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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新法案简化性别变更登记程序

Orpheus+ 2024-04-13 03:22:52 德国

编译整理自Bundestag / Bundesfamilienministerium / Tagesspiegel / DER SPIEGEL。仅作为语言学习的过程性记录，未经授权且疏漏颇多，谢绝直接引用。

德国联邦议院于本周五下午（2024年4月12日）以374票同意、251票反对、11票弃权表决通过了《自决法》（Selbstbestimmungsgesetz/SBGG）。该法案最初由联邦司法部长Marco Buschmann（自民党）和家事部长Lisa Paus（绿党）于2022年提出，旨在取代施行逾四十年的《变性法》（Transsexuellengesetz/TSG），而后者中的大部分内容已被联邦宪法法院多次依据性别自决之基本权利（Grundrecht auf geschlechtliche Selbstbestimmung）宣布违宪。在投票中，左翼党选择支持红绿灯执政联盟（社民党、自民党、绿党）提交的最终草案，基民盟/基社盟、选择党和莎拉联盟表示反对。

一、法案概述

根据新法案，成年人（年满18周岁）未来只需自行向户籍机构作出变更登记之表示，即可变更其身份登记簿上的性别记载（男性、女性、多元或未记载），而不再以司法程序和两份精神卫生学的专家意见为必要。该表示须包含对性别变更登记的同意以及两项确认：变更后的性别登记最符合性别认同、明确知悉该表示的法律效果。表示人可一并主张变更名（Vornahme）之记载，而无需符合《姓名变更法》（Namensänderungsgesetz/NamÄndG）的构成要件。性别变更登记须在正式变更前三个月以口头或书面形式向户籍机构申报。自申报之日起六个月内未完成变更登记的，视为放弃。完成变更后，再次变更将受到限制，限制期间为一年。如无法定的例外情形（例如出于维护交易秩序或保护亲属利益之必要），未经本人同意，变更前的性别、名之记载不得向任何人披露，变更后的性别、名之记载亦不自动分享给其他机构。新法案将统一适用于跨性别、间性别和非二元性别的自然人，以改变不同制定法就变更登记程序设有不同构成要件的现状。

就14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而言，仅法定代理人有权向户籍机构作出变更登记之表示，且未成年人须同时在场；未成年人满5周岁的，还须由其表达同意。自年满14周岁起，未成年人的自行变更以法定代理人或家事法院的同意为必要，而法定代理人无权变更未成年人的性别记载。变更未成年人的性别记载时，声明中均须包含变更权利主体对其在作出表示前便已接受相关必要咨询的确认。变更完成后，再次变更的一年限制期间不适用于未成年人。在争议情形中，家事法院应当根据子女的最佳利益作出裁判。

新法案还考虑了性别变更登记程序简化后的社会问题。相关主体在被任命进入适用性别配额规定的机构后变更登记的，检视是否满足规定时仍应以其被任命时的性别记载为准，但在下次任命时须考虑变更登记带来的性别数量或比例变化。军队中在役男性变更登记的，若其变更与紧张局势或国防需求的出现存在时间上的直接关联，仍可合法地将其视为男性。因教育、狱政属各联邦州的立法权限，法案未对中小学体育成绩评估和囚犯安置问题作出规定。

《自决法》将于2024年11月1日生效施行并取代《变性法》。户籍机构将自8月1日起受理变更登记申报，以确保新的变更登记程序可于新法生效后即刻施行。

二、各方观点

《跨性别法》所规定的既有性别登记变更程序为《基本法》所保障之性别自决权的实现设置了较高的门槛。许多有意变更性别记载的主体认为，取得两份专家意见和通过司法程序不仅过程漫长、花费不菲，且有辱人格。负责提供专家意见的评估人员也对相关做法持怀疑态度，例如德国心理治疗师协会（Deutscher Psychotherapeutentag）曾呼吁，身份登记簿中的性别记载应仅取决于申请者的性别认同。此外，《变性法》所使用之“变性”（Transsexuell）一词因在历史上与跨性别者的病态化和污名化联系在一起，也需要更换。

