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卢姆日随笔
今天是6月16日,布卢姆日。乔伊斯把《尤利西斯》设定在1904年6月16日(他与妻子诺拉初次约会的日期),主人公布卢姆在都柏林漫游了一天,所以这一天成了布卢姆日。算起来,今年正好是120周年,James Joyce Centre 的活动海报上写着:今天我们都是都柏林人。

一回想,我遇见乔伊斯可以说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么说显得我年纪很大似的,其实只是我上初中时从图书馆借了《尤利西斯》,从此爱上乔伊斯。我那时是个没朋友的小女孩,同学都孤立我,所以我故意从图书馆里借了最厚的书来看,无非是想表现得与众不同。后来我读到约瑟夫·坎贝尔说他与乔伊斯的缘分始于小时候在书店见到《芬尼根守灵夜》,感叹真是巧合,或许可以说,十几岁确实是性格形成期,那段时间接触到的事物会影响终生。
我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辅修德语,后来又学了法语,并且陆续接触过俄语、土耳其语、意大利语等外语,最终目的也是希望能读懂《尤利西斯》原文——2021年重读时,我还没开始学意大利语,碰到意大利语只好跳过,真是遗憾,也许过几年重读,那些词语就会变成有意义的语言,而不是一堆字母的胡乱组合。
2022年接到 The Colony 的翻译邀约时,我觉得真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正好给了我学爱尔兰语的动力——小说里有一些爱尔兰语对话,其实大多在后文有英语解释,但自己学一学,就又多了一把解读乔伊斯的钥匙(比如说 bróga = shoes)。The Colony 里面也用了很多意识流的手法,可以说是和我的喜好完全相符,翻译起来也没什么障碍,有种不枉我读了这么多年乔伊斯的感觉。
不知道是从小读乔伊斯的缘故,还是我天生思维比较跳跃,我觉得意识流是很符合人的思维的,想事情的时候从这里联想到那里,一个东西带出另一个,再正常不过了。有一次我和室友在吃饭,说着说着,我突然想到一件她也知道的事,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跟上句话完全不相关的话,她也立刻答了上来。我对她说,你看,要是有别人在,可能就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甚至觉得很奇怪,但实际上这就是很日常的场景。对话和思绪未必连贯,但跳跃也是有依据的。
当然,翻译 The Colony 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故事背景设定在1979年,夹杂了许多北爱尔兰冲突的内容。我猛然意识到,我对爱尔兰的了解其实很少,爱尔兰共和军的名字听说过,但这个组织的历史和具体派系我一片茫然。所以我又花了一些时间学习北爱尔兰冲突的历史,厘清各个组织的派别。这本书即将出版,中文标题定为《他们涉海而来》,就以今天发过的广播收尾吧:
Happy Bloomsday!
从乔伊斯笔下的都柏林,我邀请各位跟随当代爱尔兰作家奥德丽·马吉,乘坐克勒克艇(currach),来到爱尔兰西部的一座小岛,看看可爱的海鹦(puffin),也认识她笔下那些在历史和现实中挣扎的人物。1979年夏天,他们涉海而来,撞上浪头,也撞上人心。异国来客将给这座讲爱尔兰语的小岛带来什么变化?看似平静的海上岛屿,却回荡着国境线以北的枪声和爆炸声。岛上少年要选择说什么语言,成为什么样的人?语言和身份的纠缠,殖民史与独立斗争的冲突,一切都在这个夏天展开……




克勒克艇(currach)资料:https://nationalinventoryich.tcagsm.gov.ie/sea-currach-making/

海鹦(puffin)资料:https://birdwatchireland.ie/birds/puffin/
慕愁空的最新日记 · · · · · · ( 全部 )
- 如何驯服一只巨型橡皮鸭? (7人喜欢)
- 我一个中国人,竟然把一本爱尔兰小说推荐给了爱尔兰人 (24人喜欢)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