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四角馆的失控(练笔作,和四元馆无任何关联)
去年准备给社刊供稿的时候写的,因为篇幅等原因最后没投在社刊上
创作过程中,每次动笔前手边都有点马尿,所以写完以后重读一遍,发现行文思路有、杂乱,罗里吧嗦读得实在费劲,还望有兴趣阅读的朋友们多多海涵。即便如此,自己觉得全文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本格迷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些推理的乐趣
多半会有些争议之处、小漏洞以及难以理解的地方,热烈欢迎同好指教
(篇幅提示:三万字上下)
四角馆的失控
作者:HQR
Part 1.
“鸟神,快看,是鸟神啊。”
“啊,是鸟神呢,快快快,站到这里,我要拍视频。”
“一 二 三,茄子——”
“茄子?有没有点新鲜词啊,难不成你那边拍照还是这么说吗。”
“神经病,你管我怎么说,而且是拍抖音,才不是照片。”
“你才是神经病。抖音不是也有发照片的吗,你要发抖音的吗,我还以为是X。”
“有什么区别吗?啊!你这么问,该不会还没关注我吧,快点关注啊,搜索ilovecaru后面三个‘ + ’,每条视频都要点赞!”
“别吵,我要看下旁边这牌子上写了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了解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吧。哎,我的手机上没有能翻译它的软件,辛基亚,你的有吗?”
“我……没有。我不怎么装不常用的软件。我,我的语言成绩还可以,交流的时候用不上翻译软件。”
“嘁,尽找借口。你的老人机哪来的那些功能。”
“才不是老人机好吗。触……触摸屏的!”
大家嗤笑了起来。尤其是丽娜和王晨,他们夸张地笑着,甚至捂起了肚子。
阿加莎看不下去其他人这样取笑自己喊来的同伴,推开了挡着介绍牌的几人,开始仔细研究。
“那我自己搜一下好了,也不怎么费事。让开点,我扫不全。哦,好了,这尊鸟神叫做米利加。原型是本地特有的一种雪地雕,叫做长青神鹰。它们捕猎勇猛,几乎没有天敌,喜欢把猎物带回自己的巢穴……力气很大,飞得也很快。据说其中的雕王的翼展可以达到一米半,这应该算是非常大了吧?我对这些了解得不多。我看看还有什么,嗯嗯,长青神鹰还是濒危物种……当地人的神灵信仰十分朴素,认为万物有灵……以及特殊的生活习俗……米利加是当地人最为崇尚的神明之一,它会保佑狩猎顺利,还有部族壮大……嗯,学到了学到了。”
从小在这个国家长大的丽娜听了,恍然大悟似的说到:
“小时候好像看过一个动画片,说的就是森林中的雕王。它以前经常出没于山间,但是后来却消失了,难不成动画片里的那个就是你吗?”
说完,她笑嘻嘻的伸手去触摸雕像。
一尊铜铸的雕像伫立在雪地树林的小径旁。雕刻的是一只头戴冠冕,爪上绑着无数彩带的神雕。雕像的头部已经被皑皑白雪给覆盖,雕像的底座上则刻了很多文字。这旁边还有一个刷了防护油的解说牌。解说牌上的内容由一种少见的语言写就,它是当地的原住民们使用的小语种,在全世界,使用它的人数不到七千。
阿加莎在这个北欧国家留学,用功学习宗教和民俗的同时,也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早就知晓自己的一个亲戚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有一处房产,亲近自然,也亲近几近消失的文化。她便趁着假期携好友来玩。不管是去哪里,人少了总是没意思,除了平时一起玩的丽娜和王晨,以及同样是留学生的孟斯然,她还喊上了专攻理科的辛基亚同行。辛基亚其实也是中国人,但是他更喜欢用当地的名字自称。
和阿加莎等人比起来,辛基亚的生活作风显然有些拮据。他吃的都是学校食堂最便宜的套餐,派对什么的也从来都不参加。他平时喜欢鼓捣自己的一些技术宅玩具,无人机啊摄影机什么的,要不然就是去自习室学习,一点儿也不social。
而其他人呢?阿加莎气质高雅,容貌精致,丽娜也活泼可爱,身材姣好。王晨和孟斯然都是标准的帅哥,一个身形壮硕,一个身材修长。他们是酒吧和派对的常客,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更令人嫉妒的是,在学业上,这几人也没怎么落下。
阿加莎必须得承认,自己把辛基亚喊来一起玩,除了对这个认真学习的书呆子略有好感,同时也有点可怜他的意味。好像红花就得配绿叶,没了绿叶的点缀,红花们就算自嗨也不起劲。
不过现在,她已经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有些后悔了,因为不论是在汽车还是在火车上,甚至在现在徒步旅行的过程中,她的同伴们连一个耻笑辛基亚的机会都不曾放过。
“呜,不行了走不动了,到底还有多远啊,我的脚趾头都冻僵了。(按下录制键)嗨,朋友们大家好,听我说,为了找到那处神秘的四角馆,我和我的朋友们已经旅行四个多小时,现在甚至还要继续在深山老林里走上半天,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现在超级迫不及待,传说中的四角馆一定是一个从来没有人类踏足过的秘密基地。”
“你瞅瞅自己说的话,从来没有人类踏足过?那是谁把它建起来的?至少建筑工人们肯定去过了。”
“走不动的话我背你,请我喝几杯威士忌就行。”
王晨坏笑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他真是个疯子,零下的温度,只穿薄薄的两件衣服加一件棉袄,轻易的就把袖子卷了上去。
“走开走开,谁要你背。阿加莎,到底还有多远啊。”
“很快了。我记得二舅叔和我说过,看到雕像沿着小路再走三四公里就快到了,四角馆在路边的林子里,眼尖一点不难找到。”
“二舅叔?这是真的亲戚吗?”
“找不到怎么办,万一我们错过了呢?为什么要在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建一个别墅啊。”
没有理会同伴们的疑惑和抱怨,阿加莎带领着大家向群山深处走去,向着四角馆和即将到来的可怕失控头也不回地走去。
虽然隐藏在层层密林之中,但众人还是顺利地找到了目的地。穿过树丛,四角馆坐落在一小片地势较高,不算宽敞的空地上,它的四个火红的尖顶高高在上,简直像炫目的太阳。四角馆的外墙比雪还要洁白,就连北欧温馨的装饰风格也在这惨白的墙面前败下阵来,使得建筑本身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门窗都是木制的复古款式,其窗框和门框的雕饰略显浮夸,似乎是为了在单调的外立面上强调它们的存在。大门前草草修建了一个踏脚的平台,上方的遮雨棚由两根细细的罗马式的立柱支撑。
一路的舟车劳顿没有阻挡众人的热情,他们在宅子里东摸摸西看看,上蹿下跳的摸索着。
“真干净啊,都不用打扫了,真好。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你们的护肤品记得自己放到卫生间去,别和别人的弄混了。”
“一共才两层楼加一个天台吗,从外面看明明要更大一些啊。二楼也才两个房间?这下好了,得有人睡沙发了。”
“该不会不通电吧,用的是居然是发电机?牛逼。欸,能用就行。没看到什么艺术品啊,这也称得上‘馆’吗,乡下的爷爷家差不多和这里一个水准。装潢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印第安纳琼斯探险时住的帐篷吗?”
“我家在意大利的度假小屋都比这个更加气派。”
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
四角馆内部的陈设虽然略显简陋,但好在摆放布置的十分得体,各种设施也应有尽有。
客厅的角落里凌乱地堆放着麻袋,铲子和各种工具,其间似乎还有一把老旧的不能用了的猎枪。
虽然没有油画点缀,但是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熊头,龇着白牙,凶恶地恐吓着每一个人。
见惯了华丽装饰的阿加莎等人一点也没被它吓到。
“啊,雪球!快让我摸摸!”
叫做雪球的小兔子被从阿加莎的宠物背包里放了出来,它一出来就蹿到了沙发上,动若脱兔这个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出发前你不是还嫌它碍事,不愿带它一起吗。”
“才没有呢,嫌弃他的是男生们吧。这么可爱的雪球,我走到哪都乐意带着他,不,除了中国,你们那里是不是吃兔子!唔,来合个影小雪球。啊,你别跑啊,怎么跑到孟那边去了。”
雪球蹦到了孟斯然的腿上,丽娜很自然的坐到了孟斯然身边,俯身去抚摸小兔子。
王晨快步走过去,一把把雪球抱到了自己怀里,一屁股坐到了丽娜身边。
“小兔子,你跑到那个坏家伙的旁边,小心被他做成麻辣兔头了。真搞不懂,心里阴暗的家伙怎么会招动物喜欢呢。”
“真的吗?麻辣兔头?那是什么,听起来不错。哦不,雪球乖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才是心里阴暗的那一个。”孟斯然起身凑到壁炉边上,研究起怎么点火。
“哦?是吗?那是谁把我的花扔了?自己没那个胆子,就暗中阻挠别人吗?”
“我说了很多遍了,根本没动你的什么狗屁花。”
“什么花?你们在说什么?”
“姓孟的自己心里清楚。不说这个,你渴不渴?我刚在厨房发现了不少好东西,甚至有几瓶几十年的红酒。”
“嘁,酒鬼。”
“你说谁?”
