再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
不知是否明白了我的意图,赫想敏听到话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那张化着浓妆的脸立刻松弛下来,表情中隐隐透着无奈的底色。
“我说。”恶魔的发言再次启动,但这次的声音小了一些,“你是一条肮脏的傻狗。”
薄荷的味道又浓烈了一些,于是就连这句听起来恶意满满的发言也被奇妙地化解了。
大概是又往嘴里添了颗糖吧。
她总是在吃糖。不管什么时候。
说起来,这个习惯之所以形成,还是源于有次我跟她讲别人说你说话口气很大,本意是希望她以后说话能够委婉点,结果她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开始每天嚼薄荷糖,一颗不够就来两颗,两颗不够就来四颗。久而久之,身上薄荷糖的味道一度掩盖了她花好几百元购买的香水的味道。
于是后来,她戒掉了喷香水的习惯。
“真不想被你这么说。”我苦笑着回应道,“毕竟狗狗那么可爱。”
“哦?难道宋小洛就不可爱吗?”
“宋小洛当然不可爱,宋小洛只是个一窍不通的菜鸡。”
“哪有这回事,在我眼里他可是可爱得不得了哦。”
“我谢谢您,如果哪天我被颁全球最可爱男大学生奖我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请吃饭,请我吃冰淇淋就行,顺便告诉我你喜欢谁。”散发着薄荷味的恶魔将自己的薄荷叶舒展开来,一脸薄荷般的迷之微笑。
我沉默不语。
“唔,害羞啦,我猜猜,该不会是那边那个女生吧。”她指向唐小忍所在的方向。
“才没有。”我一口否定。
“啊!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暗恋驰学姐,还想撮合你俩呢。”
这个可以有!
“不过现在看来没戏了。”她的语气不无惋惜。
什么鬼,当我刚刚说的话耳旁风是吗。
“没事,不管你暗恋谁,我都全力支持你!”她眼睛俏皮地一眨,作出加油的手势然而此时我的内心早已泫然欲泣。这世界大概是由看不到座位上坐着别人的瞎子和听不到别人讲的话的聋子组成的吧。
“你等等,我先去会会她。”赫想敏突然闪上来,薄荷的味道随之带到前方。
“诶,你别!”没等我出声阻拦,我就看到她径直走向了——
贺添添的位子。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谢谢你,赫想敏,到现在为止你也还是个老爱认错人的笨蛋。

上午九点四十,所有准备工作均已完成。
担任裁判的学生会副会长付齐司人群前方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扫视每人的表情。看起来都蛮有干劲的啊。
不过,并不包括他本人。此回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未免有些意兴阑珊,只是出于对好友的嘱托,才一大早过来主持整场比赛。
“虽然是社团联合办的活动,但还是偏散乱点,如果学生会的来主持,看上去更正式一些。”驰敢英那时如此说道,但口气不像是请求或商量,更像是强买强卖。
然而,说是不大感兴趣,但规则的撰写他也算出了一份力,所以他也想亲眼看看这些人到底会玩的如何。
时间差不多了。
付齐司拿起名单,准备再清点一下人数。
比赛分为三个队伍,每队五人,照旧是三男两女的配置。
可数来数去,候场队员只有十四个人,少了一个。
是去上厕所了,还是没来?
他再度确认起名单上的名字
红队 游戏社
1号 孙无减
2号 驰敢英
3号 赫想敏
4号 陆皋舆
5号 阿唯南
黄队 TS推理社
6号 唐小忍
7号 李坦
8号 宋小洛
9号 贺添添
10号 陈卫
蓝队 四季健跑社
11号 江祗风
12号 饶伏雪
13号 陈响雨
14号 王大雷
15号 梅小槑
似乎是蓝队健跑社的15号梅小槑不在。
他本想问问饶伏雪,让她赶紧联络那名队员过来,没曾想却被告知,她一直就在她旁边。
只见她侧过脸,朝一旁的空气小声说了两句话,紧接着,一个大约只有初中生个头的女生便如海水被煮干后在锅底露出的盐粒那般赫然浮现在眼前。
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年第一次看刘谦表演手臂穿桌子。
付齐司认为这已经远超存在感很弱可以解释的范畴了,如果不与周遭的环境和个体产生互动,仅凭视线根本无法观测到其存在。
多么量子力学的现象啊。
简直是超能力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应该并不耽误比赛的进行。在重新找回思考重心后,面对已然穿好队服并各站一边的参赛者,他清了清嗓,摆出平日里开会时那习以为常的官腔: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就再重申一遍本届撕名牌比赛的规则。”
本次比赛仍然是以一般的撕名牌规则为基础,每人背后都贴着印有固定号码的白色名牌,在规定时间内将其他队伍的名牌全部撕掉即可获胜。
而游戏社副社长孙无减又在这个规则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几样新东西,使得游戏的性质从单纯的体力战转变为更具变化的策略战。
这个新版的规则,他们将其命名为——
《王将与地雷》
在游戏中,参赛者一共有三种身份。
王将,地雷和卫士。
其中,王将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一旦王将被撕,则全队淘汰。
而地雷则是带有自爆技能,当他被撕,撕他的那名队员也会一并淘汰。
当然,王将可以免疫首次撕到地雷的伤害,即当王将第一次撕到地雷时,该地雷被淘汰后,王将依旧可以继续留在场上,除非遭遇下一次地雷。
卫士是无任何技能的一般身份,主要负责出击和保护王将。
一般情况下,每一队的身份配置为:王将和地雷各一人,卫士三人。当然这些身份都会由各队在游戏正式开始前私下讨论好并报给裁判,同时将印有“王将”或“地雷”的纸片放入对应队员名牌内侧的夹层内,以确保比赛结算时能够第一时间确知。
并且比赛进行中不得中途更换身份,一旦发现则被视为弃权。
说到这里,这场游戏的流程就基本呼之欲出了。
即通过各自的策略,隐藏并保护好己方王将,同时活用好己方的地雷和卫士,以找出敌方的王将与地雷,并一举歼灭之。
当然,考虑到之前测试时也有人不按套路出牌,游戏对犯规行为也进行了明确的界定,以尽量让整个比赛显得公平顺利。
•禁止在楼梯上撕名牌或停留超过30秒,违者将受到警告,三次则视为弃权
·禁止进入教室和办公室。被异性成员追赶时,不得进入厕所躲藏。
•场上玩家比赛时,可以贴墙,贴地,靠背,或用手遮挡名牌,但不得用衣物和道具遮挡队服和名牌,也不得脱下队服,或故意撕下己方名牌,违者视为弃权。
•撕名牌过程中因运动和身体接触所造成的队服和名牌的自然脱落不算犯规。
同样的,当玩家被淘汰后,必须立即脱下队服,防止与场上队员混淆。而这些已淘汰玩家也和其他观众一样,可以在场内任意地方观看比赛,但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或阻碍游戏的进行,也不得向队友通知场上游戏情况。
游戏时间则为一到两个小时。
“还有谁对规则有疑问吗?”说完后,付齐司环视全场。
唐小忍举起手。
“请说。”
“请问平局怎么算?”
“平局?这个游戏不太可能会出现平局。”
“有啊,比如规定时间结束还没有决出胜负,或者两个王将缠斗过程中同时将对方名牌撕下呢?”
此话一出,连游戏作者孙无减也为之一愣,虽然迄今为止游戏社的比赛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不代表永远不会出现,考虑到今天的比赛另外两队都是纯粹的新手,很可能会有人采取拖延战术,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还是得作一定的限制。
谢谢你提醒我这一点,推理社社长。他微微一笑,用手指托了下镜框,走到付齐司身边,说道:
“我想到一个解决方法,要不这样吧,咱们再增加一个队伍积分制。”
“积分,也就是根据淘汰数量来判定胜负吗?”
