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6.黄金屋451~《皇帝圆舞曲》
2024.07.10
非常精彩，很多新知识。
## 2022.05.31（周二）
### 《皇帝圆舞曲》- 01
第一章旧制度下
法国的君主想要享受生活，而其他的欧洲君主想要过上法国国王那样的日子。无论是想要过几天好日子的法国国王，还是想要过几天法国国王式好日子的其他君主，他们首要的敌人都是对他们的享乐生活越来越不耐烦的人民，以及那些被他们想方设法约束在自己周围的贵族。
国王、平民、贵族
路易十四模仿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埃斯科里亚尔宫[17]修建了凡尔赛宫，而且把整个宫廷以及所有想要从宫廷里谋到好处的人都聚集到凡尔赛。
路易十四把整个君主国的政府官员都聚集在凡尔赛，又把每一个想要在宫廷里谋取一官半职或者从国王手中求取好处的人（大部分都是贵族）也聚集在凡尔赛。然后一方面带着他们大肆铺张，以耗费贵族的金钱；另一方面又用慷慨的赏赐、收入丰厚的官职作为引诱驴子疯狂奔跑的胡萝卜。法国贵族被国王带进了这场永无止境且耗资巨大的赛跑，一个生活在宫廷里的人，上自大贵族、大臣，下到莫里哀这样的王室承包商，很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发了财还是破了产。
贵族都被聚集到巴黎来挥金如土
启蒙时代的最初声音是从沙龙里发出的，而沙龙顾名思义就是招待客人的客厅。
启蒙时代来自沙龙
伏尔泰曾经说，难以想象路易十四作为国王，在每天的宴会、舞会、音乐会、打猎、玩牌、打台球或者门球之余还能统治法国，创立如此之多的文治武功。
路易十四在位时间太长，他死的时候连他孙子都已经死了，所以继位的路易十五是他的重孙子。而当路易十五成年开始亲政的时候，也表现出了一个典型的波旁王朝君主的作风。
路易十四虽然风流，但他内心深处是严肃的。这一点即使从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音乐中也可以体会出来。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音乐庄严厚重胜过轻松愉快，尤其是那些供路易十四跳芭蕾舞的音乐。但路易十五并不是另一个路易十四，路易十五只是在欲望方面像路易十四。他对文治武功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他喜欢的是宫廷里浮华享乐的一面，对路易十四作为统治手段和消遣的吃喝玩乐，路易十五发自内心地陶醉其间。
路易十四内心严肃，路易十五则是彻底浮华
路易十五时代，教会也已经失去了约束力。在法国，高级教士完全成了贵族次子的职业。黎塞留红衣主教原本要顶着一个侯爵的头衔去做军官，结果他兄弟突发奇想做了修道士，不肯再当主教，他家对吕松主教区的掌控权眼看就要丢掉，于是他母亲一声令下，黎塞留侯爵剃掉了头顶上的头发，去了一趟罗马，拿到教皇的特许令，摇身一变成了吕松主教黎塞留。这样的高级教士，对基督教的道德能有什么样的尊重？
据说黎塞留红衣主教的死讯传到罗马时，教皇说：“如果真有上帝，我们的这位弟兄可就有得解释了。”然后教皇又说，“可假如没有上帝，我们这位弟兄的一生也十足精彩了！”这句话同时是贵族的无神论和路易十五时代的道德风尚的最好注脚。
教会教士腐化
腓特烈二世一生南征北战，但他最终也没能吞并萨克森选侯邦，在欧洲地图上最大的业绩只是勾结沙皇、皇帝一起瓜分波兰，还有就是在那场标志着他横空出世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里，趁火打劫从哈布斯堡王朝手里夺取西里西亚。
腓特烈二世唯一的成就
反封建的君主和反迷信的高级教士聚集在宫廷里寻欢作乐的时候，一个耶稣会学校培养出来的平民青年像愣头青一样闯进了法国宫廷。这个年轻人此时还一脑袋的崇高理想和古典悲剧精神，想写一部波旁王朝的《伊利亚特》，并因此成为路易十五宫廷里的拉辛[28]。这个年轻人名叫弗朗索瓦·阿鲁埃，他后来用了很多笔名，其中一个如雷贯耳，甚至取代了他的真名而被历史所铭记，那就是伏尔泰！
伏尔泰原名是阿鲁埃
在旧制度晚期，一个法国文人没什么家底，却必须过人上人的生活，他有什么方法吗？进入体制内和迎娶白富美。是的，虽然时间流逝了200多年，但任何时代的天才小哥走上人生巅峰还是要靠这两条路。
进入体制内和迎娶白富美
伏尔泰的生平其实和另一个法国大作家的生平非常相似，那就是雨果。伏尔泰和雨果的前半生都是一个努力攀爬社会金字塔的过程。而且他们在人生的中间阶段就已经爬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地位。假如他们的生平到此戛然而止，他们在历史上的地位和形象绝不会有今天这么高大。
伏尔泰长寿
1749年夏德莱夫人死了，1753年伏尔泰跟腓特烈的交情也告吹了。虽然功成名就甚至也发了财，但伏尔泰正在走向舞台边缘，没有人需要伏尔泰了。这就像1848年以后的雨果，也正和就要到比利时去写《惩罚集》的雨果一样[38]，历史上的那个光芒万丈的伏尔泰也要等到这一刻才刚刚浮出水面。
当卡拉诉讼案[39]发生的时候，伏尔泰正躲在瑞士边境，处境安稳。此时的他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唯一缺的东西就是崇高和不朽。当人们为了类似的事情让还在艰苦挣扎的卢梭站出来仗义执言的时候，卢梭很狡猾地推辞了，而伏尔泰这样一个耶稣会士培养出来的文人，却站出来说话了，而且爆发出了足以震惊整个时代的力量。因为他喊出了整个启蒙运动最崇高而且最值得被后世铭记的一个主张——宽容。
伏尔泰功成名就还有钱的时候，到了发起启蒙运动的时候，这时要为自己的崇高和不朽奋斗
