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文史 | 周斌——宁州“双凤”之周季麟
作者：周斌 编辑：冯晓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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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修水一共出了14个进士，周姓进士就有6人，几乎占了半壁江山，其中，周季麟、周季凤兄弟先后登进士榜，并且两人都做过封疆大吏，最后做到了正二品、正三品高官，官声颇佳，都得到了皇帝的谥号，并留下了很多诗词文赋，被后人称为宁州“双凤”。
周季麟为宁州“双凤”的老大，也是修水周姓历史上第一个进士。
一、麒麟奋蹄
周季麟，字公瑞，号木轩，又号南山，宁州州治三王巷人，周叔襄的长子。正统十年乙丑（1445）四月二十三日生，正德十三年戊寅（1518）殁，享年73岁。季麟出生不久，祖父周铭梦到一头有着华丽花纹的麒麟来到了家里，于是，为新生小孩取名季麟。季麟六岁开始读书，读过的书都能背诵。年纪稍大，就开始学习《春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学业精进日新月异。老师经常将他的文章作为范文进行宣读，还推荐他去白鹿洞书院学习。成化七年辛卯（1471）参加江西乡试，取得了第八名的好成绩，成化八年壬辰（1472）登吴宽榜二百五十五名进士。
登士之后，周季麟就像祖父周铭所期望的麒麟一样奋蹄奔跑在漫长的仕途之上，朝着士大夫心中的最高理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目标前进。
周季麟初任兵部武库司主事，后升员外郎、车驾司郎中，历升浙江左参政、河南左右布政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甘肃、陕西、奉天、蓟州等处，进阶正议大夫，殁后加赠右都御史，谥僖敏，崇祀乡贤祠。周季麟先娶宁州泰乡士族陈公波长女，陈氏殁后，继娶柴溪车定隆女，车氏生子四：彦亨、彦实、彦敏、彦学。彦亨、彦学考中举人，彦实、彦敏为国子监太学生，除长子彦亨早卒未仕外，其余三人都出仕为官。
周季麟在兵部时，按皇帝的旨意，对京城和驻守京畿地区的禁军和北直隶山东西边兵进行清理，得到了健卒骁骑八万多人，因为核算精准而闻名军界，得到了大司马余子俊、马文升的器重。
江西有一个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的李孜省，以炼丹这一旁门左道得到了皇帝的宠幸，经常向皇帝引荐朋友熟人，多次对季麟说要推荐他，季麟不为所动。
弘治庚戌年（1490），周季麟升任浙江左参政，刚刚到任，武康山（在今湖州市德清县）群盗蜂起，周季麟亲自赶到武康山和盗贼代表对话，解决他们提出的问题和困难，这些被逼为盗的平民遂全部为周季麟招抚，一场流血的劫难被消弭于萌芽之中。季麟还劝谕百姓要知礼力行，还赈济灾荒，审理案件，平反错案，洗刷冤屈。侍郎吴原、徐贯受皇帝派遣先后来浙江治水，季麟提出很多治水建议，都被两人采纳。
周季麟为河南右布政使时，经常对属下说：“为官须称职，无论大小也。”他组织人力搜集剔清富户商贾和各层级官府隐瞒的各项收入，以致不向百姓收取一分一毫，除了上交朝廷的年赋外，还能结余47万余两。河南巡抚看到周季麟这么能干，于是多次向朝廷递交奏疏，推荐周季麟去担当重任。
二、甘肃建功
弘治十年丁巳（1497）冬，甘州发生警讯，孝宗皇帝将周季麟提拔为右副都御史，巡抚甘肃，去处理甘州的事情。周季麟到任后，立即带兵剿匪，斩杀了六十四个贼匪，抓获奸细四人，追回所掠丁口一千四百多、衣服器械三千余件、牲畜二万多头，基本平定了匪乱。季麟对边防情况进行调研之后，就备边等事情向皇帝上了条陈，为了准备军粮和度荒之粮，请求朝廷停止贡献绸缎粗布的诏命，季麟的建议大多都被采纳。
