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有自己的语言系统
带虎仔去体育馆玩,老师问他这里好不好玩,他答:薅歪儿。“哟,你还讲方言,”老师想了一会说,“你讲的是襄阳话吧,跟我们那儿说话一样。”
已经有至少两个人问我虎仔说的是什么话了。因为他现在说着一种既不是武汉话,也不是普通话的话。话说成这样,自然有原因,家家爷爷跟他从来都是说方言,我是两种换着说,卷卷只会普通话。他好像把我们几个人说的话自然融合了,形成一套自己的语言系统。他的语调现在很奇怪,也很好玩,比如,他说牛奶有时候是“扭奈(第一声)扭奈”,不知是哪里话,有时又是“牛奶(第二声)牛奶”,发音短促,很接近武汉话了。语言习惯上,就像之前写过的,“搞鬼”他已经运用自如,凡事不如意就是有人搞鬼,而我们家没一个人这样说话,他是自己发展出来了这个说话的方式。
我倒是很感兴趣他再大一点会怎么说话,是更快学会方言,还是像很多小朋友一样说普通话。现今想学会方言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住的地方周围说方言的人极少,不管是和邻居、商铺的人,大家都习惯用普通话。家家和爷爷希望他学会武汉话,他们的理由是,小孩讲方言好玩,我觉得也不错,没见过不会说普通话的小孩,但会方言的已经很少了。在小区见过一个小姑娘跟她家里人讲方言,我自然觉得她们之间是很亲密的,听上去也有趣。
方言有很多普通话不及的地方,比如语言的生动性和灵活性上面,这一点我妈运用娴熟,她现在说的话有许多都是武汉北部地区独有的方言,稍微南一点的人还听不懂。卷卷有时候很惊讶我和爸爸都听不懂妈妈的某一句话。有时候她还自创词语,来表达她当时一种细微的心情。
卷卷的语言系统大部由普通话构成,他也不会讲山西方言。但他的语言中保留了一些方言,比如他说衣服拉链是“拉琐”,“待会儿看”是“完了看”。尽管长期生活在南方,但至今他保留了一些自己独有的语言习惯,显示出了一个居住在南方的山西人的小倔强。那么虎仔以后会说“拉链”还是“拉琐”呢,我也好奇。
我还尝试过同时教他英语,但发现已经晚了,他已经知道汉语是自己的母语了,看见我说英语或者打算教他英语,他就显示出抗拒的样子。听不懂嘛。虽然还不知道“英语”是什么东东,但很明显,这个东东和他已经是不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