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忘了她:晏弘的诗》序
《忘了她:晏弘的诗》序
余世磊
在这个早春的夜晚,灯下,翻开晏弘即将付梓的诗集。哦!多好,久违久违了的诗神,沿着晏弘诗中字里行间走过来,把一种奇异的光芒和诗香,照亮、充满我凌乱的书房。
在家乡的小县城,和晏弘等几个朋友相处一起的日子,已铸成我们生命中共有的一块黄金。那时,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野游,看望师长,但更多的还是谈论文学,满屋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从古到今,从中到外,诗经,乐府,唐诗,宋诗,明清小品,屠格涅夫,泰戈尔,顾城,海子……让我们迷恋、陶醉。但有一天夜晚,晏弘告诉我,他要走了,走得很远,为了生活。后来,他的地址,又在我的通讯簿上不断改动,在深圳,在诏安,在上海。晏弘是个热情、快乐、敏感而富有才华的人,于我,更多了一份兄长的关怀。常有书信寄我,畅述友情之外,还夹杂几篇诗文,细细咀嚼,总是让我一饱口福,齿舌留香。飘泊四处的日子,艰辛的工作之余,晏弘一直坚持着创作,写下了大量的作品,让我由衷赞叹、起敬。
走过了很长的路,经历了一些物事,蓦然回首,发觉许多东西原本都不过是些轻扬的、毫无意义的浮尘。在今夜,在这风清气爽、尘埃落定之时,和诗神坐在一起,读着晏弘的诗,像若干年前一样,和晏弘一起谈论着,怀念着,想象着,思考着,一切是这么真实、美好而动人。做一个诗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是晏弘、也是我与生俱来的愿望呀!“除了海蓝的天空/像口古井一般的月亮/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像诗/像一盏灯,把我的前程照亮(《会有那么一天》。”
诗人的诗,有如一阵野风扑面而来,给人耳目一新之感。他的笔,以较高的驾驭语言的能力,在对意象和表现手法的选择上,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约束,一切只为服从诗歌表达需要。古典的,现代的,民歌的,口语的,时空被打破,风格被打乱,诸多的审美情趣,在他的诗里得到统一、和谐,形成了其独具一格的诗风。加上对一些诸如神、妖精、月亮、飞天火龙等意象的使用,更使得他的诗充满了一些神秘、诡丽的元素。“秦时明月/倒骑一只汉代毛驴/瞿瞿瞿/路过今朝/透过开满鲜花和女人的月亮(《月过今朝》)”。诗人信笔而至,几笔跳过千年,留下大量的空间,让读者去想象、补充了。“绿水清波,赶春的路/唱着春在溪头荠菜花/倒提一壶浊酒/打马过小桥(《歌》)”。形似散乱,但神却不散,盎然的古趣中,充满了一种俏皮,美感便全在其中。“月是水的魂儿/黄昏一到/就寻找她的前身(《春月》)”,好诗,在神秘、诡丽里,又增添了许多清冷的禅味,值得好好品味。很少读过像《中国树》这样的朗诵诗了,诗虽不长,却如大江入海,一泻万丈,令人激情勃发,荡气回肠。
诗人有着较为扎实的文学根基,这些年的阅历,更是极大地拓宽了诗歌的题材,丰富了诗歌的内涵。在乡村长大的童年,无疑是诗人心中永远的田园牧歌。“麦地上起烟/表姐以镰刀点火,神在抽烟/神抽烟吐出烟篆/飘到了打麦场(《和麦子有关》)”,是写童年的场景,却又不是童年的场景,诗人以他特有的诗风,对童年和乡村作了进一步的诠注。对一种纯粹的、热烈的爱情的追求,也是诗人心中始终奔涌的春潮。“天边骑马的姐姐叫红云/水面起舞的妹妹是荷花/她们用一生一世亲过我/怀抱中的迷香,经久不散/我把心劈成对半相送/水里一个,火里一个(《姐妹花》)”两姐妹代表着爱情的对立,是热烈的同时也是冰冷的,是理想的同时也是现实的,注定着诗人为了爱情要备受煎熬,诗人的体验超过了一般的情诗。诗人关注国计民生,诗歌表现出强烈的时代感。“当街上的路人/领走了一只只西瓜/卖瓜少女的心 / 也被西瓜咬了一口(《卖瓜少女》)”,读了这样的诗句,我的心确也有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之感,诗人猛烈地抨击丑恶,同时也对无辜者和弱者给予了无限的同情……
很喜欢泰戈尔的诗:“河流唱着歌,很快地流去,冲破所有的堤防,但山峰依然留在那里,忆念着,满怀依依之情。”最后,我把它送给晏弘,并祝贺他的首本诗集出版。
2006年早春
(注:余世磊,1970年生,安徽省太湖县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家住山中》、《住惯了的村子》、《想做个庄稼人》等,专著《海会寺志》等10多种。2000年后从事纪念和研究赵朴初先生的研究工作,著有《母兮吾土——赵朴初与故乡安徽》、《赵朴初书赠故乡安徽墨宝集》等。)
