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
直到现在,说起以前“受穷”的日子,我都还不明白,当时的生活费究竟是用到哪里去了?我那个时候还并没有什么追求的事物,和固定的支出。可还是如我当时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一样,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消失的。买买提的钱我倒比较清楚,手机摔坏买了台新的,于是陷入经济危机,倒也合情合理。
总而言之,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人一起受穷。幸好宿舍经常打火锅,电器是不缺的。无法再让家里支援生活费,我买兄弟另辟蹊径,假意说想吃家里某个牌子的面了,让寄了两箱下来,我就跟着蹭他的面吃。他薅家里的羊毛,我薅他的。清水煮面拌沙茶酱,能吃、不好吃,但是得吃,一边看《风味人间》,一边吃下饭。几乎就要和邢捕头一样念两句:“这不是清汤面,这是鳝丝面”了。
后来面吃完了,开始煮饭,一斤米接近两块钱,加点腊肠、蘑菇,四舍五入等于煲仔饭。不过我们那个时候不叫做煲仔饭,戏称为穷鬼饭和穷鬼面。至今买买提还在说我欠他一箱肉松面,此人斤斤计较,不当人子。
不过他那段时间的苦几乎算是白吃了,买手机的时候,忽然之间点亮了他的发烧友技能,鬼迷心窍般买了台win系统的诺基亚。我看他是发烧,烧糊涂了。
熬过那一阵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这好像成为定规,每个月到月底我们的钱都不够用。后来我们开始有了觉悟:既然月底总是没钱,那为什么还要扎堆在最后一个星期受苦呢?不如每个星期吃两顿,分摊风险。学会预判之后,我们开始接受别人的馈赠,比如新生入学时,师妹从潮汕带回来的风味肠,也被我们下锅做成了煲仔饭。诡异的是,我在吃饭时,喝的居然是绍兴花雕,是买买提去浙江旅游时,我让他带回来的。
这么一想,他怨念深重似乎也情有可原。而且时隔经年,我也就别跟他计较了。
工作之后,清汤面升级为西红柿鸡蛋面和椰子鸡汤面,后来又蹭上了张工,他来得比我晚,但对周边的情况比我要熟悉得多。张工教我没钱的时候应该叫哪一家的外卖,配菜多到一顿吃不完,晚上整点米饭还能接着吃。
这些事情说起来好像挺心酸的,不过其实没什么。只是偶尔吃得差点,连挨饿都没试过,又有什么好心酸的呢?
我从初中的时候开始租房子住,有一个星期没米了,我们把生活费分了分,一个人十块钱,我买了十包泡面,过了一个星期。我哥比我潇洒得多,拿了钱直接去网吧。那个星期也还是顺利地过去了。
不过我现在始终不确定,我们大学吃“穷鬼饭”时,有没有被其他人撞见过?我记忆里始终有一个画面,但感觉不太真实,可能是我自己加工出来的,并不存在。
那是一天中午,一个同学刚好过来,看见我们准备吃饭,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们就吃这个?
对啊,到点了不是
刚好,给我也来点
?
看什么,我也没钱了
……
没钱你装你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