早些时候，哈密忠顺王中途薨逝，所继立的国王，次次都被土鲁番（吐鲁番）国王速擅阿力抓去，部落数千人投奔甘肃，寄居甘州。弘治五年（1492），哈密国人拥立忠顺族属陕巴为哈密国王。这时，速擅阿力已死，其子速擅阿黑麻继承王位，仍然袭击哈密，又将哈密新国王陕巴抓去。这样一来，边陲不安宁有很长时间了。朝议提出封闭关门杜绝朝贡和边贸互市，将土鲁番使者放逐到瘴疠之乡。
周季麟到任后，立即整军备武，派出使者去土鲁番向国王速擅阿黑麻宣告，要求立即释放陕巴国王，永远不得侵袭哈密，同时，将大军开到边境地区，做出攻击土鲁番的态势。阿黑麻审时度势，表示臣服天朝明皇。弘治十二年（1499）的夏天，阿黑麻将陕巴及国王印玺送到甘州。季麟接受了陕巴及印玺等，仍然请求朝廷立陕巴为哈密国王。各部落知道这件事情后，都服服帖帖地臣服明皇天朝。哈密安定之后，边境各国都敬慕周季麟的义举和威望，纷纷奔赴北京朝贡明皇。皇帝大喜，赐给季麟白金和镶有金线织有文彩的丝绸，并奖励提升季麟官衔的等级次第。
周季麟患有胃病很久了，甘肃是个苦寒之地，水土气候饮食起居对他的胃病伤害很大，但季麟顾不了这些，带病照常处理公事。
北边鞑靼的小王子，带了数万骑兵侵入河套地区，往来于波罗和贺兰山之间对老百姓进行掠夺。季麟认为鞑靼骑兵不足为患，但必须厉兵秣马，做好防御和出击的准备。在和鞑靼的战斗中，总兵官恭顺侯吴鉴胆怯怕敌以致兵败，季麟具奏弹劾，皇帝罢免了吴鉴，用武安侯郑英接替吴鉴担任总兵官。
早先，西安建立城市守卫制度，到了冬天，防守任务更加繁重，于是偶尔征调百姓和兵士一起守城，兵士和百姓共有五千多人，后来每年如此，时久成了惯例。季麟根据守城的实际需要，仅留千余人守城，其余四千人全部裁撤，让其回家务农。但有些人以往经常调用兵民办私事，裁撤这么多人后顿感不便，于是对周季麟就有了不满。
对周季麟巡抚甘肃，威服土鲁番，扶持哈密，抵御鞑靼等政绩，状元、户部尚书、武英殿学士费宏在为周季麟撰写的《明都宪南山公墓志铭》中赞道：“（公）在陕几四年，惓惓以振励百僚为务，文武参佐坐贪纵黜罢数人，其所荐进数多名士，后相继列官台省，论者以公为知人。”其弟周季凤在《宁对》用“中丞逐獯鬻，北极伏咽喉。兴灭昭青史，辞荣对白鸥。”予以充分肯定。
不久，内阁大臣推荐季麟可以大用。皇帝将季麟召回，调其巡抚蓟州。京城骑兵养马的草场牧地在蓟州，草场和老百姓的农田接壤，相互进行侵蚀，往往引起争执。季麟调来草场图册，根据景泰年间的奏案，将草场疆界全面进行调整确认，两方利益全部兼顾，草场管理人员和周边百姓都打心眼里愉快地服从季麟的决定。但是，有权势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假借草场名义侵占百姓田地了，因而对季麟十分不满。
弘治十八年（1505），武宗朱厚照即位，季麟以怕寒怕冷身体有病为辞，请求归家养病养老。不久，大太监刘瑾遗憾没有找到周季麟的把柄，于是，派人栽赃陷害，剥夺周季麟的职位，罚米一千石。后来刘瑾被杀，周季麟冤案大白，依照惯例官复原职，但是未被起用，正德十三年因病逝世在宁州家里，朝廷赠以右都御史，谥僖敏。
从弘治十八年回家至病逝，周季麟家居了十四年。周季麟逝世以后，成化二十三年丁未（1487）科状元、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学士、江西铅山人费宏为周季麟撰写了《明都宪南山公墓志铭》，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云南安宁人杨一清为周季麟撰写了《明都宪南山公神道碑》。两个重量级的大佬撰写墓志铭和神道碑，说明了周季麟官虽做得不是很大，但政绩突出，政声卓著，得到了皇帝和僚属的高度赞许和充分肯定，因而备极哀荣，流芳后世。