这些法令中，只有少数得以成功推行，其中《容忍法令》可能是约瑟夫皇帝最伟大的法令之一，这部法令承认了信仰自由。在18世纪，哈布斯堡君主承认了新教、犹太教的合法地位，表达了对多元文化的尊重，这让约瑟夫皇帝成了“白左”的先驱。这部法律中最能激怒特朗普总统的[46]，其实是帝国政府对教会的监管、对修道院的废除和对主教管区的重划。这就建立了一个直接臣服于皇帝的国家教会，几乎是神圣罗马帝国教权与皇权漫长斗争的最后一环。1782年，教皇庇护九世亲自从罗马到维也纳去拜会皇帝，希望在这个问题上与皇帝达成妥协，结果皇帝完全不为所动，这次拜会被称为“反向的卡诺萨之行”[47]，约瑟夫二世皇帝替亨利四世皇帝报了仇。
容忍法令是反卡诺莎之行
但到18世纪下半叶，拉丁语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是死语言，除了教士，没有人平时会用到这种语言，虽然医生、律师、法官、学者都能听懂，甚至使用它。
奥匈废除拉丁语
约瑟夫皇帝有一个信条，前半句和后半句恰好分别表现出他两种迥然不同的形象。前半句“一切为了人民！”——这是一位戴王冠的革命者。后半句“什么也不能指望人民！”——这是一位冷酷的专制者。这两种形象结合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其实就是更常见的“开明专制”。
开明专制
## 2022.06.01（周三）
### 《皇帝圆舞曲》- 02
路易十四喜欢跳舞，腓特烈大帝经过仔细研究发现横笛是最适合君主演奏的乐器，因为在演奏中身体可以保持君王的气派。约瑟夫皇帝和腓特烈的观点不同，他选择的乐器是古钢琴。
横笛演奏姿势庄严
当普鲁士的某个乡下神父在布道里咒骂他是当代的“希律王”[54]时，他把这个神父抓到王宫亲自质问他“说的哪个希律王”，神父对国王的这个问题目瞪口呆。他以这个神父缺乏《圣经》知识为由，让他去学神学。
还真是认真
腓特烈一世是普鲁士的第一代国王，严格来说应该叫第一个“在普鲁士的国王”，他最大的任务就是要让欧洲的君主们承认他的国王地位。
第一代普鲁士国王
用腓特烈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萨克森就像装面粉的口袋，只要用棍子狠狠地抽，总能抽出点什么来。
真是接地气
腓特烈是一个典型的霍亨索伦人，他能够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得完美无缺。他第一次指挥会战时，被进攻的奥地利军队吓坏了，但在逃跑时他依然是一个狡猾的霍亨索伦人，他用一句话下达了彼此矛盾的两道命令——“扫荡敌人的阵地！”和“撤退！”后纵马狂奔逃出战场，他逃走之后坚持着取得胜利的普鲁士军队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逃跑的国王。这样的一个国王却在日后成为欧洲最伟大的军事统帅，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撤退叫扫荡敌人阵地
第二章革命与复辟
相比于强大、咄咄逼人，却显得疲惫而臃肿不堪的奥地利，普鲁士王国代表着启蒙运动的理想——一个以国家第一公仆自居的国王，厌弃宫廷的繁文缛节，谢绝人民衷心献上的赞美和荣誉，用一个清明廉洁的政府统治着蒸蒸日上的国家。普鲁士一年一度的军事演习给来自欧洲甚至是美洲的观察者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们无不承认普鲁士军队是欧洲最强悍的战争机器。
普鲁士是新兴力量
他没有机会听到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但年轻人却记住了老弗里茨这位当时的超级明星。老弗里茨死后20年，那个军校生作为征服者骑马进入普鲁士首都柏林，当他亲自去拜访老弗里茨的墓地时，他对随从说：“如果这个人还活着，我就到不了这里！”这个人有一个在同学眼中显得古怪的名字，军校的神父甚至怀疑圣人名册[56]能不能查到这个名字，他叫拿破仑。
拿破仑崇拜老弗里茨
募兵制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让那些能够自力更生而且能够负担国王的税收的人留在自己家里，而把那些天生就喜欢刀头舔血的、作奸犯科的、觉得军服好看的或者是单纯活不下去的、破产的、找不到工作的、赌博欠了债要被债主往死里打的人，甚至是在酒吧里被陌生人灌醉了的人，总之一切社会的边缘人物都变成领军饷的士兵。如果一个农夫被打死了，他全家老小可能就要失去活路，土地荒废，没人纳税；但一个赌棍被打死了对王国就没什么影响。
募兵制的好处
募兵制度的优点也决定了它的缺点：士兵都是雇来的，固然不会随便烧杀抢掠，但打仗毕竟是玩命的事，烧杀抢掠不积极，打仗自然更不积极，所以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就全靠纪律，而纪律怎么维持？只能靠棍子！“士兵都是社会的渣滓、下流坯！”这是花边战争时期欧洲军官之间的基本共识，所以老弗里茨要求必须让士兵“害怕军士长的藤条胜过敌人的刺刀”。
募兵制的缺点，兵油子
法兰西共和国第一个创造了“军票”这种掠夺方式，其实就是用不可兑现的废纸一样的纸币来购买占领区物资。而这种军饷低廉、给养靠劫掠的军事组织方式，才是法兰西共和国和拿破仑帝国能够维持一支在规模上完全超越欧洲其他国家的庞大军队的根本原因。
法兰西掠夺占领区