“是的。”他说着,熟练在手机敲起键盘,“淘汰卫士,加1分,淘汰地雷,加2分,淘汰王将加3分,淘汰全队加1分,如果出现推理社社长所说的平局情况,就按照以上分值来算。”接着他点击发送,总群内便出现了一则公告。
“这个合理。”付齐司赞同道,“如果出现平局,咱们就按这上面的分值算。”
“为什么还要另算一个淘汰全队的分值呢,淘汰王将后不就等于淘汰全队了吗?”一头卷发的阿唯南问道。
“因为啊,有些队伍可能一上场就被撕掉王将,这样的话,整个比赛就会失去四个分数来源,这样到了平局结算时,很可能撕掉了两个王将的那个队伍总分可能是最低的,那样岂不是很不公平。”
本身游戏规则是鼓励玩家通过智取,以最小的牺牲精准搏杀到敌方boss,如果玩家意识到即使是淘汰了王将也赢不了,那么他们也就没必要花心思去制定策略了,很有可能整场游戏就会变成见人就开撕的大混战。
因此,作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他必须尽量这些将此类情况控制在未发之时。
“所以是,额外算的灭队分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这个分也不能定得太高,不然对那种披荆斩棘淘汰很多人的队伍也很不公平。”
解释完毕,看来大家都对这个分值计算没有异议。
(作者注:点此链接可跳转完整版规则,但不看也不影响,规则)
没有人再提出新的问题。
付齐司看了眼手机,上面时间已跳转到了九点四十六。
那么,游戏正式开始。
首先,每个队伍都需要按照事先抽取到的号码到指定楼层待命,并且不能随意上下楼。在这期间,他们需要决定好王将与地雷的人选,并通过每队的群聊上报给裁判,之后再将手机等贵重物品交与随行的后勤社员。时间则为十分钟。等一切准备妥当,楼内广播便可宣布游戏开始。选手就能自行移动,展开角逐。
为了避免队伍间的狭路相逢,各队的出发点也被分成了1楼、3楼、5楼
推理社运气较好,抽到了一楼,算是免去被两面夹击的困扰。游戏社和健跑社则分别抽到了三楼和五楼。为了方便向裁判传递消息以及拍摄,每支队伍都分配了一位由新媒体部同学担任的跟拍员。
现在,三支队伍,总共十五位玩家都已到达指定楼层,商讨各自的战术和打法,伺机而动。

时间差不多了。
一楼的庭院传来零星的布谷鸟叫,像是报时般的提醒我们。我手里轻轻攥着一把汗,朝暂且无人的楼梯口张望,宛如下班后捧着手机为即将到来的双十一守夜的白领一般屏息等待着。
胸口的器官打鼓般跳动。
想必一旁的三人也是同样的兴奋吧。
忽然,头顶的白色音响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游戏开始。”
听到指令的瞬间,我立即行动起来,一个箭步蹦上台阶,连跨多级,直登二楼。之后绕着栏杆迅速转身,透过楼梯转角的空隙朝上窥探。
很安静,似乎还没有人下楼。
暂且松了口气。作为开路先锋,我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
无论抓人还是防御,显然我的体格并不占优势,但在侦查排雷上还算一把好手。即使不幸受到了伏击,对于整个队伍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几个学生正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我不由故作没事地转过身背向他们。黄色马甲确实太过显眼。
队友们也迅速靠了过来。
我,唐小忍,陈卫,贺添添,四人组摆出犹如真人CS般的阵型,一面警惕着背后,一面迈向走廊深处。
而队伍中最强壮的李坦,则与我们分散开来,从远离出发点的东栋楼梯悄悄摸上去,以配合我们打个游击,看看能不能声东击西。
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能安然无恙地抵达三楼
不消说,这场比赛我们准备还是比较充分,各方面都有涉及考虑,尤其是在准备阶段的十分钟,队伍中公认的大脑——唐小忍更是将规则分析的淋漓尽致。
我不禁想起她那久违的严肃神情。
“毫无疑问,这场游戏与其说是策略战,其实还是更偏向于情报战,考验哪个队伍更会抿身份以及更会掩藏。”唐小忍一五一十地分析道,“一般而言,若要避免因为王将被撕而导致全员淘汰,都会想方设法保护王将,然而这就会向其他队伍传达一个信息——那个被保护的玩家就是王将。从而集中攻击对方,这样一来,反倒对比赛形势不利。”
“也就是说,王将不能太显眼,不能让他处在非常明显的保护中,同样也不能表现出通常只有王将才会有的行为。”
“只有王将才会有的行为,那是什么?”贺添添在一旁问道。
“对场上敌方主动出击。”
“为什么。”
“因为场上还有地雷的存在,一旦不小心撕掉地雷,自己也会被带走,所以一开场玩家多半不会主动去撕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但王将就不同了,他可以免疫一次地雷的技能效果。”
“我明白了,如果一个人在前期撕别人的时候毫无顾虑,完全不担心被地雷炸,那他多半就是王将了。”我恍然大悟。
“没错,虽然说也有可能是抱着牺牲信念的卫士,但起码能确信对方不是地雷,因为地雷不会冒着损失一个技能的风险贸然出击,这样一来被攻击的那方就能组织反击了。”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让地雷主动出击?”
“当然不可以了!”她白了我一眼,“你打斗地主时会第一个出王炸吗?”
如果王炸后面跟的是飞机,那也未尝不可。
“一旦地雷被撕掉,局势会更危险,没了这个关键的干扰项,对方就能随心所欲地撕掉剩下的人了。”
"王将是矛,地雷则是盾,盾若破碎,矛亦岌岌可危。"唐小忍突然吟起古文。
但我大抵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整场游戏,表面看似以王将为核心布局,然而真正左右战局的,却是那隐藏的地雷。正因提防其存在,众人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他的技能波及,即便是强大的王将,也得三思而后行,生怕自己暴露,从而遭到另外两个队伍的夹击。因此,仅凭蛮力也未必能取得胜利。游戏获胜的关键,实则在于对地雷的巧妙运用与精确排查,一旦地雷的身份被探明,便可如破竹之势,一往无前。
“那地雷也不能随意出击咯。”李坦问道。
“谁都不能随意出击。”唐小忍立刻纠正道,“不管是王将、地雷还是卫士,都必须统一听指挥。”
“我们前期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伺机而动,时刻留意其他两队的动向,但千万不要正面对抗。”
“如果对方非要和我们对抗怎么办?”
“跑,玩命儿地跑。”
时间快到了,唐小忍结束了讨论,将之前定好的身份分配发到群里后,就将手机交给了随行的另一个社员。
说起来,这个分配,的确很有唐小忍的风格。
但,能行得通吗?我不禁思忖。算了,别考虑那么多,把自己的任务做好就行。只要捱过大混战就是胜利。
逐渐靠近东栋走廊的出口了。还是没看到其他队伍。
“你说这样能防止被撕吗?”贺添添突然面对面抱紧唐小忍,两人的样子仿佛长臂猿和她抱在怀里的崽。只见她两只手在唐小忍背后紧扣在一起,刚好将她的名牌挡住。
“规则说可以用手遮挡名牌,队友帮忙遮挡应该也可以吧。”
“是可以,但这个姿势,唐小忍好像挡不完你的名牌诶,你被撕掉的话,她也难逃一死吧。”
“你是在嘲笑我手短吗?”
“我可没有,话说回来,你们难道不热吗?”
“确实有点。”两人急忙分开。唐小忍的脸微微发红。
正想在心底玩味一番,忽然,不远处的大厅楼梯口,不知怎地冒出一个红色的人影。
是红马甲!
视线落到衣服上的一刹那,我连忙蹲下身来仔细留意四周的动静。
是不小心落单了吗?还是只是个诱饵,而其他人在暗处打伏击?