王晨猛站起来,胸部剧烈地起伏,作势就要扑到孟斯然身上。两人眼神对峙着,互相都不退让。
啪地一声,壁炉点着了,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屋内瞬间被一股暖气笼罩。
“好了好了,别动气朋友们,和谐社会,理解万岁。我们倒不如先讨论下晚饭吃什么。”
打圆场的阿加莎一手攥着点火器,一手扶额,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局面。
“欸对了,你们看到辛基亚了吗?从刚才起他就不见人影。”
“不清楚,是不是去外面的那个树屋了?要不是有那个玩意儿,咱们都不一定能找到这栋别墅,换做是我也想去多看两眼。”
“不会吧,我记得好像没人出去。对了,我知道了,肯定在天台上。他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无人机组装起来,现在一定在天台玩呢。走,我们去找找他。”
孟斯然耸耸肩,跟着阿加莎的脚步登上了楼。一旁的王晨转身向厨房走去,嘴里嘟囔着要准备晚饭。
天台上,辛基亚的发型已经被吹成了鸡窝头,他果然在调适自己的宝贝无人机。
阿加莎从天台俯瞰周围的美景:林海雪原。但不知为何,她一点也没感受到舒适与放松,反倒是充满了不安。其实天台没有多高,放眼望去视野也并不宽阔。阿加莎转过身来,打量起自己亲戚钟爱的这栋建筑:
四角馆基本上就是一栋普通的竖起来的长方形小楼,坐北朝南。内部有两层,一楼是大厅和厨房以及杂物间,二楼则是两间相对着的大房间和房子中唯一的一个厕所。其中每个房间都有两张床,因为空间大,两张床相隔很远。房间里还堆了一堆杂物——被褥和折叠床之类的。在两张床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较大的窗户。
如果在四角馆的二楼过夜,你会感到相当不安。不光是由于窗户漏风,供暖不佳,更因为二楼的房间过于宽敞,令人觉得空洞焦虑。除了面积大,房间的挑高也很高。普通的房间高两到三米,而二楼靠北的那个房间的挑高却足有四米多。
至于个中原因,这就引出了四角馆的名称由来。建筑的顶部有四个棱锥形的屋顶,每一个都安在长长的竖起的烟囱一样的建筑上。四个“烟囱”挨在一起,让四个巨大的四棱锥铺满了整个屋顶。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直接建四个锥形的屋顶,要下面这四个柱子一样的“烟囱”干嘛呢?反正它们也挤在一起,跟一个整体几乎没有区别。事实上,如果缺少了这个设计,那么这幢建筑会非常丑陋,就像长了个癞子头一样。但加上了这个设计就不一样了。不仅建筑的高度变得更高,看起来更加的气派,而且柱与柱之间总还留有些许缝隙,只要在每一根上面画点画或者开个窗子之类的,就能让这部分看起来更有高级感一些,从而使房顶不那么像癞子头。虽然无论怎样,四角馆的外形都有点丑,和“美观”二字相去甚远。
四角馆二楼靠北,也就是处于房子背面的那间房间的天花板上,便是这四根“烟囱”,再往上就是屋顶。
四角馆二楼朝南的部分的上方则是阿加莎现在所在的天台。
面对着隆起的墙面,约莫四五米吧,阿加莎视线往上,只看得到巨大的四个棱锥形房顶中的两个的正面。它们颜色鲜艳,火红色,同时积了雪。
柱子结构的墙上有两个窗户,细看知道那是画上去的。这让柱子内部是不是空心的变得难以考证。阿加莎只能凭自己在二楼仰望天花板时感受到的夸张的挑高猜测:“柱子”内部应当是空心的。
“高度还是没那么理想啊,只能将就一下了。电池也,也很充足。还不错这里,感觉能拍到很好的照片。”
“怎么,你把摄影机绑到上面了吗?拿个绳子,用力捆一捆?这么大的无人机,肯定也配了很大的摄影机吧。它们加在一起会不会搬不动?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孟斯然这是在取笑辛基亚的身材瘦小。
“当……当然不是!无人机自带摄影功能。把摄像机绑在上面?现在是2024年,你在说什么胡话。”
辛基亚的无人机非常先进,而且尺寸巨大,外型充满魅力。
“你那么熟悉高科技的东西,有没有办法把信号弄好点?从刚才开始网络就断断续续的,好讨厌。还有,我们赶紧下去吧,这上面不仅冷还有一股臭味,阿加莎,你没闻到吗?”
“啊,说起网络信号,你有没有给你哥哥发定位?”
阿加莎以为丽娜在讽刺辛基亚的身上有异味,于是急忙转移话题。
“糟糕,等我找到网络马上就发,希望他能赶上晚饭。”
“这不是他赶不赶得上了。食材由他带过来,你忘了吗。他不来我们都得饿肚子。真是的,每次和你出门都这样,快点联系他吧,我们下楼,快快。你也一起下来吧辛基亚,壁炉点着了,先暖和暖和再说。”
辛基亚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似乎并不希望待在人多的地方,但是又无法拒绝阿加莎的好意,只好抛下无人机和遥控器,跟着众人离开天台。
“对了,那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走时,有人指着尖顶和墙面的交界处问道。
阿加莎瞥了一眼,那似乎是某种装饰物——两根歪斜着叠在一起的T字形铁片,伸出来浮在空中,离开屋檐有半米左右。那上面画着繁复的花纹,却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但是它那露出寒光的锋利边缘让阿加莎感到胆寒。
“我也不清楚,某种装饰吧。”
阿加莎回答道。
夜里,丽娜的表哥诺辰带着满满一背包的食材和生活用品,踩着纷纷落下的雪花如约而至。他正巧住在附近的镇子上,虽然那里仍然离四角馆很远,却已经是距此最近的一个人类聚落了。拜诺辰所赐,晚餐相当丰盛。
房间早早地就安排好了。阿加莎提议把最暖和的客厅留给初来乍到的诺辰睡,大家当然没有异议。除此之外,王晨和孟斯然在学校时就是室友,而阿加莎和丽娜是室友,他们自然是分别住在一起。二楼有两个房间,秉持着绅士风度,王孟二人主动选择了那个有着夸张挑高的房间。因为女生们抱怨那里令人不安,而且呆久了似乎还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异响。剩下一个辛基亚,客厅里还留有很多空间,他便搬了张折叠床在那睡下。辛基亚的这一系列动作自然到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切就都这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地安排好了。
晚餐后,众人聚在客厅嬉闹。
“哈啰我的关注者们,我,丽娜,正和朋友们在远离人世的小屋里过夜,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善茬。是不是?嗯?好像有人有异议了。那你们自己说。来和大家打打招呼,嗨这是王,王,你醉了吗?没醉怎么一动也不动了,这可不像你——”
王晨一只手环抱住丽娜的腰,另一只手对着镜头送了送杯子,含混不清的说了句cheers。
孟斯然向王晨投去鄙夷的目光,将丽娜扯出了他的臂弯。而丽娜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是笑呵呵的。
“哦对了,有没有人看到我头上戴的这个,这个鹿角,有没有人懂,太可爱了。一边有三个叉?嗯?我又数了下,好像是四个叉,好巧欸,四是我的幸运数字!这是当地的特色装饰哦,别处都没有。我的好闺蜜阿加莎送我的,阿加莎,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别逗了丽娜,你根本没连上信号。你那几十个关注者们看到的,只是一个醉鬼在断断续续地发疯而已。”
阿加莎笑着说。
这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王晨撒了一杯酒到孟斯然的裤子上。
他一点也没有抱歉的意思,嘟囔着说到:“失败者,别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像大伙谁都欠你几百万一样,就是因为这副鬼样子你才不招女生喜欢,明白吗?”
“他喝醉了,我一会把他送上楼吧,你们别在意。”
说完,阿加莎熟稔的从沙发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抹布,擦干了被弄脏的地面。
诺辰似乎很欣赏阿加莎这副干练的样子,主动上前搭话:
“那些是什么,那些布。”
“哦,你说窗户上的吗?我还以为你问抹布呢,哈哈。亏你能发现。那些是拿来塞住缝隙的布条,防止漏风。”
“当然,我的眼睛可尖了。来找你们的时候,我从屋子后面过来,一眼就看见屋子前头的树林里有一个木制建筑,树屋对不对?”
“可能本来是打算建一个树屋吧,但是最后只搭了个架子。没能完工的具体原因恐怕得问我那在天堂的舅叔了。多亏了它,我们顺着它才找到了这里呢。”
“话说这里啊,这个建筑真是个奇迹。工人们究竟是怎么顶着严寒把建材送到深山老林里来的?真羡慕,你小时候肯定经常来这里玩。”
“啊……我倒也是第一次来。”
“把房子留给你的那个人肯定是个令人尊敬的长辈,他的建筑很有意思。阿加莎,你的名字也是他给你起的吗,也是如此奇特。”
“不,这名字是我18岁以后自己取的,因为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我想像她笔下的侦探一样,揭露罪恶,维护正义。”
Part 2.
第二天清早,王晨的尸体端正地侧卧在他自己的床上,床边站着不知所措的孟斯然。
众人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
凌冽的寒风从窗外猛烈地灌进来,呼呼作响。窗框上绑着一条由床单结成的五颜六色的长绳,它被风吹得摇摇摆摆,格外扎眼。
“连逃生索都编好了,嗯?”有人质问到。
“你们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发誓自己什么也没做!”孟斯然大叫着辩解。
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辛基亚皱着眉呆呆的站着,诺辰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妹妹。被安抚的丽娜嘴巴微张,颤颤巍巍的同时,她不自觉地掏出了手机,凑近王晨的尸体进行拍摄。
王晨的被子被掀开,他侧卧着,身上还好端端地穿着自己昨天白天穿的衣服,看来是没换睡衣就直接睡了。
心口的地方扎着一柄小刀,伤口处缓缓渗血,已经浸湿了床单。
阿加莎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过去,用手裹着被子拔出了那把刀。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那是孟斯然平时最引以为傲的一款美式军刀。“贝尔格里尔斯用的就是这把”,孟斯然总是一边吐出这句话,一边轻飘飘地转着刀炫耀,嗯,他这么做的时候还总是潇洒地翘着二郎腿。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是我。刀我昨天放在包里,谁都可以拿得到!”
“但是你的房间锁上了吧?”
“不是我,靠。”
阿加莎没有理会他,走到了窗户边,开始检查起那个由床单结成的逃生索。
它很细,但是很长,垂下去刚好快够到地面,现在正被牢牢地绑在窗框的中间。
绑的方式十分巧妙。床单结成两股,通过拽动其中的一股,逃生者可以从楼下解开绳索从而对其进行回收。绑法有点类似人们系围巾时采用的那种。
绳索接近地面的末端有一个结,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阿加莎探头出去想仔细看看,却不慎蹭到了悬挂在外面窗框上的一条冰凌。
阿加莎吃了一惊,她的额头给划破了,细嫩的肌肤上多出了一缕红丝。
“我这有创口贴,来。”
“谢谢你诺辰,我自己贴就好。”
诺辰上前几步把创口贴递给阿加莎,阿加莎接过,三两下给自己贴上。做这些的同时,两个人四只眼睛一刻不停地,警惕地盯着站在房间正中的孟斯然。
孟斯然只觉得恶心得快要吐出来。
时间回到早上七点。
这绝对是放假期间学生们起的最早的一天,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床不够温暖,没有让人赖下去的欲望,又或许是因为早上肚子太饿,大家都急着想吃早饭。
洗漱完毕后,阿加莎下楼泡麦片。在客厅里她发现诺辰和辛基亚也早早地起了床,一个正准备去楼上上厕所,另一个在厨房里鼓捣一个老旧的微波炉。
人一步一步地踩在楼梯上,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动静,声响大的可怕。
这时从二楼传来了吵嚷声,刚走上楼的辛基亚立刻又折了回来说:
“阿加莎,你要不要上来看下,丽娜说孟斯然怎么都不肯开门,怀疑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事儿,叫他俩自己玩去。”
“呃,丽娜开始踹门了,我看门不是很结实的样子……”
“靠,这好像是我的房子,你先摁住她!”
楼上,吵嚷声更大了。
刚发现隔壁房门反锁着的时候,丽娜并未在意。她轻声细语地喊孟斯然开门。她猜王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肯定还没睡醒,于是便准备去作弄他一下。但是孟斯然的反应却不太对劲,他不停地重复着“让我冷静一下”和“稍等我马上就开门”之类的话,可就是迟迟没有动作。
丽娜被挑起了兴趣,一改淑女的态度,大声叫嚷着让他开门:
“你是裸睡的吗,穿个衣服要这么久?还是昨晚和王打架了,鼻青脸肿的不好意思见人?”
“打架……你为什么这么说?”
