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两个老太太

小区有很多老人，其中一个又高又胖，穿着背带裤，常年坐在小区的楼下，吃饭，吃得很多，经常半夜还在捧着一个金属大海碗吃，捧着一个播放器看剧，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几乎不笑，有时面带凶色，甚至有点让人害怕。 我从没见过她的亲人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老伴。

小区的老太太也分拨，有的很亲密，其中一拨三个人，每天一起遛弯。里面有老太太和我住同一楼，给过她几次纸箱。每次看见我，就很热情打招呼：回来了？感觉很亲切，我每次看见主动点头示意。她们从不和胖老太太说话，彼此视为空气。

另外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笑眯眯的，她腿脚不便，只有天气好的时候，才挪出门，在花坛边坐会，和胖老太太聊几句。

昨天在楼下运动，瘦老太太主动打招呼，就聊了几句。她夫妇以前都是人民大学的校工，虽然养了四个孩子，“老了，孩子没什么用”，她强调了好几遍，孩子虽多，“没什么本事，没有什么用”。年轻时就老伴在人大，她在石家庄，后来过来，日子过得很苦。

她50多岁就退休，帮着孙辈，带大了好几个，自己也老了，哪里也没去。前年疫情老头没了，自己八十多了，也是等死。目前最小的儿子刚退休一年，房子要给给孙子结婚用，小儿子就搬来和她住在一起，算是有个照应。她庆幸自己还能生活自理。

提到那个胖老太太，她压低声音，那老太太看起来比她老，其实也就七十出头，前年三十多岁的独子病了两年之后，去世了，也没有成家生子。两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了后代，人生再没有盼头。

胖老太太为人感觉有点霸道，她强占了一个车位给自己听单轮车，骑出去的时候，就放一块挡板。有几次别人停在她车位，回来就骂骂咧咧把人家车挪开。有时候也会提醒我车没锁，有时会说你家谁谁回来了。我以前一直给她招呼，她有时理睬，有时没反应。

有一次我下楼修车，把抹布和工具，放在她的三轮车的车厢扶手上，然后去倒垃圾。回来之后，就发现她把我的东西挪开到别的车上，看我气鼓鼓的，表情凶恶。之后，气得一段时间没怎么搭理她，视作空气。

终生皆苦，唯有乘年轻时活得充实一点，老了大概率就是日复一日，困在一个小社区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