不管怎样,先确认一下比较好。
我们贴着墙面,慢慢朝他拉近距离。那个人好像是刚刚将我认错成女生的游戏社成员,不矮的个子,宽阔的腰身,如军训教官似的平头,似乎叫陆什么来着。
忽然,他转过身来。
我们四目相对。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害怕地往后退,反而快速地向我们跑来。
“我是地雷,我来撕你们啦!”他笑嘻嘻地大喊着,混像一个巨人哥布林。
什么鬼,自杀式袭击吗?
“跑!往后跑!”中气十足的女声一声令下,起初面面相觑的我们顿时如条件反射一般,头也不回地朝身后跑去。
大约跑了十几秒。我们回到刚刚上来的二楼楼梯口,一脸的匪夷所思。
“社长,咱为啥要跑啊,直接给他撕掉不就完了吗?”陈卫得意地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
“不能撕,那是佯攻。”
“佯攻?”我发出疑问,“假装进攻我们?”
“是的,想必游戏社其余四人正在墙角看着我们吧。”
“你是说他们想打我们一个伏击?”
“不,他们不会打,因为我们这边也有个地雷。”
“那他们是想?”
“他们应该只是在那远远地看着而已。”
“不是说佯攻吗,什么也不做吗?”我有些糊涂了。
“他们是想通过佯攻试探出我们的身份?”
“这怎么试探出来?”
“好吧。”唐小忍坐到楼梯,仿佛布道似的说道,“你认为地雷会说自己是地雷吗?”
“应该不会吧。”看着她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也未必。”
“对吧,那如果对方真是地雷,想过来撕我们,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想了想,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任凭自己被对方淘汰吧,所以只能反击,况且这边还有人数压制,可对方又是个地雷,也不能随便派个人去撕他。
“那只能是王将出手将他解决了。”我脱口而出。然而,唐小忍仿佛得逞般笑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游戏社的意图吧。她说道,“当地雷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想把他排掉,但这样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让卫士去撕不就行了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算是同归于尽,相较而言对方的损失会更大吧。”
“NO,对方也不可能乖乖让你去撕吧,他只要看到你向前踏出一步就会立马撤退。”
“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就是想让你踏出那一步。”
“诶,所以他们就仅凭这一步就能确定我是不是王将了?”
“小洛。我们现在讨论的可不是什么王将的身份确认哦?”唐小忍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是?”
“他们的目的不在于锁定王将,而在于排雷,但是,是反向排雷。”
“反向排雷,要怎么排?”
“既然无法确定五个人中谁是地雷,那只要确定谁不是地雷就好了。”唐小忍说道,“而确认你是不是地雷,就要看你是否会去阻击对方的地雷。”
因为啊——
“地雷是不可能去撕地雷的!”
是的,她说的没错。那样的话不仅会被连带淘汰,还会让自己所在的队伍失去最关键的技能。这是最最不划算的。
若是分析各优先级,王将撕地雷损失最小,排雷的同时也能全身而退,而卫士则次之,以身殉队,与地雷同归于尽,而最差的情况莫过于地雷撕到地雷。同样都是地雷,对方的心态是我虽然被淘汰但同时也排掉了地雷,而另一方的心态则是,不仅技能没用上,自己还被对方地雷淘汰了。
结论纷至沓来,让我又一次由衷地对她感到钦佩。我似乎理解了为何她当初二话不说就接下邀请的原因。想来,唐小忍本就不满足于当个单纯谈论纸上谜题的推理做题家,也不愿期待案件在自己身边发生。这样下来,此地正好能完美契合她的爱好和特长也说不定。
此刻她目光炯炯,浑身透着恍如推理女王般的严谨气质。不消说,我的心里已经为她一万个掌。
她继续说道:“说到底,撕名牌的玩法就是不断减少敌方的人数,而游戏里又并不是只有地雷,只要确定了谁不是地雷,一样可以逐个击破。”
说起来,这种战术的确是游戏社的风格,准确说是驰敢英学姐在接下社长衣钵后以一人之力逐渐带起来的风格。比起强攻,她更喜欢追求兵不血刃,利用花招和战术,以最小的牺牲来换取最大的胜利。
若是别人早就上当了,但唐小忍却轻易破解了。
难怪刚刚要跑,这种攻防两难的情况,也只能快速撤退了。
正当我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旁边突然一声惨烈的叫喊。
“啊!我被撕了!”贺添添用手摸着自己的背,一脸惊讶地看着后方。怎么回事,那家伙又偷偷跟上来了吗?
在哪里?
眨眼间,我看到一只拿着名牌的手正从贺添添靠着的楼梯转角处抽开。
被偷袭了!
二话不说,我和陈卫立马追了过去。
一分钟后,广播传来播报。
黄队9号贺添添淘汰,蓝队13号陈响雨淘汰

广播声响起时,江祗风正站在四楼茶水间门口,给在里面拿着刚接满的水瓶狂饮的王大雷放风。
果然,受到制裁了吧。他看着窗外仙人掌形状的云,不禁叹了口气。
虽说有些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在主打团队协作的游戏里不听指挥单干瞎跑的行为很难说不吃苦头。平时社团内训练这样也就算了,到这里还想着当独狼。
大好的游戏体验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幸亏当时改了主意,没让他当地雷。
然而,就这广播的播报方式而言,起初他还以为是陈响雨成功撕掉了黄队的地雷,导致自己一并被淘汰掉。本想暗喜一番,但他突然想起来副会长在游戏开始前有提到过,即若被撕掉的是地雷,广播会明确指出来,并说明撕牌者触发地雷的结果。
庆幸之情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恨铁不成钢的苦笑。
大概是想偷袭大部队结果反被镇压了吧。想到这儿,他再次琢磨起自己的计划。
“风哥。”喝了一满肚子水的王大雷走到他旁边,打断了他的思绪,“没想到陈响雨这么快被撕了,咱们怎么办?”
“没事,起码还换掉一个,还算有贡献。”
“这样你都为他说话啊。”王大雷懊恼道,“不过也是,把对方的地雷拿下了,也算功德圆满了,不算很亏。”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江祗风轻侧双目,用余光打量着旁人的表情。他依旧处在喝完水的满足中,完全不觉异常。
这家伙似乎是天生的出汗性体质,只要稍微一运动就会大汗淋漓,以至于得 经常补充水分。但幸运的是他体能极好,长跑时经常拉爆别人,算是弥补了这一不足。当然前提是他体内的电解质能维持平衡。话说回来,光看这身上衬衫和马甲的湿透程度,如果我是那四个女生之中的一个,一定不愿撕他吧。这么想着,饶伏雪从一旁的女厕出来,一看到江祗风,便立刻开启了抱怨模式。
"陈响雨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到处乱跑也就算了,居然还能那么巧地撕到地雷,还把自己给炸死了!真是让人无语!”饶伏雪气不打一处来,完全失了身为淑女的方寸。除了运动,愤怒也会让她变得口齿伶俐。
啊,原来社长也……
他扶住额头,来回打量面前的二人,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之前副会长讲规则的时候,他俩没在听吗?
算了,还是别纠正了吧。不然自己的计划又得前功尽弃了。
“真是的,等比赛结束了,我一定要罚他围着操场跑十圈,监督到他跑完为止。”
被你监督的话,他估计得幸福得再跑十圈吧。
“我真是气死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乱跑,非要捅这么大幺蛾子,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这愤怒的样子,连身材魁梧的王大雷也被吓得后退半步。但江祗风知道,这只是饶伏雪在社员面前唱红脸的伎俩。要维持社长的威严,这样的伎俩必不可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确实很生气。如此一来,陈响雨在她心目中的分数又得扣掉不少。
“好了,社长,消消气,其实还是补救余地的。”江祗风安慰道,王大雷也在一旁帮腔。
“怎么补救?”
