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红色之旅
“ 我在五千米深处打发中年 我把岩层一次次炸裂 借此 把一生重新组合 ”(陈年喜《炸裂志》诗)

穿行在群山的连绵之际,在出没隧道的明暗之间,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有时直接掉线,我意识到人生海海亦然如此。就像清朝阮元诗:“眼前画意任舒卷,溪上诗情孰短长。” 停留在遵义的时间最长,差不多三十六个小时,凉都就成了路过的既视感,打卡了贵州博物馆、贵州民族博物馆,然后逗留在江畔独步赏“甲秀楼”,然而景区人人从从众众人潮汹涌,看个人海而已。多处沾光名人效应,翠微阁刻有众多名人诗书,如王阳明《南庵次韵二首》记南庵胜景诗:“岩寺藏春长不夏,江花映日艳于桃。山阴入户川光暮,林影浮空暑气高。树老岂能知岁月,溪清真可鉴秋毫。但逢佳境须行乐,墨遗风霜著鬓毛。”我想,王阳明龙场悟道决定着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运之轮,而是儒学的重新卓然阐发。 如果说从长三角到珠三角之突变,尔来四年仍然未能突破困境,明面上看似乎有好转,但是人生之路往往就是那么几步,显然是还没有找到自己。“因为我们知道,命运就是人际关系和人的再调适。”(《金翼》) 就像甲秀楼景区的翠微阁有一幅楹联:“阁邻甲秀同轩爽,水溯南明证古今。”这次行旅大概是红色之旅、朝圣之路,是想问问自己,寻求心灵安顿。 今天,我的声音窒息, 我的笛子吹不出歌曲。 我的整个世界消失在 漆黑的夜的噩梦里。 ——泰戈尔《问》 其实 我们 所求何其卑微 人生一世 辗转天涯 想保有的不过就是像这样一小间的 点着灯的房子 一小间的 点着灯的家 ——席慕容 心理学家谈到“米开朗基罗现象”(Michelangelo phenomenon)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恋人开始逐渐改变对方,就像雕塑家在大理石块上凿凿刻刻一样。伯特兰·罗素说过:“当心灵回到起点时,它已经在过程中有了新的觉悟。” 什么是安身?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空间、一个房子,只是为了穿暖吃饱的话,其实安身并不难。但这意味着你很年轻就变成了一个老年人。安身立命,年轻人最大的一个问题是立什么命。 梁永安教授说:“AI时代我们可以看到更加炫目的存在。这个世界将来会出现一种新的统治权,而单薄的个人无形之中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工蚁社会中,形成一个盲目的存在。机器不能代替的是想象、情感、原创,那么将来这个世界就属于有这种能力的这部分人。” 与好友聊天,言语之间吐槽假期出行时,就像汪曾祺在《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写道:“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山山而川,人生海海。看海的看海,看山的看山,提及弘一法师的人生三见:“见天地——知敬畏,所以谦和,进而无私。见众生——懂悲悯,所以包容,进而无欲。见自己——明归途,所以豁达,最终无为。”打卡的打卡,刷剧的刷剧,聚会的聚会,蹦迪的蹦迪,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乐趣,殊途同归而已,没有什么高下之分,都是在自我人生旅途上“见自己”。就像《人生果实》里说:“要缓慢而坚定地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因此,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但我一眼就看出,我一生中的那些重要时刻就隐藏在这些房间无数的细节里。” 毕淑敏也说:“无论这个世界对你怎样,都请你一如既往地努力、勇敢、充满希望。” 红色之城遵义下雨,清晨的小雨,让整个城市好像笼罩在烟雾缭绕之中,湘江之滨漫游,昨天贵州也是如此,因为水汽弥漫,让眼镜片上都占满了水蒸气,大概人生很多时候就是像这样看不清眼前的路,看不清自己吧。幸好有一份招牌早点,推荐遵义会议纪念公园门口的店铺,小雨中的温暖来自一份刘记德华手工面。 王阳明曾说:“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心不苦则智慧不开,身不苦则福禄不厚。不破不立,晓浴新生,凤凰涅槃,向死而生,倘若穷途末路,那便势如破竹。” 雨中漫步,打卡遵义会议纪念公园、邓小平住址、遵义会议会址及展厅、博古住址、陈云住址、红军总政治部旧址、浙江大学迁黔遗址、毛主席住址(还在扩建展厅),又折返到红军烈士纪念碑,打算去爬凤凰山,导航显示40分钟左右便可,询问一下执勤人员说需要两个小时,还建议晚上登高远眺城市更佳,考虑时间偏长,对于独自旅行者来说晚上有些不便。除了导航不能太迷信,偶尔在地下通道方向感全无,感觉有些绕,还是有必要时会问问路人,这样更便捷抵达目的地,少走一些弯路。另外遵义的一个特色令人困惑,大的十字路口都建有地下通道固然是人车分流安全有效,目前的地下通道商业价值有多大呢?