这是一场小人物和伟大英雄的战争。1814年聚集在维也纳的那些欧洲最有权势的人：英国的卡斯尔雷、俄国充满理想但意志薄弱的沙皇亚历山大，普鲁士严肃方正到缺乏生气的腓特烈·威廉三世国王和他同样缺乏特色但勤劳肯干的首相哈登堡，再加上两个公认的“连基本的道德品质都不具备”的伟大政治家——奥地利皇帝风趣幽默、通达明哲的机会主义宰相梅特涅，更加通达明哲、更加风趣幽默、红透维也纳半边天的路易十八的外交大臣瘸子塔列朗。他们都不是拿破仑那样的英雄，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连成为英雄的想法都没有。这些聚集在维也纳，原本吵成一团的人听说拿破仑回到巴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团结起来准备开战！他们把英、普、俄、奥四强国的40万大军送上战场的时候，并没有改变世界的念头，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理想，他们只想结束之前22年里的史诗故事，并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团结起来对付百日王朝
1841年，普鲁士军队率先采用了后膛枪，后膛装弹的步枪大幅度提升了发射速度，从而改变了步兵的战术。
步枪之外，火炮引入了新式的制退复进系统，这项进步大大提高了火炮的发射速度，滑铁卢战场上双方炮兵一天发射的炮弹数，可能被新式火炮在一个小时里打光。
步枪和火炮的升级
在整个拿破仑战争当中，拿破仑几乎是独自一人统率着他的大军团。但在没有拿破仑式英雄的普鲁士，格奈森诺和沙恩霍斯特将军设计了集体领导的参谋制度。普鲁士军人试图以各司其职的专业化来战胜拿破仑的天才，这种制度在滑铁卢战争中并没有表现出它的优越性，但在军队人数高速膨胀、后勤困难剧增、动员极其复杂却又必须追求速度的19世纪终于取得了成功。
参谋制度出现
## 2022.06.02（周四）
### 《皇帝圆舞曲》- 03
梅特涅也是一个奇妙的人，他是时代星群里并不耀眼的一颗，却很有可能成为被铭记最久的一颗。托了《共产党宣言》的福[66]，在坎宁[67]、卡斯尔雷[68]、夏多布里昂甚至瘸子塔列朗都已经渐渐被人淡忘的今天，梅特涅依然尽人皆知。
共产党宣言里，一个幽灵的革命对象
梅特涅的整个政策其实都有一个相同的性质——一种现实的机会主义。瘸子塔列朗喜欢挖苦这位奥地利外交大臣现实主义当中消极的一面，说他的奥地利同行“对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都无法预见”。但塔列朗在外交领域所取得的奇迹般的成功，真正的基础其实是几十年间纵横欧洲所向披靡的法国。
塔列朗积极的狡猾来源于他幸运的国家，而梅特涅消极的狡猾则是因为其国家的不幸。
梅特涅和塔列朗的区别
## 2022.06.03（周五）
### 《皇帝圆舞曲》- 04
梅特涅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联盟之上。他只关心两件事：第一是如何重振奥地利的力量，第二是拿破仑什么时候犯错误。事实上，拿破仑的错误来得比奥地利的复兴要早得多。1812年，拿破仑率领几乎整个欧洲的军队入侵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军队均作为盟友参与了远征。但莫斯科的大火和俄国游击队摧毁了拿破仑，在俄国的追击下，他仓皇逃回德意志，当俄国军队随之到来时，曾经力主让拿破仑成为皇帝女婿的梅特涅，现在又力主皇帝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女婿。1813年，为了说服弗兰茨皇帝，梅特涅作为奥地利的代表向拿破仑递交了最后通牒。当拿破仑结束了漫长的指责和咒骂之后，疲惫地看着梅特涅，威胁说：“你别忘了1812年战争中死的大部分是德意志人！”[80]梅特涅留下了他一生中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陛下别忘了我也是德意志人！”
非常现实
在路易十五末期路易十六初期，塔列朗像伏尔泰一样作为段子手横空出世。他进入宫廷走的是路易十五的情人杜巴里夫人的门路，跟性冷淡的蓬巴杜夫人不一样，杜巴里夫人是一个对思想不关心，喜欢享受人生的乐趣，也喜欢看别人谈情说爱的人。
塔列朗一辈子都没有忘记他最初走上人生舞台时的那门手艺，一辈子都以段子手的眼光打量世界。当蒙莫朗西公爵夫人嫌她丈夫太胖，而对瘸子愤愤地说她想跟丈夫决斗的时候，瘸子说：“那可不行，公爵夫人！你丈夫胖成那样，怎么打都能打中，太不公平了！”
塔列朗生在旧制度下，而且在旧制度下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方式，他对道德不以为然的原因是法兰西君主国只有一个道德是真实的，即国王的好恶。无论做了多少坏事，只要国王还对你报以微笑，你就是个道德君子，如果国王一脚把你踹进巴士底狱，就算你做了再多的好事，也一定是个伪君子。
塔列朗也是沙龙出身的段子手
1815年，瘸子和梅特涅一起支撑起一个往日重来的梦幻，随着1830年的革命一切又都消逝了，瘸子死于1838年，没能看到1848年革命。而孤独的梅特涅活到了1848年，那一年，他的皇帝、拿破仑、亚历山大一世、腓特烈·威廉三世、哈登堡都已经被埋葬了，只有他还活在一个天翻地覆的世界上。晚年回到维也纳的梅特涅会不会想到1814年曾经聚集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想到瘸子塔列朗呢？
旧时代的人，梅特涅看到了1848光明
浪漫主义者首先要推翻启蒙思想对中世纪的贬低，因为君主制是中世纪和复辟王朝之间的直接纽带。浪漫主义者颂扬中世纪就是在颂扬法国国王，浪漫主义者歌唱中世纪的天鹅骑士就是在颂扬巴伐利亚国王。
浪漫主义者在文学上重新发现了中世纪，一方面表现为对中世纪传说故事的重新发现，比如夏多布里昂一直在写但一直也没有写完的熙德的故事。
浪漫主义者是保王