“虽然陈响雨被淘汰了,但咱们的底细并没有暴露,而且黄队也失去了地雷,各队的人数并没有太大差距,所以大家基本还是在同一起跑线上。”
“在别人眼里,咱们的地雷和王将依旧可以造成威胁,所以比赛还是能正常进行的。”江祗风谨慎编排着措辞,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解读,他都没有说谎。
看着他诚恳的目光,饶冷静下来。江祗风说的没错,虽然痛失一名队员,但只要底牌还捏在手里,还是有赢的可能。
她叹了口气,指挥大家再次盯紧两侧的楼梯和走廊门。
众人回到各自的位子上,但此时江祗风注意到梅小槑仍一个人倚在靠庭院的窗边发呆。她的站位刚好能被对面大厅的人目睹到。
“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他提醒道。
“没关系的,只要我站着不动,他们谁都看不到我。”
“我就能看到你啊,以防万一,还是注意点。”这个大一新生天生存在感就跟蚂蚁一样,以至于周围人时不时地会忽略她的存在,像刚刚那样明明在场却被认为缺席的尴尬状况至今也发生了不少次,但好在与其相反,江祗风则是感知力异常敏锐,只要方圆十米内有人,都会被他察觉到,因此,某种程度上,他算是外人能够知觉到她的存在的中介。江祗风伏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片刻,梅小槑抬起头来。眼前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在问“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她回答道。
“OK,那我们就按计划行事吧。”
“嗯。”
这时,从走廊出口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怪吼。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平头男生带着他迅猛的步伐冲过来。
“哈哈我是地雷,我来撕你们啦!”男生狰狞地大笑着。
什么鬼,敢死队吗?看到这,江祗风不由皱起眉头。跟他硬钢肯定撕不过,就算能撕也会被炸死,跑的话梅小槑就得遭殃。
“休想得逞!”正在他犹豫之时,饶伏雪恍如天兵天将一般从一旁的楼梯口蹦出,直接跳到那人跟前。

“红队4号,陆皋舆,淘汰。”
悦耳的女声如宣读圣旨般自头顶降下,这一响动令所有人的步伐都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拍。此刻我们刚刚沿着大厅中心的实木楼梯登上三楼,正猫着身体观察附近有没有别的队员出没。有一个办法是观察周围围观的学生有没有集体在看别的地方,如果有,说明那地方很可能藏着别的队员。
很可惜,自上来后,大厅内的人都一齐地看向我们。我们仿佛综艺节目里的外场明星,受到空前瞩目。出于好奇,有的人全程都在用手机录像。
如果此时其他队伍从楼上往下看,应该也能发现端倪吧
“诶,广播里说的好像就是刚刚佯攻我们的那人。”陈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原来他叫陆高余啊……
奇怪的是,这么简单的名字我为什么压根没记住。
不过这下就能确定,他的确不是地雷。果然,唐小忍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一结果令我们一行人忍俊不禁。估计是想对健跑社使用相同的伎俩,结果撤退时没跑过他们吧,这家伙还真会挑对手。而且对面可能也没想太多,看到落单的不管是不是自称地雷也直接上去撕了。
不过这也意味着,健跑社的王将估计也暴露了吧。现在,游戏社的成员肯定也在虎视眈眈,准备伺机偷袭那人。
要是能知道是谁撕的名牌就好了。
现在,比赛已经进行了10分钟,气氛依旧毫无起色。虽然每队各被淘汰一名成员,但作为大杀器的地雷一个都没有触发。比赛依旧难分伯仲,或者说,还没有足以打破僵局的情况。
而且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和大部队碰过面。也有可能我们早被发现了只是他们出于谨慎没敢靠近。十二个人在同一栋大楼里徘徊而一次都没有见过面的几率很小,只能说明另外两队也和我们一样,都在角落里苟着,不敢贸然发动进攻。情报什么的也不甚明了。果然,把自爆这一技能引入这个游戏对游戏玩法还是影响蛮大的。
一般来说,能够轻易撕掉对方名牌的人都是比较身体强壮或灵活的,但若是撕到地雷导致淘汰,队伍被淘汰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即便这个人恰好是王将,一旦暴露,必然会面临另外两队的夹击,双拳难敌四手,被全队淘汰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在比赛的前期,大家的第一选择都是尽量按兵不动,进入到狼人杀模式当中,慢慢地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平安夜,以尽可能地打探情报,方便推测敌方的身份。只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是狼人,都在抿谁是队伍里的狼枪。之前游戏社的佯攻策略便是这试探的第一步,虽然顷刻间就被健跑社横冲直撞的脾性给破了,但并非没有成效。至少他们已经获得了“撕牌的那个人不是地雷”的情报,之后他们便可以围绕那个人集中攻击。虽然都是4v4,但显然在情报上,游戏社占了很大优势。
可若是健跑社并不惧对方地雷的存在,执意对拼的话,不说战至两败俱伤,至少也能消耗掉双方的地雷,这样的话推理社就可以成为全场唯一保有地雷的队伍占据上风。
到时候摘取胜利果实岂不易如反掌。
如意算盘打到这个份儿上,我不禁自嘲似的微笑起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咔嗒啪嗒咔嗒……
像是一堆串在绳子上的小石子在互相碰撞和摩擦。
顺着声音的源头,我看到一个手上带满手链手串的女孩正慌慌张张地出现大厅走廊的拐角处。
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她。她全速奔跑,不时望向身后,嘴上气喘吁吁,身上的饰品也随着身体的大幅摆动发出清脆的摇晃声。
从没见过她这么狼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被伽椰子追杀了呢。
等她注意到位于前方的我们时,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但她也丝毫没有减速或转弯的意思,反而一鼓作气朝我们冲来。
“小洛子!”赫想敏扯着嗓子奋力疾呼道,“救救我,我跑不动了!”
救你?
就你?
拜托,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我是你的救星的错觉。
我们现在,可是对手诶——
我微笑着张开手,准备拦下这个已经快上气不接下气的女生。
抱歉了健跑社,这个人头就由我先一步收下了。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的手即将抓住她手臂的一刹那,她却彷如足球运动员一般,突然来了一个高速急停变向,瞬间晃过我的右侧。
刺啦——
布料被硬扯开的声音炮弹般打在耳边。
仿佛时间被拉长,还未反应过来的大脑还在反刍刚刚发生的一切,四周的动作仿若慢镜头在眼前膨胀。
我刚刚——
被撕掉了吗?
然而,身体并没有半点被拉扯的感觉。
一摸后背,名牌还在。
“对不起社长,我好像被撕了。”一直在我身后的陈卫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露出一副苦瓜似的笑脸。而赫想敏正得意在不远处炫耀着手里刚刚缴获的名牌。
再看她跑来的方向,并没有半点人影。
原来根本没有人在追她,刚刚累得要死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
被摆了一道。
这算是佯攻的变种了吧。我还以为同样的伎俩他们不会再用第二次,特别是在已经失去一名队员的情况下。
不,也有可能这是赫想敏的个人行为。刚刚那场表演很难不说漏洞摆出,不仅失败的风险极高,损失也很大,无论孙无减还是驰敢英都不可能同意这样的决策。
能够中计的,大概也只有——
被她那副惨兮兮的样子蒙骗了的我了吧。
本来一心想让你早点下场休息的,没想到这么不领情呢。
最对不起的还是陈卫,连累他替我被撕掉了。我注意到唐小忍的表情也开始有点不冷静了。
但当事人却丝毫未见沮丧。
尽管惨遭淘汰,但也算做了一回护花使者,眼前的大男孩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事儿,只要社长你们没被撕就好。”陈卫释然地脱下队服,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到赫想敏面前,仿佛胜利者般拿回自己的名牌。
“加油!”退到场边后,他还不忘向我们比了个大拇指。
“黄队10号,陈卫,淘汰。”

四楼大厅的楼梯入口旁,王大雷静静地倚靠着通道外侧的墙壁,一面喝着瓶子里的水,一面警惕地观察着楼梯以及四个走廊出口的情况。按照江祗风的计划,他们将四楼选作据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于是,四人兵分两路,江祗风和饶伏雪负责沿着最外圈的走廊巡视,监视东西两侧四个楼梯的动静,防止有人接近四楼。而王大雷与梅小槑则在这里看守大厅的楼梯。他们不仅要确保楼梯有无人员上来,还要通过天井时刻观察楼下其他人的动向。
然而站岗还不到一分钟,梅小槑就没了踪影。即便早已习惯了她的日常消失,此刻王大雷还是茫然无措起来,不知道她是仍在附近只是隐藏在视线当中,还是去了厕所?自他加入社团后这奇特的体质就让他见了见识。一开始以为社长说自己旁边有人是恶作剧,结果下一秒她就在眼前凭空出现。恍如车库里的龙一般,看不见听不到的女孩却是真实存在着的。而且据她所说,当她本人包括任何载有她影像的物品一定时间没有出现在任何人视线中时,众人会短暂忘记她的存在,不过这个时间具体是多长,也没个准,有时是几分钟,有时候长达几个月。
这几个月的结论,到底怎么得出来的呢?
