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在周末总是精神涣散,而这和抖音有什么关系?
周末的到来让人快乐,可来到周末常常却快乐不起来。这是因为我在周末总是睡不够。我不仅在周五睡不够,在周六也睡不够。因为睡不够,周六和周日两天我都是昏昏沉沉的,心里想干很多事情,想写作,想读书,想看好电影,想出去游玩,但却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欲望去做它们。原本,正是因为工作日的下班时间太疲惫,所以才把这些事情都留在周末做,结果最后这个算盘也白打了。我当然试过尽量让自己多睡一会儿,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早上经常有人会在窗外聊天,有刚刚从菜市场回来的阿姨,有遛狗的,还有推着婴儿车看孩子的。鸟叫也是一个影响因素,我的窗外有四棵高大茂密的杨树,入春以来总是会有很多鸟在这片枝叶里鸣叫,如果不是从影响睡觉的角度说到它们,我其实还挺喜欢它们的——我喜欢这些自然的事物,它们让我想到我的童年。还有太阳,我的窗户朝东,阳光一大早就照在它上面,在窗帘上形成一块金色的光区。这些都好说,它们所造成的问题用眼罩和耳塞就可以解决。难以解决的是我在工作日形成的生物钟。工作日我的闹铃订在8点,我一般会在它响过三轮,也就是8点15分起床,有时会再多睡一会儿,到8点20分才起。在周六日我会关掉闹铃,但是也总是会在8点左右睁开眼睛。奇怪的是,工作日即便赖床到8点20分,我也还是不想起,希望能再多睡一会儿,而在周六日,只要我睁开双眼,就不再能继续睡下去了。仅仅是生物钟?也不是。我的鼻炎长期以来一直影响我正常入睡。另一方面,我对周末抱有过多的期待,这些期待催促着我从床上起来,即便我的精力完全不适合起床。不难发现,我在周六日起床的时间跟工作日差不多,我却只抱怨周末睡不够,没有抱怨工作日睡不够,为什么?因为我在工作日的睡眠量尚可,虽然也不是很充足,但没有不够到周末那种程度。原因很简单,我在周五和周六总是睡得太晚。工作日我差不多12点半睡觉,但周五和周六晚却常常拖延到1点多,有时候甚至晚过两点。这样看来,解决我周末睡眠不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我只需要在周五和周六睡早一点就行了。当我的感性因为误以为第二天还有充足的时间睡觉,一再延迟我睡觉时间的时候,我需要让我的理性出场,劝导我早一点入睡。这项任务如今仍在艰难地进行,因为感性的力量常常大过理性的力量,而我们至今仍然承担着这一力量悬殊的后果。
就这样,我在周六或周日常常会拖着睡眠不足的身体和麻木昏沉的精神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捏着太阳穴,尝试读一本书。诚如上文所分析的,造成这一后果,或者说,形成这一荒诞和可悲形象的原因很复杂,也很难条分缕析地说清楚。我格外愿意指出的是,在这一形象中蕴含着强迫、促逼、悔恨、羞愧、期待:我已经35岁,至今一事无成,全部精力被消耗在繁琐和缺乏价值的工作中,我必须从自己对自己的荒废中打捞一点什么,拯救一点什么,挽回一点什么,而我的机会就全部集中在周末的这两天,我必须将这两天充分地利用起来。简单点说,是一种欠债感或者使命感促使我坐到了书桌前。读书,唯有读书能够带我通向正确的道路。因为既然我的使命是创作,既然我还没有力量创作,读书就是最能带我接近创作的一项活动,我希望读书不仅能唤起我创作的欲望,也能向我显示如何创作的方法。而这却是徒劳的。因为除了精神涣散,我从书里读不出任何东西。
我发现我又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自我反思甚至忏悔的道路。这是我格外想要避免的。让我们回到正轨,回到汇报我的生活这一主线任务。
在那一个个不愿意睡觉的周五和周六的深夜,我在干什么?我在刷抖音。如果周五下班回来太疲惫,我可能会从进门起就开始刷抖音。但这种情况并不经常发生。一般情况下,我会一边干别的一边刷抖音。干一会儿别的,刷一会儿抖音。刷一会儿抖音,再干一点别的。精神好的时候,我可能会在周五晚看一部电影。当然,即便精神好,也没有多好,我并不能长时间沉浸在电影中,时不时就要暂停一下,这时候就可以刷一会儿抖音。当然,暂停电影的时候,我也不都是在刷抖音。我还刷微信,有时候还玩一个叫英雄杀的小程序游戏。基本上刷抖音的时间都集中在11点多躺在床上之后。我现在不觉得刷抖音是一件坏事(比如像抽烟那样是一个成瘾的不良嗜好;另外人们批判抖音内容低俗劣质,这也并没有什么依据)。刷抖音是生活中少有的像是放松的活动。比如说,看电影经常显得像是一项需要勉力去完成的任务,刷抖音却不是,它能让人放松下来,并且对人的精力没有要求。甚至可以说,刷抖音是对人的精力要求最低的一项活动。一个人即便奄奄一息,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也仍然可以刷一会儿抖音,并从中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快乐。如果说抖音有问题,那它的问题也恰好在这里,你可以持续不断地刷下去,都不觉得自己需要睡觉。这样说来,我在周末睡不好的问题正是在我下载了抖音的这两年才愈发明显的。抖音有厨师、发明家、知识分子、新潮人士,有讲道理的人也有蠢货。一些博主的生活态度值得人们效仿。抖音有很多漂亮的女孩,每个我都想跟她们上床,这表现在我常常会将同一段女孩跳舞的视频刷上三四遍。尽管如此,抖音却很少在我的内心深处唤起什么。它显然不是一位艺术家所说的劈开人们内心冰封大海的斧头。不如说,它是一个汽车旅馆,一个娱乐场所,你可以客宿,可以休闲,但这里不是家园,也不能给你心灵带来真正的休息和滋养。这是抖音的确有的一个缺陷,抑或仅仅是因为我在刷抖音的时候总是太累,没有力量去发现和响应它对我发出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