孟斯然本来正在开门,听到丽娜的话,他迟疑地松开了自己握住门把的手。
“开门可以,但是你听着,我什么也没做,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
就在这时,阿加莎也来到了房门前。
“赶紧把门打开吧斯然,大家都在这了。一大早就这么闹腾,快点出来吃饭不好吗。你再不出来,要是丽娜弄坏了门,我管你要一半的钱。”
“……”
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阿加莎和丽娜对视一眼,互相笑了一下,然后热闹地撞起了门。其实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发疯而已,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何况面前这扇年久失修的老木门还在摇摇晃晃地勾引他们。
随着一声响动,木屑翻飞,房门被撞了开来。孟斯然惊呆了,他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讶异。
其他人眼里的惊讶一点也不比孟斯然小,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出现了一具尸体。
时间回到现在。
众人聚集客厅,围坐在火炉边的沙发上。只有孟斯然一人坐在临时找来的一张木头凳子上,那劣质的板凳咯的人难受。
阿加莎刚刚拨打了报警电话,简单地向警方说明了情况。当她说到凶手似乎就是自己身边的朋友时,孟斯然一言不发地紧咬着嘴唇。
窗外,翻飞的雪花似乎冷静了一点,雪势渐渐变小。但是昨晚的雪可不像现在这样。昨天晚上狂风呼啸,吞天没地的暴雪打消了任何人想要进山的念头。
没错,附近发生了雪崩,四角馆外的环境已经迎来了巨变。
警察们说了很多,大体上是在解释等积雪清扫完毕才能进山之类的话,另外还在反复确认四角馆的地理位置。
阿加莎急坏了,但是毫无办法。这里的警察好像连一个会说英语的也没有,再加上信号不好,两边都在鸡同鸭讲。阿加莎一边通话一边抓着头发。
诺辰尝试帮着翻译,但是他也要用翻译软件,所以同样手忙脚乱。
“假本地人。”
丽娜说。虽然吐槽了诺辰,不过她这个做妹妹的自己也一样不会说当地话。她决定走另一条赛道—从网上寻求帮助,顺便妄想着狠狠地收割一波流量。所以她正在用手机剪辑着录好的视频。已经甩了几条短视频出去,根本没人看,评论区除了lol就是劝她别整烂活,对于眼下的情况没有一点帮助。
这个国家本来就地广人稀,警员不足。再加上四角馆所处的位置的自然环境被保护的很好,深山老林里的生态狂野而又原始,几乎每年冬天都会发生大雪封山这种事。
其实早在出发之前,大家就预料到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了,他们觉得就算真的碰上大雪封山也没什么,顶多多住几天,等天气好了再徒步离开。
集体住宿多有趣啊,玩闹的同时还能顺便做点寒假作业和论文什么的,而且是待在在风景宜人的天然氧吧里。不光如此,越是危险,这帮年轻人越觉得有趣。谁不爱探险呢?现代人已经在科技的摇篮里休憩的太久了,偶尔的享受一下自然母亲给予的刺激,这个选项充满诱惑。
所以阿加莎等人带好了充足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即使看到天气预报的风雪警告也不当回事,毅然决然地开启了这次旅行。
当然,出发前可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有一个同伴死在了馆内。
挂断电话,客厅内的氛围愈发凝重。
“路被堵住了,警车开不过来。警察徒步上山非常危险,而且要花很久。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已经出动铲雪车了。”阿加莎总结刚刚的谈话内容。
“铲雪车能有用吗?到底要多久才会有人来啊。”丽娜问。
“慢的话可能要三天,再快也得要两天吧。我小时候听说同乡的一个大叔上山打猎,被大雪困住了,他躲在一个山洞里,好几天才被警察找到。”诺辰回到。
“喂,我说啊,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听见孟斯然略显嘶哑的声音,丽娜惊恐地往沙发上缩了缩。
“不要,我不想听杀人凶手说话。”
“就让他辩解一下吧,也许是意外呢。”
阿加莎不无轻蔑地说。
“听我说好吗,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昨晚我睡得比较迟,但是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躺上床睡觉了。王晨的床在另一边,整整一晚,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直到早上被丽娜吵醒,那时候天有点亮了,我借着光看了眼另一张床上的王晨,这才发现他已经……”
“那你为什么要锁门?”
“习惯罢了,每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比较注重隐私。”
“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为什么不敢开门?还有窗户上的那个绳子是怎么回事?那把刀不也是你的吗?”
“我猜你是想趁没被发现,赶紧通过绳索溜到楼下,然后从楼下的窗户溜进来,最后装作和我们一起发现尸体的样子。绳索就是用房间里那一堆杂物中的被褥收集起来编成的。你在制作的它过程中担心被人撞见,所以才锁上了门,对不对?
而且,本来那把军刀你也准备最后一起拔下来带走吧。谁知丽娜一大早就来敲你房间的门,你被她吓得手忙脚乱,这才被我们抓了个现行。”
阿加莎思路清晰。
“都说了习惯而已。还有那个滑稽的床单绳,我也是今天早上去开窗才发现。别这样连珠炮似的质问我。大侦探,你倒说说,要是我想走,干嘛不直接从房间走出去,要大费周章地编个绳子呢?”
“这很简单,因为直接走出去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早上大家都要来二楼洗漱,来来回回的人非常多。万一你在开门的时候被人看到,还是会造成和现在类似的局面”
“可是,就算照你说的,我用绳索下了楼,再和你们一起发现尸体,那时嫌疑最大的人不还是我吗?我还和他矛盾最深,这谁不知道?”
此话刚一说出口,孟斯然就后悔了。不说别人,至少刚刚加入小团体的诺辰好像就确实对他与王晨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真是越描越黑。
王晨追丽娜追了很久,因为他那毫不负责的玩闹态度,孟斯然总是有意或无意的阻挠他。这学期王晨费尽心思打听到丽娜最喜欢的花是郁金香,花大价钱弄来一大捧,并预先告知丽娜要给她一个惊喜,谁知隔天这束花就神秘消失了。这件事让王晨大为光火,他一口咬定了是孟斯然做的,从此和他势不两立,甚至于不久后就向教授举报了孟斯然论文抄袭。
“要拿什么借口脱罪是你自己的事,反正只要能从房间里离开就好,这样你的嫌疑总比现在要小。要是给了你足够的准备时间,你就可以拿走小刀,抹去自己在王晨身上的指纹,还可以从楼下抽走床单编成的绳索。说不定你还有什么我们目前不知道的,没来得及实施的诡计呢。”
阿加莎穷追猛打式的说着。
“而且,我还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可能性没提——”
“那就是搞不好你压根没考虑那么多。杀完人后你乱了阵脚,一心只想逃离,所以就火急火燎的编了个绳索,准备从窗户一走了之。提醒一下大伙,我们是在报警之后才知道外面发生了雪崩的,孟斯然杀害王晨时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此事。那时孟斯然当然有可能觉得自己逃得掉。”
“没有的事!万一,万一王晨是自杀的呢?”
孟斯然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又提出了一个假设。这算是孟斯然最后的挣扎,阿加莎则以一个悲哀的眼神回应。
“那个叫王晨的可怜家伙,他难道非要拿你的刀自杀吗?还有,退一万步,人不是你杀的,可那个绳索怎么解释?昨天我从四角馆的背面来,那时,我可没有在房子背面,也就是你房间外面的那面墙上,看到有一条鲜艳的床单垂下来。制作它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说你不是用它来逃跑的,我估计在场的各位没人会相信。”
诺辰说。
即便刚认识几人不久,他也逐渐摸清了状况。而孟斯然却已经被怒火遮蔽了内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金发碧眼的诺辰,诺辰高大强壮,一点儿也不害怕,主动护在了众人的身前。
“不用多说了,他绝对就是凶手。”
丽娜也帮腔。她说话时眼神躲闪,语气中却满是绝望和气愤。就连一贯懦弱的辛基亚也点了点头,算是表示附和。
这时,大门被风吹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听的人心里一紧。
丽娜颤抖着继续发言:
“糟了,我们还得和杀人凶手一起共处一室,要在一起待两天,甚至三天,在这个老旧的破房子里。我不敢。孟斯然他该不会把我们都……”
“别再胡扯了!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孟斯然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显得更加可怕。
辛基亚颤颤巍巍地说:
“我读过一本小说,那里面的凶手为了让一整幢房子里的所有人都闭嘴,偷偷地往晚饭里加……加了安眠药,然后趁其他人熟睡的时候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我的天哪,阿加莎,你不就有安眠药吗?快去看看还在不在!”
阿加莎有失眠的老毛病,医生给她开了处方药,只要是远行她都会随身带着。
“肯定还在,我好好地收起来了,不会落到坏人手里。别担心大伙,我们已经报过了警,要是我们出了什么事,凶手应该也跑不了吧。”
最后的那个“吧”字,让阿加莎说的话没有起到一点宽慰的作用。于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该如何处置孟斯然来。碍于本人就在眼前,诸多如绞刑捆绑之类过分的词语并没有从某个人的嘴里飞出来,但是诺辰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串绳子,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绑起来再派人看守,这个选项遭到了孟斯然本人的强烈反对,他觉得绳子能把肉勒得坏死,而且自己也将毫无尊严。两位女士也表示她们没有自信能看好他,并且害怕过多地刺激凶手会使他做出某些过激的事情。
但是房子里又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用于关押,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丽娜和诺辰对于处置方法多有歧意,一时间争执不下,辛基亚多次借口上厕所溜走,而阿加莎也数次上楼试图寻找把孟斯然反锁在某个房间里的可能性。
一片混乱中,孟斯然吼叫了一句,说要不然你们把我赶出去,让我冻死好了,这句话让众人灵光一闪。
“外面的那个木制平台,让孟斯然去到那里好了。一来它建在树上,远离地面,不会被积雪困扰的同时头顶还有树冠可以遮风挡雨,孟斯然在那里不会太狼狈;二来我们也不用冒着风险,提心吊胆的和他共处一室。”
阿加莎说。
“那样我难道不会冻成雪人吗?”孟斯然诘问。
“我们把多余的床褥被子全都给你,再给你一个炭火盆,你忍一忍,冷不死的。”
阿加莎说的是那种高级的无明火的炭火盆,在这个国家的乡下很常见。只要燃料充足,大号的炭火盆可以维持数个小时,用来过夜不算过分。
“我们还会给你送饭送水。做好了一起给你,你饿了自己吃。最多一两天,等警察到了你就可以回来。要是雪下得太大,你来敲门,到时我们也不会见死不救。”
房子里剩下的被子很多,虽然整天披在身上并不方便,但是对于保暖来说确实足够。
孟斯然简单的思量了一下,最后咬咬牙同意了这个提议。他说:
“就当是为了我的清白,这点苦,欸,忍就忍了。省得我在房子里听你们没头没脑的推理和叽叽喳喳的吵嚷。真是一帮蠢货。”
“就知道嘴硬。”
诺辰说。
“可是,阿加莎,万一他趁机逃跑怎么办?”