但王大雷此时没空管梅小槑到底去了哪。三楼的骚动显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难掩好奇,走到天井旁的玻璃栏杆旁,俯身往下看,原来是红队的3号赫想敏撕掉了黄队10号陈卫,现在正被黄队的另外两人满楼追。显然赫想敏姿态要更为灵活,四处东躲西藏,秦王绕柱。
不曾想,正当他沉迷于观看猫鼠游戏时,一只手悄悄接近了他的后背。虽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响动,但为时已晚。王大雷只感觉马甲被用力一拉扯,随之一个红色的人影迅速跳离他身边。手上举着大大的白色名牌。
“你被淘汰咯。”阿唯南笑嘻嘻道。手上的名牌跟贴符似的晃着。
但王大雷丝毫不慌,微微一笑:“兄弟,你路走窄了,我可是地雷,你自己把你自己名牌撕掉吧。”
然而阿唯南同样也不为所动:“哦,原来你是地雷啊,那你摸摸你背上是什么?”
“背上?”他疑惑地摸向后背,发现名牌竟然还在!
怎么回事。那阿唯南手上的名牌又是从哪儿来的,按理说,每个队伍都只有五个名牌才对。
名牌的正面慢慢在阿唯南手上转了过来,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上面印着号码4。
这不是刚刚被淘汰的陆皋舆的名牌吗?
难道说,他刚刚特地跑过来送死,就是为了滕出一个名牌,好让队友来诈出那些落单者的身份吗?
虽然规则要求已淘汰队员必须立刻脱下队服,但规则并没有禁止替队友保管名牌。只要发现落单的,就潜入到他身后,趁机拉扯他的马甲,然后迅速跳出来展示名牌,以观察对方的反应。
如果对方比较惊讶慌张,说明是卫士或王将。
如果对方相对镇静自若,甚至直接说出自己是地雷,那他的身份也就明了了。
如此一来,游戏社就能在不耗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得知此人的身份。
不得不承认,这个计策的确很妙。
可是……
王大雷想起被撕的陆皋舆的体格。为了拿到多余的名牌,牺牲他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毕竟让这家伙无脑撕人也未必行不通,最差也就是一换一。
此时红队的另外两名队员也从五楼走了下来。
“确定了,蓝队14号是地雷,咱们别管他了!”阿唯南大喊,现在健跑社的一王一雷都已浮出水面。
“不管我,那我就撕你们了!”王大雷向最近的阿唯南发起攻击,但后者灵活一躲,迅速跑开。
闻声赶来的饶伏雪和江祗风也加入了战场。固然游戏社的诈雷套路让他们倍感惊讶,但他们现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是快点结束战斗,反正自家地雷已经没了,无论谁撕到对方地雷,都不会亏本。而后者也不遑多让。在双方展开对峙的同时,赫想敏也从三楼跳了上来。除了阿唯南还在硬生生拖住王大雷,其他三人都在想方设法接近他们心中的王将人选。
宋小洛一行人也悄悄潜入了四楼。大厅的北侧有处呈匚字形的凹面墙,他们就躲在那里观摩双方的战斗。两分钟前,他们与游击归来的李坦会合,得知刚刚撕掉陆皋舆的正是健跑社社长饶伏雪。
随后,三方的跟拍,后勤包括裁判付齐司也都抵达现场
所有人都齐聚在四楼,一时间剑拔弩张。围观的学生也开始助威加油。
但推理社不打算露面。按照唐小忍的方针,他们要等双方淘汰得差不多以后再进去收割人头。
等等,还差一个人!眼尖的宋小洛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除了在墙角互相对对方施展擒拿的王大雷和阿唯南,现场只有健跑社的两位社长在拼命阻挡游戏社三人的进攻。
梅小槑去哪了?
正疑惑着,头顶的音响再次响起熟悉的电流声。
“红队5号,阿唯南,淘汰。”这一突然的插曲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纷纷将目光转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梅小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阿唯南身后,手里拿着印着5号的名牌。
“好撕!”饶伏雪不禁激动地窃喜。她当初把梅小槑选进队伍就是为了这一刻。
现在,局势再度逆转。四比三,除了人数优势以外,他们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被游戏社认为是地雷而不敢对其轻举妄动的王大雷。有他在,即便是反击也很困难。
想到这儿,饶不由得暗自侥幸起来。
说到底,健跑社的游戏策略从始至终都很简单。其一就是以梅小槑为中心的偷袭打法,让大部队吸引注意力从而给梅小槑制造机会。其二就是简单的诈身份。
具体说来就是,无论哪种身份的队员,当察觉被人撕掉以后,在对方查看名牌夹层前,必须第一时间大喊自己是地雷,以试探对方的反应。如果是王将,听到这话必然会很镇静,反之,如果对方是地雷,则一定会表现慌张,而卫士的反应则处在中间。如此一来,就可以为场上的队友判断对方身份提供参考。
这是在健跑社一开场就少一个人后江祗风所提出的补救手段。大伙儿并没有寄希望于它能发挥多大作用。不曾想,竟然误打误撞地克制游戏社的名牌套路。
没错,王大雷并不是地雷。
真正的地雷是……
刺啦——
后背突然出现的一股力道打破了她的思考。
驰敢英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痛快地撕下了她的名牌。
完蛋了,不该分心的。饶伏雪注视着自己的名牌,不由哀叹。
这下游戏结束了。
要不要也喊一下,自己是地雷?
然而下一秒,她却注意到驰敢英的样子似乎有些目瞪口呆。
紧接着,现场响起了广播播报声。不,这次的播报是从裁判付齐司口中传出的。
“蓝队12号,饶伏雪,淘汰。”
“红队2号,驰敢英,触发地雷,存活。”
诶,怎么回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是王将吗!?
与此同时,不远处盯着名牌夹层的驰敢英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不是王将吗?”
两人一同看向裁判。
“林齐司!”
“地雷不是……”饶伏雪此刻如同哽住一般,“陈响雨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令饶伏雪一旁的几个人都有些迷糊。
似乎有好戏可以看了。我探出头。
“别挤着我!”唐小忍小声抱怨道。
“sorry。”我连忙挪开身体。
只见付齐司摇摇头,看向场地另一边:“这你要问问你家副社长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饶伏雪高声问道,“我不是王将吗,怎么变成地雷了?”
“抱歉啊,其实是我把你们的身份重新分配了一下。”江祗风的语气并没有歉意,反而有些轻佻和高傲,就像热血漫里的男二一样。
“规则不是说身份决定好就不能换的吗?”
