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分离
三月二十五日,初春,雷雨
离开saarbruecken
要离开半年来住习惯的对象家,还是不免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像一组基因代码。独自分离,真的有哭的很大声。如果下次可以选票的话,我绝对不会让时间留给我这么多空白的等待。
人一旦在不恰当的时间留给自己闲暇,并且忘了自己的主观能动行,就会凭空开始等待别人的解救。我频繁看向手机,有人向我发出问候了吗?手机屏幕亮起,是对象画的tomato和potato简笔画,可恶的是我奇怪地总是没法下意识区分开它们。屏幕上暂时只有它们。我明白我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每当新事物开始,微弱的nt属性就会朝着反方向疯狂疾驰而去。
妈妈
是一个柔软的词语,从某一天开始就在我这里衍生了出另一种含义,带有启发性的温和力量的人。
好在没过多久马女士给我回了消息,还给我看了她正在织的毛衣。我向她打出了电话,大概只有向亲生父母我才会这么不客气地把电话打去,而不用礼貌的问:“电话吗?”。我开始遐想要是某天回家会不会觉得放松,理由是依照二十年的惯性,我的脏衣服可以交给老妈处理。但突然间又发现这样其实再也不会令我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放松,我早已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东西,这变成证明我生活平稳运行且必不可少的一环,没必要交给别人,或者给老妈添麻烦。问题也许在于她会不会认为这是麻烦。我想起高中看过的一篇文章,老迈的母亲教儿子做菜,儿子总是假装学不会,这样母亲就会坚持着活着世上。作者觉得很感人,我觉得这是一种传统式的悲哀。一个人对生命的渴望最好还是发自内心的比较好。我希望我妈讨厌起多余的家务,就算是服务她的女儿也不行。她并不是生来就该干家务的料,当然也别再交传销朋友了。这个社会留给她这种没有学历又随大流的女人很小的空间,如此多年来无法摆脱。但她织的毛线衣很好看。
年前马女士因为端盘子站久了,膝盖积液。医生建议她在家修养。于是她时隔多年在家重新打起了毛线衣。她说买毛线的时候明明是灰蓝色的团,怎么织起来连成了面就变成了普蓝。我说这个颜色搭配起来也很好看,妈妈真好。下次回国的时候我要带几件妈妈织的毛衣出来穿。妈妈织的毛衣的确是结实温暖的,款式不必新潮,经典纹路就足够了。优衣库的薄羊绒衫又被我拿来当对照组,伸伸胳膊,腋下居然就破了,这事我大概会记仇好久。我的另一个妈妈也替我织了毛衣,以此雨露均沾,我也开心。下次回国我的箱子里大概会毛衣量超标吧。
电话里我妈说三姨和三姨夫下了岗,商业大厦在世纪初辉煌五六年,然后在剩余的十多年里逐步衰老,变得越来越像廉价的招商场。最后它被国投收购了,现在的大厦已然是一栋衰败的老楼。所以关于商业大厦的记忆也要消失了吗?下岗后每人大概只剩下2000的基本退休金。楼和人都变老了。三姨夫在宝龙投资了一家日式餐馆,马女士答应明天就会去帮帮忙,所以我的毛衣目前会保持在只有一只袖子的状态。没过几天我就听见老爸在电话里抱怨起老妈充满了油烟味的毛衣来。
挂了马女士的电话,我感觉走出来了一些,其实我也不敢轻易打电话回家。一周一次足够我积攒很多话题了,他们不必说太多,我来讲的话可以尽量避免精神污染。也许我的时间还是太少,对我爸来说刚刚好的话题,却没法给我妈重头搭建起新的世界,只好给她一些片段。
此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才更容易悲伤吧,填充物的存在很重要!我在对象的房间里留下了蜡笔画,羊毛毡挂件,丙烯画,尝试不同的媒介确实不错,谢谢woorworth,现在我要大笔一挥地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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