“雪崩堵住了进出大山的道路,我估计来时我们走的小路也给雪盖住了。在这种时候丢下火炉和被子逃跑,肯定会迷路最后冻死。不过你说的对,确实要提防一下。我昨天发现,从我和丽娜住的那个房间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木制平台所在的那颗树,虽然平台上面的情况看不清楚,但是如果孟斯然要逃跑,肯定会从树上下来,我们盯住树下方的地面就好。”阿加莎说。
其余几人又商议了一轮,最终一致表示同意。
其实,虽然嘴上没说出来,但是大伙心里或许还有一些比较微妙的心思,那就是希望孟斯然干脆逃跑了算了。这样反倒为他们省去了一个大麻烦。阿加莎不了解诺辰,但是其余几人的心思倒是能猜出一二。他们对于王晨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就算心里有抓住凶手为他报仇之类的想法,也不会多么强烈。大部分人采取行动的动力来源并非复仇,而是厌恶,恐惧和正义感。
丽娜正是如此,她已经正义感爆棚了。
在大伙达成一致做出将孟斯然赶出四角馆的决定之后,她起劲儿地帮助阿加莎寻找合适的被褥以及食物,不管能用不能用,找到什么就一股脑儿的丢到客厅中央。
阿加莎在二楼找需要的物品,她在一楼找,两个男生一个负责去外面勘探木制平台的情况,另一个负责看着孟斯。分工之后,众人在偌大的宅子里四处乱窜。
不一会要准备的东西就齐了,于是孟斯然打开大门,准备离开四角馆。
阿加莎递给他一个超大号的保温杯,一些面包和一个大号的炭火盆,最后还有三床胡乱卷起来的厚被子。两床裹在一起,剩下的一床实在裹不进去,单独放了。
孟斯然不耐烦的抱怨起来:
“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搬过去啊?”
“那你就多跑几趟,我才不管。”
“哼,我还找不到地方。”
“阿加莎,让我和辛基亚陪他过去吧。亲眼看着他登上那个木制平台我才放心。”
“这,不好吧,诺辰,有些危险。”
危险?或许是怕孟斯然在路上对两人发动突然袭击,对一个押送杀人凶手的任务而言,这并非杞人忧天。
“没事的。我们有两个人呢,让我们去吧。”
“别了吧还是。”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嗯……硬要去的话,那至少要让孟斯然自己扛被子,别累着你俩。”
“放心,我会老老实实的,别磨蹭了。”
孟斯然一把抱起那三床被子。
“你该不会是心疼这个刚认识的帅哥吧,嘁,我来搬最重的。”
“我警告你,别想逃跑,你是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我也警告你,我不是真正的凶手。说不定等我不在了,你们的危险才真正降临了呢。”
说完,孟斯然头也不回地走了,诺辰和辛基亚赶忙跟上。
三人来到那个木制平台下方,这里似乎能被四角馆的二楼看到,诺辰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木制平台藏匿于一片树木之中,若非有意识地仔细寻找很难发现。它由结实的桦木建成,离地一二米。面积不大,只有四五个平米。四周还有简陋的一圈护栏。
孟斯然先在另两人的帮助下攀爬木梯,把东西一趟一趟的运了上去。上去之后,他给自己的屁股底下垫了厚厚的两层被子,再往身上盖上一层,最后点燃炭火盆,居然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喂,可别想着逃跑啊。我们会看着的。”
“往哪跑啊。喂,能不能换一床被子,这几床臭死了,还脏脏的,像在哪个腥池子里泡过一样。还有啊,这里一点信号也没有,我手机续航也差,你能回宅子里拿个充电宝给我吗?”
“想得美你,别耍花招。可恶,这个木头梯子是和树干连在一起的,拆不下来。”
“算了吧诺辰,回去交差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总觉得他会跑,太狡猾了,想想那个床单做成的绳索!欸,又试了下,还是拆不下来,要是有个钉锤之类的工具就好了。算了,听你的,回去吧。”
折腾一番后,诺辰和辛基亚沿原路返回,胡乱地踩着自己来时的脚印。
回到四角馆,他们死死地关上了大门,闹哄哄的一天就此暂且落下帷幕。在他们二人回到馆内之后,众人不再像之前一样欢腾活泼,都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任由时间无声地流逝。
夜色很快降临,制定好守夜的顺序,众人便各自休息了。
这一天,丽娜发了五条社交内容,三条短视频,还开了一次直播。直播中她试图连麦当地警方,但是由于信号太差未果。睡前统计:各个平台的总观看次数加在一起不到三百五十次。
阿加莎一整晚都呆在自己的房间,惴惴不安。说是轮流守夜,但她揽下了全部的任务。毕竟她就住在这个最方便监视的房间,看起来又最为可靠。
可是,长时间的坚守让她感到疲倦。
分别时孟斯然的话总在她的耳边萦绕不去。
雪在傍晚时分就停了下来,此后只有风的声音在屋外回响。雪停了就意味着救援会早点到来,但是阿加莎却完全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压在心口,让她感到不安和焦躁。
透过窗户能够望见树林里孟斯然的炭火盆发出的点点光线。除了晚上给孟斯然去送过饭和水,通往那个方向的道路再也没人去过。
阿加莎盯了一会就离开了窗边,直接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这让她疲惫不堪。
凌晨时分,熟睡中的阿加莎突然惊醒。
“不好,怎么睡着了。”
她喃喃自语。看了眼表,五点二十六分。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丽娜松松地披着一件外套,头发凌乱地走了进来。
“你看见雪球了吗,阿加莎?”
她急急忙忙的问道。
“昨天事情太多了,一直没注意。好像从早上开始就没看见过它了。你怎么大半夜的起来找雪球玩?”
“不是的。我睡不好,半夜还听到天花板上有很吵的声音,就醒了过来。我突然想到抱着雪球睡会不会好一点,于是就去找它了,房间和客厅里都没有。辛基亚和我哥也醒了,他们在帮我一起找……”
“雪球能跑到哪里去呢?该不会趁乱溜出去了吧,那肯定得冻成真雪球了。”
“……然后刚才我突然想到,厕所还没去过,就和我哥一起在厕所里仔找了下,没想到我们发现,在厕所的地上,有一滩血迹……”
阿加莎吓了一跳,急忙跟着丽娜一起去到了厕所。
厕所的下水口附近,果然有不易察觉的,吸附在瓷砖上的一滩血迹。这里光线昏暗,能够发现它,说明刚才丽娜找的真的很仔细。
“血迹还没有干透,应该是昨天新鲜弄上去的。要是我们来之前就有了的话,它肯定早就干透了。”
“阿加莎,这会不会是雪球的血啊,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它。”
“是谁的还不好说。说不定是我们中的某一个受伤了,昨天在这里流了点血。”
诺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和其他人都没有受伤,而已经被安置过了的王晨身上,除了胸口的刀伤,似乎也没有其他明显的伤口。
雪球本来应该呆在宠物包里,宠物包就在二楼阿加莎和丽娜的房间。不过昨天大伙忙上忙下的,也没怎么注意有没有人或者兔子进出那里。现在看来,如果这摊血迹真是失踪了的雪球的,那恐怕它已经在昨天被人趁乱做成麻辣兔头了吧。
“孟斯然昨天上来过吗?”
冷不丁的有人问到。
诺辰听到这句话,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懊恼的说:
“不清楚。我突然意识到,昨天报警的时候,还有后面你们准备东西的时候,孟斯然好像都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当时我忙着安慰妹妹,没能一直盯住他。”
辛基亚不知何时也上楼来了,他接过话说:
“我……我以为有诺辰看着就松懈了。也不记得他昨天去过哪儿。难不成真是孟斯然,他把雪球也……也杀了?我好像听王晨说过他讨厌小动物来着。”
“人都杀了,一只兔子算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报复。”
阿加莎说。
“我认识他最久,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连一点小事都不放过。更不要说杀了人却被我们抓个现行这种事情。他应该是趁我们不注意,溜上二楼,把雪球拎到厕所里,杀死了它。”
“太疯狂了。”
“连那么可爱的雪球都不放过,真是个人渣。”
丽娜蹲下来象征性地啜泣了一下,还拍了几张照片。
“你在干嘛?”她哥哥问。
“留下证据。你们不觉得,越来越悬疑了吗?”
“糟糕。我好久没有监视孟斯然了!”
阿加莎突然想起这件事,大喊出声。
她的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手心渗出了冷汗。
急急忙忙地跑回了自己房间的窗边。
站在窗前,眯起眼睛向森林中望去,先前还隐约可见的火光,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
Part 3.
本来应该是这样吗?这个时间点,大家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享受着四角馆带来的庇护,远离寒冷,酣睡过夜才对。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披着厚厚的衣物,站在寒风中的树林里,对着一处离奇的现场出神。
站在空空荡荡的木制平台上,阿加莎不禁这样想到。
诺辰也吭哧吭哧地爬了上来 ,手上拎着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炭火盆。
“在地上找到的,你看看,是它没错吧。”
“嗯,就是它,我亲手递给孟斯然的。”
“别在意,毕竟我们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逃跑啊。而且换谁看着都总有疏忽的时候。现在他既没带食物和水,也没带火盆和被褥,肯定没法跑远。他要么又冷又饿,冻死在山里;要么遇上正在疏通道路的警察,被逮个正着。所以,别自责了。”
诺辰安慰着阿加莎,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者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木制平台出神。
平台上乱七八糟的。
水壶倒了,面包散落一地,被子一团乱麻,胡乱地摆放着。也是,哪有人跑路之前还叠好被子的呢?
“靠。那是什么?”
说着,诺辰靠近被褥,捂着鼻子扒开了被套。露出来的是沾满了血的棉絮,和……一只死兔子。
雪球浑身是血,血多到已经辨认不出是从哪个伤口里流出来的了。
“居然真的是孟杀死了雪球。他把尸体藏进要带的物品里,一起带到了这儿。想来应该是为了不让我们过早发现尸体,从而对他兴师问罪吧。他绝对是在向我们挑衅。直到现在才发现死了的雪球,这幅场景简直就是在说:我不仅跑了,还杀了你们最爱的宠物。靠,真令人火大。”
“别说了,诺辰。要是你妹妹听到了,肯定很伤心。”
看到额头上贴着创口贴的阿加莎,诺辰心中一软。他说了声“好”,应了下来。然后帮衬着阿加莎,两人先后爬下了木制平台。
他们俩下来,简单汇报了下上面的情况。
大家听了都很沮丧。尤其是丽娜,不过她虽然缩到了诺辰的怀里,嘴上却还硬气得很,嚷嚷着要抓住孟斯然,惩罚他。她还想给雪球好好的安葬起来,再设立一个雪球纪念日,以此纪念它为对抗邪恶所做出的贡献。
阿加莎完全想不出来雪球做过什么贡献。
她头一个往回走,准备打道回府。
“等一等!孟斯然往……往哪跑了?雪地上根本就没有他的脚印!”
辛基亚说。
“昨天晚上没下雪,孟斯然要是逃跑了肯定会留下脚印。但是现在,雪地上只有从四角馆通往树林的这一道痕迹,难……难道孟斯然回到四角馆里了吗?”