弘治时，孝宗朱佑樘几次问内阁首辅刘健和贤相谢迁：“周季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们两人都同样回答“季麟好官。”
清代著名学者、诗人、文学家毛奇龄在其著作《西河合集》里对周季麟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季麟论处官无分大小，务称其职。故历官所至，皆能有功，而卒以守正为佥人所抑，官不竟其用，惜哉！明三百年，多文臣用兵。而季麟以畏寒之躯，黾勉边陲间，观其处哈密一事，张大国体，济以德威，使诸番构祸，于此暂息。其以方之魏尚之守云中、李勣之督并州，又宁有憾焉。”
这段话的意思是：季麟多次对部属说：为官不分大小，不分职位高低，务必做事称职。因而，他不管在哪个官职上，到哪个地方，都能建功立业。但他最后还是因为太过正直而被小人构陷，从而，被抑制而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干，实在是可惜了！明代近三百年，大多数时间都是文臣带兵。而季麟以自己畏寒的身体还是勤劳努力地带兵守边御敌。看他处理哈密一事，不仅张大了国体，宣扬了天朝的威德，使得边境各国彼此攻打的局面得到了暂时的停息。如果像汉代文帝信任魏尚驻守云中，唐代高宗信任李勣都督并州那样信任周季麟，让其防御边陲，哪里会有遗憾的事情啊！
三、诗文存世
周季麟进士出身，文章诗赋自然十分了得，在外为官或在乡居住，只要是家乡有人提出要其撰写一些什么文章都会爽快答应，尽力写好，《义宁州志》收录了他写的《恳孝堂记》、《义冢记》、《重建黄沙桥记》、《跨浦桥记》、《重修杭口溪广济桥记》《赠萧光甫之任宁州序》、《赠州守沈景明三载秩满序》。
这些文章都和宁州有关，《恳孝堂记》写宁州查孟富割股为药治好了母亲的疑难之病，季麟之弟季凤在其长诗《宁对》中也写到了这事，用“一糜若决瘤”进行了高度的赞扬；《义冢记》写宁州陈邦达之妻和四个儿子出钱购置一块坟地，用于安葬客死州城无地可葬之人，有时还出钱采买棺木，至周季麟写该文时，这块坟地上已安葬了一百多人，因而，周季凤在《宁对》中用“义冢卑麦舟”予以充分肯定；《赠萧光甫之任宁州序》和《赠州守沈景明三载秩满序》这两篇文章分别写宁州知州萧光甫、沈景明才识过人，谙练老成，招抚爱民，弥盗安民，修建学舍，规复旧制，政声籍甚。去任之时，士民如失父母，流涕遮道，不忍别去。
至于《重建黄沙桥记》、《跨浦桥记》、《重修杭口溪广济桥记》三篇文章，都是写士民百姓商贾富户捐资建设黄沙桥、跨浦桥、广济桥，这些桥梁建好之后，可分有司之忧，可利百姓之便，可使后人怀思。这几篇文章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家乡宁州的热爱之情，对孝亲忠义之举进行了充分的肯定，通篇都充溢着满满的正能量。
《义宁州志》还收录了周季麟诗四首，分别是《郑用材之任分宁》、《垒金净刹》、《南山寄兴》、《宿南山僧房》。现将《南山寄兴》抄录于下：
每到夜深闻钟鼓，南山寺对月华浓。
一尊斗健宁论客，万事信天谁笑侬。
最爱僧闲还命驾，不妨吏隐亦看松。
高怀忽起飘然念，丈室惟堪着懒慵。
政绩在于口碑，事功在于社稷。周季麟虽然离世已经500多年了，但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出自良心达于家国，无论是桑梓之乡还是为官之地，都将其载于史册传之人口。
2024年6月25日
周斌
【作者简介】
周斌，1962年6月出生，江西修水人。江西书院研究会会员、东华理工大学修水创新研究院特聘研究员、顾问。作品散见有关平台及书籍。
【读后记】
在前一篇《九江文史 | 周斌——修水周氏大族》中，周斌老师介绍了宁州“双凤”周季麟、周季凤世家大族，本篇又单独讲述了周季麟，下一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