## 2022.06.06（周一）
### 《皇帝圆舞曲》- 05
在同一天上演。同时还有人买票参加《欧纳尼》的首演来搞破坏。为此，剧院经理建议雨果花钱请人捧场，也就是雇用专门的捧场人来保证演出顺利。但雨果表示他雨果要找人捧场不需要花钱，随后他向全巴黎的艺术家发出号召，要他们去支持《欧纳尼》的首演。当首演的日子到来，巴黎雕塑大师把一大张红纸裁成一张张的红纸条，然后用笔写上西班牙语的“铁”别在每一个徒弟的帽子上，像父亲送儿子上战场那样拥抱每一个学生，让他们去勇敢地为雨果战斗。
雨果帮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友谊。以21世纪的标准看，这两个人，尤其是伦敦时期，贫富悬殊，马克思好像完全就是一个倚仗恩格斯生活的清客。很遗憾，这样理解你就错了。19世纪是一个讲究身份地位的时代。马克思虽然穷，但他的社会地位并不低。他穷是因为他处在流亡状态，他是1848年革命的风云人物，一个德意志大学运动里的名人，他没钱只是因为他不愿俯就他出身的那个阶层，而恩格斯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并不高，恩格斯只是一个工厂主的儿子，从出身上就比马克思低了一点，属于市民阶级里的中层。
认为“马克思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市民”的想法，属于用当代小市民的认知去简单粗暴地套19世纪的欧洲而得出的谬论；把自己朝不保夕、需要依赖别人接济的恐惧，投影到了伦敦的马克思头上，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是我们这个高通胀时代里中产阶级焦虑的缩影。
马克思是贵族，恩格斯是市民中层
雨果流亡比利时的时候，为了给家人留下足够的财产，决定写《悲惨世界》。他要价30万法郎，这笔钱不算多，那时已经是巨资呆滞的第二帝国末期了。而在雨果年轻时，因为悼念贝里公爵的诗一炮打响，成为夏多布里昂力挺的文坛小霸王的时代——他写一本小说能赚多少钱呢？他在熟悉的出版商戈斯兰那儿聊天说：“我打算写一本书，故事发生在中世纪，有大教堂、大学生、美女、腐败的贵族和怪人，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戈斯兰立刻爽快地签下了这本书的合同，付给雨果7200法郎。但这7200法郎并不是《巴黎圣母院》一本书的，这笔钱里还有一部分是雨果在这位出版商那里出版的《东方集》《布格·雅嘉尔》《死囚末日记》的余款。这几本书，雨果很可能也采取了和《巴黎圣母院》一样的手段，在出版之前就拿到了一部分钱。所以，《巴黎圣母院》带给雨果的收入应该在5000法郎上下，5000法郎在复辟时期意味着什么呢？巴尔扎克说一个时髦的单身公子哥一年大概需要18000法郎。
悲惨世界30万法郎，巴黎圣母院才5000法郎
经过这一番折腾，巴尔扎克绝望了，转而投入疯狂的写作之中，他跟雨果不一样，在他那个年代，雨果已经是一个帮派的首领了，雨果写小说就像拉斐尔画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旁边簇拥着出主意，而巴尔扎克呢，连个秘书都请不起。他吃在印刷机边上，睡在印刷机边上，其实很少睡，写一段，排字工排一段，巴尔扎克拿到清样之后就在清样上改写，然后再排，他再改，最后印刷——拿写日报的精神写小说。每当巴尔扎克扛不下去的时候，就到他的小伙伴戈蒂耶家里去，把奶酪、沙丁鱼放在一起捣碎成糊状跟面包一起吃，吃完跟戈蒂耶说“一个小时后叫醒我”，然后倒头就睡。戈蒂耶则让他睡到自然醒。醒了的巴尔扎克照例破口大骂，说戈蒂耶背叛了他，让他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错过了去会有钱的贵妇人或者错过了做大生意的约会，总之戈蒂耶是毒蛇、恶棍、骗子，然后愤怒地离去，过几天再来一次。
巴尔扎克疯狂写作挣钱
最接近本来面目和巴尔扎克意图的一种打开方式是：一部主角来回串场，但是每集或长或短、剧情彼此独立的电视剧。从某一部小说里找到一个喜欢的人物，然后你会惊奇地发现，原来他还在另一部小说里出现，于是你就走进了《人间喜剧》的世界。
巴尔扎克在写《高老头》的时候跟他妹妹说，他要发财了，要成名了，要不朽了，因为他发现了把他的每个彼此独立的作品串联起来的办法：他决定让他的角色不只出现在一本书里，这是他的小说从一个一个独立的故事走向一个世界的开端，也是《人间喜剧》的开端。
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开拓了电视剧写作
第三章帝国的时代
拿破仑三世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个人，他在旧王朝时代终结之时登上历史舞台，而当他谢幕的时候，一个面目一新的世界已经降临。
拿破仑三世
那些在拿破仑大军到来之前处于被压迫状态的人民尤其视拿破仑为解放者。1797年出生的海涅终身难忘自己骑在父亲脖子上第一次看到拿破仑入城的场面：拿破仑骑着白马走在城里最宽阔的大街上，小海涅心里想的是：“这样是要罚款的！”但没有人敢罚这个征服者的款，海涅就此成了拿破仑最坚定的崇拜者之一，复辟时期的海涅在诗集里写了法国近卫兵之歌，以法国近卫军士兵的口吻表达了他对那位皇帝的崇拜。其中最煽情的两句是：“谈什么妻子谈什么孩子？皇帝已经被俘。”
海涅是拿破仑的崇拜者
## 2022.06.07（周二）
### 《皇帝圆舞曲》- 06
拿破仑三世从一开始就在试图打破维也纳体系。他和英国一起在亚洲搞侵略战争，是为了把在奥尔良王朝时期已经和欧洲其他强国逐渐分离的英国拉到法国一边。联合英国政策的顶峰就是克里米亚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应该站在俄国一边的英国，最终和法国一起对俄国发动了战争。到战争最后阶段，连同属神圣同盟的奥地利也对俄开战。神圣同盟于1815年确立的国际格局终于彻底破产，迫切想要利用外交胜利为国内僵局打开出路的拿破仑三世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