“并没有违反规则哦,从一开始社长的身份就是地雷,而陈响雨就是卫士,我在群里发的那个分配信息是假的,真的我通过私聊发给裁判了。”
付齐司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啊。”江祗风一脸得意地靠在窗边,“要想骗过别人,首先得骗过自己人。”
“这个游戏里,只有王将才会无所顾忌地主动出手,而地雷则会显得比较畏缩,那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呢,让本是地雷的队员到处出击,从而让别人形成此人有可能是王将的印象,可若是演技不太好的话,这种套路很容易被识破,加之他们还可以观察队友的反应。所以我就想,如果让这个套路看起来更逼真,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地雷和他的队友认为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王将。”
“如此一来,其他队就会想方设法地想去撕他,从而就可以制造连带淘汰。而且,虽然说王将很少去主动撕地雷,因为这会导致身份暴露从而遭到夹击。但是,一般像玩游戏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执着,比如喜欢把所有支线任务都做完,一定要把全图宝箱开完才进入到下一关等等。而在这个游戏里,作为王将的执着。”他宣判似的吐出余下的语句,“莫过于就是亲手撕掉对方的王将吧。”
怪不得刚刚陈响雨被撕掉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地说他自己是地雷,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说回来,想不到驰敢英学姐终究也摆了一道呢。
但江祗风的策略明显也有一个bug,如果这个自认为是王将的地雷不小心撕到了别人地雷怎么办。
“笨啊,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王将了,地雷不会远远地躲开吗?地雷的一个作用就是通过被撕来暴露王将的身份,现在对他来说王将的身份已经确定无误,再被他撕掉就等于送死了。”唐小忍纠正道,“这种情况他只能等这个王将撕掉别家地雷后再出来诱敌。”
何等巧妙的心里博弈啊。我不禁感叹,同时拿捏了王将和地雷的心理。把在场除他以外的人全部骗的团团转。
现在,场上各队都只剩下三人,且已经有一个王将暴露。只要我们立马出击,和健跑社一起对驰学姐实施围攻,战斗很快就能结束吧。
然而……
“李坦!”唐小忍一声令下。
“我上了!”话音刚落,李坦迅速从墙后跑出,带着无可匹敌的速度准确扑向江祗风。
“啊!”只听一声惨叫,江祗风后背的名牌被撕了下来。尽管他早有防备,但还是逃不掉被绝对力量一手秒掉的命运。
“蓝队11号,江祗风,淘汰!”副会长对着扩音喇叭热切喊道。
受到这一行动的刺激,场上其他五人也如发条拧紧一般迅速动起身来。一时间李坦被游戏社三人包围,朝楼下跑去,我们也从藏身处跑出来紧随其后,试图从背后偷袭。而健跑社的两人则是趁乱逃跑了。
敌我差距似乎变得很明显了,不出几分钟应该就能决出胜负了吧。
然而几分钟后,我们却狼狈地逃到了二楼。
无法否认的是,刚刚的策略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虽然看场上的情况,立刻和健跑社联手撕掉驰敢英是尽快结束战斗的最优选择。但这样一来就面临一个重大问题,即游戏社下场后,余下的推理社和健跑社的人员虽然同样都是两男一女的配置,但显然除了李坦可以和王大雷一较高下以外,我对江祗风并无多大胜算,更何况还有一个梅小槑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bug级人物存在。因此,如果真的构成这样一个局面,推理社必输无疑。
而相对的,游戏社则是两女一男的配置,虽然有些打性别牌的嫌疑,但与她们对峙,相对来说确实要有利一些。
于是,唐小忍赌了一把,让李坦撕掉江祗风,看看能不能一举淘汰健跑社全队。虽然结果证明,这位运筹帷幄的副社长同样不是王将,但余下的两人也已逃跑,应该不会队接下来我们对游戏社的战斗造成太大威胁。
然而,我们完全低估了游戏社那两位女生的实力。她们对我们的进攻应对自如,尤其是赫想敏,竟然对李坦使用了飞身十字固(注:一类搏击锁人技巧),一下就把他撂在了地上。由此,我们失去了最强力的王牌。
对刚认识的学弟使用这一招,真屑!
此刻,我正靠着门,全神贯注聆听周围的动静。整栋楼的细微动静透过其内在的筋骨在耳边形成道道微弱的脉搏,不时有脚步声像踩在水面似的从旁边经过,其间夹杂着关于学习和周末等话题的交谈声。最终,她们远去,狭长的走廊恢复寂静。
但没等多久,不远处又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
咔哒啪嗒咔嗒……
咔哒啪嗒咔嗒……
咔哒啪嗒咔嗒……
清脆的,石子间的碰擦声。像是鬼魅在脑海里摇晃。
没错了,是勃利日涅夫。
没想到吧,竟然被我给反蹲了。
我谨慎屏气,等待那个声音渐渐移动到离我仅咫尺以内的距离。
我使出全力推开门,站到声音的主人面前,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然而下一秒,我却愣住了。
这是谁?
发出声响的,的确是赫想敏平时戴在手臂上的那一圈圈漂亮的手链手串,但此时此刻戴着它们的,却是另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性。貌似是刚刚围观学生中的一员。
为什么他会戴着赫想敏的手饰?
糟糕,中计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刹那之间,身后的楼梯上突然跃出一个人影。
“呀哈!”赫想敏以黑寡妇的姿势落到地上,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一直躲在走廊门背后的那个身着黄色马甲的娇小身影。
仅毫秒之间,那人背后的名牌就被扯了下来。
“哈哈,6号被淘汰,大胜利!”赫想敏耀武扬威地冲我晃着名牌,可仅一秒之后,她的脸色就愣住了。
“你谁啊?”门背后的女孩慢慢转过身来。尽管身穿黄色马甲,且里面也套着蓝色的校运动服套装,但赫想敏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唐小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灵巧的身影从我身后迅速闪出,三步并作两步扑向还在疑惑中的脏辫女孩。
刺啦一声。一枚3号名牌便顷刻夺入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赫想敏看了看走廊门后的陌生女孩,又看了看刚刚淘汰她的唐小忍,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人穿着游戏马甲?”
“和你们一样啊。”唐小忍解释道,“既然规则并没有禁止替淘汰队友保管名牌,同样也没有禁止替他们保管马甲啊,所以我就借来一套校运动服,找了一个和我体型发型都相仿的女生让她穿上,再套上贺添添的马甲,让她站在这里扮演我,没想到真把你骗到了。”
“可那名牌上的号码怎么回事,那上面明明印的是6,不是说不能撕下己方名牌吗!”赫想敏刚脱口而出,便立刻捂住了嘴。看来她也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只需要把贺添添的9号名牌倒过来贴到马甲上就行。”唐小忍拿过名牌演示道。
此时此刻,我真想对她狂吐大槽:“赫想敏,你又又又又认错人了!”
“没想到居然是用替身,确实很有一套。”
“你不也是用了替身吗?”我指着正站在走廊另一边手臂上戴满手链的男生。他还在好奇地冲这里观望。
“好吧,果然斗不过真正的头脑派呢。”她不无惋惜地说道,“不过,小洛子,你俩也别高兴的太早,你看看夹层里面有什么。”
显然,不用我再去确认了,唐小忍那凝固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与此同时,头顶的音响姗姗来迟地响起。
“红队3号,赫想敏,淘汰!”
“黄队6号,唐小忍,触发地雷,存活!”
