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包和铁球
在童年的游戏里,我最爱的是打沙包。 我上学早,许多同班同学高我一个头,力气是我的两三倍,更遑论手指的灵活度、手脚的协调程度了。课间,当她们玩“抓子”“踢毽”“跳高”时,我只能像丑小鸭一样远远看着。 打沙包对参与者的要求不高,无需很大的力气和很快的速度,对我这种小个子比较友好。 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当年我们打沙包的情景。一群小姑娘分成两组,接包的站在中间,打的分立两头。被打中了就“下台”;没打中继续;如果接住了沙包,那最好了——得到一个复活机会。我最喜欢站在中间。中间代表着“台上”,代表胜利。我上台后非常兴奋。荣誉感和防御的紧张感交织着。紧盯对手动作,大脑高速运转。
进攻主要从高中低三个高度而来:高的不多,但有时对手突发奇想,也会发一个“高包”,那是送分题,不必在意。因为高必不快,有反应的时间。中路是肚脐的高度,离手很近,包来了索性迎上去,只等中“包”时用手一捂,十拿九稳。有沙包低低地飞来了,这是要打“下三路”,可以跳一下躲过,也可以冒个险,“水中捞月”接一下,全凭直觉。无论对错,自己承担后果就好。在游戏的时候,我觉得我是我又不是我了。 “打”有很多技术。比如“快”,接的人还来不及转身,沙包已到身后;比如“虚晃一枪”,声东击西;还可以挑战“擦边”,让对手无可奈何。写到这里,我忽然发现自己进攻经验很丰富,想想也是,往往一个课间都在场下,好不容易把对方打下去了,可是上课的钟声马上就敲响了。不过把“上场”当成了目的,“进攻”才有了劲头。真佩服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所有的伙伴中跟我玩的最多是军姐。我们两家是邻居。她可是个游戏高手。每当傲娇的君姐叫上我一起玩时,我就禁不住充满了斗志,打得格外用心。有次她被打中了,场上只剩我孤军奋战。眼看我们就要下台,不知是对手轻敌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一个沙包飞来,被我接住了!天哪,复活包!君姐又能上场了,是我救了她!我用邀功的眼神看着她,等来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我的心简直都要融化了。 如果一个人特别受欢迎。不一定是她技术精湛,还可能她有一个做工精致、柔软漂亮的包。 于是我让妈妈做了一个这样的包。她有好看的碎布头,会蹬缝纫机,还能变戏法似的找到一些秕谷,做一个包立等可取。不过包是消耗品,不定哪回打着打着缝线绽开,包布破了,如果没有备用包,游戏只能结束。所以我们自己都带着备用包。 备用包是我们自己缝的。本以为只要找到6块碎花布,就能缝出一个漂亮包包。但到后来才发现,手艺和耐心同样关键。我手艺不好又急躁,6块正方形缝纫次序常常弄错,好容易快成了,一看竟有一块布是反面,只好拆掉了再缝。反反复复几次,早就磨没了我的耐心,我妈也不管我,所以,装上粮食后再缝的露在外面的针脚又大又丑,连我自己都嫌弃,打包时从没有被选中过。 沙包多了,有人想出一个新鲜的玩法,那就是“打花花”。取两只或者多只只沙包,轮番拋向空中,接住再拋,再接,沙包的轨迹就像在空中开了花。这个我也会,感觉就是比较锻炼视力。我的眼好大概也跟这些沙包游戏有关吧。
大铁球是用来踢的。单脚着地,脚尖踩球,向后一跳,同时脚尖向前一挫,球就向前滚去。一定要力度适中,球才会滚进下一个格子,再踢,始终要保持用同一只单脚,另一只摇晃可以,就是不能着地,着地算输。 当时我羡慕君姐那个锃亮的大铁球。现在想来那是个健身球,我因没有感到珍贵。我只有一小塑料袋子小铁球,是爸爸下班后用废料给我车的,又三百多里地背回来,我爸好爱我,可我当时不觉得,只是嫌弃球太小,不好踢,后来都放得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