转移矛盾
拿破仑三世皇帝被那些坚定反对他的人用爱国口号送上了战场，最终在色当被迫投降。当只剩下最后一点生命的皇帝与皇后、皇太子在伦敦重聚的时候，1852年以来的那个“进步的君主制”的帝国已经落下了帷幕。
起点和终点都是巴黎
波拿巴家族一方面不为正统王朝所承认，一方面又一定要成为法国人的皇帝。依靠军功称帝的拿破仑一世清楚地知道武力是他的统治基础，奥地利的弗兰茨皇帝失败一百次依然是正统的皇帝，他自己只要失败一次就不再是皇帝了。
全是赛点
拿破仑三世的性格也完美契合了波拿巴家族的尴尬处境。他生于1808年，在拿破仑帝国的辉煌岁月里度过了人生最初的几年。和生于1802年的雨果、1803年的梅里美一样，他们都被叫作“帝国的孩子”。对他们这一代人的童年，生于1810年的诗人缪塞做出了最准确的描写：这代人是父辈在两次出征之间生下的孩子。当他们最初在课堂里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听到的是父辈的英雄业绩。也正是在这些讲述奥斯特里茨的阳光和俄罗斯的冰雪的课堂上，孩子们听到门外的马蹄声，然后被一个个陌生的骠骑兵抱上马，那些骠骑兵就是他们的父亲。
帝国的孩子
在人生的尽头，他伟大的伯父提到了政治也提到了爱情，拿破仑一世说的是：“法国！军队！约瑟芬！”而这位温柔得多、也风流得多的革命者皇帝的最后一句话里只有政治，在那一刻，他面对了历史中的自己，他说：“在色当，我们不是怕死鬼！”
不怕死别投降啊
俾斯麦不需要组织一个自己的政党，甚至不需要跟某一个政党结成坚定的联盟。他不需要代表任何一个阶级的利益，而只需要采取清醒而明智的政策，调和各个阶级的不同利益，保证他们不要在“反对自己”这个问题上联合起来就可以了。
让敌人不反对自己
容克，专指易北河以东的地主，很多人喜欢把他们和条顿骑士团的骑士们联系起来，把普鲁士东部领土上的容克庄园和条顿骑士领地联系在一起，而他们自己也喜欢这样做。
这一系列的改革中，最初的受益者是容克地主，通过对封建传统的废除，他们收回了很多被农民长期租佃的土地，同时还解除了他们对农民的封建义务。拿破仑的大陆封锁为他们挡住了来自英国殖民地的粮食对市场的冲击。而拿破仑战争之后，普鲁士王国主导建立的关税同盟[132]又为他们的粮食打开了整个德意志的市场。随着粮食市场的繁荣，他们开始有钱进一步收买农民的土地，而普鲁士政府还对他们的贷款提供优惠。于是容克地主们依靠贷款建立大地产，而关税同盟和铁路的发展又让他们从农产品销售当中获得更大的利润，容克地主的黄金时代来临了。
容克的兴起
普鲁士和欧洲地主们的好时光的逝去并不是无声的，相反，带走他们好时光的三个重大因素里至少有两个是经常发声的——铁路和轮船。火车和轮船的汽笛声不断地向每一个俾斯麦式的地主宣告他们的好日子就要终结了，只是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从1880年代开始，持续进步的轮船技术让殖民地粮食大量涌入欧洲，如果说单纯的谷物还不足以威胁贵族的地位，那么因为轮船航速的提升，这个时候连殖民地的肉类也可以被运过大西洋了。而在此前的几十年间，欧洲的地主们花在改良土壤、改良作物和水利建设方面的钱实在微不足道。当他们突然面临汹涌而来的殖民地谷物和肉类冲击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而生产附加值更高的乳制品。但是贵族的转轨速度被技术进步的速度抵消了。欧洲乳制品的高利润催生了船用冷藏库，甚至是专业冷藏船的发明。当殖民地乳制品也汹涌而入的时候，欧洲地产贵族的黄金时代就一去不返了。
地主的衰落
## 2022.06.08（周三）
### 《皇帝圆舞曲》- 07
普鲁士度过了1918年革命的艰难岁月，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魏玛共和国时期，虽然纳粹政府取消了普鲁士议会和政府，但普鲁士州依然存在，它的灭亡缘于1947年的盟军命令。为了铲除普鲁士的军国主义传统，盟军用这道命令让普鲁士的历史得以终结。从1701年腓特烈一世加冕到1947年普鲁士被废除，这个国家的历史持续了200多年。当时间跨过漫长的20世纪，曾经竞争德意志主导权的奥地利和普鲁士这两个强国，如今一个是独立的奥地利联邦共和国，另一个则已成为历史。
奥地利和普鲁士
从1809年的德意志民族大起义到1848年，人民就在不断地追问：“德意志何所在？”德意志是一个文化概念，它的基础是语言，讲德语的人们在中欧和东欧所形成的一个文化区域就是德意志。
德意志是文化概念
1888年，威廉二世登上了两个不同的宝座：一个是君权神授的普鲁士国王的王位，另一个是依照宪法被授予统治权的毫无传统和神秘色彩的德意志帝国皇位。而他自己通过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两者合二为一，直接宣布他戴上的普鲁士王冠为德意志皇冠，以他自己的方式解决了德意志—普鲁士的二元性这个巨大的帝国宪制难题。
普鲁士国王和德意志皇帝
威廉二世的出生经历了漫长的10小时。助产士在情急之下用力蛮干，导致威廉左臂萎缩，右耳在长期的治疗后也失去了听力。皇太孙威廉成了一个残疾儿童这一事实，让维多利亚长公主幻想破灭，视自己的儿子为耻辱。