“怎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赫想敏再次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微笑。

时间差不多了。
梅小槑一连跑了好几层楼,才躲开游戏社的追捕。此刻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是不应该跑的,只要安静地在同一个地方待一会儿,存在感就会自然收缩,在别人面前自然隐身。然而,面对场上的大混战,身体还是下意识动了起来,由此以来,心率也渐渐上升,即便立刻停住不动,也仍会被人发现。于是不得不越跑越快。
本着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她刚刚也与王大雷分散逃离,这样也能减少她由于与别人互动而被发现的几率。
跑到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连一直跟拍她的那位同学也不见了人影。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能苟活到游戏结束。
她突然想起江祗风学长,这个唯一能随时随地看见她的人一直对她很好,就像亲哥哥一般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刚刚江学长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现在已经被同行的社员送往医务室了。
头顶的音响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队14号,王大雷,淘汰。”
连王大雷也被淘汰了吗?
现在健跑社只剩她一个小女生了。
不远处又出现了脚步声,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下去。
我是王将,可不能轻易被撕啊。
奔跑吧,梅小槑!

五楼,大厅内。
在一阵紧张的探路摸索后,我们又与游戏社碰面了。
隔着天井的四方镂空,四个人各分两边,遥遥相望。
驰敢英,孙无减。很早以前在游戏社的比赛中他们就屡屡拿到前三名,想必这次他们也抱着同样的信心。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佯攻排雷,还是名牌诈身份,抑或是地雷出击的心理博弈,都能看出他们对此套规则和玩法拿捏得极为娴熟。如果不是先前一直苟着,恐怕我们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眼下,三个队伍的王将都已揭晓。除了健跑社的王将梅小槑不知在何处游荡暂造不成威胁外,仅剩我们四人互相虎视眈眈。
由于各自队伍中最强壮的成员都已下场,现在两方基本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不,我们的优势要更大一些。
因为我们至今还保有一张地雷,而游戏社的王将驰敢英学姐已经撕过一张地雷,再撕就会被淘汰,但是她也不能放着地雷的威胁不管,毕竟地雷能够随便撕她,但她却不能反击。
因此,此刻她一定在想如何让地雷远离她。在众人眼里,如今场上有三个人都已与普通卫士无异,所以为了取得胜利,必须先把那仅剩的地雷排除掉。当然,办法很简单,就是让一旁的孙无减牺牲自己将地雷撕掉,就算撕不掉,也能借身体来拖住。从而让自己再与我方的王将一对一PK。
显然,这种做法对双方来说都已心照不宣。恐怕从一开始,两边的大脑就已经做好了走到这一步的准备了吧。
那现在,我该怎样做呢?
是极力保护唐小忍不被撕,还是主动出击去接近驰敢英学姐呢?现在他俩都分别受到对方两人的威胁,对唐小忍而言,她自然希望我能分流出其中一个人的攻击,对驰学姐而言也是如此。最好的对位就是由我对阵驰学姐,唐小忍对阵孙无减。后者尚能自卫反击,但前者就是我对驰学姐的单方面屠杀。但驰学姐肯定不愿意这样。最终这场战斗依旧会演变成我对位孙无减,她对位唐小忍。
不如一开始就顺其心意吧。我和孙无减互相牵制,让两个女生一分高下吧。
和唐小忍小声商量后,我走向他们。看到我过来,孙无减也上前迈出两步。紧接着我突然加速,冲向驰学姐。孙无减立刻使出大鹏展翅,将我拦住。
骗你的,只是佯攻而已。我微微一笑,连忙变换方向。此时驰学姐也动起身来,朝唐小忍的位置跑去。后者见状也赶紧奔向走廊深处。见两人已跑远,我立马绕到孙无减背后,猛伸出右手,不料他早有防备,一个迅速的深蹲将我摆脱,随后抱住我双腿把我放倒,我挣扎着跑起来,直冲下楼梯。可能是怕我绕路到其他楼梯上楼,他也随即追了上来。
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但他的速度不错,好几次都被他给逮到。孙无减,跑了那么久,速度确实不减。说到这奇怪的名字,据说孙无减的太爷爷孙增曾经中过举人,也是乡上有名的大善人。他父母为了能让他日后有他和太爷爷一样的才情和品德,就想让他和太爷爷叫一个名儿,但考虑到避讳,最终改成了“无减”,意为“增”。
我们一路跑到了一楼的楼道下面,周围一个跟拍和观众都没有了。我实在跑不动了,终于被他逮住,而他也体力不支。我们靠着墙壁,互相抱着对方,谁也不让着谁,都拼命将对方的手拨开。有一回他的手指甚至不小心勾进了我鼻孔。
就这样,我们僵持了好几分钟。他的手正用力掰开我挡住名牌的手,我能感觉到名牌正慢慢朝下滑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余光中掠过……
一分钟后,我艰难地爬上楼梯。由于体力耗尽,我只能扶着栏杆,拖着步子一阶一阶地慢慢往上走。
久违的广播女声终于拨开沉闷的空气,仿如春风化雨。
“黄队6号,唐小忍,淘汰。”
果然,她还是没撕过驰学姐。那样的身高,体能,技巧及其柔韧性,唐小忍根本没法与她匹敌,就是拼命地跑也还是会被她追上。从一开始我们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此我并未觉得惊讶或失望。
但广播还没结束。
“红队2号,驰敢英,触发地雷,淘汰。”
我微笑着抬起头,看向十几米外的五楼的方向。
是的,为了避免被碾压,唐小忍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将王将和地雷的技能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为此,我们五个人必须全力以赴,直到将她送到和敌方王将单独对峙的那一刻。
在这里,我们打了个心理战,即在游戏社眼里,仅存两人的推理社中,王将的身份既已确定,那我一定就是那个唯一的地雷。为此他们接下来的战术一定是想方设法把我引开,以能够让王将双方对战。
殊不知,这就是陷阱。
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假扮地雷,真正的地雷,一直都在王将的身上。
在那一刻,唐小忍既是无敌的王将,也是狡猾的地雷。而我宋小洛的使命就是为她“排雷”,扫除障碍。即阻止游戏社的另一人撕到唐小忍。而刚好对方的想法也正好契合了我们的策略。于是我以进为退,率先发起进攻,成功吸引孙无减离开五楼。
虽然规则并没有禁止这一做法,但风险也十分大,因为这样做的后果无异于自断一臂,很容易被一网打尽。当然,最担心的,还是对方是否为预料到我们会采取这一策略。
为此,唐小忍连续好几个下午在湖边观察游戏社内部的比赛过程,并没有发现有人这样做。
时间差不多了。我必须尽快赶到五楼。

驰敢英并不总是做正确的事,而是她做的事到最后总会被验证是正确的。
她做的绝大多数事都是兴趣使然,且从不问结果。因为这个从没接触过,所以接触一下试试;因为那个看上去很有趣的样子,所以也学着玩玩:因为那个项目看起来很难的样子,所以挑战一下看看;或者是感到很无聊,随便看到个近在眼前的活动就兴冲冲跑去报名了。结果,明明并没有多上心,自己却总能做得比绝大部分人出色;明明没想追求结果,到最后总显得是最追求结果的那个;明明只是抱着起码不搞砸的心态上场,却被人记录下来奉为天才。这不仅没有让她感到高兴,反倒让她莫名其妙,有种矮子里面拔将军的屈辱感。明明只是你们太不争气了好不好!她想这么表示,可却被当成是自谦和鞭策。
天才的定义被扭曲了,但很多人从未见过天才,于是就把比他们稍微厉害一点的人比作天才,并从这个人身上摘出一部分特质,视作正确。但正确既可以被建构,也可以被瓦解,而她只不过刚好符合了当下人们对所谓正确的期待和想象罢了。若是因为这一点而自恃优秀,早晚有一天另一股相反的正确浪潮所冲散。于是,她一直以一种既谨慎,又玩味同时又贴近于叛逆的心态去对待周围的人事物,总的来说,就是尽可能让自己脱离他人所构建的正确光环。