“不可能!早上我们刚把整个宅子都翻了一遍。”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光脚印有问题,木制平台这么乱也很可疑。就算想泄愤,也没有必要在逃跑之前踢翻水壶,打翻食物吧。被子上的血迹也多得有些吓人。光是雪球的血应该没有这么多。现场的疑点,嗯,真的不少。”
“不是逃跑了的话,那孟斯然去哪里了呢?总不可能人间蒸发吧?”
“脚印的问题,有,有一种可能,”辛基亚说,
“他一边走,一边摇晃树木,让树顶的雪掉下来,覆盖掉自己的足迹。”
几人恍然大悟。
“啊,还能这样!”
“可是其他的问题要怎么解释呢?”
“欸。居然陷入盲区了。我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啊。”
“没事啦阿加莎,现在谜团解开了就好。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吧。”
其他人都很疑惑,只有丽娜微笑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不禁让阿加莎扶额。
“你们自己抬头看看。树冠上的雪都还在呢。”
果然如她所说,周围的每颗树的树冠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白雪像一顶顶精致的帽子,完完整整,表面光滑。
反倒是木制平台所在的这颗大树的树枝和树冠上几乎没什么雪,像是经历过剧烈的晃动。
而雪地上的脚印,正是只有一道痕迹。昨天晚上送饭时,刚才众人走过来时,大小各异形状不同的鞋子踩出了这条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显眼的痕迹。它从四角馆的大门一直延伸到树林中,终点是这个木制平台。从这个木制平台往外,是茂密的树木和无垢的雪地的延展,那里似乎从不曾有人踏足,原始而又神秘,令人望而生畏。
可众人正是从那个方向走到四角馆的。是一场大雪覆盖了他们来时的痕迹。
无论是从经验还是从天气预报来看,昨天那场剧烈的暴风雪都会持续好几天。但没想到只用了短短一天雪就停了。
或许失控正是从雪停之时开始的,又或许失控早就开始了。
阿加莎现在遇到了困境。
孟斯然到底是怎样逃走的?雪地上为什么没有脚印?木制平台上凌乱的景象又要怎么解释?这些问题错综复杂,困扰着阿加莎。
小时候,阿加莎最喜欢听爷爷给她讲故事。其中塞翁失马的故事给她的印象尤为深刻。那个记不清是姓塞还是住在塞上的老伯伯丢了一匹马,一开始是坏事,但是一会又变成好事,后来又变成坏事,简直像变魔术一样变来变去的。小时候的阿加莎只听得有趣,长大了一点之后,她开始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安慰自己。然后再长大一点,她就开始品味出这个故事中蕴含着的哲理了。
此时此刻,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这个故事,以及故事中所蕴含着的那份哲理。
还需要更多信息。
“昨晚有什么人进出过四角馆的大门吗?”
阿加莎问到。
“辛基亚出去过一次,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他回来的时候的我正好醒了一下,看见他开门进来。记不得是几点的事了。”
诺辰回答。
“你出去做什么?”
“我去……我出去上厕所。”
“外面那么冷!为什么不在屋子里解决?”
这句话是丽娜问的,她明显不太相信。
“上楼的话会发出很大的声音。我害怕吵……吵到你们。”
其余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不过怀疑归怀疑,连接两层的楼梯确实很吵,再加上平时辛基亚就唯唯诺诺的,做出宁愿出去冻着撒尿也不愿冒着被人责怪的风险上楼这样的选择似乎可以理解,所以没人对他过分刁难。
“除了这个之外呢?”
“没有别人进出过了,大门一直锁的好好的。”
“你上完厕所回来以后也把门锁好了吗?”
“嗯,我还检查了一遍。”
没有更多信息了,推理再一次陷入了困境。
这时,辛基亚就在阿加莎的面前。他一边回答着提问,一边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树叶。
看着他那呆傻无辜的神态,阿加莎一股无名火起。
突然,她想起昨天在天台上时孟斯然说过的一句话。他调侃辛基亚,问他要不要把摄像机和无人机拿绳子绑在一起来着。通过一根绳子,无人机吊着一部摄像机在空中乱飞的场景瞬间出现在阿加莎的脑海里。
有了,就是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中,随机应变才是关键。这就是阿加莎体悟出的哲理。
“那边的那个,别踢树叶了。对,说你呢辛基亚。各位,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孟斯然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凭空消失,他已经被人给杀死了。”
“而杀了他的那个人,正是辛基亚。”
此话过于惊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辛基亚最是好玩,他本来准备凌空抽射一片树叶,结果一脚踢空,自己崴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管是谁看到木制平台上那惊人的血量,恐怕都会感到心悸吧。诺辰说的没错,这么多血,不可能只是雪球一只兔子流的。而且现场的疑点也非常多:树上的雪都快掉没了,平台上也乱七八糟的,看起来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里应该有过斗殴一类的事情,我猜,正是凶手来杀害孟斯然的时候造成的。”
剧烈的打斗晃动了古老的树木,树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不过单纯的打斗流不出这么多的血,而且孟斯然的尸体去了哪里也是个谜。我们之中唯一出去过的辛基亚是最可疑的,只有他能够杀害孟斯然并处理尸体!”
“不,不对,我回四角馆的时候诺辰有看到。那时候的我,身上可没……没带着一具尸体!”
“哼,我猜,你回四角馆的时候,是故意发出声音之类的被诺辰看到的吧,这样你就可以减轻自己的嫌疑。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出去的时候没被诺辰发现?”
“处理尸体的方法其实并不困难,你有合适的道具,可以让尸体如同蒸发一样消失。在我们之中,只有你最了解它,没想到你居然利用它来进行犯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丽娜已经举起了手机,她大喊到:
“快说,阿加莎,凶手到底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妹妹,要不还是别拍了吧。”
“我没拍啊。”
“那就好。”
“我在直播。”
“靠。”
“欸,有个id叫‘海盗波罗吃菠萝’的家伙打赏我了,名字好土。”
“我们还是先听阿加莎推理好吗?”诺辰无奈的说。
丽娜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加莎也点了点头,咽了下口水,接着往下说。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双腿正在微微地颤抖。
“用无人机。辛基亚离开四角馆的时候,一定带了自己无人机的遥控器,绳子和砍刀这三样东西。遥控器轻便小巧,绳子在四角馆的杂物间里要多少有多少,砍骨刀在厨房里也有好多把,拿走一把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冬天衣服又厚又多,把它们往衣服里一塞,不会被别人发现。总之,昨晚辛基亚带着这三样东西悄悄地溜出了四角馆。然后,他先爬上木制平台,杀死了孟斯然。
正在睡梦中的孟斯然突遭袭击,而且对方还携带着武器,即使他的身材更加壮硕,最终也没能敌过辛基亚,就这么死了。”
“紧接着才是计划的关键部分。辛基亚操纵遥控器,让预先停在天台上的无人机飞到自己这里。他拿绳子,一头绑在无人机上,另一头拴住尸体,再操纵无人机吊着尸体飞离这里,于是,尸体便离奇地消失了。”
“你肯定要辩解说,自己的无人机没有那么大的载重,吊不起一个成年人,对不对?这一点我承认。即使孟斯然的体重没有王晨那么重,但应该也有六七十公斤。普通的无人机怎么可能带的动呢?不过没关系,因为你早就计划好了。”
“你利用砍骨刀,把孟斯然残忍分尸了吧!”
“我读过很多侦探小说。按照四肢,胸腹,下身,头这样肢解尸体,只要操作得当就可以迅速完成。最重要的是,肢解过后的每一部分都不会超过十公斤。你的那个无人机,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无人机。拿它运送十公斤重的物体应该不难吧?就算有困难,只要将尸体多分解出几份就好了。不过从现场的出血量来看,我认为整个过程应该进行地相当顺利,你并没有肢解太多次,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说到这里,阿加莎的声音已经因为紧张而变得越发的尖厉了,不过她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但是这个计划还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你利用无人机运送尸体时,要怎样在目的地解开绳子放下尸体。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操作无人机在木制平台与抛尸地点之间多次往返,如果没有人在目的地接应,这个过程很难完成。”
“我想,你巧妙地利用了四角馆,将它作为了你犯罪的帮凶。”
“你利用了四角馆的天台上方的那个装饰物!我们昨天在天台上时,每个人都看见了那个装饰物。它是一个T字形的铁片,一部分作为连接伸出屋檐,另一部分横着悬浮在空中,像是拦截着什么东西一样。它的边缘可以说是相当的锋利。你一看见它便心生歹意,想着可以拿它作为一个天然的刀片,来帮助无人机,切断吊着尸体的绳子对不对?嗯,不对,这倒也不一定。你也有可能是在我们将孟斯然逼到外面的木制平台上之后,才有了利用它犯罪的这个想法的。”
“总之,你便是利用了它。操纵运送尸块的无人机靠近,在铁片切断了绳子,吊着的尸块掉到了天台上之后,你再操纵无人机返回,进行下一次运输,重复多次,直到将整个尸体都运送到了四角馆的天台上为止。
天台一直是我们的一个盲点,就连寻找雪球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想到要去天台找一下。
我猜,这就是你的计划,杀完人之后,先将尸体转移到天台上,以此制造出孟斯然逃跑的假象。然后回到四角馆,故意被诺辰看到什么东西也没带的自己以此来减轻自己的嫌疑。最后的最后,趁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你再溜到天台上把尸体给处理掉。如此一来,就算从此以后孟斯然再也不出现,我们也只会以为他是迷失在森林里面了,根本不会想到,其实他已经惨遭毒手!”
真是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计划。
随着阿加莎的话语落地,辛基亚那矮小的身躯一下子就变得深不可测起来。此刻,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已然变为了一尊可怕的恶魔。
丽娜消化了一会,然后惊呼:
“天哪,比起把尸体藏在森林里,藏在四角馆里要安全的多。藏在森林里还有可能被警方的搜查人员给找到,但是藏在四角馆里,你就有好多的机会能去把它回收处理掉!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我以前听同学说过你的智商很高,没想到竟然这么狡猾!太可怕了,要不是阿加莎聪明,说不定我们都要被你伤害!”
“不仅如此,妹妹,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就是辛基亚让我们发现脚印的问题的。他故意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想向我们炫耀一下他这奇迹般的计策。而且他自己也准备好了一个原因用来解释为什么没有脚印,那就是摇晃树木借树上掉下来的雪掩盖脚印。但是这个解释却立刻就被阿加莎驳回了。然后阿加莎顺藤摸瓜,看穿了真相。欸,可能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吧。罪犯先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同于孟斯然被怀疑时所表现出来的歇斯底里,辛基亚居然显得非常冷静,甚至冷静过头,有点愣住了的感觉。只见他一只手举过头顶,手掌外翻,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我可以,可以发誓,这么离谱的行为,我从来都没有干过。别说分……分尸什么的,连杀一只鸡我都要费老大的力气。昨晚我真的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发出声音。只是诺辰碰巧在那时醒了而已!”
“别狡辩了,哪有那么多巧合!”