维多利亚长公主千方百计地要把残疾儿子训练成一个健康强壮的男子汉。威廉被母亲绑在马上学会了骑马，学会了用健康的胳膊开枪打猎。但童年的残疾和成年时期因为意外或者战争导致的残疾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给一个人带来的伤害既有生理上也有心理上的，而后者则主要是生理上的。拿破仑的外交大臣瘸子塔列朗有一句名言，那天他看着一位战场上的英雄拄着拐杖大踏步走向拿破仑皇帝，于是对身边的人说：“他只是生理上瘸，而我则是心理和生理上都瘸。”
威廉二世从小残疾，心里有问题
虽然威廉一直试图掩盖自己的残疾，但他越是炫耀自己的马术、枪法和右臂的臂力，他残废的左臂所留下的阴影就越明显。尤其是他那个著名的恶习：握手前，把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嵌宝石的一面转向内侧，然后用力抓紧对方的右手。当看着对方痛苦万分，甚至流泪而感到心满意足时，他看到的其实是他自己因为左臂萎缩而流下的眼泪。
性格乖戾
威廉非常容易被人感染和带动，他有一种基于自身的残疾而产生的强烈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的副作用是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追求一个更加崇高、更加伟大的自己。对这种追求形容得最准确的还是那些挖苦威廉的话，比如，威廉是一个“天天都想过生日的人”；如果这句话还无法准确描述威廉那种渴望成为主角的心情的话，那么另一句话说威廉渴望“在每一个婚礼上成为新郎，在每一个葬礼上成为尸体”，就再准确不过了。这种心态让威廉极度需要周围人的认可和崇拜，结果就是他永远无法和周围的人建立起稳定而正常的关系。
自卑感要求自己伟大
威廉坐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宝座上，掌握着一部分牢不可破，而另一部分却几乎儿戏的权力。他是个世袭君主，却用一种现代政客，甚至基础脆弱的军事独裁者的风格来统治。他曾经告诉沙皇尼古拉二世“统治的诀窍就是多阅兵、多讲话”。这句话如果被概括为“追求曝光率”，其实就可以成为21世纪民选政治家的座右铭。
追求政治曝光率
沙皇是人民的“小父亲”，当然，如果他被老婆勒死了，那他老婆就是人民的“小母亲”。他是爱人民的，尤其爱农民，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吃苦受累，一切都是因为小父亲被身边的奸臣蒙蔽了，看不到人民的苦难，只要大家到沙皇面前，让他看到人民对他的爱，上帝就会降下恩典，人民会得救，俄罗斯也能得救。这种朴素的帝国观，是罗曼诺夫王朝300年统治的基础，也是1905年革命的根源。
沙皇是人民的小父亲
威廉皇帝在考斯帆船赛里从来都没赢过，所以他让帝国宰相发表了一个公告，宣布德意志皇帝因为考斯帆船赛不公平、不客观，决定退出考斯帆船赛，在基尔港另外设立真正客观、真正公正的基尔帆船赛，欢迎有良知的朋友们踊跃报名。
威廉皇帝参加帆船赛
## 2022.06.09（周四）
### 《皇帝圆舞曲》- 08
第四章王朝的时运
就趣味和个性而言，弗兰茨·约瑟夫本质上是一个轻松愉快的人，虽然遭受了如此之多的打击，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保持着斗志，这是那些容易抑郁和本性忧愁之人所做不到的。
就个人才能而言，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他都没什么过人之处，他唯一的优势在于勤奋和惊人的克己精神。这位皇帝终生都保持着高度的自律，保持着严格的作息时间，夏天四点、冬天五点即起床办公。即使到80多岁都保持着完美的仪表和身材。这跟维多利亚女王的宝贝儿子、1901年继位时体重已经突破270磅的爱德华七世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这种自律精神实际上表现了内心深处的高度自恋，或者说对自己作为哈布斯堡世袭君主的昭昭天命的深信不疑。虽然在生活方式和趣味上中产阶级化，但在个人意识上，他是字面意义上的保守主义者，一个真诚地相信君权神授和君主责任感的人，所以，他把哈布斯堡西班牙系的宫廷礼仪捍卫到了最后。
严格自律
1914年7月29日，签署宣战书的第二天，弗兰茨·约瑟夫皇帝乘特别列车离开巴德-伊舍尔到维也纳，从此再也没能回来弗兰茨·约瑟夫皇帝的一生可以看作一个精神传统——感情充沛同时又非常自律克己的世袭君主，在近代化的浪潮中漂泊的标本。他的生活历经磨难，被革命的大潮推上伯父的皇位。而宝座上的漫长岁月中，兄弟被革命者枪杀，儿子跟人殉情，妻子被无政府主义者杀死，侄子夫妻俩被塞尔维亚的刺客杀死。他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人生，始终没能或者说不愿认清他的时代。（见彩图13）他把帝国带进战争，而他和他的帝国都没能从这场战争里走出来，他的帝国在他死后土崩瓦解。
末代皇帝
沙皇不理解他的人民。当沙皇还住在莫斯科时，人民就觉得他在远方，彼得大帝又把首都从圣城“第三罗马”莫斯科迁徙到了“北方寒冷的大城”。彼得堡这个会有极昼和极夜的城市更遥远，而且这种遥远是双向的：对欧洲人而言，彼得堡是欧洲最遥远的都城；对俄罗斯的人民而言，彼得堡是一个远在欧洲的都城。寒冷和遥远是彼得堡的两个标签，也是沙皇身上的两个标签。
寒冷和遥远是沙皇的标签