参加游戏社的目的就在于此。一是因为单纯的好奇使然,二就是想让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大跌眼镜。太过火的例如抽烟酗酒打架等等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认为对身心有害就没有做。然而游戏社的真实面目也一样令她大跌眼镜。
虽然叫作游戏社,但电竞网游等内容却一点不沾。社团每天进行的都是桌游和场地游戏,而且也非全是当下热门的狼人杀三国杀之类的棋牌游戏。更多的是社员们集思广益,自己创作的游戏
“我们要做的是可以变化多种玩法的原创智斗类游戏,鼓励玩家利用和突破规则,就像青崎有吾的《地雷格力高》里的那样。”初代社长如是说道。
于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驰敢英就从一开始好奇观望转变到主动参与仅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她的兴趣又一次被激发了。
在社团里的两年,她见识无数富有才情的创想,也亲身体验多种不同风格的玩法及策略,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为眼前这个女生的想法给惊讶到了。
原来还可以把王将和地雷放在同一个身上。
虽然之前社团内部玩的时候并不是没想过这种策略,但大家一致认为这种风险太高。很容易被一网打尽,不会有人想这么玩。然而,唐小忍却以这种方法将整场比赛推向平时极为罕见的平局。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吃瘪了,而且还连续吃瘪了两次。
现在,所有玩家都已被淘汰,一大堆人围了过来。裁判正翻看着笔记计分。
首先是TS推理社的分数。
蓝队13号陈响雨,卫士,计1分;
蓝队11号江祗风,卫士,计1分;
红队3号赫想敏,地雷,计2分
红队2号驰敢英,王将,计3分
灭队额外加分,计1分
TS推理社总分:8分。
接下来是计算游戏社的分数。
黄队10号陈卫,卫士,计1分
蓝队12号饶伏雪,地雷,计2分
黄队7号李坦,卫士,计1分
蓝队14号王大雷,卫士,计1分
黄队6号唐小忍,王将+地雷,计5分
灭队额外加分,计1分
游戏社总分:11分。
也就是说,单单撕掉了唐小忍的名牌,就一下子增加6分。这就是为什么社团一致认为这种做法很不合理。不仅容易造成一网打尽,即便侥幸平局,分差也会拉大,等于是将冠军拱手让人。
驰敢英无奈地笑笑。她又不小心在所谓正确的道路上一骑绝尘。但不是因为她有多会算计,而是对手刻意整活导致输掉比赛。
如果唐小忍采取稍微保守点的策略,以她队伍的人员构成,说不定也有赢得可能。但很遗憾,推理社还是棋差一着。付齐司拿起扩音喇叭,拍了拍喇叭尾部,随后清了下嗓子,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我宣布,本届撕名牌比赛,获胜者是……”
“等等!”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发言。
众人朝声音的源头,大厅楼梯出口望去。
宋小洛出现在那里,嘴里还在不断喘着粗气。

终于,赶到了。
我太累了,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只能弓着身子,一面用力咽下口水,一面将捏在手中的东西奋力拿起来。
那是——
健跑社王将梅小槑的名牌。
几分钟前,在我与孙无减的胶着之时,梅小槑突然从楼梯下的阴影里窜了出来,一把撕掉了毫无防备的孙无减的名牌。
但由于此时她也认为我是地雷,所以也被我毫不费力地撕掉了。
不过准确来说,我是和她达成了一笔交易。我尽快撕掉她来加分,而她也能离开游戏去医务室看望江祗风。
紧赶慢赶,终于爬上了五楼的楼梯,结果我却忘记了我为何如此急匆匆赶上来的原因。
是的,包括我以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了现场还有一个健跑社王将的淘汰状态还没统计,以至于直接开启了平局计分。
当听到推理社比游戏社整整少了三分时,我才想起手中一直拿着的属于梅小槑的15号名牌。
众人不解地望向我,我慢慢挪动步子,直到看见那张脸。那张差点哭出来的表情令我记忆犹新。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8+3+1=12。
12>11
一锤定音,刚好一分之差。
这场比赛是——
推理社的胜利。

所有人又回到了一楼,就像两个小时前过来那般。。
这已是比赛结束后的第十分钟,大伙儿热火朝天讨论着刚刚比赛的乐趣,交流着各自的战术心得。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在这其间,推理社成为讨论的话题。
我和唐小忍俩人也不忘复盘刚刚的场景。据她说,刚刚她和驰学姐两人打的不可开交,连双方的皮筋都扯了下来。
“你们扯头发了?”
“那多疼啊,只是互掐对方的手臂而已。”
“啊,那也挺疼的。”
这时,饶伏雪学姐走到我们面前。
“你刚刚的表现真的好厉害啊,不愧是唐宋推理社的社长。”她热情洋溢,但脸上通红,还带着点汗,后来我知道,她在这之前做了五分钟的平板支撑。
“诶,唐宋?”唐小忍不由惊讶道。
“对啊,TS不就是你俩姓的缩写吗。”
“那个您误会了。”我忙打圆场,“这个TS是推理和思考的首字母缩写。”
“真的吗?”饶莞尔道,“难道不是先有的缩写,后有的汉字吗,就像推理小说一样,先构思解答,后构思事件?”
好吧还真被她猜中了。
事实上,唐宋推理社就是唐小忍一开始打算取的名。
“怎么跟夫妻店似的?”当时我吐槽道,“而且人家看到还以为咱们是研究古诗词的呢,冒充古典部吗?”
“那你说怎么改。”
“现在高校推理社都流行用字母取名了。”
“那就用咱俩的首字母缩写吧,TS推理社,如何。”
“这不还是夫妻店吗?”
“不,TS的意思是推理和思考。”
“总觉得好敷衍。”
回到现实,两个女生已经将话题导向一个新的方向,仿佛闺蜜一般相见恨晚。我实在插不上嘴,只好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独自蹲在角落。
我连走过去向对方打招呼。
段学长此刻正坐在里收拾他的器材。听到声音后忙抬起头应了一声。
“刚刚辛苦你了,学长。”我十分客气地说道。眼前的这个人叫段希理,是高一届的同系学长,同时也是大学生新媒体部的副部长,专司摄影和写作。刚刚就是他全程跟拍推理社,并向裁判淘汰信息。
“哪里,一点也不辛苦。”段学长摆手道,“只是拿着运动相机到处跑而已,而且刚刚还拍到了相当不错的素材。”
“是这样的学长,驰学姐准备请参赛的全体人员包括工作人员去外面吃饭,您要一块来吗?”
“谢谢啊,确实很想去来着,不过我今天也约了人去外面吃饭,等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吧。”
“可以叫他一起来呀。”
“啊,这个人比较特殊,去不了。”
“是女朋友吗?”
“啊啊,不,还,还不是。”学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随后他迅速背起背包,走到侧门,“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送别了段学长后,唐小忍跑过来使劲捶了一下我肩膀,“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学姐已经走了!”
“是啊,你再不来可就不点你的那份儿了。”赫想敏也在前面打趣道,随后载着她那清脆的薄荷声响一溜烟跑出了大门。
“等等我!”身旁的女孩露出着急的模样,随后一把拽起我的手,向大门口跑去。
“跑那么急干嘛,这会儿还没出发呢?”
“不是说好请你吃冰淇淋的吗,再不过去的话就全是排队的人了。”
作者后记:
感谢认真读到这里的朋友。希望本次阅读能给你们带来稍许愉快的体验。
对我来说,此种智斗类型的小说算是首次。虽然不足之处依然很多,但也算花费了自己不少心力,至少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
当然,因为不满足仅仅停留在智斗上,所以也加入了不少人物描写以及私货,可能令整篇小说看起来比较繁琐,重点不明。
但因为写的太长,积重难返,很难将这方面缺点移除。
幸运的是,灵感包袱里的东西还有很多,后面还会继续写新的内容。对我来说,写完一篇就是告别一次,从此不再回头。
最后,用陈桂林镇一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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