“真……真的就是这么巧嘛!对了,动机,我有什么动机去杀孟斯然?我和他无冤无仇的!”
“这还不简单?平时在学校里孟斯然就没少欺负你,现在他落难了,你不是正好下手报复他?而且保不准你们私底下还有些什么私人恩怨呢。别看我平时有点傻的样子,其实我什么都清楚。”
丽娜洋洋得意地说。
“啊,那……那尸体,你们说,我要怎么处理尸体?灯下黑的把尸体处理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呢!我反正是从来没有碰过任何尸体!”
“少废话,你敢不敢跟我们回四角馆一起搜一下?要是搜出来孟的残肢,你可就赖不掉了!说真的,可恶的家伙,竟然做出来这么残忍的事情。不过你可吓不倒我。要不是怕惊到女士们,我早就动手了!”
言毕,诺辰望向阿加莎,几近崇拜地说道:
“你太厉害了,阿加莎,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原出真相,何况是这么疯狂的诡计!真是了不起。没关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会保护你们的!咦?你怎么了?阿加莎?”
阿加莎摇摇摆摆地,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嘴唇也紧张得发了紫。
太多漏洞了。阿加莎心里想。
在几乎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抛出这个推理,对阿加莎自己来说也是一场豪赌。而且推理本身也存有不少漏洞。
如果在四角馆里找不到尸体怎么办?如果让辛基亚找出了脱罪的证明怎么办?如果孟斯然其实没死,真的就是逃跑了,那又该怎么办?
要不是自己的伙伴们—丽娜和诺辰—坚定地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阿加莎真不知道要怎么进行下去才好了。
自己的脚下仿佛是万丈深渊,踏错一步就要粉身碎骨。
“嗯,我没事,先回去吧。”
简单的应允过后,阿加莎在丽娜的搀扶下走回了馆内。
诺辰将辛基亚暂时反锁在了原先丽娜和阿加莎的那一间房间里,防止他逃跑。隔壁的房间里安置着王晨的尸体,门已经被撞坏了。这两间是四角馆内唯二的可以上锁的房间。
做完这些,他开始在馆内搜寻。
看着诺辰忙碌的身影,阿加莎感到有些晕眩。她的嘴唇发紫,脸色惨白,就连身上也汗涔涔的,事实上,阿加莎的贴身衣物已经全部都被汗打湿了。
感冒的典型症状。
见自己的好友状态不佳,丽娜还以为她是害怕宅子里突然出现血淋淋的残肢。于是便开始温柔地安慰她,轻拍着阿加莎的背。过了一会,她突然地说:
“嘿,阿加莎你看,我发的视频一下子多了好多的浏览量,我的天哪。哦,等等,不对,是多了好多好多的浏览量,甚至上了热门趋势!怎么会这样?”
“那……那个,是我,我昨天晚上帮你买了不少钱的流量……”
辛基亚隔着一层楼,在二楼冲着楼下大声说道。看来四角馆的隔音还真是够差的。不过也可能是丽娜的嗓门太大了,连二楼的人都能够听见她的叫喊。
“嘁,离我们远点!谁要你帮忙了!啊,又是这个叫海盗波罗吃菠萝的家伙,他给我打了好多钱,看起来很想和我私聊。”
“嗯。”
阿加莎有气无力的答应着。这时,楼梯剧烈的震动了起来,诺辰踩着强而有力的步子,几乎是冲一样飞奔到了客厅。
“找……找到了!就在天台上。你们,要看看吗?”
阿加莎连话都没说,迅速地朝天台跑去。从二楼到天台要爬一小段近乎垂直的楼梯,刚爬上去,从掀开的出口探出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顺着气味望去,那是一块内脏,拖着一截肠子,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的景象。内脏的另一边是一个人的上身,连着许多肌肉。
那上面,孟斯然的头已经摔得面目全非,脑浆四溅。
阿加莎立刻就要呕吐出来,不过她努力地克制住呕吐的冲动,爬完了最后的几阶台阶。诺辰紧随其后也来到了天台。丽娜太胆小,没有跟着。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在阿加莎的脑海里爆发开来。
为什么会这样?
小时候,阿加莎是动物世界的忠实观众。那时她还在中国生活,科教频道是她最爱看的频道。对播放动画片的少儿频道反倒是不闻不问,小时候的她,只要动物世界一播出,就会马上切台去看。
动物世界中,那些强大而又美丽的捕猎者们,无一不让阿加莎心念神往。
无论是迅捷的螳螂还是勇猛的狮子,可怕的蜘蛛还是灵巧的猎豹,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伺机而动。
善于利用时机,这是一个优秀的猎手必备的准则。
此刻,阿加莎眼中所见的,是内脏和死掉的人头。但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无数小时候看过的,猎手们牵一发而动全身,时机一到,闪电般出击,然后得手,一气呵成的画面。
没错,利用好时机就行了,没什么可不安的。自己会是那个作为猎手的侦探,揪出罪犯,惩恶扬善,正如自己的名字一样。
只是,她有些害怕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猎物。
“诺辰,我好害怕。”
阿加莎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纤细的手掌握住了诺辰厚实的手掌。
“帮帮我,我不想再看见那些坏人了……”
她的小脑袋埋进了诺辰温暖的怀抱里,气息逐渐变得平稳,没一会就睡着了。
诺辰低头看着阿加莎脸上的那个创口贴,心口感受着阿加莎略略发烫的体温。
他喘着粗气,抱起睡着了的阿加莎,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为她盖上了毯子。
丽娜凑了过来,和诺辰紧挨着坐在了一起。接下来的好一会儿,两人都默不作声,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诺辰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端坐着,眉间隐隐有怒气散发出来。他们难道打算就这么呆着,直到警察们赶到吗?不,不会的,今天仍然会是漫长的一天。
此时,诺辰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愤懑。
那个小个子的人渣凶手,他不仅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同学,还吓惨了阿加莎,以及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大摇大摆地在楼上的床上休息?这样的人,离开这里之后,又能不能受到公正的审判?不行,不亲自对他进行惩罚,完全平息不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诺辰走进厨房,从刀具盒内抽出来一把尖端锋锐的剔骨刀。
Part 4.
丽娜的社交账号上,粉丝量正在飞速地增长,名为 #现实中的血腥谋杀#的标签也在热榜上一路绿灯的飞驰,排名每隔几分钟就要变化一次,噌噌噌地向顶端冲击。
网络世界里,各种各样的评论,帖子,短视频,弹幕,全都发了疯地狂欢,跳动着的统计数字和无数网红博主的唾沫星子像一锅煮沸了的热水,无所顾忌地到处飞溅,胡乱泼洒。然而烧锅的火焰温度越来越高,逐渐烫的空气噼啪作响,挨了烫的人发出的惨叫声四下响起。阿加莎凑过去测温,红色的液体迅速攀升,炸开的温度计比烟花还要绚丽。
多年以后,丽娜成为了巨星网红,她送朋友们一人一百万美金消遣。阿加莎拿这些钱买了一屋子的猛兽作为宠物相伴,她依偎在一头高大威猛的雄狮身边,可没想到狮子突然张开大嘴,一下把她的脑袋给吃了下去。
白森森的尖牙和黑洞洞的喉咙将阿加莎惊醒,她这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梦里出现的场景,此刻她正睡在四角馆客厅里的沙发上,身上还有块不知是谁给她盖上的毛毯。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想到要回卧室拿点感冒药。她突然想起,此时卧室里应该正关着辛基亚,怎么眼下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虽然仍有些头昏脑胀,喉咙发痛,但是想到自己睡着前的事情,她多少有些安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切很快就会尘埃落定,现在她只要按兵不动,保护住自己就好。
时间已是深夜,四角馆内不知为何没有开灯。她用手机照明,摸索着登上了楼梯,恰巧碰见了诺辰和丽娜,他们正从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往外走。
“嗨,你们好。谢谢给我盖毯子,可能是着凉了吧,一直待在外面什么的。等一等,你们在那个房间里做什么?”
诺辰和丽娜互相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茫然。丽娜端着手机,手机屏幕正微微发亮。
辛基亚从两人身后探出头来。见到此景,阿加莎头脑发懵,蜂鸣声充斥脑海。
“你……你怎么被放出来了?”
诺辰一边护着身后的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阿加莎靠近。
“我们坐下来聊好吗?馆里好像停电了,咱们去客厅吧,那里的火炉应该能充当光源。”
“刚才警察也来电话了,他们已经尽可能快地赶来,虽然费了不少功夫,但是这个案子闹得挺大,他们也想尽快解决。冷静下,阿加莎,我们下楼。”
阿加莎还是略微犯懵,正欲转身,顷刻间,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诺辰的一只手上抓着的某样东西。
在诺辰接近到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阿加莎突然暴起,狠命地朝诺辰扑过去,袭击他抓有东西的那只手,诺辰躲闪不及,手臂被阿加莎的指甲刮伤,不过他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来,重重地用刀柄向阿加莎的额头砸去。
阿加莎只觉得头顶一阵剧痛,然后就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见到此景,丽娜喜不自胜,她拥抱了身边的同伴,然后在手机上打字:“凶手已经解决,这下我们应该安全了。”
一个名字叫做海盗波罗吃菠萝的人回复到:“好的,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呆着,什么也别动,后面的事情交给警察就行。”
这两则消息的上方,是十几条长度从一分钟到十分钟不等的视频通话记录。由于信号不佳,很多次丽娜不得不挂断电话,重新拨打。
在阿加莎被送到客厅的沙发上后不久,诺辰起身离开,在厨房里待了一会之后走上二楼。丽娜问他要去干嘛,诺辰只说自己要去厕所抽根烟,还说之后要做什么,他自己也还没想清楚。
丽娜觉得莫名其妙,于是便又埋头检视起手机的消息。自从旅程开始,丽娜在自己的抖音账号上发布了九条短视频,内容不仅包含了初到四角馆,四角馆周边美景,和朋友的舞蹈翻拍,也包含了王晨的死亡现场,馆外木制平台上的惨案,以及阿加莎的精彩分析。后面几条视频的爆火让她接收到无数条私信。其中最让丽娜感兴趣的还是一个叫做“海盗波罗吃菠萝”的网友发来的私信。这个人不仅打赏了许多钱给她,还自称看完了她发的所有相关视频,并且在最后一条视频发出后,又疯狂的打赏了一波,只为丽娜能和他详细聊聊。
丽娜按捺不住好奇,加了那人的私人账号。他的第一条消息说:
“我曾经有幸去过四角馆,这是个很美丽的建筑,但同时也很危险。可以和你视频通话吗,我不是什么变态,也不是想要博眼球的网络媒体人,我只是想确保你们几个的安全。听着,我一看到那条木制平台的视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至于后面那条你朋友分析案情的视频,那也同样耐人寻味。”
接下来的一条消息更是语出惊人:
“阿加莎才是真正的凶手,待在她的身边,你们都可能遭遇危险!我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相信,请和我视频通话,这样才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告知给你。哦对了,一定不要被阿加莎发现。”
丽娜想了想,回复到:
“阿加莎本人现在就睡在我旁边,她要是听了你说的话肯定很不高兴。我马上就来和你视频,但是如果你只是拿我们找乐子的话,我不光要向警方报案,还会把你曝光到网上。”
确认对方接收到这条消息后,丽娜趁着信号不错的时候拨了出去。
视频通话登时接通。对方没有开摄像头,他自称二十来岁,多年前曾随父亲受邀来四角馆参观。他的声音果然也略显稚嫩,中性感十足,分辨不出男女。好在他的言辞表达还算清楚,不至于让丽娜听不下去。
“告诉我四角馆里所有人的基本信息,还有,我需要看一些现场情况。”
他提出要求。
丽娜告诉了他每个人的家庭,性格和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然后拿着手机,给他看了四角馆的各种布置,她还鼓起勇气到王晨的房间里给他看了现场的情况:伤口的位置,尸体的摆放,以及仍旧挂在窗子上的那条可疑的床单绳索。
听到王晨的房间里有响动,诺辰走出厕所前来查看,他的手上还掐着半根香烟。
丽娜向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这。满脸狐疑的诺辰起先劝妹妹去休息去,不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但是丽娜觉得比起闲着没事做,还不如陪这个怪人来玩玩侦探游戏。
诺辰仍旧皱着眉头,思索再三,他也同意加入。一来,他现在急火攻心,找些事情做可以让他冷静下来。二来,这个名叫波罗的神秘人的消息,成功地勾起了潜藏在他心底的隐隐疑惑。
于是,诺辰也一起帮忙,他甚至还去到馆外面,带手机那头的人看了眼木制平台的惨状。
两人通过手机互相交流,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现场。网络那头的人叫诺辰捡起地上的一个东西,说是重要证据。
在馆外,那人建议诺辰抬头看一看四角馆的屋顶。
“屋顶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诺辰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手机举高点,翻转下摄像头,让我也看看。”
诺辰照做,信号不好,延迟了一会,手机那头才再次传来声音。
“和我上次来时几乎没什么两样。你有没有好奇过,四角馆的屋顶为什么要修建的这么高?明明屋顶下方有那么多的空间没有得到利用?”
