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前赴后继”,Runway AI电影节(二)
“电影制作成本高、难度大、耗时长。Runway 试图创造的未来是让’从未想过自己是电影制作人的数十亿人’拥有工具。”
Runway 的联合创始人 Valenzuela 如是说。
的确,成本控制对于所有正在拍电影或想拍电影的人都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就在前不久的戛纳,两届金棕榈得主科波拉的新作《大都会》也因找不到发行方而犯愁,而科波拉的名作《现代启示录》预算不断超支的旧闻也早已家喻户晓。
AI工具带来的自动化流程具备改变传统电影制作的潜力。第二届runway ai电影节于今年五月举办。我们看到,不同于去年“反情节”电影的扎堆,在今年 AIFF(Artificial Intelligence Film Festival)中的十佳作品中,小情节甚至大情节电影不断涌现,并成为主流。
这一方面反映着 AI 模型越来越善于以艺术家的方式传达故事和情感,另一方面也反映出随着入场AI电影的制作人增多,用AI工具讲好一个故事依然是电影的宿命。
今年的大奖作品是导演丹尼尔·安特比执导的《让我出去》(Get Me Out),这部电影延续了去年大奖作品《世代》(Generation)中对身体的关注,并以与短视频相似的近景镜头为主。影片结合了实拍与AI动画,讲述了一个亚裔青年试图逃离自己公寓的故事。这部6分半钟的短片虽然十分简单,台词也不多,但却有非常丰富的解读空间。
首先,就最直观的层面而言,当主人公试图冲出房间时,一直有一个由AI制作的分身阻碍着他,而这个分身就源自主人公本身。
这个分身可被视作由AI创造的数字孪生,因为AI本质上就是人造数据的综合。可以说,导演丹尼尔(Daniel Antebi)对AI与人之间对抗的情形具象化了。而数据本身先天性地与历史、记忆相关,所以我们看到在现实与记忆的交织中,AI与人相互拉扯,最终主人公逃离了这所房子,不再焦虑,平静地回忆起这间由父母带他来的住所,并走向未来。


其次,抛开技术,我们可以将 AI 分身视为主人公的肉身。西方有笛卡尔所谓的“身心二元论”,中国亦有“得意忘形”之说,肉体对身体的禁锢一直以来都是哲学、文学和电影讨论的话题。而主人公狂躁、分裂的精神状态正是现代性的普遍孤独的真实写照。
最后,虽然无法得知影片具体的拍摄细节,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到 AIGC 与传统拍摄素材的绝佳融合。当主人公与 AI 分身扭打在一起时,身体末端的细节效果十分真实。在早期的文生图实践中,人物肢体末端(如手指、脚趾等)是最容易出错的,而穿模问题更是屡见不鲜。而随着 Prompt 技术和模型本身的优化,这种细节也将越来越逼真。

此外,AI电影中惯用的超现实主义长镜头在《让我出去》中也被大量采用。在传统的电影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只有三面的样板房,其之所以不封闭就是因为摄影器材的体积过大,难以随意移动。而随着特技镜头、数字电影的发展,很多以往高难度的镜头变得触手可及。但连续地穿越实体,切换场景仍需要较大的数字编辑工序,通过插帧值操作,AI工具可以有效地简化上述流程。可以说,这类超现实主义长镜头将成为未来AI电影,乃至主流电影的惯用技法。
除大奖作品之外,今年AIFF中扎堆出现了动画片,相较于真人画面,动画更容易保持画面的一致性。影片《普纳姆》(Pounamu)就讲述了一只动画鸟在荒野中的冒险故事。这部动画很聪明地利用了AI贴图的弱势之一——边缘明显,导演聪明地将这种边缘感转化为一种独特的画面风格。

另一部获奖影片《奶奶迷路时去哪里》(Where Do Grandmas Go When They Get Lost)也做了相同的尝试。众所周知,AI 生图有时会出现比例问题。例如人物身体比例失衡,人物与空间之间的比例、位置发生错误等。这部影片的巨型奶奶很可能就是就是“将错就错”,被放大的奶奶宛如《格列夫游记》中的巨人。

而在另一部获奖影片《这里曾经有一棵树》(A Tree Once Grew Here)中,这种大小问题再次被转换为一种独特视觉效果。

这种对 AI 技术特性的顺手推舟反映了电影艺术创作的新转折。Runway 首席执行官 Valenzuela 认为,对于 AI 而言,思考任务(tasks)比思考工作(jobs)重要得多。因为传统工作中的许多流程被简化,被AI以更快的速度完成。而这种自动化在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内嵌了技术本身的特性。譬如,传统摄影代替了手工操作,却内嵌了胶片的现实主义;CGI(计算机生成内容)在简化摄影、剪辑、后期流程时,也种下了大片特效横行的种子(甚至在有些电影中,特效取代剧情成为了核心)。而当我们面对AI电影时,这种自动化中内嵌的随机性就构成了艺术家们所要思考的新命题。
早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电影学者卡维尔就一针见血地指出电影是电影制作者、观众与技术互动的结果,而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类型片就是观众与电影产业交互的产物。所以,当我们谈论AI电影时,相比一味地强调技术,技术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应该被不断地重提。最后,让我们引用 Valenzuela的一句话:“人工智能正在接近一个突破点,它不再关乎技术,而更多关乎使用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