沙皇对他的人民来说也很遥远。如果说在彼得堡曾经有过一个日子，俄罗斯的人民觉得他们和他们的沙皇近在咫尺，只要把自己的苦难原原本本地讲给他们的沙皇——“人民的小父亲”听，沙皇就会流泪，就会站出来拯救他们，那就是1905年1月的那个星期日。彼得堡的人民在加蓬神父的带领下，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高举着圣像和旗帜，唱着圣歌走向冬宫。他们相信沙皇在那里，他们要把真相讲给沙皇听。也正是在那个雪后的上午，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谢尔盖·维特[205]，在他的豪华公寓里听到枪声。那枪声是射向人群的，走在最前方的加蓬神父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但自己却奇迹般地幸免于难，倒地之前他喊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上帝！没有沙皇！”这句话预言了1918年的枪声。
1905年的枪声割断了远方的沙皇和他们的人民之间的纽带，而这条无形的纽带是沙皇全部力量的源泉。在1812年的冬天，拿破仑的大军被“冬将军”摧毁，而沙皇亚历山大自己的军队也被寒冬和可怕的传染病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俄罗斯挺过了那个冬天，然后无情地追逐入侵者。1814年，亚历山大一世和他的军队出现在巴黎，在处死路易十六的广场举行了东正教的安魂弥撒。法国的贵族争相亲吻东正教的十字架，那是伟大卫国战争的奇迹，是和俄罗斯人民在一起的亚历山大一世人生的巅峰。
但1905年的枪声让这条赋予沙皇奇迹般力量的纽带断裂了！1914年，尼古拉二世皇帝号召俄国人民拿起武器，人民在这个召唤下进行了三年血腥的战争。1916年，这个帝国甚至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在布鲁西洛夫攻势的打击下，奥匈帝国看来即将土崩瓦解，然后尼古拉二世会像亚历山大一世一样，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跨马进入敌人的首都，成为俄罗斯人民的英雄。但奇迹没有发生，压垮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悄然落下。1917年，德国和奥匈帝国还活着，但沙皇已经在他的专列车厢里签署了退位诏书。
1905的枪声
从某种意义上说，欧洲的悲剧刚好是一个没有野心和意志力的沙皇统治着一个急需铁腕人物的俄国，和一个充满了野心和激情的皇帝统治着一个宪法所塑造的德意志帝国造成的，如果这两个人易地而处，对欧洲而言，可能是天赐良机。
威廉和尼古拉应该互换
第五章美好年代
19世纪上半叶，英国大臣还可以骄傲地宣布：英国之外，整个世界的工业都不过是英国工业的补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英国大臣的调门不得不越放越低，到19世纪末，英国财政大臣不得不承认，美国在工业产值方面已经超越了英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工业国。新大陆的粮食、肉类、乳制品，甚至工业品都源源不断地输往欧洲，越来越多的轮船航行在大西洋航线上，为了不让这些船白白横渡一次大西洋，人——就成了轮船公司争相选择的“新货物”。
新大陆超过英国
奥斯曼男爵在巴黎推动的拓宽老城道路，用横平竖直宽阔到没法修筑街垒的道路来分割旧城区，甚至用星形广场上那种放射状道路来切割旧城区、截弯取直的事业，随着1870年的巴黎围城战和巴黎公社革命而取得了进一步的成功。因为围城战期间的炮火，以及巴黎公社革命者的纵火，很多奥斯曼男爵无法强拆的古老建筑物被破坏了，
其结果就是1870年以后的巴黎改造不仅没有随着共和国的建立而放慢速度，反而更加高歌猛进。至于说为什么要拓宽道路，为什么要截弯取直，还是让奥斯曼男爵自己来回答您吧——“因为炮弹不会拐弯儿！”
奥斯曼男爵的林荫大道
王尔德说，对伦敦社交界来说，“美国人”是一个阴性词，因为在伦敦，人们从来只能见到美国人的姐妹、女儿和妻子，却从来见不到他们本人。
美国女人
对我们这些21世纪的人来说，美好年代劳动者的生活肯定是相当可怕的。在德意志帝国，工人每天工作的时间是朝七晚七，而维也纳最初的劳动法规定的劳动时间也是一样的长。但对当时的人来说，如此之长的劳动时间一般也意味着工厂管饭，而且是管三顿饭！在很多企业里，每天下午四点还提供一顿加肉面包。三顿饭和一顿加餐的伙食实际上已经比他们当农民的处境好了很多。而且在这些企业提供的福利之外，新兴的工会还组织工人夜校，教授一些可以帮助你得到更好的工作岗位和更高收入的知识和技能。而且我们必须注意到，尽管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城市化和工业化，但由于流水线技术还没有出现并引入欧洲，当时企业对工人的技术培训是比较全面的，再加上国家的贸易保护政策，所以很多工人通过学习知识和技术，自身处境都得到了比较明显的改善。
工作时间长，可以多吃一顿饭
到20世纪初，汉堡的警察已经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监视当地的酒吧和小酒馆，因为那里几乎到处是愤愤不平的码头工人。这一事实固然可以用来证明工人处境的恶劣和不满情绪的激增，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些不满的工人不是聚集在大街上或者别的地方，而是聚集在一个需要花钱消费的酒吧里，而且酒吧老板即使冒着被警察监视的风险，依然默许他们在自己的店里聚集，这说明要么老板自己就是社会主义者，要么就是这些人是经常消费的常客，老板宁可冒风险也不愿意把他们赶走。
工人有钱了，可以去酒吧
贵族气质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最有启发的一句话在《红与黑》里，小说里的那个俄国王子克拉索夫亲王在斯特拉斯堡教导小帅哥于连·索雷尔时说：切忌表现出痛苦，你应该表现得厌倦，因为痛苦意味着你讨好别人失败了，而厌倦则意味着别人讨好你失败了。这是最能解释贵族气质的一句话。贵族气质说到底就是对精致的享受，被照料、被讨好的状态以及对导致这种状态的地位、财富的习以为常，甚至表现出厌倦。Ï