“没好奇过,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
“仔细看看就好了,四角馆本来就建在四周地势最高的地方,屋顶还建的这么高,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通话时,诺辰脚步不停,此时他已经带着手机回到了馆内,于是丽娜也凑过来听。为了不吵醒阿加莎,两人躲进了厨房。
“波罗”先生接着说:
“其实,站在屋外,你们是看不到屋顶的全貌的。由于高度差和屋顶过于高耸的设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屋顶尖角的背面都是看不到的。人们能看到的只有每个尖角的两个朝外的侧面。就算幸运找到了能看到尖角背面的角度,也会由于距离过远,以及前一个尖角和头顶树冠的遮挡使得人们无法看清。你们那位叫做辛基亚的朋友不是有一架无人机吗?如果你们会操作的话,飞起它,从天空看一眼屋顶,真相早就不言自明了。”
“四角馆的屋顶,从外面看,看似是四个四棱锥形的尖顶,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它实际上是四个半个的四棱锥。每一个尖顶,朝外的都是两面斜着的屋顶,让人误以为它是四棱锥,而朝内侧的,也就是背面,其实是一面垂直的墙壁。它被漆成暗红色,模拟棱锥阴影中的背面,如果不是凑到近处仔细观察,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也就是说,看似由四个尖顶组成的屋顶,其实是一个四边用立体围栏围住的中空平台。而且不仅如此,四角馆曾经的主人向我们介绍过,中间被围起来的部分是凹陷下去的,也就是说屋顶上有一个下陷的,被围着隐藏起来的巨大空间。”
“再加上四角馆的顶部被建在这一块区域地势最高的地方,我想你们肯定已经猜出这个空间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没错,四角馆的屋顶,其实是为雪地雕王准备的鸟巢。”
越是猛禽,就越喜欢把巢筑在最高的树上。
“孟斯然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被人偷袭。虽然他的确死掉了,但是杀死他的却不是人类。撕开他胸膛的是尖锐的鸟喙和苍劲的利爪。”
诺辰和丽娜被惊讶的说出不话,半响,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现实。那个声音继续冷静地诉说着:
“建造四角馆的人是阿加莎的长辈。他是一位热心的猎人,晚年时做起了动物保护的事业。他一手建造起了四角馆,并精心打造出了这个屋顶。他在上方的空间内铺满了树枝和草叶,再放上食物,成功吸引到长春神鹰中的王者,翼展达到惊人的一米半的雕王入住。馆主希望就这么把它藏在四角馆的屋顶,永远不让它被其他人找到。从那之后,馆主经常来四角馆小住,一边拿这里当作狩猎小屋,打些并不珍稀的猎物,一边观察着雕王,并且给它喂食,他与雕王几乎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在四角馆的天台上不是总能闻到腥臭味吗?那是雕王的粪便散发出来的。你们在天台上看到的屋顶上的装饰物,那个T字形的铁片,它其实是用来给雕王在巢边站立的。还有在二楼房间睡觉时所听到的响动也是雕王夜间归巢所发出的。
至于馆外森林里的那个木制平台,它压根不是什么未完工的木屋,而是给雕王准备的食物投放台。前任馆主曾无数次用它给雕王投食,这几乎成了一种惯例。只要在那里摆上新鲜的,半死不活的猎物,雕王就会立刻前往,它会用爪抓起猎物,啃咬撕扯它们,并且把它们带回巢穴。”
“所以我一看到那个木制平台的视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的那个叫做孟斯然的朋友,肯定是被人恶毒地哄骗到了木制平台上,最后沦为了雕王的饵食。后来我又反复观看了其他几个视频,发觉你们第一个朋友的死亡充满疑点,而阿加莎的分析也显得没什么底气。再联想到阿加莎是馆主的亲戚,很有可能知道雕王的习性。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阿加莎一手主导了这一切。她杀害了王晨,将此事栽赃给孟斯然,逼迫其住到平台上,然后利用雕王把他杀死。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因为几乎没有人知晓雕王的存在。”
“阿加莎的计划看似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出现了不少纰漏。首先是过早停下的大雪,这导致了雪地上缺少了孟斯然逃跑时的脚印。她原本想制造出孟斯然逃跑的假象,但却因此不得不放弃,转而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套辛基亚杀人的说辞。她借此来诬陷辛基亚,让其成为自己的替罪羊。其次是第二个纰漏,阿加莎自己也没想到真的能在天台上找到孟斯然的尸体,我估计她本来正在脑海里飞速地思考要是没在四角馆内找到尸体该怎么办,是要继续诬陷辛基亚,还是采取别的方案。可不成想,诺辰居然真的在天台上发现了七零八落的孟斯然的尸体,这让她吃了一惊。之所以会这样,可能只是因为雕王年纪大了,再一次带着大型猎物返回巢穴,它没控制好高度,让抓着的猎物撞上了屋顶的那个铁片,本来在捕猎的过程中尸体就有了一定的损伤,又经过这么一次拦截切割,如此一来孟斯然的一部分遗体就掉到了天台上吧。”
诺辰回想着,自己确实从来不曾在天台上看到孟斯然完整的尸体,只是碎尸给人的冲击过于强烈,他当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罢了。紧接着他就想到,面对着突发情况,阿加莎其实也给出了自己的对策:她装作楚楚可怜的被吓晕过去了的样子,诱导冲动的自己干脆杀了辛基亚,这样一来死无对证,等到警察来了,她就可以解释说是辛基亚已经处理了一部分尸体之类的了。想到这,又想起仍在口袋里放着的锋利的刀具,诺辰不由得冷汗直冒。
“没事吧,哥?”丽娜关心的问到。
“我没事。那王晨的死又怎么解释?”诺辰说。
“这个案子的真相我也想出来了,其实相当简单。只不过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和辛基亚一起听。阿加莎不是生病睡着了吗,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可以统一战线,之后一起商量对策。我可以很轻易的证明辛基亚的清白,因为阿加莎诬陷他的那一套说辞漏洞百出。我随便说一点,正常分尸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力量,先不说瘦小的辛基亚仅靠厨房的厨具能否做到,就算可以,他也得花好几个小时,再加上还要操作无人机,这就更久了。而你们从开始睡觉到早上发现异常,有没有这么长时间都不好说。更不要说辛基亚是在哪里清洗身体,以及在密林中无人机能否正常飞行等等问题了。”
丽娜和诺辰听信了他的话,悄悄地来到二楼关着辛基亚的房间,和辛基亚同步了信息。然后,手机那头的“波罗”像个真正的侦探一样,向他们还原出了凶手的整个计划。
“阿加莎真正的目标是孟斯然,杀害王晨只是为了陷害孟,借此让他不得不去到外面的木制平台上,然后再利用栖息在四角馆的猛禽雕王作案,杀死孟斯然。第一步,在第一天晚上,她给王晨的杯子里下了随身携带的安眠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先行离席,假装送喝醉了的王晨上楼休息,而后在房间里用早就偷到手的孟斯然的军刀捅死了晕晕乎乎的王晨。之后,她把王晨的尸体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样布置过后,任谁看到都会以为王晨只是睡着了而已,而孟斯然和他正在闹矛盾,两人之间几乎毫无交流,他就更不可能立刻发现王晨其实已经死了。还有,阿加莎特意将王晨的尸体侧卧摆放,也是为了隐藏他的死状,不让孟斯然过早发现。假如人是孟斯然杀掉的,王晨的尸体恐怕完全不会是你们发现时的那副侧卧安眠的模样吧。简而言之,为了陷害孟斯然,阿加莎挑选了与他积怨最深的王晨下手,而且利用了他平时喜欢睡觉锁门的习惯,就这样制造了一个假密室。”
丽娜回想起发现王晨尸体的那天早晨,起床时,阿加莎坏笑着对他说:“两个男生肯定还在睡懒觉,说不定连衣服都没穿呢。”她居然诱导自己去敲隔壁的房门,把孟斯然堵在里面,坐实这个假密室。想来,要是丽娜不去敲门,那阿加莎就会亲自去吧。
“那窗户上的床单绳索是怎么来的?是那个时候阿加莎把它绑上去的吗?可是这样一来,孟斯然回到房间的时候肯定会发现的,毕竟一推门就能看到窗户。”
“这个绳索是阿加莎计划中最巧妙的一环。你们想一想,如果这个假密室不成立怎么办?假如有人灵机一动,想出了密室在时间上的漏洞,想到了在孟斯然回房间之前有人前去杀害了王晨的可能性,那孟斯然的嫌疑就会大大降低,阿加莎后续的计划也就不好开展了。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阿加莎特意准备了这个窗户上的绳索,这样一来,就算密室的可能性被排除,除了孟斯然自己就是凶手,在窗户上绑上绳子意图逃跑,没有其他的解释能合理化这个绳索的存在。因为只有孟斯然住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当他是作案人的时候会用到这个绳索,其他人作案都不会用到它。也就是说绳索的存在变相的证明了孟斯然是凶手。不过阿加莎是怎么将绳索绑上去的,这确实值得思索。我也是在你们带我查看现场时,发现绳索末端的那个结节之后才察觉到的真相。”
“阿加莎利用了挂在房屋外墙上的华丽的窗框。事实上,她早在你们到达四角馆之前就在窗户上绑好了这个床单绳索,她把它给盘了起来,卷好藏到窗框的上方。因为有窗框浮雕的遮盖,所以从外面看发现不了它;从里面看,则只能看到一点点贴在竖窗框上的布条。四角馆里面的每扇窗户上都有这种布条,为了堵住缝隙防止漏风绑上的,所以从内部也不会引人注意,”
“等等,你说阿加莎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个绳索吗?那也就是说,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当然。她不仅知道四角馆的真正用途,还熟悉这里的构造,这说明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估计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备了。”
丽娜回想起阿加莎在宅子轻车熟路的拿出抹布,以及带路时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惊觉她显然绝非头一回来四角馆。
丽娜还想到,有一回她与阿加莎在宿舍夜聊。阿加莎说,她的心里有一个自然界最佳猎手排行榜,榜上排名第一的是蜘蛛。因为蜘蛛残忍决绝,冷静强大,而且最厉害的是,蜘蛛会为了一只猎物花上许久编织蛛网,使得一切尽在掌控。当猎物不慎掉入蛛网之内时,暗中蛰伏于蛛网中心的蜘蛛就可以神明一样主宰一切。丽娜不记得自己那时是怎么回复的了,好像只是吐槽了句她控制欲好强。
“那我继续说了。现在还剩一个问题:阿加莎如何能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放下摆在窗框上的绳索呢?”
