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行
在朋友圈看到一只黄白猫找领养,立刻联系周末到动物医院看猫。一大只胖胖的卧在台子上,背上的花纹倒是有几分像挂在枝条上的肥硕枇杷。但是完全没有“这就是我的猫了”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这种感情是必须的吗。母亲生产后第一次见自己的孩子“泛滥的母爱喷薄而出”,真的不只是个假设吗。
四岁大的猫猫,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我认真地注视着它不开心又像是无所谓的神色。朋友和恋人都说面相有些像我。脖子上有伤口,据救助人说应该是被人用刀划开的,所以想给它找个领养避免再遇到这样的事。
没想过第一次见我就肯让我抱,虽然呆了一小会儿就试图跑走。从背后摸它的话它会被吓一跳,但是又肯搭我的手。爱吐舌头,歪过头就安安静静地枕在爪爪上。性格也有点像我。我说不清楚我想不想养它。救助人在WhatsApp上问我:“有缘吗?” 我看着 缘 这个字许久。你觉得缘是命运还是人。
置办了一些必备的用品,猫包,梳子,牙膏,爬架,指甲剪。猫粮的口味可真丰富,居然还有鹿肉,我可以挖一勺吗。还是没有实感。等到它真正地在角落摊成大饼,我会更有被参与或者参与的感觉吗?
会觉得有些对不起它。平时我上班的时候,它只能在我不大的房间里探索。房间晒不到太阳不会太热,但是阴暗的。它会抑郁吗,会想念在社区楼下翻肚皮晒太阳的日子吗。我怕我哪天忘记关紧房门,怕我把东西乱放被它咬开吃掉,怕它因为我上班不能规律地吃上饭,再过几天我又要去旅行,它会不会以为我只是它做的一个离奇的梦。
也并不一定领养得了,我还要被面试,按照经验大概率是被嫌弃房间小和一年后的离坡。想到如果它去了另外的人家,其实会更放下心来。
其实我并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养猫。月初和朋友喝茶聊天,她说不如你养猫吧,于是我仿佛被下蛊了一般开始联系领养。虽说一直都有养猫的想法,着迷大橘的灿烂花纹和暹罗的美妙花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但是发生得如此突然实在是意料之外。
我很想理清楚为什么。我想揭开看清楚,弄明白我逃避的是什么,又在寻找什么补偿。是我真的不想去追逐吗,还是逃避着装出洒脱的样子。我是不设限我的未来,还是不愿意负起责任。
接受充斥着指责的命运,然后爱做什么做什么。虽说人想做的事情不同程度上受社会环境的影响,但我能做的也只是提醒自己这点,然后多问自己几遍我真的这么想吗。有所想,才能往这个方向努力,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被问到我想几岁结婚,笑答六十六岁。其实只是一时间想到杨千嬅《自由行》里的 預備六十六歲初吻。怎么解读这首歌呢,不直面渴望而去寻一个缥缈的寄托,走上露台赏灯也未察觉原来楼下有人。
最近连着看完了两部还蛮丧的剧,懒得下楼点烟,就把自己摊开铺在床上,人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为此付出努力吗。
新手木工套装买回来许久还没有开始用,还是说其实老念着去刨木头花的我,只是叶公好龙罢了。又比如以前的梦想是当农场主,但我现在依旧五谷不分。或者说其实这些未竟的事,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让我想去体验,而是他们的某一种共性暗示了我真正向往的生活。很具体地想象过做木工。我想大方地花时间去雕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能不能被看到不重要,时间也不重要,想只为自己沉浸在心流中。也很具体地想象过我当农场主的生活,一种四季规律,日夜分明的日子。醒来是什么节气,就有这个时候该做的事。今天搭鸡笼,明天给小羊接生,每天都开拖拉机去蛇形犁地。我不抗拒重复,重复的必要在于我能真实地摸到能做得更好的方法。
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我大概是害怕做不好吧,害怕一步步走到不可挽回,全是由我自己造成的。也因此每一步看上去都如履薄冰又瞻前顾后。最近在学下围棋,如果是人机的话,也一定要有人在我旁边摁住我按下“重新开始”的手...我真的,耍赖皮也不想输。但也是从围棋中想到的,下错了失去了优势,棋盘那么大可以边走边修正。多走两步,才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
为什么想养猫呢,我想有没有一点点可能是因为,我想主动做一些在我未来里,而我却一直在等着它自己走过来的事情。想好好对它,尽我的责任。想为它考虑,让它过更舒适的猫生。想在我疏漏的时候,也不要指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