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的年中总结:遇见救星,迎来转变|2024.7
现在是7月啦,半年已过。小小年中回顾下这半年生活,聊做记录。
关于一份觉念
这半年的结尾,做了一场不严重的小手术。比起病毒感冒,一部分违背健康常规的身体现象,貌似是找不到确切的致病因子的。相似的过程,十年前有过一次,这次没那么紧张,好像是在和老友见面,然后告别。
这是和身体相处的第三十四年。我和它的关系,要么是沉浸于做事,忘记了它的存在,要么是一下突然记起,然后报瑜伽课、下健身APP,锻炼它的肉肉,像是在扶着某个人的肩膀,摇晃着要让它清醒,记得要保持健康!
最近的习惯,入睡前边听音乐边放松身体。有时会用手指去触摸身体皮肤。摸到脖子,这是怀孕后不知怎么冒出的各种小痣点,摸到鼻尖,这是十几岁时留下的痘疤,摸到头发,不知道手里抓的是黑色还是白灰。
上半年读完《瑜伽经》,对这句话印象深刻:“没有什么是属于我们的,甚至我们的身体也不属于我们…我们最多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我感觉这就是我和身体的关系,我借用它在某个时空存在了三十四年。借着它上学,借着它吃饭,借着它寻求健康。
我摸着自己的身体,却感觉不到“自己的”。
如果说,父母是自己的原生家庭,那身体则是我的原生伴侣。这份原生记忆貌似不咋地。
我不明白,别人是青春的花季,为什么我的十几岁是那不敢抬头的双颊发红和粗糙脱皮(脸上遗留下了针管、药丸、激光、偏方的永久痕迹);我不明白,为什么简朴的饮食、昂贵的就医还是没办法让二十几岁时的身体规律保持正常(曾经的病历本上被写着“原发性不孕)。
我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时常让我觉到难堪和受挫。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和我的原生伴侣之间积累着陈年的不解和委屈。
我们一直相伴着,但又很少相伴过。健康美丽的美好追求,似乎成了分离我们的罪魁祸首。
这是上半年的一份觉念:《放下了对身体健康的执念|日觉一念》,我把它的重要性列为首位。
我知道身体是我在世间的借用,但当我还在世间的时候,我想和它好好和解。
小细纹、白头发,身体比我想象得要老得快。不过今年,没有了那种要买点什么化妆品来压压惊的冲动。
我在和解它不是那样的“健康美丽”,在和解它皮囊上的疤痕和各种痣点,我在和解它生来如此的体质,以及接下来无可避免的老去。前几年离不开遮瑕的我,今年的柜子里除了防晒便是防蚊水了。
希望这场和解,开始得不早也不晚。
关于一种意识
上半年,我的心绪比去年好很多。没有大起大伏,只有小打小闹。最明显的起伏,估计就是吼娃的时候了。
偶尔也会陷入低沉和无意义感,表情变得僵硬。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救星,就是我在这篇文章:《从短剧〈执笔〉到真实自我|现象观察》,里提到的一种意识:体验意识。
这个想法的最初来源,和小屁孩有关。我在想,我能带给这孩子什么呢?或者说我希望他有怎样的人生呢?模糊的想法是,我希望他能体验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既然生而为人,那就好好体验一场作为人的体验。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那些曾经有过的活着的想法,比如做贡献、求意义、做自己、搞点钱…都成了其次。我既然生而为人,首先的事,便是好好体验这一场作为人的体验。体验每一个念头、每一份情绪、每一次发呆、每一次沉浸…体验每一次你意识到自己正活着的那个瞬间。
为什么这份体验意识它成了我的救星?当我陷入低沉,当我记起提醒自己去体验这份低沉的时候,原本心头的粘滞变得干燥了一些,然后慢慢它从石头变成了鸿毛。它拉我出来了,救我于日常起伏之间。
这是这半年的另一个重要收获。
关于一个转变
以前走路、吃饭,想的最多的是活动,各种想法冒上来,然后吭哧吭哧跑去做。开年以来,活动的心思变少了。
一方面是自己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探索,知道自己擅长和适合做什么活动,类型和场次安排也已成型,除了偶尔一些新尝试和新合作,接下来要做的是专心和持续,因而发散的东西渐渐少了。
另一方面是自己进入了非虚构写作的选题研究。以前精力大部分在活动上,今年拉回来部分,在活动和写作两边做好平衡。选题研究,是偏输入和沉浸式的工作,这半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家独处或和朋友访谈,沉浸其中。