但《自决法》草案自提出起便同样颇具争议。在尚未表决通过前，新法案的保守性便受到了跨性别社群的批评。汉堡市绿党性别多样化发言人Adrian Hector对取消专家意见和司法程序感到高兴，但批评了申报后的三个月等待期。“对间性别人士来说，这意味着更加恶化的局面。《第三种选择法》（Gesetz zur Dritten Option）和《变性法》中之前都没有这种规定。”德国跨性别和间性别社团（Deutsche Gesellschaft für Transidentität und Intersexualität）、联邦跨性别*团体（Bundesverband Trans*/BV Trans*）也呼吁删除三个月的等待期以及一年内限制再次更改的“冷静期”。

此外，法案对桑拿等女性安全空间造成的威胁也曾成为公众辩论的焦点，并牵涉同样作为基本权利的居住权。联邦女性咨询中心和女性紧急热线团体（Bundesverband Frauenberatungsstellen und Frauennotrufe/bff）认为，这些流传于社交媒体上的恐惧是主观假定的，与现实无关。跨性别女性不应被普遍视为“对顺性别女性和女性空间安全的威胁”，而应同样被视为特别脆弱的群体，是侮辱、虐待等性暴力的对象，尤其在公共空间。女性收容所联合会（Frauenhauskoordinierung）亦认为，“我们的成员不知道任何一起跨性别女性滥用女性收容所或在此施暴的案例，尽管多年来跨性别女性经常在此寻求保护。”根据该组织的声明，某个女性收容所是否应为遭受暴力的女性及其子女提供适当的支持，始终由在地的专业力量根据具体情况决定，而并非因为其是女性便可自动获准进入。德国女性法律人协会（Deutscher Juristinnenbund）主席Maria Wersig称，“旨在实施暴力的人无需更改个人户籍证明中的性别登记。”

选择党和左翼党针对该法案的动议分别于2023年9月1日和2024年4月12日付诸表决，均未获得多数票。选择党的动议引述统计数据称，改变性别身份正被越来越多处于生活危机中的人错误地自我诊断为应对性别焦虑症的“灵丹妙药”，并要求保留《变性法》、取消制定《自决法》的计划、成立由医学、心理学和教育学专家组成的三人“间性别委员会”（Interdisziplinäre Kommission）负责批准性别变更登记。左翼党的动议则要求正视被歧视群体所遭受的“不信任”，以专项资金“就过往侵害跨性别和间性别群体基本权利的行为作出赔偿”。

在新法案通过后，联邦德国政府的酷儿专员（负责性取向和性别多样化事务）Sven Lehmann（绿党）认为，这 “结束了国家对人们的家父主义管制并强化了人们的人格权”。在论及基民盟/基社盟议员们投出的反对票时，Lehmann提到，即使是德国天主教中央委员会（Zentralkomitee der deutschen Katholiken）也支持该法案。议员Nyke Slawik（绿党）感谢了所有促成法案通过的人，并表示“作为一名跨性别人士，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体验到，我们的尊严成了一个需要协商的问题。现在，这种局面结束了。”Anke Henning（社民党）认为新法案“书写了一段历史”：“《自决法》并未从任何人那里取走什么，而是清除了非正义”。Katrin Helling-Plahr（自民党）认为，尽管她与“觉醒文化”毫无共鸣，“但我认为这个法律仍然是好的。因为人们是不同的，并且我尊重这一点。我有什么资格质疑这些生活规划呢？”

投下反对票的Mareike Lotte Wulf（基民盟）说，基民盟/基社盟党团也承认旧《变性法》已不再适应时代。“但我们不能同意取消性别变更登记的全部构成要件。”在基民盟/基社盟看来，该法案不但不能阻止权利滥用问题，还可能忽视国家对孩童和青少年的保护职能。Sahra Wagenknecht（莎拉联盟）和Martin Reichardt（选择党）则将该法案视为“意识形态”（Ideolog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