而且还在继续新建扩建人防工程,如毛主席住址景区附近丁字口就是在升级,一度令我恍惚以为在建地铁站了。可是大城市的很多地铁口都是没有商业配套设施的,不由觉得在房地产开发乏力的今天,城市化经营建设方向得如何实现新常态呢? 既然凤凰楼不去登临了,兜兜转转就逛逛博物馆,又一次浏览遵义会议史料之外,甚好还有海龙屯世界遗产展延期了,翻翻博物馆杂志,想想还是去隔壁的图书馆看看书。 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曾将人类认识自然的方式和途径概括为三类:“蚂蚁式”“蜘蛛式”和“蜜蜂式”。他认为:“我们不能像蚂蚁那样只是耐心地收集材料——这是经验主义的做法,它不能使我们走远;也不应像蜘蛛那样只顾自己吐丝织网——这是理智主义的做法,也不会达到目标;而须像蜜蜂那样从花中吮吸花蜜,并且在蜂巢中加工成蜂蜜。单纯收集事实,或者仅有概念框架,都还不是真正的科学。只有使两者形成富有成效的相互关系,才能产生真正的科学。”
昨天五点钟闭馆的是贵州民族博物馆,今天五点半闭馆的是遵义图书馆,出来觅食记忆中留下来“三白”饭,小小的店铺展示了邓公长征路上的食物资料,这样明显有没有苏东坡的故事在后面支撑着呢?那么是不是可以尝试创意营销呢? 想逛逛街,看看夜色阑珊处,昨天没来得及看甲秀楼景区的夜色便赶车离开了,今夜想静静地等候红色之城的人间烟火气,然而暴雨倾盆,我想都无法想象了,松弛感的半天,对此,中国教育报有评论:“松弛感作为个人内心状态的情绪感知,没有唯一的衡量标准。只要顺应自己、悦纳自己、善待自己,积极调整好前进过程中的状态和节奏,让内心得到真正的舒适,就可以称之为松弛感。” 因为今夜暴雨,所有的一切预设都荡然无存,看着雨成了今夜的主角光环了,已然只能接受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于是听着雨声,打算提前安然入眠,却因为外面的嘈噪声干扰了,不知道何时才得以睡着了。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 一股轻风穿过空旷的田野向我吹拂。 我想起了你,轻唤你的名字。我不是我了:我很幸福。”(佩索阿《明月高悬夜空》) ——梁永安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这样认为:“生活有时候就是想停一停,没什么逻辑,自自在在停下来就好。说不定就在这一瞬间,看到有理由的生存不自由,掉转车头,漫无目的走一走。这样的时刻,也许是最真实自我的呈现,人生中缺乏的,正是这样的骤停。” ——三毛在《雨季不再来》里说:“在我来说,旅行真正的快乐不在于目的地,而在于它的过程。遇见不同的人,遭遇到奇奇怪怪的事,克服种种的困难,听听不同的语言,在我都是很大的快乐。” ——周国平在《人生哲思录》里写道:“为什么我会因为天气的变化而兴奋,而对生活中的人事变化却不悲不喜?人与人的碰撞只能触发生活的精明,人与自然的交流才能开启生命的智慧。”我却实实在在的因为下雨,改弦更张了。 社会学家雪莉·特克尔的话来说,这让我们“永远在别处”。原本计划是下午去重庆的,重庆住宿费用的确是太高了,直到3号早晨才买了4号清晨的高铁票,打算打卡磁器口古镇和朝天门景区打卡便撤回。还是挤出两个小时和大学城的表弟见面了,一起聚餐一顿。 继续行旅,继续追寻,就像奥尔罕·帕慕克说:“开始,我们失去的是记忆,但还知道我们失去了它,并渴望唤回它。后来,我们会连忘记本身也已经忘却,城市不再记得自己的过往。废墟会引起我们如是的哀伤,最后打开忘却之路,使他人可以在此编织新的梦幻。” 《见识》里有这样一句话:“很多人成不了大气候,不是因为能力不行、机会不够,而是因为在生活的苦难里,停止了奔跑。”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还在路上…… 克里斯汀·金博尔曾说过:“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逃离这一说,只是用一些困难交换另一些困难。” 杰克·凯鲁亚克说:“幸福的波长就根本无法运作。” 阿兰·罗伯格里耶说:“在一个粉饰太平的世界里,人与环境表面上和谐共处。但事实恰恰相反,这是一次针对焦虑进行的实验。海德格尔相信,这种焦虑是人为了获取精神自由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青春是很宝贵的,年轻的你们想活出怎样的人生?”——这是86岁高龄的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在《开讲了》节目中提给青年的问题,借用徐志摩在《我从未如此眷恋人间》里的话:“在这春夏间美秀的山中或乡间你要是有机会独身闲逛时,那才是你福星高照的时候,那才是你实际领受,亲口尝味,自由与自在的时候,那才是你肉体与灵魂行动一致的时候。” 爱德温·韦·提尔说 :“在五月,所有事情似乎都有可能。” 鲁迅先生说:“曙光在头上,不抬起头,便永远只能看见物质的闪光。”愿灿如夏花,蓬勃向上! ——2024.5.4清晨于遵义至重庆西高铁上草稿,我想,伟大的转折如此,对于个体而言没有一种成长是轻而易举的,平凡人生的转折也正在进行ing……(2024.5.5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