(小统计:上半年的活动场次为16场,去年上半年为34场……;这半年目前进行了9个人近27个小时的访谈)
今年活动结束,我不再发布活动记录了。活动记录的目的是什么呢?记录这个活动的亮点,让更多人去分享、去看见,然后更多人来报名。我也曾遵照过这个逻辑,后来发现,这有点刻舟求剑。因为所记录的那个亮点,它已经过去,它不是可一再复制的体验,每个人来的场次,遇见的人,遇见的我都不一样。
活动的不可复制性也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活动里的时刻再好,我也不会留恋,同样地,再坏也不会坏到让我自我怀疑。以前活动里会紧张自己的表达,紧张对方的体验,现在会放松很多。
“大安的场域活动”,它不是一个内容产品,它没有模版SOP,没有要解决的用户需求或要占领的细分赛道;它是一个内容容器,是一个和我本人内核、当下状态密切相关的、时刻在变化着的内容容器。
它不是筹划、策划而来的,它就像我生命里飘出去的一株蒲公英,刚巧在这里落地发芽,随性生长。这株随性生长的蒲公英,喜欢的人遇到了,就采去他们的花朵,无缘的路人也就擦肩而过。没有所谓的受众和用户,我们是随缘分分布的星星点点。
活动于我而言,它依然是我的诚心和努力,但今年起,它不再承担着要对自我、价值的证明。它就是它原本的样子,我生命里生长出的一株蒲公英。它不会因为没人看到、回应而消失,也不会想要遍布山野,这超出了一株蒲公英的生命力。就,存在着其存在。
从另一个角度说,以前的我,很在乎价值和意义,现在,我依然希望能实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不过它们不再是我的第一出发点,在体验意识的加持下,它们成了自我体验和满足之后的或许会出现的附带衍生。出现是可喜,不出现则是常态。
我以前写人物访谈的初心,比如三十之辈,会写道,希望能记录下普通人的生命轨迹,探讨大时代的小人物之类的话语。
现在,我依然会有这样的心意,不过我的第一出发点变得更为实际,那就是访谈和写作,首先是为了安放我和他人的表达欲,它先是我们表达欲公约数的呈现出口,先要满足我们自己。
至于写出的这篇表达会不会有人看到,看到后对读者会有怎样的影响,甚至会有怎样的社会价值,这部分其实已然脱离了我能掌控的范畴。从以前昂扬的主观能动性转变到现在知己命、顺天命。
* 附上半年的非虚构写作:
“把自己当作产品去运营”,这枚硬币的AB面|网络人间观察01
提到瑜伽,除了lululemon,更重要的是这俩字|聊书《图解瑜伽经》
我没有村庄情结,但被他的文字深深俘获 | 聊书《一个人的村庄》
关于一个位置
这半年的输入部分,我读了25本书,认真听了2门课,看了一些访谈、电影、综艺。其中受触最深的属非虚构类作品:
比如《重走》,此书直接开启了我的民国选题研究;
比如《历史深处的民国》,此书梳理了我混乱的历史脉络,同时更新了对一些历史人物的感受,比如伟人孙中山,他很伟大但有时也真的很“天真”“说话不腰疼”…
比如《巨流河》,此书让人以另一个视角去看抗日、国共之争;
比如《山居杂忆》,此书让人看到了所谓封建大家族的日常一面。
这个过程,你会发现自己以前的印象被慢慢颠覆,会看到更多真实,包括丑陋的、让人愤怒的部分。
6月读书会,我分享了一篇《粪坑婴儿》,里面写了计生时期,那些被流产出来抛在粪坑里的胎儿。讲述的时候,我感受到自己的不理解、不明白。我想起十几岁的时候,偶有听到国外的不和谐声音,那时的我不相信,或者也是忙着上学,没空去思考…
很庆幸,我在后面的人生里,慢慢有机会去靠近所谓的历史。那些丑陋的敏感的部分,非常容易挑动人的神经,非常容易要破口大骂,用另一个词来说,就是极易变得愤青。
那可能是以前的我。
当我看得越来越多,我还是会愤怒,但那种评判变少了。我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去做下评判。这个世界可能一直都是个草台班子,再伟大的历史人物都经不起放大的细看。但我从未入过班子,估计上上上辈子也没有,这份“没有”让这评判变得轻易。太过轻易的东西,多少会有些盲目。
我不想要盲目,我想要更多的了解。
我在分享会上表达自己的时候,边说边突然找到了一个自己更想去的位置。我说,我已过了愤青的年纪,也没有想要去改变什么,我就是想看到更多的历史视角,去看到尽可能全面的事实。
我脚下没有制高点,我只想在自己现有的高度去观察事情们,看它们怎么发生、怎么变化、怎么发展。我所在高度的位置不是去评论或是改变,而是去观察和记录。
我没有什么大视野或格局,我只想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生而为人,生而为此处之人而负责。负责的姿态,便是观察和记录自己和这个世界。
包括这篇半年总结。
6月再见啦,7月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