“这时,无人机才真正的出场了。只为单纯的给旅行增添人数,阿加莎根本没必要喊上跟你们都不熟的辛基亚,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要使用辛基亚的无人机,她料到辛基亚肯定会带上它。趁着夜深人静,她可以操作无人机靠近屋外的窗框,用无人机的边缘去轻轻地触碰打在绳索上的那个末端的结节,把它给碰掉下来,使得整条绳索被带着而放了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你们在房间里看到的绳索是绑在窗户中段的。本来为了隐藏,捆绑处应该在窗框的顶端,后来由于被带着掉下去,它才滑到了中间。你们想想,这条绳索要真是孟斯然为了溜走而绑上的,为什么捆绑处会在中间呢?那样他一旦开始攀爬,绳索就会下滑一段,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吗?”
那天检查窗户时,看到冰凌的阿加莎吃了一惊,她惊讶于掉下来的绳索居然没把它碰碎。
“这就是阿加莎杀害王晨,陷害孟斯然的诡计。然后她展现了精湛的控场技术,利用你们对她的绝对信任掌握了局势。谁叫她本来就是小团体的中心,又是这次旅行的策划人,更是房子的主人呢?她一手引导众人,把孟斯然逼得不得不去外面的木制平台上过夜,到这一步,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同时,为了能顺利引诱出雕王前来捕猎,她还趁着收拾东西的过程,在厕所里杀掉了雪球,把它裹进被子里交给了孟斯然。等到孟斯然登上木制平台,被子一铺开来,估计没用多久,雕王就感受到了从熟悉的位置传来的血腥味,发现了摆在平台上的猎物和热腾腾的血气,一如既往地前去享用美食了吧。另外,我还有个猜测,孟斯然毕竟是一个成年男性,阿加莎递给孟斯然的水杯里多半加了些安眠药,不然他不会轻易地死在雕王的爪下。”
丽娜连忙去阿加莎的床头柜找到了她的小包,拿出里面装着安眠药的药瓶,她绝望的发现,那瓶子里几乎不剩下几粒药片了。
“怪不得阿加莎不愿让我和辛基亚搬运床褥,原来是担心露出马脚。要不是雪早早地停了,脚印显得不合常理,说不定我们都会被蒙在鼓里,给她得逞了呢。她主场作战,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要除掉孟斯然呢?”
对于杀害王晨,阿加莎没有什么动机,她相信警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所以放心地把王晨的死亡现场保留了下来。但是为了杀掉孟斯然,阿加莎却费尽周折,营造出他畏罪逃跑的假象。如此大费周章绝不是在做无用功,因为阿加莎确实有杀害孟斯然的动机。作为她的闺蜜,丽娜心里就已经猜到一二,而精明的警方就更不会调查不出了。
“孟斯然和阿加莎曾经是一对秘密情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加莎甩了他,还把他涉嫌论文抄袭的小道消息给传了出去。之后听说孟斯然为了报复也收集了很多阿加莎的秘密,还在父辈们的社交场合上抹黑阿加莎。虽然这些都是传言,两人明面上还是和和睦睦的,维持着绅士与淑女的形象,但是私底下他们究竟闹到了哪一步,就连我也不怎么清楚。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终究是为情所困吗,欸,为这么一点事就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这和她作案时的缜密可一点也不匹配啊。果然还是孩子脾气,虽然看起来聪明点,但其实跟你们也没什么两样。”视频通话里,那个稚嫩的声音说到。
“你不也是孩子吗?听你的声音,也没多大吧?”丽娜有些不服气的质问“波罗”先生。
“啊?我吗?这是变声器的效果。至于我的真实年龄嘛,不告诉你。反正你们这一代人我非常熟悉,你们总是以为自己有多么聪明,多么有学识,以为自己把前辈们甩在了身后,但是一旦被丢进孤立无援的场合,就会不知所措,路越走越歪。引以为傲的新奇事物一样都派不上用场,最后还是得靠‘经典’的老东西来解救。对了,最后提醒你们一下,阿加莎的这个计划相当完美,因为就算被发现了真相,也会因为证据不足没法给她定罪,她可以解释说自己对雕王的存在毫不知情,孟斯然的死只是个意外的悲剧。不过百密也会有一疏,刚才在木制平台时我看到有个大号的保温杯还遗留在那,就赶紧让诺辰捡起来收好了。那里面估计还有不少安眠药成分残存。一定要保存好哦,这可是重要证据。”
诺辰听后,顺手抄起放在边上的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大号保温杯仔细打量。而另两人则没有接着听“波罗”先生唠叨,因为四角馆突然停了电。可能是发电机年久失修,恰好在此时罢工。
从“波罗”先生的名字和刚才的发言来看,他本人可能是个崇拜经典的老古董。虽然糊里糊涂的年轻人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麻,但要是没有他们,恐怕未来的故事也不见得就会更加精彩。
过了没多久,诺辰,丽娜和辛基亚三人听见楼梯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那是阿加莎正在上楼。于是众人警惕地走出房门,上演了先前的那一幕。
尾声
被打晕的阿加莎,这次换她被锁在了屋内。醒来之后她有想过用安眠药自尽,但是面对着空空如也的药瓶,她只有无奈地叹气。
手机上收到好多条短信,丽娜发给她的,全是她和“波罗”先生通话时的录屏,为了传输快些,分了好几条发给她。
随视频留言,丽娜说,她把自己发过的所有有关案件的短视频都给删除了,算是最后一次为朋友做点什么。她不希望阿加莎因为舆论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阿加莎孤独地坐在四角馆二楼,本就属于自己的床上,一条条视频的看着。曾几何时,在阿加莎还是个小宝宝,记不起事的时候,她似乎也曾像这样在这张床上坐过,翻看一些图画书之类的玩意儿。
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风癫狂地怒吼,地上的雪也被卷的倒升了起来。
是直升机。警方为了尽快解决本案,居然在密林中出动了直升机。
俯瞰一切的钢铁巨兽划过四角馆的头顶,机上的警员们十分惊讶地在四角馆的屋顶发现了一个一片狼藉的巨大鸟巢,里面还有一些残存的人类尸体。只不过,巢穴的主人此时已经不知去向。雕王受到了直升机的巨响所带来的惊吓,或许已经重新归于山林之中了。它是否还会再次出现在人类的面前,这将会成为一个比案件本身还要难解的谜团。
阿加莎知道,一切都已结束,尘埃落定,于是她拿起手机,对着它给丽娜留下最后一条语音留言:
“孟斯然跟我有过许多恩怨。虽然有些幼稚,但是我还是想说:事情发展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我们彼此都对对方了解得太深了,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消失在这世界上,另一个人才能心无旁骛的走下去。我希望做符合自己名字的侦探,侦探是不能被他人知晓太多底细的,被人看透的侦探和死了无异。抱歉,让你听到这么低级的杀人动机。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特意接近了辛基亚,学会操作他的无人机;查找了猛禽的各种习性,前后三次来四角馆给雕王喂食,同时勘察地形,布置馆内环境;我还反复确认了天气预报,确认会发生雪崩,会有无法停歇的暴雪。我试图掌控一切,但还是什么都掌控不了。自然的伟力根本不可能被人类所利用,事情注定会失控,我早该想到的。不过我并不后悔,我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谁都不可能将所有事情掌控,那是神才有的权力。即使是找出真相的绕口令先生,‘海盗波罗吃菠萝’?这么傻的名字,真亏他想的出来。他也有没料到的事情。那就是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四角馆的秘密。我只从亲戚留下的书稿里获晓了雕王的存在和喂食它的方法,但我从来都不知道雕王就住在自己的头顶。要是我知道,我说不定根本不会冒险实施这个计划,因为警察们如果彻查四角馆,说不定就能发现房子顶端的鸟巢和尸体,那样嫌疑还是会落到我这个现任馆主的身上。说出来,可能‘波罗’也不会相信吧,前任馆主什么都没告诉我。他宁愿和前来参观的外人诉说,也不肯告诉我这个四角馆的继承人真相。他或许从来都不相信我能接替他的位置,照顾好雕王。欸,真是遗憾。”
说完,阿加莎耸了耸肩,走到窗边将窗户开到最大,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但是她并没有摔死。积雪太厚了,二楼的高度也不够高。要说真正高的地方,在这四角馆里,也只有那四个尖尖的屋顶了。
就连寻死这件事,也不在阿加莎的掌控之内。
(后记:本短篇的灵感是喝大了的时候想出来的。全文冗长繁杂,文笔低下叙事模糊,各种诡计更是异想天开漏洞频出。要是坚持阅读完毕的朋友您觉得浪费了自己的大好时光,我立正挨打,红豆泥私密马赛!有任何想说的可以+q:1317943618
在本篇的前半部分,我没有提起死亡时间,嫌疑人列表,不在场证明等可以让推理变得清晰的概念,反而把对案情的分析写的十分混乱。这么做的本心是想要模拟出阿加莎刻意搅乱众人的思路从而掌控局势的样子。不过写到后面我就发现自己笔力不足,实在是无法驾驭这种写法,拆东墙补西墙的,搞得叙事非常混乱。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就不禁感叹那些有名的推理小说家真是思路清晰,他们可以做到让伪解答和真解答同样清晰易懂,并且不用靠玩叙事上的小把戏就能做到。和那些名作者对比起来,自己真是有够渺小的。
对了,海盗波罗吃菠萝不是一个绕口令,翻译成英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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