贵族气质是表现厌倦而不表现痛苦
## 2022.06.10（周五）
### 《皇帝圆舞曲》- 09
弗洛伊德在今天被看作精神分析学说的创造者，赞美他的人把他说成一个横空出世的伟人，而批评者则说他是一个打扮成科学家的思想家，认为他的学说事实上没有科学依据，其价值主要是思想上的。如果我们纵观弗洛伊德生活的时代中关于伪善之罪的争论和无论男女都普遍存在的焦虑和不安，我们就能发现弗洛伊德的观点和他所属的时代之间的深刻关系。事实上，弗洛伊德是被迫面对所有这些焦虑、恐惧、不安和歇斯底里的中欧中产阶级的一分子。他在自己的领域中探讨和回应了他所属的时代的所有主题，形成了精神分析学说。而事实上，当时的维也纳还有一个从背景到学识到观点都和弗洛伊德惊人一致的人——施尼茨勒。
弗洛伊德和施尼茨勒
施尼茨勒被称作文学界的弗洛伊德，而弗洛伊德也公开宣称施尼茨勒是最能理解他的人。这两个人互相吹捧，有时候互相开玩笑寻开心。比如，施尼茨勒的诊所曾经收到一个急诊病人，这位病人是一个年轻人，被一匹小马咬伤了生殖器，然后施尼茨勒大夫立刻命令：“赶快把伤者送到急诊医院去。”然后又说：“把马送到弗洛伊德教授那里去！”
马送到弗洛伊德教授那里
执着于记忆，感受到记忆被唤醒，并耐心地沉浸其中，然后优雅地加以表现，就是普鲁斯特的文学天才之所在。普鲁斯特爱他所过的那种生活，看到了在这种表面上虚伪、矫饰的生活之下蕴含着一种值得不朽的东西。
他对爱的无休止的追寻和他对记忆中的人、物、事的不加区分的执着，让他的作品变成一颗琥珀，一个逝去的世界在这颗琥珀里以最美好的方式被封存。
普鲁斯特沉浸在回忆
如果弗洛伊德是我们通向美好年代中产阶级内心深处的一扇窗户，那么普鲁斯特先生大概就是我们走向中产阶级生活的一扇大门了。普鲁斯特和我们这个年代已经被忘记的“美女作家”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用“身体写作”。普鲁斯特爱他所过的那种生活，看到了在这种表面上虚伪、矫饰的生活之下蕴含着一种值得不朽的东西。他自己只要力所能及一直都是一个典型的上流社会成员，而他用全部生命吐出来的丝把这种生活包裹起来的产物，就是《追忆逝水年华》。弗洛伊德关注人的内心，而普鲁斯特关注人的记忆，当我们沿着他们的道路走进他们的世界，我们大概能够听到他们内心深处的轻轻叹息。
弗洛伊德和普鲁斯特是通向心灵和中产阶级大门
生命太短，普鲁斯特太长。1919年阿纳托尔·法郎士[235]因此而不愿意读普鲁斯特的这本书，但当时这本书其实才出到第二卷。1909年，普鲁斯特向一位出版商介绍了他正在酝酿的这本书，出版商爽快地拒绝了他，如果有人这时候走过去拍着他俩的肩膀说“嘿！你别听他的，这本书还得写十几年，写完的时候长度是4300页”，可能会把这两个人都吓傻。
普鲁斯特太长
## 2022.06.13（周一）
### 《皇帝圆舞曲》- 10
孟德斯鸠伯爵为普鲁斯特打开了封闭的贵族阶级的大门。普鲁斯特在马德莱娜·勒梅尔夫人的沙龙里认识了孟德斯鸠伯爵，然后通过孟德斯鸠伯爵认识了德·拉罗什富科伯爵[242]和德·费纳隆[243]。这两个人的姓氏足以让任何一个崇拜贵族阶级的人心旌荡漾。作为传统的中产阶级，普鲁斯特的父母看着家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贵客”，更多的是感到震惊。尤其是老普鲁斯特，一个实际又严肃的布尔乔亚，他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不能自食其力的人”，这在布尔乔亚的世界观里是一个人能犯下的最大的几桩罪恶之一。
孟德斯鸠提拔了普鲁斯特
普鲁斯特说，母亲的死永远地带走了小马塞尔。普鲁斯特必须正视他的命运了。属于他的道路现在才开始闪闪发亮。父母的离去在财政上解放了普鲁斯特，之前的30多年里，普鲁斯特夫妇像管孩子一样管着他们的儿子，在普鲁斯特太太眼中，她的儿子永远4岁，这句话在经济上也成立，他们要求普鲁斯特详细计算自己的花销，包括给服务员的小费和给夫人们送什么样的花、送几次。有时候为了请朋友一家去歌剧院，普鲁斯特只能选择饿肚子。但是，1905年他发现普鲁斯特大夫比他想象的要富得多，尤其在他这样一个对钱没有正确概念的人眼中，他继承的财产就更加惊人。1905年，普鲁斯特反复宣布他破产了，但是他的公证人告诉他：他不但没有破产，实际上还相当富裕。一个泪眼婆娑的中年人，从痛苦中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岁入十万法郎，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件充满讽刺意味的事。
破产了都很有钱
百度百科：“2024年太岁是哪位大将军？2024年太岁将军的名字是“龙年太岁李诚大将军”。根据传统，每个生肖都对应着不同的太岁将军，来主宰这一年的吉凶祸福。李诚是甲辰年的太岁将军，也是一位历史上有名的官员。在元代时期，他曾经在现在的陕西省渭河平原东部一带担任过陇右宪司掾，后升任三原县知县。他一生清廉正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的治理能力也非常出色，能明察秋毫，讲威仪又讲仁爱。当时，社会上存在着一些邪恶和偷盗事件，他也能够清除这些罪恶，约束属下。他还在摊派粮食和赋税时，按照百姓家庭的贫富差别，分别摊派，让百姓安居乐业，赢得了人们的赞扬。当时百姓都称他为“循良”，颂扬他的廉洁德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